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某甫仁兄伟鉴：
春风逼人，闷坐斗室。正拟裁笺致候，而朵云已先我飞来。于百无聊赖之中，得读故人书，空谷佳音，不是过也。现时令已届仲春，春假依迩，京津相隔甚近，期限当可一致。惟为日无多，南望乡关，欲归不得，徒唤奈何！今阁下既同具此思，资于白云亲舍、红杏家园，思之能毋黯然动于中耶！然归既不克，虚度之亦良不忍，欲别求一完善处之之法，其惟旅行乎？此弟之踟蹰再四，所以报于阁下者。盖吾人终日孜孜矻矻于书城笔阵间，无时或息，耗脑力，费心思，长此以往，不藉休息以调剂之，则必致老大徒伤体弱。虽平时学校中亦有运动一门，然仅供少数人之练习，而多数好学深思之士，仍复埋首一室，鲜见其散步于外，实行其目不窥园主义。此司教育者之大忧，所以有春假之设也。然而春假设矣，若尤保守其读书宗旨，则殊辜负此立法者之苦心，此春假之所以必尚乎休息运动，而旅行尤为此中之要素焉。吾兄学识文章，足可睥睨一世，而于体育一门，则稍有缺憾，此弟之所急欲阁下俯允斯议，以见诸实行者也。况当兹神州存亡危急千钧一发之秋，吾党青年，正宜努力前途，以作砥柱中流自任，则博闻强识，尤非仅限于课本中。齐鲁义丐，洙泗遗风，燕赵屠狗，秦晋旧俗，皆吾人所当顾问及之。将来出而任社会事，秉国家钧，方不至无所措手，此太史公足迹遍天下，所以能成古今绝大之著作也。至于旅行之地点，弟意以济南为宜。盖藉此行以观日人进兵之举动，与我国官吏之措置方法，并往泰山瞻仰，所谓小天下之气概焉。鄙意如斯，不知大君子以为然否？屈指会期，当在寒食。匆匆此上。敬颂
学安！
弟某某鞠躬
某月某日
【注释】
〔1〕本文是一篇作文（据手稿），编者考订写于1914年春。文后有教师评语：“前路思清笔秀，碻切不肤。中后层次井然，并能按切时局，慷慨欷歔，杰构也。”
2007/09/10
与友人预约春假旅行启〔1〕（一九一五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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