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记者不学，年来感于外象，每执笔为文，辄觉肠空如笥，无可言者。即勉成篇章，亦都拾人牙慧，效颦东施，屡用自怜。乃者编辑李君，不我遐弃，数索稿于余，自顾责任，惭谢决绝。惟以疏于文字如记者，择句艰涩，见理偏异，言之恐增阅者恶，转弗若藏拙为佳。思之再，辞之数四，均不见许。无已其本我良心上所认为是者，拉杂成篇，聊供阅者咀嚼。味甘味劣，自不暇计，而揣摩风气之诮，或得稍敛迹于吾文。私幸之余，首成是篇，以明责任。倘阅者不以书生之见，而讥其识短，老气横秋而笑其言夸，则记者当源源而来，以供千虑之一得，亦不暇计其腹空如笥矣。
吾今言本社之责任，吾知有多数阅者，目吾为戆。《校风》第一期陈铁卿君之《发刊词》，非表明本社责任所在乎？而《校风》固承续《南开星期报》出版者，《星期》首刊孔云卿君之《发刊词》，非尤为本社责任定不移之铁案乎？是责任也，《校风》报社知之矣；《校风》报社社员知之矣，而阅者亦无不知之矣。吾盍为又言乎责任？曰：吾之为是言也，非另辟蹊径以惑阅者，盖为责任下一转语耳。按逻辑言直演绎也。孔君之言曰：“亦将以本报为校中传播文明，交换智识之利器已耳。”陈君之言曰：“善求书外之学问而已。”书外之学问，文明之传播，智识之交换，概括言之，亦仅作如是观而已。然细加推论，固知有不尽然者。吾亦本社社员之一，以个人论，一私人资格耳，无所谓责任之系身。逮集社员而成社，聚众人之言论理解付梓以成报，某也为编辑，某也为主任，更某也为经理，此法定机关矣，在法律谓之为法人。社员对于报社有职事之责任，而报社对于其所存在之机关，尤负完全其所应负之责任。
《校风》吾校机关报也。使其内容仅为传达校事而设。社员供访事之役者，则其责任仅限于新闻真实，细巨无遗，采录迅速而已，他事无可负，亦不必负也。今则内容既非朝报之比，而组织又列于新闻杂志之类。聚及百之社员，分为部二：一司编辑；一司经理。虽职务之掌均属学生，一切执行概有范围，要异于国家之舆论机关，然范围内之责任固义不容辞者也。范围内之责任若何？从积极言之，颇难捉摸，今请言其消极者。夫学校非国家比，国家可共和，可专制；而人民，国家之主人也。学校则绝对的属于专制。所谓共和，亦仅少数职教员之共和，全体学生无与也。学生固学校之主人，荣辱与关，惟学生属于被动的，而非主动的。善夫南通张先生之言曰：“学校者，军队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学生当然以服从校令为天职矣。然亦有说也，命令之服从以合法为止，若乱命则亦不能违正轨以服从为是。是服从也，有伸缩之余地矣。不仅此也，共和国之统治权在国民全体，行使此统治权者，则限于统治之机关。此统治之机关有为一人所独有，或为立法、司法、行政所分司。而学校之统治权所在及行使均限于职教员，学生仅有建议之权，且限于学生方面。他若职教员询问学生之意见，以为进行校事之方针者，此例外也。明乎此，则学生于学校之责任，舍读书励行健身外，尤有建议之义务。吾校《校风》既集各班学生选举而出之代表以编辑发行，为一校之机关，则其所负之责任，当然不越乎学生之责任也。故孔君于《发刊词》中太极两仪之理发挥既透，而系以结词曰：“继兹以往，深盼肄业是校者，理会力偶一触发，即引本报为记录小册，刊登其端。俾上焉者见之而理会力启发；下焉者见之而理会力进步，层累递嬗，精神学术进化于不知不觉之中，如宇宙间之两仪动，而万物茁而生生不已。”是言也，尚仅限于编辑中之一小部分，吾藉其义试为之推广如左。〔2〕
一 编辑部之责任：《南开星期报》，《校风》所自产也，出版于民国三年三月四日，为本校周刊之始。先于此者，有自治励学会油印之《励学》报，每月一册，约出五六期，期均十数页。内容大都于讨论学艺外，稍涉时政。其时正清宣统季年，请开国会之风甚炽，潮流所及，学校自不得不受其影响。而彼时主励学会务者为马千里先生，热心政治之人也。佐理者亦均同道，若张信天，若姜更生诸先生皆一时之彦。故所言隐约，咸含有政治臭味，要非励学正轨也。逮革命起，清社既倾，民气彭亨于社会，而学校中转沉寂，非若昔日抑郁不发磨励以须者矣。我校亦因之减轻政治观念，转而入于谋国民常识之途。未几，三育竞进、青年二会相继发生，修业敬德，各具专长。时流如张信天、韩紫阳、周子久、孔云卿、陈铁卿、黄春谷、施奎龄诸君，皆以干才著于同学，精力所至，蔚为南开学会初盛时代。然特理事之练习耳，于学问初无多与。又未几，三育改组，敬业乐群会突起，与励学、青年鼎足为南开三大干会。同时各专门学会，亦在此一年相继成立，若演说，若演剧，若军乐，若音乐，若唱歌，若照象、柔术等，统计共二十余会（详名见敬业乐群会所印之课程表中）。而各级级会，各省同学会尚不与焉。是为南开学会最盛时代。居此时代中，同学及见之者，以四年级为最。而《星期报》亦于是时发生，编辑员由各班公选代表，学生执此毛锥来，复一现为全校之机关。溯学校周刊之创，在吾国北数省舍清华学校外，当以吾校为先（或曰清华亦后于吾，按期核算，当得真实，姑存之）。董其事者为陈铁卿、孔云卿、俞德曾诸君。组织取单一制，总副主笔督理编辑、印刷、发行等事，其他编辑员则限于稿件之采取与编纂。行之数月，达暑假后，人咸欣欣向荣，稿件有增无减，而印刷亦由单张进而成册。同时，敬业会亦编辑半年出版之《敬业》学报。各学会讲学之风亦极盛，创之者有李光汉、张蓬仙，王朴山、周子久诸人，而《星期报》亦时以之为研究之资，倡为风尚，乃成学风甚盛时代。经此期后，校中同学乃益加增，而各事进行转入迟滞。《星期报》因印刷迁移，故改组《校风》，社员由公举而入于委派，为变相之政府公报，堆叠成文者，咸不出于编辑数人，同学均袖手旁观。内容遂日形艰窘，学风乃渐趋低微。云卿、铁卿两大作家之名，几占满《校风》之每期，其时困苦可想而知。学会则自能者相率而去，嗥如张先生离校他就，近而至诗岑张先生疾殁，创之讲之者既日见寥寥，而听讲者又复以高头讲章视之。言者寡神，聆者无味，学风乃益泯灭。至会务则转似因人而设，《励学》报两出，《青年》报三现，今则接续未闻，而《敬业》亦迟迟其来，岂五期便结束邪？此学报也，以言他事，则同学数已千人，各会会员合之尚不及全校之半。昔日每下班后，铃声振耳，奔走往来咸赴会也。今则沉焉寂焉，数日不一闻。即有之，亦各充耳不闻，转嫌其多事，怪为扰人清梦矣。次则专门各学会，除军乐、唱歌赖周、孙二先生督率外，散者散，停者停。追怀往事，过其会所，三五关心校事者流，茶余闲谈，有不唏嘘叹息者乎！然各会之数，则未见其减也。盖旧者虽停，其名犹存，而新者班有班会，级有级会，各省同学有各省同学会，屈指计其名，伸屈当忘其数，试略考其实，则鲜不为面团团而空其中者也。呜呼，孰使成之，孰令致之。记者亦曾数随诸君子后，稍习个中况味，困难所在，雅弗欲暴之公众，且深愿阅者自思，即鲠骨在喉须吐，亦当他日论以专篇。吾今所欲言者，即以上退化诸因，本社编辑部当引为己责，图挽救之方。忆《校风》自去岁秋季，由变相政府公报，脱而为各班学生选举而出之代表组织。匆匆又将一稔。回顾当年，似稍进步，然篇幅加多耳。学风之提倡，会事之建议，同学之精神，以及孔君所云文明之传播、智识之交换、小册之记录，陈君所云书外之学问，果如何邪？此吾编辑部所当注意者也。〔3〕
编辑部于校中往事负挽救之责，既如上所述。未来兴腾之事业，或已发韧，或尚未经道出者，本部均应负提倡建议之责。良以一校机关，学生自由发表言论之地，而犹不事提倡，则千人集中之力将谁所属？两仪停动，万物尚何茁而生生不已之足言哉！是故爱校诸君子，苟闭目沉思，排除一切感情作用，凭良心上主张，为吾校谋宏大之道、本报图生存之方者，舍此当无他策。校长张先生之言曰：“吾校自今而后当先谋内部之健全，暂息人数之加增。”斯言也，吾校未来之计划，亦即大政方针也。吾校一中学校耳，数达千人，在欧美固属数见不鲜。然考之国内，则诚居少数，差堪自豪。但君子观人必于微，观校亦然。视察者徒眩于校舍之大，人数之众，而不细考其内部，是谓之盲。居校者日以人夥名盛为夸，疏于健全之计，是谓之愚。譬之以人，生而哺乳，幼稚成行，其父母家族重视之者，莫不以发达身体，陶养性情为第一要务，智识之启发尚次之。逮及十余龄，则入学求识是大问题，而身体性情则随前者以进。所谓根基固于先，智识诱于后，未有不克立而为人者也。吾校成立，于今十有三载，身体之发达，性情之陶养，可云已略具端倪。今而后以健全身体，固有情性，入于广知之途，诚不可缓之要图。而千人之数，亦正如身体之健全，锻炼筋骨，新陈代谢（新旧细胞与新旧学生断非相类，此不过以之比新旧之进退，若以毕业生目之为旧细胞则不伦矣），长其脑力，广其智慧，以图个人之成立，是犹吾校谋内部之健全也。健全之道，首贵舍浮取精，万不可囿于固有，惰于革新之作，偏于己见，恶其异议之生。吾校师生千人，人负是责。职教员掌行使之权，学生有建议之责。而吾代表学生之言论机关，尤当负是义务。此本社编辑部所当引为己责，谋提倡之方也。或曰：“校事自归之于职教员处理。吾学生负笈而来，智陋识浅，读书焉耳。他事奚得过问。”斯言也，大多数心理咸倾向之，然吾窃有辨焉。今日之学生，未来社会中心之人物也。人非鹿豕，秉灵以生，处事接物鲜无评判之力。今日能观察校事，他日即可洞知世情。其懵然于今日，未有他日能号为明达，而他日之明达，亦未有由今日冥顽不灵产出者也。然而学生中固大多数主缄默者，岂均懵然邪？曰：是不为也，非不能也。西人主动，吾人主静。西人主合群，吾人主个人。今世界潮流所及，忧国者怵于大势，群以合群主动号于众。奈之何，吾党青年，犹复以独善其身，自鸣清高，以自斩其生机哉！且也吾之所谓建议，首言限于学生方面，全校方针固无与也，以学生言学生利弊，当较隔靴搔痒者为强。稍分宝贵之光阴，图全体之利益，于己则藉以结于全体，于人则获利无穷；利己利人，此而不为，诚自负矣。至学生识浅智陋一层，诚吾人之通病。然学生而不浅陋，则何贵乎学？矧愚者千虑一得，安知所言非准乎绳规之中邪！此吾学生所不应推诿，而吾编辑部更义不容辞者也。〔4〕
总上二者言，编辑部责任之负既如此，则进行之方法必待商榷，要期无负于代表学生言论机关之《校风》，兹姑按本社分类法言之：
（甲）言论类。是类之列，冠于编辑各类，按例似无异于新闻杂志通法。然顾名思义，则责任之属，讵又可缺。吾报既名《校风》，负建议之责，木铎所司，千人喉舌，非扩此寸尺地，天籁之鸣，将安所属？是故无论机关大小，范围广狭，凡新闻杂志号称异于朝报者，报首概有言论之刊，标其主张，期他人表其同情。盖言论非文章比，阐扬至理，建立名言，表明其意见，此言论家之本色。若徒以文字炫于众，点缀粉饰，极其起承转合之能，以求合于国粹丈人之列者，是当入以文苑，示范后进，无所谓言论也。吾《校风》之言论，又岂期其有此？往事已矣，来者可追。舍译丛、演说，非假手外国文字及他人不得自由发表意见外，余均完全属诸吾同学千人之身。明其责任，建宏议，规过诱善，如吾前所谓往事之待挽救者，各本经历见解，发表其商榷文字。未来兴腾之事业，须待提倡者，出以热心，见以深远，开其幽邃之道。吾愿吾执言论之笔者，明烛乎此。吾尤愿吾千百同学；本社社员，时懔此义，勿视《校风》言论为无足重轻之地，而作之者亦宜勿使言论之出有令人视为无重轻之文，则言论之正鹄定，《校风》之责任明。吾同学凡百事业，或如吾前所述抱为杞忧者，或未经吾道出者，藉斯鼓吹提倡，庸讵知死灰不可复燃，万物不复茁而生生不已哉！闲尝静观吾校精神，常觉有一种神秘不可告人之特点在。以近事论，本岁运动，吾校连捷于天津、华北。锦标夺得，银杯归来，欢欣鼓舞。观感所及，于是一校之内，运动会团体之发生不可胜数。各班有各班运动会，各会有各会运动会。析而小之，有所谓各寝室运动会，私人运动会；广而大之，则有所谓全级联合、各寝室联合、各会联合诸运动会。诚所谓一日之内，一场之中，而种类各殊。不仅此也，每届课余，三五成群，齐趋操场，非竞走即踊跃，或掷抛：而夜间自修班后，昏黑广场，接踵相跑者，尤不可胜数，皇乎胜矣！溯其原，初不过起于些微。故凡事一经提倡，未有不响应四起。从善如流，随恶亦如之。所期者登高振臂慎之于始，妨其偏侧，则结果自有良美可观。使吾《校风》言论，果日以斯种精神倡于同学，而大力者复从而增助之，则事业之兴腾，又岂仅运动一项已哉！杨椒山先生之言曰：“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吾党青年愿毋忘斯语焉。抑吾又闻之，此次校中国文汇考，知名之士如孔繁矞、阮庆浩、丁履进诸君均未与试。其故吾不得知，惟或有鉴于鸡肋之得失，退而为立言之计邪。果尔，吾《校风》之福也，吾当箪食壶浆以迎诸子。〔5〕
（乙）纪事类。《校风》出版，已达六十八期，追溯《星期报》，及今三载。其所能系人长久之思，免致望而生厌者，殆恃此纪事以为支持之具乎。凡吾阅者，当无不表同情于此言。盖在校者，或执教鞭，或长事务，或埋首于斗室之中孜孜求学，于校事虽有所闻，要属于一部，决无巨细靡遗之道，传布而普及之。所谓课程也，会事也，运动也，校中进行一切政策也，是非藉斯小册不为功。至校外者，使为出校同学及师长，则母校系怀，情关旧雨，苟有消息可传，无不急欲闻问。使阅者为同学家属，则子弟学绩如何，在所关心，苟有可征查者，殆亦欢欣罗致。此外，如与学校有关系者，或教育界中诸执事，凡欲闻吾校消息，又鲜不以得传达之道为然。是故校内实情，宣扬于社会，更非藉斯小册不为功。夫纪事之功效，于吾《校风》既若是，则主其事者，当然益之以丰富，考之以真实，有闻必录，无所偏倚，以求洽合于阅者。非仅此也，吾《校风》编辑三类，言论之不易得阅者欢迎，其弊既如上所述，而文艺则千篇一律，易入窘困之境，所恃以层出不穷，厥惟纪事。故今后花样翻新，长吾《校风》之价值者，吾人平心而论，固宜特重于言论，如吾前之所云。而司纪事之责者，则应当仁不让，力争上乘，原挟欢迎之势，增长而广大之，其收效固易于挽已颓之境，转而入再新之途万万也。此外，吾尤愿为阅者进一言：溯《星期报》出版之初，其时同学数方五百，校闻类多十余则。今则数既达千，校事遂亦随之增多，每星期之校闻，按比例核之，当得三十余则。然有时或相差甚远，有时或仅达之，岂执其事者责任之尽未当耶，抑校闻之探悉无方耶？吾愿阅者诸君为下一转解。然一人之精神有限，千人之事业无垠。各处之投稿既如凤毛鳞角，而校事之增多，亦未能概作比例之核。亮察原恕，抛弃旁观态度，慨然作源源之投，是故所望于阅者诸君子也。再纪事类舍校闻外，尚有所谓启事布告等，此责固不在社员，而在于社外之团体及校中执事者。能以吾《校风》为宣布万机之地，勿弃如敝屣，旅进旅退，使失其传达之效，则吾《校风》乃尤有价值可言也。〔6〕
（丙）文艺类。一类之设，在始创者必具有特解，方得永续无碍。若此类者，其置之初，特不过以凡属新闻，概设无阙，本报遂亦因之。究其实，吾人于文章一道，既属门外之汉，而轶事杂俎，又复见闻无多。每届出版，编辑者恒左支右绌，东抄西觅，以塞篇章。有际稿件之投，案积盈寸，或则望穿秋水，迟迟不来。以故报中篇幅，或厚或少，期各不同。在阅者以为本报无固定之页数，而实则主其事者，又何尝不期其有定。特以社员概作袖手旁观，非索不与，同学则金玉其文，下顾者尤百不遇一。夫《校风》为全校之机关，同学皆员责之人，而文艺一道，按之实际，于平素作文，尚相习近。文笔虽陋，固不妨出之本色，以觇进步；见闻虽浅，记之亦足知各人识力，各地风情。以如是之易事，乃犹惜墨吝与，不为全报计，宁不为责任心计乎！即责任亦不足计，个人文思之启发，文笔之爽捷，练习有地，同学多文豪，岂尽无意于斯乎？抑非屑为邪？吾昧昧以思之，诚莫知斯故。而比者补习一组既有课余杂志之刊，二年三又继之有班报之出，琳琅满纸，云烟笔下，是固非无人为也。诸君爱班既若是其甚，则推爱班之心以爱校，吾《校风》又何愁文艺之付阙如。盖言论、纪事有社员负责，大厦之支，尚可暂安无危。若文艺则编者决非博闻强识，有异于众，源源之来，必有藉于同学。以新阅者耳目，俾不至以数人永占其地，令他人退避三舍。且也此次全校文试，名次昨已揭晓，济济多士，苟弃其洁身高蹈之念，出负斯责，则吾《校风》何患英豪不集，每期出版，更何惧稿件之不丰哉！矧文试之会，诸君既乘兴而与，鼓其勇气，锡光本报，正不背诸君始愿，而诸君又何乐而弗加援手，以求本报光，以增学校荣乎？企之企之，系吾望之矣。
一经理部之责任：吾《校风》暨《星期报》向无经理之设。逮去岁秋新章改定，编辑与经理权限遂分，非若昔日以主笔一人而可统司两种职权矣。然创设之始，以司其事者感情关系，遇事仍不免互为援助，致紊法规。此种扶持，以之图一时之进步则可，以之谋久远之道则辄惧未能。盖事权不一，必误事机；习惯养成，传为恶例。董事者苟囿于一时苟安，则长久之策必破。是斯弊不可不防，而编辑经理两部亦不可不互相监视者也。间尝谓吾侪学子，处事接物既领其群，不患不为，而患在滥为。不为万象沉寂，事固可虑；滥为则盛于一时，不足持久。终也，滥为者厌其烦而退，未为者以素有所恃，至手足无措，于己无益，于人多损。吾甚愿执今之事权者，慎乎此也。经理部分内之事，不外印刷、发行、校对、招致广告数事。然即此数者，已足操《校风》生死之权。使印刷不得其所，则讹错孔多，不堪成诵；需费过巨，付印为艰；校对不精，鲁鱼亥豕，尤铸大错；发行失策，非出售数微，即收款不易；广告未招，滴款无补。凡此种种，皆经理部惴惴然，惧一旦将临之事也。夫《校风》良否，全校荣辱与关。事大如经理，讵一二人可承其责。所望全校师生，校外阅者，不以吾《校风》为弃材，严以督之，厚以济之。涓滴之施，集之可成巨流。人各一本，取费既廉，购阅亦易，使全堂无向隅者，本报之经费必充。经费充，万事易举，印刷以求精故，遂得不惜重资，选择佳所。校对乃无讹错，广告有否，亦无足轻重矣。编辑者因阅者之多，亦必鼓其勇气，求精内容。是一事举而万机随之。优劣之权，固不在《校风》主事者，而在吾千人师生之掌握矣。不仅师生，而并在校外阅者，诸君子提倡与否卜之焉。果尔，则《校风》本学期虽暂告结束，而未来之兴腾荣耀，固以吾及千师生阅者诸君子负共同之责，而董其事者亦庶几有左券可操矣。非然者，纯恃校中资助，以作长久之图，事宁有济，拮据支绌，行见自毙。爱校诸君子更何忍见哉，更何忍见哉！
统上所言，《校风》责任，可未尽一。只以本报停刊在即，不欲喋喋多辞，致渎阅者清听。他日有暇，尚愿与阅者诸君子多所商榷。兹者来不敏，幸随班众，行将去校，不获与同校诸君子多得把晤。所期此后本报无恙，同仁无恙，文字因缘，方将永续不绝。今本昔人临别赠言，愿董吾《校风》之事者：勿苟安，勿自诿，勇往直前，百屈不挠；勿临渊掘井，勿缘木求鱼，预备于先，持久于后，为《校风》谋与校俱长，与日俱存之念；勿囿于目前，致贻事后之悔；勿姑息俯就，致弊重而难返。发扬增长非诸公之力莫措，精美丰富非诸公之力莫致。今日幸勤，图《校风》巩固；他日觇学校精神者，追论中兴人士，固亦非诸君莫属矣。阅者诸君子乎，吾愿各本其责任之心，扶持掖助，使《校风》稿件日益盈，经费日益充。存相与共始之念，勿存相与偕终之心，则《校风》之增长赖诸君以传之无尽，而诸君之精神亦赖《校风》扬之永久。异日论《校风》维繁之功者，又舍诸君其谁与归哉，其谁与归哉！〔7〕
【注释】
〔1〕本文是南开《校风》社论，分六次连载于1917年5月2日第63期，5月9日第64期，5月16日第65期，5月23日第66期，6月6日第68期和6月15日第69期。署名周恩来。
〔2〕以上载于《校风》第63期。
〔3〕以上载于《校风》第64期。
〔4〕以上载于《校风》第65期。
〔5〕以上载于《校风》第66期。
〔6〕以上载于《校风》第68期。
〔7〕以上载于《校风》第69期。
2007/09/10
本社之责任观〔1〕（一九一七年五月二日——六月六日）
子午书屋（www.ziwushuw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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