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维中华民国五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晚，本校举行第九次毕业式于礼堂。毕业之班，来自民国二年春。入校几四年，功成业就，一纸文凭，欣然入手。回忆四载寒窗，早兴夜作，盼他年学就，得为完善国民。则今日之聚，正中学校学生瞻前顾后之际。届兹盛会，乌可不记。泚笔书之，留为纪念。
是日也，北风凛冽，寒气袭人。晚七钟开会，同学到者五六百人，来宾莅会者约百余人，女宾十余人。先是本校每届毕业式，例有来宾请帖，今岁亦如之。嗣因所印无多，致继索者愧无以应，故仅达此数。然天寒气冷，而来宾诸先生仆仆风尘，远来南开，尤深感激。校董严范孙先生特莅会颁发文凭。来宾熊秉三、李芹香诸先生均至焉。
首由军乐会奏乐，音调铿锵，鼓人兴致。次校长张先生述开会辞，略谓今日毕业式与庆祝会同时并举，为时甚促，不得多所赘言，以费时光。今按序请校董严先生颁发毕业证书。严先生登坛就席，毕业生以次递进（毕业考试名次见《校闻》栏），领毕。次颁发奖品，校中备奖者三份：国文第一杜君宝忠，英文第一王君祖德，名次第一邹君宗彦。此外有校董卢木斋先生备每人奖品一份。按先生每届吾校有毕业班次，例备书籍、器具多种，分赠全班。本次奖品中杂有墨盒，盒上均嵌所赠者之字，甚属精致。次毕业生尔赠纪念品，全班学生个人四寸照像暨全班合影、运动照像二片，合嵌入一大镜框。此外尚有足球奖牌一面，亦留赠校中。两物由毕业班正副班长持登礼坛。次毕业生致谢师长。校中职教员环立礼坛下，毕业生起立，相对行一鞠躬礼。礼毕。次校长训词（词见《演说》栏）。次毕业生王文贵、赵世缨、张佐文、王允章、张春祺五君唱歌。四音合唱，音韵悠扬，听者神往。次毕业生答词，答词分汉英二种。汉文答词为施君奎龄，略谓敝班委为代表，答谢师长来宾同学，年来各种功课，受师长训诲，无时或懈，以成今日之中学生。举动行为蒙诸学监之管理锻炼，免致流于弃材。此对于师长应致谢者一也。次则敝班同学虽仅居全校最少数，然因有同会、同省、同斋、同各种运动团体之故，遂得各识其友，于道德、知识、身体上多蒙补助，以得立于南开。此对于同学应致谢者二也。来宾诸君，不惮风寒，枉驾下顾，来与斯会，敝班何幸如之。此对于来宾应致谢者三也。至校长之训词，愿敝班同学坚定宗旨，此敝班同学亟欲铭之肺腑，无时或忘，以保存南开荣誉于永久也。此外望诸位师长同学于南开精神、南开荣誉，保存而发达之，尤敝班无穷之愿。施君言时，声如洪钟，语若金石，以在校第一流演说家，登坛答词，欢声震全场矣。英文答词为梅君贻琳，大意谓敝班委鄙人来致答词，愧余学浅口钝，惧不足达意，惟尽吾力以求最善耳。吾人求学所最重者，在得其精华，弃其糟粕，而健全之身体，亦为人生最宜注意之事。至南开之精神，尤望同学诸君，竭力保持，昌大于永久，俾南开荣誉随日月以俱增也。梅君本吾校运动健将，长于英文，言时全场肃然，静聆妙语。而梅君语无停滞，层出不穷，始终如一，诚难能矣。次毕业生张春祺、杜宝忠、郭嘉栋、陈鸿恩四君笙笛弦琴合奏，声调袅袅，入人耳鼓。次来宾熊秉三先生演说（词见《演说》栏）。先生经济文章，为世所知，言时气度雍容，语出入人心腑。言毕，校长跋数语云：熊先生之言，寓意实深。中国今日教育之精神，是否能造强有力之国家，鄙人办教育十余年，对此问题殊觉惭愧。然士气不振，今日掌教育者实司其咎。东邻日本，民气发扬，人知自治，较以吾国今日之社会，何啻霄壤。救国问题，甚属紧要，学生今日果有预备乎？有精神方有物质，故欲造物质，必须先造精神。教育事业，强国之最善股票。吾族如强，吾人无疆之福也。次，本学校军乐会全体奏乐，音调抑扬声中，毕业式遂闭会焉。
附：庆祝会记
毕业式毕，庆祝会始。主席周寿年君就演坛，述开会辞。略谓毕业诸君今日完四载之功，此后鹏天万里，不可限量。鄙人谨代表全校同学致庆祝词焉。回想四年来百数十人之班，今仅得三十位英俊，相共始终，尤足令吾人兴难能之感。今日会场，秩序非常谧静，时间非常充足。而诸同学庆祝之心，亦非常充溢。昔日发起庆祝之举者，为旧同学马千里君，是会凡开八次。此次蒙诸同学委为主席，愧余不才，无他贡献，谨祝毕业诸君为中国他日之人材。康德有言：今日之学生，明日之人材。吾甚愿诸君勿忘斯言，幸甚。次本校唱歌团唱歌，歌词清雅，调以雅声，益善听闻。次黄君春谷戏法，变化百出，耳目为眩。益以周君寿年奏琴之音韵铿锵，尤饶兴趣。次中国音乐会音乐，广陵一奏，如登九天矣。次毕业生演新剧《醒》，语用英文。稿本张仲述先生编演之于留美时也。登场者有邹君宗彦、王君祖德、梅君贻琳、王君允章、施君奎龄。布景仍如国庆纪念日所演者。是日排演，颇多引人入胜之点。盖同学耳聆英语之机甚鲜，获此良辰，聆斯妙剧，佳音佳景，两极其妙矣！演毕时已十钟余，众人遂鱼贯出。按是会也，为时不满四钟，内容之盛，前此所未有。济济佳宾，欢呼一室；盈盈新贵，喜气溢眉矣。
【注释】
〔1〕本文原载一九一七年1月15日《校风》特别增刊《特别纪事》。署名周恩来。
2007/09/10
民国五年冬季第九次毕业式记〔1〕（一九一七年一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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