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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氏家族全传》4.“每一笔巨大的财富后面都罪恶累累”

  孔祥熙在站稳了脚根、巩固了自己的权力地位之后,贪婪的本性就愈加明显地 暴露出来。看见哪有好处,他要不伸手,心里就痒痒。抗战爆发后,在觊觎和图谋 民生、华西等民营公司的同时,他还把手伸向了国民党政府中的经济部。

  经济部是抗战时期蒋介石孔祥熙进行体制改革的产物。由原来的农林部、实业 部、建设委员会、经济委员会、军委资源委员会等机构合并组成,当时由翁文灏任 部长。

  成立经济部的目的,就是为了理顺关系,提高效率,改政出多门为政出一门。 但经济部真的要行使自己的职权,就必须要触及各方面的既得利益,将原来一些权 贵们主管的业务或肥缺划归到经济部掌管,孔祥熙也不例外。他当财政部长以后, 和宋蔼龄等兴办了一些公司和实业,同时他的狐朋狗友也办了不少公司。现在这些 公司大部分的业务都归口到经济部,他们说不上话,办事只能公对公,这些平日里 以权贵自居、骄横跋扈惯了的人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宋蔼龄一次为了一笔棉花生意 想走走翁文灏的后门,结果翁文灏说棉花一事由常务次长何廉分管,他不好插手。 宋蔼龄又打电话找何廉,不料何廉出差不在,这件事就耽误了下来,生意没做成。 宋蔼龄却对翁文灏一肚子不满。一次吃饭她把这件事对孔祥熙说了,还说有什么了 不起,这那么一点棉花,他签个条子不就调出来,至于推给何廉吗?!

  当时孔祥熙也觉得翁文灏做事有点过分。当了个部长,就觉得身份倍增,不知 道自己是老几,以为只听老蒋的,谁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另外,孔祥熙还害怕经济 部在财经上不配合,搞小金库。经济部上交给财政部的钱少,财政部完不成预算, 就要被认为是领导无方和失职。而在经济部那一方面,觉得你财政部是为经济建设 服务的,财政支出收入预算除了保证战争,就是要保证经济建设,财政应该围绕经 济转,因此在工作上也发生了矛盾。

  1939年,日军加强了在军事上的进攻、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沿海、沿江工业 城市不断陷落,大片国土沦入敌手,一时造成大后方物资匾乏,特别是粮食、棉花 等生活必需品紧缺。翁文灏虽然采取了一些措施,但效果不明显。由于供给不足, 军队的军需品得不到保证,将军们便把失败的责任推到了经济部。在重庆、成都和 昆明等大城市,物价也不断上涨,黑市泛滥,民众亦是议论纷纷。

  孔祥熙认为时机到了,便吩咐财政部次长、孔的死党除堪等向经济部发难。孔 祥熙利用徐堪的部下搜集了经济部商业司司长章元善的材料,准备用章元善为靶子, 打倒他身后的翁文灏,以达到夺取经济部大权的目的。

  很快徐堪将调查的所谓材料交给了孔祥熙,孔祥熙看后即交到侍从室,由侍从 室又转到了蒋介石的手里。

  蒋介石看后大怒,抗战伊始正需要严明党纪国法,树立他的绝对权威。此前不 久,蒋介石亲自发手令,以抗战不利、丢失山东的罪名枪毙了军阀韩复榘。现在, 国民政府内部又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在太岁头上动土,不严惩岂能服人心、镇 天下?!

  蒋介石一个电话找到戴笠,对他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几天后,章元善就在 梦中被叫醒,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一双冰凉的手铐就烤住了他的双手。

  紧接着,由军统和财政部联合组成的工作组进住经济部。经济部顿时大乱,和 章元善关系密切的不是被革职就是被调换,主管粮棉的经济部次长何廉也险些人狱。 翁文灏一看这来头,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来了个主动撤退,向蒋介石提出辞呈。

  蒋介石虽然抓了章元善,但心里也明白,粮棉油短缺、物价上涨的主要原因是 日军大举进攻造成的。抓章元善,是在用曹操杀粮官的办法,是用一个替罪羊来平 息各界对政府因粮棉油供应不足而引起的不满。另一方面,蒋介石也深知他手下的 官员的特点,这方面他确实比孔祥熙高出一筹。孔祥熙对经济部不满,根本原因是 想取而代之。如果让孔祥熙取而代之,不仅会造成孔的权力过于集中强大,而且未 必就能保证不产生新的贪污。因此,蒋介石采取了他惯用的伎俩,分权,叫你们人 人都分管一方面,人人都有一点权,但又没有最后的决定权。互相牵制,互相争斗, 而他蒋介石高高在上,在维持调节这些矛盾和争斗中实现自己的最高统治。但在表 面上,蒋介石还是请孔祥熙来,谈谈对改组经济部的意见。

  孔祥熙自然“人套”,他向蒋介石建议,为了防止权力过于集中形成的弊端, 应将经济部管辖的粮棉两项权力划分出来。在行政院内设粮食局专门负责管理(这 几乎等于倒退到抗战前,抗战前就专有农业部管理此类事情)。

  蒋介石部分采纳了孔祥熙的意见,对经济部的业务范围做了调整。将粮食业务 全部划出,在行政院内设粮食局管理,将经济部主管的花纱业务全部划出,由一位 和孔祥熙关系密切的棉纱业巨头穆藕初掌管,然后将经济部直辖的平价购销处的职 权大大缩小。粮食局划归行政院后孔祥熙又使之升格为粮食部,由徐堪任部长,而 花纱业务则由财政部接管。

  但做为一种平衡,蒋介石亦没有批谁翁文灏的辞呈,翁仍然是经济部长。到这 时翁文灏才明白,孔祥熙当初推荐他任经济部长的目的何在。为了不再得罪孔祥熙, 翁文灏把经济部大权拱手让给孔祥熙,只是过问一下该部下属的资源委员会的企业。 部长之职形同虚设。

  经济部改组之后,粮食棉花的供应情况并未因此好转,根本原因是国民党上层 的各大势力集团都想插手,利益均沾,而不是想怎样发展生产,满足人民需要。因 此1940、1941两年物价仍旧飞涨不止,民众苦不堪言。棉花花纱布因有巨额利润, 对其争夺也达到了空前激烈的程度。

  孔祥熙能向蒋介石“奏本”,别人也可以向蒋介石告孔祥熙。在陈布雷那里, 就经常有反映孔祥熙及亲属如何徇私舞弊的“奏本”。巧的很,蒋介石当时刚刚批 准戴笠枪毙因走私而犯罪的孔令侃的“把兄弟”、孔祥熙的亲信林世良,就又有人 反映穆藕初在花纱收购中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的罪行。

  蒋介石为了平息舆论,直接插手这一具体事务。他命令经济部设立一个物资局, 专管收购销售大后方的花纱布任务,由他亲自选了一个叫何浩若的人担任局长。

  穆藕初是孔祥熙的亲信,当然不愿让这块肥肉让给何洁若。但无奈这是蒋介石 亲自安排的,又不能公开反对。

  穆藕初找他的主子孔祥熙想办法。当下孔祥熙对他说:“你急什么,要以不变 应万变。先让何浩着高兴几天,他长不了。”

  穆藕初见孔祥熙胸有成竹,也信心大增,准备和何浩若打一场持久战。果然, 何浩若一上任,穆藕初就采取了不合作的态度。因为经济部改组两年多来,棉花花 纱业务一直是穆藕初管辖,何浩若一时还不可能全盘接手,加之人也不熟,就感到 工作起来很困难,到处都是软钉子。

  比如何法若一上台就规定,农本局和各纱厂每个星期都要结付纱价一次。但穆 藕初私下对纱厂老板说:“别看何浩若趾高气扬,他是兔子尾巴长不了。”故意给 何拆台。因为穆自持有孔祥熙撑腰,不久终于和何洁若发生了直接的冲突。

  物资局成立后不久,何浩若即在重庆邀请各纺纱厂老板,希望他们同心协力, 支持他的工作,完成花纱布的购销任务。何浩若感觉需向老板们谈谈他的指导思想: 物资局管理的方法是以花控纱,以纱控布,以布控价;管理的步骤是先统制棉花, 再统制棉纱,再统制布匹。何洁若还表示,在座各位老板所需的原料,由农本局负 责供应。

  何浩若的想法不错,可他忘了一点,当时棉花收储业务撑握在他的死对头穆藕 初手里。穆藕初在仓库里囤积了大批棉花,就是不供应。纱厂拿着何洁若的批文来 要,穆藕初就以日军进攻交通阻隔运输不畅为由,说仓库里没有棉花。

  在正常渠道纱厂用棉不能保证,于是纱厂就只好到市场采购。棉商一看棉花需 求量大,就趁机抬高物价。纱厂一看市场价高得根本无法承受,就到产棉区陕西等 地自行收购。棉商见囤积棉花有利可赚,也到产棉区收购棉花。棉花价格暴涨,市 场更加混乱。

  消息传到重庆,蒋介石向何浩若询问此事。孔祥熙隔岸观火,穆藕初喜上眉梢。 何浩著却急了,亲自跑到西安,宣布国家将对棉花实行统购统销,不允许公司或单 位不经批准擅自囤积棉花。考虑到市场上棉花价格已经抬得较高,为了不损害棉农 的利益,鼓励棉农把棉花卖给国家,当时何浩若决定将棉花的征购价格定为每担10 0元,并初步计划征购10万担。

  穆藕初收购棉花的价格是比较低的。这样一来,棉商和棉农肯定会把手中的存 棉卖给何浩若,穆藕初企图利用棉花做武器挤垮何浩若的计划就会流产。因此,当 穆藕初得知这一消息后也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立刻到孔祥熙那里汇报了情况,并说 何浩若将棉花价格定得太高,建议将每担棉花的收购价限定为60元。孔祥熙当即批 准,并由经济部下文。在重庆的经济部左右为难,无奈天高皇帝远,他们看到孔祥 熙的批示,就按60元1担下了批文。

  再说何浩若在西安以为大功告成,正准备摆酒宴庆祝击败了穆藕初的阴谋进攻, 一看经济部核准的价格不是每担100元而是60元,不禁大吃一惊。他立即乘飞机飞向 重庆,但一得知是孔祥熙拍的板便也没了脾气。

  收购价格之争只是揭开了序幕,孔祥熙争夺花纱购销权的斗争随后进入了白热 化。当然,孔祥熙不会那么傻,每次争斗,他都坐在幕后让穆藕初冲在第一线。

  一次行政院召开国家总动员会,蒋介石亲自主持。翁文灏、何洁若走进会议室 时,发现出席会议名单上没有的穆藕初坐在沙发上,就预感到来者不善。果然,会 议一开始,当何浩若提出应该调整棉纱征购价格时,本来是列席会议的穆藕初第一 个跳出来反对。

  棉花实行统购统销后,指定纱厂棉纱征购价格为20支纱每件6900元,16支纱64 00元,10支纱5600元,因棉花和机油等原材料价格上涨,各纱厂都要求调整收购价 格。何浩若迫不得已,决定将各支纱上调20%至25%不等,并决定根据市场变动情 况决定以后每三个月调整一次棉纱价格。

  当场,何浩着谈完自己的意见后,穆藕初立即表示反对。他说虽然市场价格上 扬,但各纱厂都有大量存棉,这些存棉均是低价进的货,不能按现棉价计算成本。

  就这样,何浩若和穆藕初当着蒋介石和众多国民党元老的面,脸红脖子粗地吵 了起来。

  穆藕初因岁数大了,说着说着就有些顶不住劲了。而何浩若则血气方刚,口齿 伶俐。孔祥熙坐不住了,就站起来给穆藕初打气。

  他说穆老长期从事花棉业务,情况熟,经验丰富,他的意见是经过深思熟虑才 提出的,应该认真研究,认真考虑。

  蒋介石从内心是偏向何浩若的,但见孔祥熙出面讲了话,要直接否定穆藕初就 太驳孔祥熙的面子,当即就说,纱价还是可以调的,但幅度不要太大,请翁部长孔 部长再好好商量一下。

  何浩若和穆藕初的斗争可谓一波三折,调整棉纱征购价格最后以何浩若获胜告 终。孔祥熙不敢违背蒋介石的旨意,和翁文灏商量后确定上调50%。

  通过这次会议何浩着认识到,穆藕初是和自己干上了。这个老家伙有孔祥熙做 后台,对我分管棉纱工作耿耿于怀,千方百计地破坏捣乱,不把穆藕初整倒日子就 没法过。于是,何浩若开始了他的倒穆计划。他先到各纱厂煽风点火,说穆藕初如 何如何在孔祥熙面前捣鬼,故意压低棉纱价格,想搞垮棉纱生产,以此证明他以前 在位的正确。当时由于原材料价格上扬,各厂都希望提高棉纱价格以增大利润,因 此对穆藕初的这一做法极为反感。他们都称穆初为“木偶”、“木乃伊”和“僵尸”, 纷纷找门路想办法搬掉这块绊脚石。

  豫丰纱厂老板束云章与宋子文是朋友,两人曾做过几笔生意,宋对他印象不错。 束云章就去找宋子文,把穆藕初不按规定供应纱厂棉花,囤积居奇,压欠纱厂款项, 阻挠调整纱价,造成各纱厂效益下降,经营十分困难等情况;还将穆藕初故意捣乱, 到陕西强迫农民以低价卖给他棉花,破坏棉花的统购统销,造成陕西棉花减产、棉 农破产的情况也告诉了宋子文。

  宋子文对穆藕初这样横跋十分不满,加上穆又是孔祥熙的亲信,就想利用棉花 问题做点文章。他叫秘书根据柬云章的介绍整理了一个比较详尽的材料,并征求了 部分纱厂老板的意见,见老板们对穆藕初确实不满,就决定放出这一炮。

  不久,国家总动员会例行召开。宋子文按预想的计划在会上宣读了这份材料。 宋子文说,陕西现在是国家棉花生产的重要省份,陕西棉花减产、棉农破产的后果 是十分严重的,这直接危害了抗战也扰乱了民心,而农本局穆藕初对此负有不可推 卸的责任。

  穆藕初就坐在宋子文不远的位置上,听到宋子文直呼其名地提出批评,额头顿 时冒出了冷汗。

  果然,蒋介石听完了宋子文的发言,勃然大怒。没想到看似老实忠厚的穆藕初 背后竟耍了这么多手段,成心拆何浩若的台。何浩若是蒋介石亲自任命的,自然不 能对穆的行为置之不理了。蒋介石当场对孔祥熙说,“行政院要立即对穆藕初进行 严肃处理,处理报告要交给我看。”

  两天后,行政院即发文说:“农本局总经理穆藕初,对于业务阳奉阴违,推倭 卸责,贻误要事等情,应予撤职查办。”

  听说穆藕初被撤职的消息,翁文灏和何浩若摆开了庆功宴。他们俩约好到重庆 一家有名的饭店大吃了一通。何浩若对翁文灏说:“对穆藕初这种人,就得坚决斗 争,决不能手软。他仗着有孔祥照做靠山,狐假虎威,这下怎么样,也栽到我何浩 若手里。”翁文灏也觉得除掉穆藕初是出一口恶气。长期以来,他这个经济部长有 职无权,有名无实,干什么事都要先看看孔祥熙的眼色,又不能发作,实在憋屈得 很。

  但他们俩忘了,在孔祥熙、宋子文这两个砝码上,蒋介石肯定倾向于孔祥熙一 边。

  穆藕初是孔祥熙的一根棍子,孔祥熙当然不会对他的失势不管不问,只是因为 那天开会,宋子文有备而来,蒋介石又大发雷霆,不便立刻为穆藕初辩护。过了半 个月后,孔祥熙便到蒋介石那里为穆藕初说情,说穆藕初压低棉纱收购价格,是为 了平抑物价,贯彻蒋介石加强价格管制的指示,并无个人私利。何浩若等管理无方, 造成棉花价格上涨,却嫁祸于人。

  蒋介石对这些具体的经济问题并不太明白,今天这个跟他这样说,明天那个跟 他那样说,弄得他也拿不定主意。但比较起来,孔祥熙比宋子文对蒋介石更多效忠, 因此他情愿相信孔祥熙是对的。于是,他哼哈了几声之后,就把话题转到了别处。

  孔祥熙见他的话起到了作用,就把对穆藕初的处理问题压了下来。那些盼着穆 藕初倒台的人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了半天,不见下文,知道事情恐怕有变。果然, 又过了一段时间,孔祥熙控制的报纸《时事新报》忽然发表了一则消息,说农本局 有些官员正准备联合上书行政院,请求穆藕初复职。

  虽然只是一则“豆腐块”似的小消息,但出自孔家的报纸就非同小可,它预示 着穆藕初不仅没被撤职查办,而且可能官复原职。这对翁文灏、何洁若来说不啻于 晴天霹雳。

  不久,行政院再次举行例会,讨论棉纱生产、加工和销售问题。何浩若首先发 言,建议撤销农本局,可在物资局下设一个处,专门负责花纱布购销业务。何浩若 使的是釜底抽薪之策,想趁穆藕初尚未复出之际,撤销农本局,叫你有人无职,有 职无权。

  孔祥熙一听便知道何浩若的目的所在,于是坚决反对。他在会上说,农本局成 立时就明确了它不是一个纯粹的官办机构,而是一个半民半官的官民合组机构,不 能简单地用行政命令撤销,而要充分考虑到民间的意见。

  孔祥熙一出来说话,别人一般地讲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谁都知道当时孔祥熙的 位置是何等重要,他和蒋介石的关系是何等密切。何浩若虽然背地里也大骂孔祥熙, 但在这种场合,特别是当着蒋介石的面,也只好认了。

  孔祥熙看把大伙威慑住了,不无得意地接着说,“我也和在座的各位一样,认 为现在机构太多。单说纱花的购销,就有物资局、农本局、管制司三个单位。当初 成立物资局时,就是想把纱花的事办好。可物资局成立1年多来,这方面确实毫无成 效,如想精减机构,我建议将物资局先撤销了吧。”

  何浩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叫抛砖引玉,而是抛砖引虎,引火烧身。本 想借这个机会整掉穆藕初,不料整到了自己头上。

  其后又有几个人发言,大都是帮孔祥熙的腔,也有态度模棱两可的,却都不发 言专看蒋介石的脸色。连何浩若的“忠实朋友”翁文灏都静坐着一言不发。急得何 浩若心里直骂娘。他原以为穆藕初积怨颇深,他只要开头一炮就会群起而攻之,不 料孔祥熙一个反击便风向大变,自己跳了出来,好像被众人出卖了一样。

  看到无人表态,蒋介石站了起来,何洁若泪眼汪汪地看着蒋介石,叫了声“委 座”;就见蒋介石把手一摆,示意他不要再讲下去。然后用命令式的口吻说:“农 本局撤销缓议,物资局即刻撤销,业务暂交农本局接管。”

  何浩若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了下去。

  孔祥熙利用自己的威信和权势斗倒了何浩若,但农本局仍隶属于经济部,虽然 翁文灏已向他俯首称臣,但孔祥熙仍觉得碍脚。过了大半年,他又以经济部管理无 方为由,将农本局直接隶属于财政部,弄得不伦不类。后来孔祥熙又将农本局干脆 直接改为花纱布管制局,委派自己的一个亲信任局长,穆藕初任副局长。至此就完 全控制了花纱布的购销和生产权,使这个行业成为他的又一棵摇钱树。

  写到这里,我们不仅想起巴尔扎克当年讲过的那句著名的话:“每一笔巨大的 财富后面都罪恶累累。”从整个孔氏家族敛财暴发的全过程中,无论是其炒股、走 私、吞并,还是为谋不义之财相互倾轧、勾心斗角的肮脏罪恶内幕,都无不印证了 老巴尔扎克当年那句话说得是多么的准确,多么的一针见血。只是我们不应忘记先 人的另一句话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孔祥熙及其身后整个家族为了攫取财富 贪婪无比,不择手段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无疑也加速了其最终的垮台。

  听吧,冥冥之中孔氏家族败亡的丧钟已经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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