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柳猗学兄左右：
津中匆匆一别，瞬又四月余矣！每念故人，时系翘思。前在京时，曾偕新慧〔2〕合致一函，送兄去国，见也未？比抵东，得左右致尹山片，殷殷属念，知兄之不忘故人，厚情可感。弟只以疏懒丛集，不遑投报，歉仄之怀，念旧之情，积久愈深。而每逢执笔，辄不知从何处说起，因循复因循，乃至今日。寒风刺骨，岁之暮矣！故国天涯，同为异客，夜深人静，每念暑前偕兄过从之雅，真不堪回首！
吾兄古道照人，当有同情；能不为之一叹。近状何似？甚以为念。弟自来此预备，尚称合式，饮食起居，乍至颇觉不便，久之亦安。现寓神田区日人旅馆中，上课在东亚学校。官费考试在明岁六月，届时背城一战，成败与否，不敢预料。南开同学来此者甚多，卢氏昆仲偕陈铁卿寓居一处，离弟处甚近；童、刘、高三君寓早稻田；仁山顷因家事归国，不久仍将东来；陈天池新自金陵来，寓青年会中，拟来年入早稻田或庆应二大学；尹山未至，想兄早获其报，近颇不满意于金陵，有去志，惟之东、之西尚在两可。金陵之不佳处在教会学校，一切办法自不能脱教会之习气。且尹山匪志在农林，居之自格格不相入矣！南开同学在金陵者有十三人，近已去其四，嗣后继之者，恐难见其踊跃。母校自遭劫〔3〕后，精神顿为一新，九先生〔4〕亦愈见信任于学生，时势造英雄，良非诬也。新慧在校甚佳，课事两忙，身体亦闻其日见强健，可喜事。清华诸子春风得意，久未接其来音，但闻课程忙煞人耳。黄子坚想常通信，此公志于何学？甚念。余事详云卿〔5〕函中，不复赘。匆匆报此，容续上。即颂
日羊！
学弟 周恩来 拜
十二月十九日
【注释】
〔1〕这是周恩来从日本写给留美同学冯文潜的信（据手稿）。原件存中国革命博物馆。
〔2〕新慧，即李福景。参见本书第259页注〔2〕。
〔3〕指1917年天津大水，淹没校舍事。
〔4〕九先生，指张彭春，字仲述，张伯苓之弟。早年留学美国，时任南开学校教师，专门部主任，一度代理校长。
〔5〕云卿，即孔繁矞，字云卿。在南开学校时为周恩来同学，好友，时曾任《校风》总编辑，毕业后赴美留学。
2007/09/10
致冯文潜〔1〕（一九一七年十二月十九日）
子午书屋（www.ziwushuw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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