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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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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果然,最后来了辎重部队,还有一个团在后面掩护,没有进入伏击圈。这样直到敌人五个团加辎重部队确实已进入口袋,我们才发出总攻信号,顿时象天崩地裂似地爆发了震动山岳的枪炮声,把敌人的师部和四个团加辎重部队,压到了蛟湖北面我军的伏击阵地。这时,敌五十二师师长李明以一个团冲锋,一个团掩护的办法向我阵地猛冲,企图突围逃跑。打到后来,敌人东奔西突,想夺路逃跑,果不出所料,他们是企图从西北面突围。我赶到了十一师三十二团的指挥阵地,刘亚楼也到这个团的指挥阵地。凭肉眼就能看出,向西北突围的敌人,持短枪的不少,似乎是敌人的指挥机关和他们认为得力的掩护部队。而且它越攻越接近三十二团驻守谷口的山头。

  我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对该团政委杨成武说:“这是紧要关头!”杨成武很激动,扬起驳壳枪,边跑边喊:“同志们跟我来,冲呀!聂政委刚才讲了,这是紧要关头,冲呀!”他带领部队迅速将这股敌人压到了谷底,与友军一起展开了捉俘虏竞赛。这时,我手头只有一个特务连,就带着他们也冲了下去,徐彦刚同志在阵地上看到我,连连向我大声喊着,你不能来,你不能来,意思是要我注意安全。当时这激动人心的战斗场面,我顾不得这些,带着那个特务连冲了下去。只见敌人的军官到处东奔西窜,嗷嗷乱叫,一个个束手被擒,那真是痛快啊!那时蒋介石实施连坐法,敌人后卫一个团在登仙桥附近眼看着主力已被歼,它仍然不退,被刘海云同志带着他那个师把这个团歼灭了。

  从发起总攻不过三小时,三军团消灭了敌人一个旅,我们消灭了敌人的师部和一个旅加辎重部队,这样,就将五十二师消灭了,五十二师师长李明,战斗一开始就被我打伤后活捉。这位李明其人,我知道他原是林虎的部下。他很骄狂无知,这次进入我根据地,竟不知道行军要加强侧翼警戒。当他的部队进入大龙坪地域时,侧翼全无警戒,真是自投死路,骄兵必败。

  在我们消灭五十二师的同时,我五军团在北线对五十九师发动了进攻。五十九师大部企图向乐安溃退,少数散布在大路两面山上激烈抵抗。不过由于五十二师已遭歼灭,五十九师就孤立了。它一度寄希望于由宜黄经河口出击的敌第十一师的增援,但远水不解近渴,且有高耸绵亘的摩罗嶂大山阻隔其间,我军右翼队又有强大的阻击部队,野战司令部还掌握着二十二军作预备队。二十八日拂晓,我军又发动了一次总攻。随着整个围歼战的发展,各个部队战术上的直接配合越来越密切,许多阵地都是几个不同建制的部队主动配合,共同夺取下来的。如二十一军的部队配合我第十一师三十二团解决登仙桥西端高地附近的敌人,三军团七军的部队配合一军团七师的部队歼灭由蛟湖大道突围的敌人等等。至二十八日十一时许,敌五十九师除两个团的残部逃走外,其余全部被歼在摩罗嶂东麓山谷中。

  于是,我军分头在摩罗嶂一带搜山抓俘虏。这一带山上山下到处都是敌人的溃兵。有些溃兵自动把武器架起来,请红军派人去收缴。战斗到最后,敌人有些成建制的部队也被败阵下来的溃兵冲散了,乱成一团,失去了战斗力,都当了俘虏。最后清查俘虏时,没有发现敌人的第五十九师师长。我们知道,五十九师师长叫陈时骥,是个麻子。于是发动部队继续搜查。后来军团部电台班上山砍树回来架天线的同志告诉我,他们抓到了一个俘虏,是个当官的。我问脸上有没有麻子,说是有,就这样把他从俘虏中清查出来了。至于武器弹药,山山谷谷,丢得到处都是。许多新式自动武器和望远镜还未开箱就被我们缴来了。附近几个县,派了很多农民前来帮助红军打扫战场,搬运战利品,搬了一个星期才搬完。

  此役我军共歼敌两个师,光俘虏就有一万多人,可惜,当时我们不太重视争取俘虏参加我军的工作,除军官以外,不久就将俘虏兵全部释放了。

  紧接黄陂大兵团山地伏击战不久,三月二十一日,又打了一个大仗,即著名的草台冈战斗。因为到了三月份,敌人仍在继续寻找我军主力决战,但是他仍然无法获知我主力所在。虽然敌人这次改变了战术,不是采取当初的分进合击队形,而是组成两个纵队,向我根据地纵深用交叉掩护的办法徐徐前进,但是我们主力仍然可以转到它前进方向的侧翼,用各个击破的战法,看准它薄弱的一路,予以歼灭。

  草台冈战斗就是这样打的。到三月二十日,敌人打先锋的吴奇伟的二纵队,已前进到甘竹、罗访、朱坊、新丰之线,企图是要夺取广昌。而由其第五军军长罗卓英指挥的一纵队,则居后,滞留在东陂、五里排、草台冈这一线,也有向东前进的模样。罗坊英指挥的有李延年的第九师和肖乾的第十一师,以及从黄陂逃出的五十九师两个团的残部。在一纵队的后边,还有原属于第三纵队的七十九师两个团,滞留在宜黄至河口之线待命。这样,从敌军整个态势来看,它由宜黄到广昌的甘竹,形成了一个由西北转向东南的,虽有纵深配备,但长径达三日行程以上的长蛇阵。对此,当时军委决定仍然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不打头,不打尾,而是将我主力转到它的侧面,打它的腰部。即选择驻草台冈一线的罗卓英部来打。为了进一步造成敌人的错觉,在草台冈战斗的头一天,专门派了我十一军,在吴奇伟纵队的前面,在广昌的洽村,迎头向敌人作攻。给敌人一个“示形”,使它以为我们的主力在那个方向,吸引敌人向东南方向继续前进。造成我向其腰部出击的有利形势。

  我们出击的队伍分为左翼队和右翼队。左翼队由林彪和我率领,下属一军团、二十一、二十二军和独立第五师。右翼队是三军团和五军团。遵照总司令部命令,我们一律于三月二十一日拂晓前分别到达指定的攻击位置。任务是“采取迅雷手段,干脆消灭草台风、徐庄附近之十一师,再突击东陂、五里排之敌。”我们左翼队是由西北向东南攻击,右翼队的三军团和五军团则是由西南向东北攻击,五军团并有箝制东陂之敌和防止新丰敌回援的任务。

  我回忆三月二十一日一军团进攻草台冈的大致经过是这样的。午夜,我和林彪就提早到了十师驻地,督促十师按命令规定的时间出发。拂晓前,我十师即已向敌人占领的黄柏岭前进。黄柏岭是紧临草台冈南面的制高点,高约五六百米。不攻下黄柏岭即无法攻下草台冈。在十师之后跟进的是十一师。但是七师和九师却迟到了,到了八时半,尚未见他们到来,使我们十分焦急。这可怎么办呢?如果让先到的单独投入战斗,等于让敌人各个击破。但是到了九时左右,我们已听到三军团方向枪声甚密,于是我们只得赶紧以号音命令十师迅速向黄柏岭攻击前进,十一师则在十师之右迅速展开,协助攻击黄柏岭之敌,并断其退路。

  这一天上午十时许,九师先赶到,十一时许,七师方赶到。我责问他们为何迟到,才知道他们经过的玉华山一段路,树木都被群众砍倒了,横在路上不能行走,这本是根据地群众防敌的措施,由于我们事先没有侦察清楚,才造成延误攻击时间的后果。十二时许,火力最猛。十师、十一师屡次冲锋肉搏,向黄柏岭发起猛攻。敌人十一师居高临下,凭火力进行顽抗。我十师二十八团政委沈联雄同志阵亡。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敌人的飞机来助威,到处扔炸弹,当时我和林彪还有七师师长彭雄同志和一个管理科长在前沿阵地指挥位置,林彪正在写作战命令,一个炸弹下来,汽浪把他吹到了山坡下,管理科长负了伤,我和彭雄也被吹倒在地。我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指挥战斗。

  十三时许,我们令徐彦刚参谋长率九师用中央突破的战法猛攻敌人,策应左右邻之攻击。战约两小时,我九师将当面之敌完全冲垮。最后由七、九两师会攻黄柏岭的残敌。因系仰攻,我军伤亡较大,然终将黄柏岭上敌之十一师和五十九师残敌解决,只逃掉很少一部分。然后九师立即向东陂追击,协同二十一军、二十二军肃清其他各据点的敌人,并打击前来增援的敌人第九师的部队。一直战斗到这一天的黄昏之后,东陂残敌于二十一时乘暗夜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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