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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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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经过精心安排,老同志们被分别编在不同的小组,林彪的一伙,“四人帮”和陈伯达、康生等一齐出动,在各个组煽风点火,出点子定调子,对老同志们进行无情打击,残酷斗争,大搞逼供信。他们造谣诬蔑,无中生有,捏造出了许多所谓“事实”,硬是把我们往“反党集团”纲上拉。

  我被编在陈伯达掌握的那个小组,组里成员大多是历史上同我共过事的老部下。他们这样安排,用心是非常恶毒的,一方面可以挑拨我和这些同志的关系,另方面又可以增加简报的份量,这些老部下揭发的材料不是更可靠吗!实际上简报中他们塞进了许多私货,同志们在会上除了一般表态以外,没有揭发什么。此外,如果哪位同志不积极揭发批判我,还可以对他们记上一笔立场不坚定的帐,真可以说是一箭三雕。别的老同志在会上的处境,也跟我大体差不多。

  陈伯达在会上气急败坏地追问我,为什么背后议论他那段“糊里糊涂进去,又糊里糊涂出来”的历史,摆出了要报一箭之仇的架势。他心里有鬼,他的福建话别人又听不懂,咕咕嚷嚷,我根本没有理他。

  林彪在八届十二中全会十月二十六日的全体会议上说,会议“对‘二月逆流’进行了严肃地批判”。“二月逆流”是一次“严重的反党事件”,是“资本主义复辟的预演”。他说:“在运动过程中,一条是毛主席的正确路线,一条是干扰这条路线的‘左’和右的干扰,但最主要的还是来自右的方面的干扰,最典型的表现是‘二月逆流’,‘二月逆流’是党的八届十一中全会以来发生的最严重的反党事件,是‘刘邓路线’的继续,它的矛头是指向毛主席、中央文革和其他坚持革命的同志的。它的目的是要否定‘文化大革命’的必要性和否定‘文化大革命’的成绩。是想替‘刘少奇、邓小平、陶铸’翻案,还要否定过去的延安整风,为王明翻案。它的手段是在‘党的领导’、‘保护老干部’、‘保护高干子女’、‘稳定军队’、‘抓生产’等漂亮的口号下,实现反党反革命路线的目的。”林彪接着就反咬一口说:“抓人风,揪高干风,冲军队机关风,提出连队也要搞‘四大’等等,都是‘二月逆流’的成员搞的。他们却倒打一耙,嫁祸于中央文革。”林彪还说:“主席原定在(一九)六七年的三四月份见眉目的这个打算,由于‘二月逆流’的出现,这个战略部署受到了严重干扰。”

  林彪的这次讲话很长,上面这几段是它的核心。他的这次讲话实际上是反击所谓“二月逆流”的政治动员令,也为“二月逆流”定了性。以后大会小会批判所谓“二月逆流”时,都是按他的这个基调进行的。

  但是毛泽东同志在十月三十一日闭幕会上的讲话,与林彪有很大的不同。毛泽东同志说,所谓“二月逆流”这件事,我不大了解。经过差不多半个月,就比较了解了(这是林彪、“四人帮”一伙欺骗蒙蔽毛泽东同志的结果)。这件事是一种很自然的现象。因为他们有意见要说嘛,几个人在一起,又都是政治局委员,又是副总理,有些是军委副主席,我看也是党内生活许可的。他们是公开出来讲的,不是两个大闹吗?一个大闹怀仁堂,一个大闹京西宾馆。他这个大闹就证明他是公开出来的嘛,没有什么秘密。有些细节,大家不晓得,我也不知道,最近简报上才看到那些情况,我看细节无须乎多过问,比如谁跟谁来往了多少次,还是大纲节目要紧。如果党内生活把人引导到注意那些很小的细微末节,那就不好罗。

  事情很明显,林彪是千方百计要打倒这些老同志。毛泽东同志因为受了蒙蔽,虽然也批评这些老同志,但他讲话的精神,是肯定老同志们的行动是“阳谋”不是“阴谋”,是内部矛盾。

  八届十二中全会以后,在向下传达的时候,林彪、“四人帮”一伙编造了一套谎言,硬把我们说成是所谓的“反党集团”。除谭震林同志已经被他们整倒,说我们六个人分成两个摊子,一摊是李富春、李先念、陈毅,一摊是叶剑英、徐向前和我。还说李富春是牵头的,陈毅是联络员,两边跑,说我们这些人是有计划、有纲领地进行反党活动等等。

  十二中全会开完不久,我就病倒了,得了肺炎,发高烧,住进了解放军总医院。有一天,叶剑英同志到医院来看我,他们不让见面。后来他打电话给张瑞华说:“你转告聂老总,我相信我自己,也相信聂总,我们不是搞阴谋的人。”那时候刘伯承同志的眼睛还能看到一点,在医院见了我也说:“老兄呀,这下你苦了,给弄到反党集团里面去了。”在困难的时候,听到老战友们的这些话,感到是很大的鼓励和安慰。

  一九六八年底,周恩来同志看到了一份反映老同志思想动态的简报,以后批示:“不要搞得过于紧张。”一九六九年一月三日,毛泽东同志在这份简报上又批示:“所有与‘二月逆流’有关的老同志及其家属都不要批判,要把关系搞好。”这说明毛泽东、周恩来同志对老同志们采取了保护措施。可是林彪一伙仍然阳奉阴违。一月五日晚上,林彪的死党黄永胜和吴法宪带着上述批示来给我传达,接着也传达了林彪的所谓批示:“坚决拥护主席批示,派黄永胜、吴法宪两同志传达主席批示,希望(受批判的几位老同志)把身体搞好,注意不要引起新的障碍。”所谓“新的障碍”,这明摆着是一种警告。更有甚者,他们还规定对毛泽东、周恩来同志的上述批示,要严格保密,不准往外透露。

  一九七一年十一月十四日,毛泽东同志接见参加成都地区座谈会的同志,当叶剑英同志走进会场的时候,毛泽东同志对大家说,你们再不要讲他“二月逆流”了,“二月逆流”是什么性质?是他们对付林彪、陈伯达、王(力)、关(锋)、戚(本禹)。那个王、关、戚,“五一六”,要打倒一切,包括总理、老帅。老帅们就有气嘛,发点牢骚。他们是在党的会议上,公开的大闹怀仁堂嘛!缺点是有的。他们吵了一下也是可以的。同我来讲就好了。那时候,我们也搞不清楚。王、关、戚还没有暴露出来。有些问题要好多年才搞清楚。

  这样,也就等于中央为“二月逆流”平了反。

  这就是“二月逆流”的始末和主要情况。从中也可以看出林彪的野心和为人的阴险。

  §所谓“第一个号令”

  所谓“第一个号令”,就是一九六九年十月十八日,林彪背着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借口“加强战备、防止敌人突然袭击”,擅自发布“紧急指示”,调动全军进入紧急战备状态。他的“号令”内容包括迅速抓紧布置反坦克武器的生产;立即组织精干的指挥班子,进入战时指挥位置;各级要加强首长值班,及时掌握情况,并迅速报告。十月十八日,由黄永胜等人以“林副主席第一个号令”的名义迅速下达全军。十月十九日林彪才用电话记录的形式向毛泽东同志报告,企图先斩后奏,以既成事实,迫使毛泽东同志同意。毛泽东同志听了,当即指示:烧掉。意思是根本没有这回事,把这个“号令”烧掉。

  林彪和黄永胜慌了手脚,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竟造谣说,毛主席说很好,烧掉。他们还扣发和删改了某些军区关于执行这个“号令”的报告,对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进行封锁。实质上这是林彪图谋进行政变的一次预演,其目的是看看他这个“副统帅”的“号令”灵不灵。同时,因为军队的老同志们还在,这些老同志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有自然形成的威信,有历史形成的所谓“山头”,许多老部下仍然支持拥护他们。所以,林彪想通过第一个“号令”,以战备疏散为名,把军队的老同志赶出北京,为实现他篡党夺权的阴谋扫除障碍。

  接着,他们发出通知,要这些老同志疏散到外地,而且要马上离开北京。他们通知我疏散到郑州。我表示,既然是战备嘛,郑州那个地方是铁路枢纽,中原地区我也不熟悉,还是到河北省,晋察冀这些地方我熟,如果打仗,还可以起些作用。后来决定让我到了邯郸。

  这次疏散,老同志们基本上是在京广线上。陈毅同志到了石家庄,徐向前同志到了开封,刘伯承同志到了汉口,叶剑英同志到了长沙,朱德和李富春同志到了广州从化。规定我们不能离开所在的城市,不让回北京,也不准同别的老同志接触,这实际上等于软禁。象朱德同志所在的从化,里面风景很好,但是以一座桥为界,不准他越过一步。一九六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我到了邯郸。我在邯郸还好,住在一个招待所里,隔墙就是公园,我几乎每天到公园去散步。那个地方很多同志是我的老部下,对我客气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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