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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名人传记 > 北大之父蔡元培

二六

  “可以考虑!我还打算逐步建台球室、乒乓球室、游艺室、体操场、游泳池。如有兴趣,我还想买几匹马供你们训练马术。论人数北大最多,但历年华北运动会我们却派不出人,真是笑话呀。这样吧,你们先自发组织,然后再改为由学校组织。我想最迟在明年就可由校方组织学生军和体操两部,学生军部请富有军事知识的导师任教。将来无论哪个系的学生,都必须认定两部中之一为必修课,每年春季还要开全校运动会。你看可以吗?”

  傅斯年听得心怦怦直跳,忙向顾颉刚、范文澜使眼色。见他俩同意就抢先举起了右手。

  “蔡先生,我以为作为煌煌上岸的北大,应该有一份刊物,是否就叫《北京大学日刊》,向师生公布每天的文告和新闻。另外,我们也一直想办份《新青年》式的学生刊物,不知可以吗?”

  蔡元培一看是胖胖的傅斯年,心里就乐了。

  “行!名字也取得很好嘛。不过要办一份学生刊物可不容易,如经费、稿件、发行、名称等等。这样吧,待你们想好了再来细谈一次。我倒真想看到有几份学生刊物,仲甫也好多几位诤友和同道。”

  陈独秀挺有兴趣地说:“我打算从下半年起,就把《新青年》办成北大同仁刊物,欢迎大家踊跃投稿呀!”

  罗家伦也不甘示弱,从人群后面站了起来。

  “蔡先生一直提倡以美育代替宗教,我想请校方多搞些音乐和绘画讲座,并请名家来开几场演奏会。”

  见蔡元培连声赞扬,一位叫周谷城的同学也提议想倡办一个“雄辩会”。话音刚落,忽闻门外传来一声喝彩:

  “说得好!”

  只见一位穿黄马褂,个头细挑的公子哥儿,昂步走进会场,稳稳地朝两位先生作了个大揖。有人悄声告诉蔡元培,“他是李鸿章的嫡孙,理科的高材生。”

  见他气度不凡地扫视着会场,朗声说道:

  “今天我正好路过此地,想不到里面那么精彩。这些年来,兄弟一直在研究洋务运动和中国的前途。今天我也声明想办一个洋务运动研究会,好吗?另外,我个人要求参加你们那雄辩会。真理不辩不明,为什么中国的洋务派与日本同时起步学习西方,日本的明治维新成功了,中国的洋务之梦却破灭了?还有,要救中国,‘中体西用’究竟还灵不灵?蔡先生,我以前一直认为中国只有三个伟人。一位自然是恩祖父李鸿章。甲午海战中北洋水师全军覆灭,他仿佛成了千人唾骂的民族罪人。可是你们知道吗?当他以74岁的高龄,带着‘以夷制夷’的使命,率领一个庞大的使团去游说欧美各国时,却受到了意想不到的盛大欢迎。在参加沙皇尼古拉二世的生日庆贺时,他被荣幸地排在七十多个国家使团的前列。尼古拉二世给了他特殊的礼遇,授予他一级二号勋章,大小两枚,都镶嵌着晶莹夺目的钻石。而给予别国皇帝、首长的,无非是一些红蓝宝石的勋章。当他抵达柏林时,发现德国人更敬重他。在下榻的最豪华的凯撒饭店里,只见寝室的墙壁上,左边挂着他的画像,右边是德国前首相俾斯麦的头像。德皇威廉二世亲自陪他观看军事训练,称他为‘东方的俾斯麦’。当他的船抵达横滨时,尽管日方多次邀请,这位固执而自尊的老人却坚决不肯上岸,最后自锁其门以示拒绝。他自《马关条约》签定后曾发誓日后永不踏上日本国土一步,他多次告诫我们,永远不要相信日本人,这是世界上最下流无耻的民族。在他弥留之际时,曾老泪纵横地对家人说,‘我是大清朝的功狗呀!记住,弱国无外交!我已尽了最大努力来修补这条破船了。换作别人去谈,损失还要惨哩……’

  “我尊敬的第二位伟人是梁任公,他敢于和那位老朽康南海决裂,提出的‘新民’说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呵!至于第三位伟人则是屡战屡败的孙文,但我只佩服他的精神,那种为再造共和如印度国父甘地般的坚韧和气度。今天,听先生一席谈,我觉得您将成为本世纪中国最伟大的教育之父。愚昧而孱弱的中国需要新的孔子,来造就中国式的剑桥和哈佛。而对我的祖父却第一次动摇了信念,他当时和曾国藩在扫清太平军后,如能毫不犹豫地挥师北上,一举荡平满清王朝,历史不早就翻开崭新的一页了吗?他是一位有血性懂权术的政治家,为何会对那位西太后唯唯诺诺不敢越雷池一步呢?”

  他的脸因深深的失望而苍白无色,他又一次低首行了个大揖,缓缓地步出了会场。

  蔡元培却激动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动情地瞥了一眼因兴奋而满脸放光的陈独秀,好像在心里说:“看!这就是我们的北大,我们的学生……”

  最不知趣的还是张国焘,不知是那根神经搭牢了,也想一鸣惊人。见他神情得意地环顾左右,异想天开地说:

  “我想组建个学生政党,我们也去运动个国会议员做做,还好选蔡校长当大总统呢!”

  蔡元培的脸突然变了,冷冷地瞪了对方一眼,不悦地说:

  “我回国后从不预闻政治,北大也不是官僚养成所。想做官,趁早走!”

  张国焘尴尬地僵立着,还想解释几句,却被一阵嘲笑轰下了台。

  就在这天上午,校长室门口来了一位绍兴口音的青年学者。一见蔡元培又不在,显得很失望。他叫周作人,刚来北京就挺不顺畅。他昨天已来拜访过蔡先生,还喊了一辆包来回的洋车。赶到马神庙时,得知先生不在,便问了他的住址,准备上他家里去。没想到因为听错了,又走了冤枉路。他怏怏不乐地留下一张便条,顾自回绍兴会馆去了。他暂时住在补树书屋里,周树人为二弟让出了西边一间房。虽是亲兄弟,性格却好像要脆弱和敏感一些。相传他出生的前夜,夜游回来的阿叔曾在周家台门内看见一位白须老和尚,以后他也常以托钵的僧人自居。他刚进门不久,周树人就兴冲冲回来了。手上捧着一堆线装古书,后面跟着一位肩荷青布包袱的中年人。

  “启明,快来看!高石山房本的《目连戏文》被我弄到了。可惜钱没带足……哈哈!”

  他忙放下书,进东房取钱,如数交给了书肆老板。还开心地关照道:

  “哎!有什么好的版本和碑帖,要先来通知我,铜钿不会叫你吃亏的。”

  周作人一翻阅起古书,就忘了烦恼。晚饭时,老长班领来一位校役,说有蔡校长的信。拆开一看,原来他已看见便条了,说是明天要亲自登门拜访,还一再表示歉意呢。

  周氏兄弟高兴地喝着酒,又议论起蔡先生和北大。周树人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从布包里翻出一份当天的《大公报》。

  “刚才听许寿裳说,报上有蔡先生的新闻。我只顾忙着购书,还没看呢。”

  他只匆匆瞟了几眼,国字脸先阴沉下来。他默默地将报纸递给二弟,又顾自抽起了闷烟。一条触目的标题令周作人大吃一惊。

  《失职人员鼓动反抗蔡元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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