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去年，上海、汉口两地租界上，泄露出两件遥遥相对的洋主人和外国捕房残杀中国人的案子，这在普通人——特别是租界上的中国人——的观念，或竟以为司空见惯，无足惊奇。但我们却愿把他写出来，以领教列强在中国的领事裁判权的所谓“司法文明”。
去年四月间，一个在上海当西崽的宁波人乐志华向洋主人告退回家，他的主人忽无端的冤他，说他偷钱八百元，立刻送他到巡捕房中受那非法的拷问：“吃雪茄”、“浇冷水”，打得血肉横飞，死去三次。乐志华的亲供中描写这件事情曾说到：“……到第三次醒后，他们又拉我起立，去我的手铐衬衣……把我平空吊起，那西探说声‘请他吃雪茄烟’，登时我的鼻孔里插进了一支纸捻，纸捻一头点起火，烟直冲心肺，满身的急汗，满面的眼泪，淌过不已。西探哈哈笑得真得意。我还记得他早就说过：‘你若不全招，必定打死你，我是老上海，打死个中国人有甚么稀奇！’……日探忽又束紧我的肋骨，上上下下压得喘不过气，我晕过去，醒转来，满身又是浇得冷水淋漓，死来死去不知道几多次……”后来乐志华依此供辞在上海英按察使署告那捕房的二西探、十华探、一日探，但结果两个施刑的西探竟被法庭宣告无罪了，然而另一方法庭也不得不承认乐志华的譬伤系出于虹口捕房中。但结果何又如此，我们只须将《字林西报》——英国帝国主义在华的机关报——说的话录出一句，便能知其所以：
……盖此等被控情节，关涉一切西方人之“威信”，假使成立为罪案，则决无一人不感觉吾人所自夸之“文明”已遭污玷矣。
其次，在汉口日商本多洋行厨役华人田仲香，十二月二十被该行诬窃表练，先打断田臂，继送日捕房，用毒刑拷问，用麻绳痛绞，至二十一日因伤致死。捕房通知洋务公所会署员杨培往验，杨见田伤痕遍体。多数华工往捕房质问，又被武力驱逐。日本义勇队、消防队武装上街示威。
国人们！这便是“文明”国在中国所施的“文明”法律！你们若能感到此“文明”中有丝毫野蛮凶残的气息，你们便应懂得国际帝国主义的“威信”究是些什么东西了。并且，旅法的工胞们，你们于九死一生之余，苟回想下马赛大院和军事待遇下的法兰西的“文明”滋味，你们也更可懂得帝国主义者的威信了。可怜乐志华和田仲香也不过是你们万分之一的写真！
【注释】
〔1〕本文原载一九二四年3月1日出版的《赤光》第3期。署名“飞飞”。
2007/09/10
两个不惹人注意的问题〔1〕（一九二四年三月一日）
子午书屋（www.ziwushuwu.com）
点击收藏 小提示：按键盘CTRL+D也能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