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穆桂英破了鬼魂阵,气坏了老道王子灵。
这座鬼魂阵里的恶鬼,全是颜容带来的老远装扮的。王子灵脚驾黑云,是点着硫磺冒出的一股烟,远远看去,象黑云片片。阵里的大小二鬼,也是人装的,身上全穿狡狼软甲。这种皮甲,刀枪不入,就怕棒打。如今,阵门已破,王子灵装神弄鬼没用了,只好亲自上阵去战穆桂英。
穆元帅见王子灵奔来,假装拨马败走,王子灵随后就迫。眼看追上,穆桂英放下大刀,从百宝囊里掏出红绒套索,往空中一抖,正套在王子灵的脖子上。桂英猛一用力,将他拉到马下。军卒见了,忙奔过去,把王子灵生擒活捉。
龙无头不是,鸟无头不飞。辽兵见阵主被擒,“哗”地往下就败。孟良、焦赞紧催战骑,往前追杀。追了一阵,见眼前是片开阔地,远处是山峰,举目望去,隐约有人走动。桂英怕来救兵,急忙命令:“收兵!”“仓嘟嘟”一棒锣鸣,将士停止脚步。岳胜问穆桂英:“元帅,辽兵大败亏输,正是杀改良机,为何鸣金收兵?”桂英说:“摸不清阵内虚实,如孤军深入,怕中埋伏。我们见好就收吧。”岳胜点头:“有理,“传令撤出阵门。霎时,后队变前队,前队成队尾,从原路退出洞口。在此同时,郎千、郎万、岑林、柴干四员大将已将两侧山坡上的敌人打败。杨兴把阵门顶上的伏兵打散,都起来见穆桂英交令。孟良、焦赞乐得咧开了大嘴:“嘿!还是咱侄媳妇行呀。”
穆桂英带领大队撤出飞虎峪,离九龙山二十里地,扎下营盘。命人骑快马给杨元帅送信,乘机收复部分失地,兵扎九龙山前。又命军卒,破土动工,摧毁山洞,给将来逃兵打开通道。
打了胜仗,全营庆贺,杀猪宰羊,稿赏三军。
数日后,要打青龙阵,桂英早有锦囊妙计,派先锋官杨宗保和七夫人杜金娥前去出征。众将不解其意,暗想:营中战将百员,为何单派杜金娥?但,军令已下,不好插言。
此时,杜金娥接令在手,转身要下帅帐,桂英把她叫住:“七婶娘,这有个字柬,请您带在身边。如有难处,再拆开观看。”杜金娥点头,装在百宝囊里,下帐走了。
杨宗保心里生气,埋怨桂英:我的棒伤还没好,就派我出战,况又不派大将,偏叫七婶娘跟我同行。她虽然刀法不错,到底多年没上战场了,这不是给我添累赘呀,不知她安的什么?想着想着,来到外边,点齐人马,跟着社金娥出了连营;一路上,他边走边问:“七婶娘,打阵你懂不懂。”“哟,我哪懂啊?不是你明白吗?”宗保说:“我哪知道,全靠你呢!”“怎么,桂英没告诉你怎么破阵呀?”“我就记住过山洞一直走。”说着,队伍逃了飞虎峪。过了山洞,前边是一片空地,蒿草半人多高,十分荒凉。这两人都没出来打阵门,不知道哪是青龙阵。只见数里外各个山头上有大旗,离的太远,看不太清。他们又一直往前走,越走地势越高。走出七八里地,见眼前两山夹条沟,沟有二、三里宽,曲曲弯弯,如果站在山头往下看,活象一条老龙卧在地上。山沟里,怪石成堆,灌木丛生。两边树林茂密,可藏兵马。半山坡有两杆大旗:豆青色的旗面,周围是金黄色的火焰,绣着黄金色飞龙,上书“青龙阵“。宗保想:哦,穆桂英就叫我打这个阵呀!我哪儿懂得阵里的奥妙?他站在门前,没敢进去。扭回头来,看了杜金娥一眼,意思是说:青龙阵找到了,我们进不进去呢?
他们正在犹豫,突然,一支响箭从里边射了出来,吓得宗保急忙趴在马鞍挤上。他刚一伏身,响箭“嗖”地一声,从头顶上飞了过去。接着,打里边冲出一匹战马,马上一员老将:五十一、二岁,中等个,体格粗壮,青瘤瘤的脸儿,挺得跟老倭瓜一样,皱皱巴巴的不平整,黄头发,黄眉毛,黄胡须,一对母狗眼,头戴青铜盔,身披青铜甲,外罩豆青色征袍,半披半挂,耳戴金环,左手拿张弓,右手提束缨大砍刀。眨眼之间,把弓挂上了,来到宗保的马前,高声断喝:“什么人敢偷探俺的青龙阵?”宗保也没在乎:“你家小爷乃大宋朝前部正印先锋官杨宗保是也。今奉元帅之命,来打青龙阵。来将是谁?通名受死!”“俺乃大辽国驾前称臣、官拜平章之职,现在是青龙阵的阵主、俺叫苏天保。”
天门阵的各个阵里,都有小阵主。这些小阵主都是由六国九沟十八寨派来的猛将,哪路也不是好惹的。就拿这苏天保来说,是刚从北国调来的。他们来了爷儿俩,儿子是辽国的郡马,叫苏何庆。他们带精兵两千,镇守青龙阵。杨宗保他们一进天门阵,人家就知道了。总阵主晓喻苏天保,他忙迎出阵门。
二人互通姓名,苏天保说:“嘿,杨少帅呀!你是活腻歪了吧?你摸摸脖子,长几个脑袋?”宗保说:“少说废话,看枪!”说着,回马拧枪便刺。苏天保一顺大砍刀,“当嘟“往外一磕,震得宗保的伤口钻心地疼。他心里恨穆桂英:丫头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我今天要死在阵里,看你怎么办?他这一拼命,七分的能为就够十分了。另外,老杨家的梅花枪,扎得疾、抽得快,神出鬼没,“啪啪啪“几个回合,把个苏天保忙活得眼花缭乱。宗保大枪上边“啪“地一晃,苏天保用刀“当嘟“往外一磕,宗保顺势“啪!”往旁边一歪,来个猛刺。苏天保再想躲可躲不开了,就听“嚓”一下,正扎在苏天保的左肩头,大枪进去有一寸深,锁子骨当时就碎了。疼得苏天保“啊——”一声惨叫,右脚一带怪,圈马进了青龙阵。他一边往里跑,一边高喊:“军兵,快把你家副阵主找来。儿啊,快替父报仇啊!”
话音刚落,从一个土坡后边象刮旋风一样,踏出一匹青鬃马。马上一员小将:年纪在二十一、二岁,细高条,大高个,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穿藏青色的征袍,上绣青云龙,青缎中衣,青缎靴子,手拿双枪,上边挂着皂缕,往脸上看,黄白净面,剑眉入鬓,阔目有神,鼻直口方,两耳有轮。看去,性高气傲,精神头十足。
他是谁呀?苏天保之子苏何庆。娶妻乃是肖天佐之女,叫肖艳秋,所以,苏何庆乃是当朝的郡马。
小伙子有勇有谋,双枪受过高人传授。他看见父亲身上有血迹,忙问:“爹,你怎么负伤了?”“儿啊,为父是叫杨宗保给扎的。快上前去,替父报仇!”“好,你等着。来呀,把我爹爹搀到后边。”说完,把苏天保搀到阵内,他自己带领五百军卒,催马出阵。
正巧,杨宗保要进阵,两个人走了个顶头。苏何庆报仇心切,手擎双枪往里进招,杨宗保忙用单枪会双枪。要说苏何庆这双枪,可真不含糊,“啪啪啪“,疾如暴雨、密似雨点。杨宗保一看不好,忙用大枪封住门户,寻机会往里进招。二人战在一处,打了十几个回合。苏何庆想:我现有青龙阵,别说他一个人,就是几百个人也没事啊,何必跟他费这个力气?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忙晃双枪带战马:“杨宗保,有能耐你敢进阵?”说完一摆手,五百军卒退回大阵。此时,宗保也忘记了伤痛。心想:明明是他敌我不过,还说什么大话?我怎么不敢去呀?想到这,紧催战马,随后就追,杜金娥也跟了进来。
再看苏何庆。他领人进阵,不直接往里走,而是走弧形、往里带。开始,苏何庆走到哪儿,杨宗保跟到哪儿,怎么追也追不上。时辰不大,猛然间阵内伏兵四起。“杀呀!活捉杨宗保啊!”“别放这小南蛮跑了!”“咚咚咚”,战鼓声惊天动地:“嘟嘟嘟”,号角声震撼长空,杨宗保这匹战马,吓得一声暴叫,往旁边躲闪,不小心脚下发软,连人带马往下就沉。宗保一看不好,忙勒缰绳。但,来不及了,只听“唏哩哗啦”一阵响动,连人带马掉进陷马坑。
这陷马坑挺深呢!底下是一尺来深的石灰,石灰面子一起“噗!”把宗保的眼睛都眯了。
杜金娥看见了,骤然一惊。她想叫军卒去营救,回头一看,军卒早被辽兵杀败了。心想:宗保被擒,我回去怎么交差?对不起元帅穆桂英、对不起婆婆老太君呀!急得金娥团团转,恨不能抹脖子。突然,她想起临行时,桂英给自己的字柬,她急忙拿出观瞧,上写:青龙阵的苏何庆之母,乃当年道马关总兵夫人杜金香。您们姐妹见面后,要劝苏何庆降宋。”杜金娥看罢,不由一怔:原来我姐姐在青龙阵里呀!她立刻转忧为喜,有了精神。
穆桂英能掐会算吗?不是。原来,她拜帅后,任道安对她讲过此事。这时候,苏何庆又圈马回来了,要捉杜金娥。金娥说:“来将,我有一事要问。”“什么事?”“你可是苏何庆?”“然!”“你母亲可叫杜金香?”“啊!”苏何庆纳闷:她怎么知道我妈的名字?这时,又听杜金娥问:“你母亲可是道马关的人?”“正是。”杜金娥听罢,泪如雨下,冲苏何庆高喊:“孩子啊,可想死你姨娘了!”苏何庆一听,怒发冲冠,破口大骂道:“泼妇!你敢找阵主爷的便宜?你是什么人?”“孩子,我是你的姨母杜金娥。”苏何庆大怒:“一派胡言!”说完,举枪使刺。金娥说:“孩子,我不能跟你交手。我要见你娘,叙离别之情。”说完,撒手扔刀,跳下战马。苏何庆见状,怒气不息,命辽兵绑了杜金娥。再看宋兵,腿快的逃出阵外,腿慢的就地被擒。霎时间,青龙阵静了下来。
将杜金娥绑上后,苏何庆带住马:“军兵,用挠钩将杨宗保给我搭上来!”宗保在坑里睁不开眼,上边有东西下来了,落在他身边。心想:我别在这里呆着。忙用手抓着挠钩,就被撑到了上边。一露头,被辽兵按住,抹肩头、拢二臂,随同杜金娥,被推推揉揉押到龙爪坡。
龙爪坡是苏家父子练兵议事的地方,后边是寝帐。苏何庆走进大厅,叫人把杨宗保和杜金娥绑在帐外,吩咐手下入,就要将他俩斩首。这时,杜金娥说:“慢!非是我怕死,怕你因一时莽撞,落下千载骂名。先回去问问你娘,然后再杀不迟。”
苏何庆半信半疑:这妇人老讲此话,是反奸计、还是真情?再看杜金娥,她哭得跟泪人一样,闹得苏何庆心里没主意了。他沉思片刻,告诉刀斧手:“等会儿开刀,我到后边去一趟。”
论道理,打仗不准带家眷。这次摆天门阵不同:摆阵三年,打阵一年。四年工夫,日期太长,允许带女眷。苏家父子,把全家都带来了。帐后盖一片宅子,一宅分两院。东院是苏何庆的娘,西院是他媳妇,各走各的门。不过院里没盖房子,是支的帐篷。
苏何庆来到母亲门前,叫丫环往里通禀。老夫人传出话,叫儿子进去。苏何庆刚进到屋内,见老母面带愁容,腮边挂泪,以为是因父亲受伤在难过呢,连忙躬身施礼:“孩儿参见娘亲!”老夫人叫丫环给看个座:“儿啊,你今天出马临敌,和谁交战呢?”“娘,来的是杨宗保。我父亲被他扎了一枪,大败而归。孩儿我出去,把杨宗保引进阵内、掉进陷马坑,被我生擒活拿。我要将他杀死.替我父报仇。另外,还抓住一名女将。我正要将他二人杀死,可那员女将却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姨娘,她叫杜金娥。孩儿不辨真假,特来请教。娘,我家可有亲戚在宋营?”老夫人听罢,大惊失色:“什么?儿将杨家七夫人杜金娥抓住了?”“是呀。”“现在哪里?”“绑在帐外。”“奴才,你真乃大胆!”老夫人抬手,“啪!”给了苏何庆一个大嘴巴。“娘啊,孩儿怎么了?难道杜金娥真是我家亲戚?可我从没听说过,也不能怪我呀!是我替父报仇心切,才要杀那男女二将,老人家息怒。”
老夫人闻听此言,泪如雨下:“奴才!你拿亲人当仇敌,反认贼做父一十八年。叫我白盼一场,倒不如一死方休。”说罢,老夫人要碰头一死。苏何庆是有名的孝子,见此情景慌了手脚,忙上前拦住。他又对丫环说:“快请我爹爹。”老夫人一听要请苏天保,止住悲声,屏退左右,关严门户,说:“奴才,在我眼前,休提那个野兽!”“啊?!我爹怎么得罪您了?”“奴才呀!可怜你二十一岁的人了,还不知道亲爹是谁。拿亲人当仇人,拿仇人当恩人。杀父之仇,至今没报,你还有脸见我吗?”苏何庆一听这话,脸“腾”地就红了。心里话:我是当朝郡马,怎么到现在还没个准爹?这要叫朝中人知道,多让人笑话呀!“娘呀,您小声点,我爹是谁呀?”“唉,我说了也没用。你现在是郡马呀?肖太后是你的姑妈,肖天佐是你岳父,郡主肖艳秋是你的妻子。唉!你己家成业就,说也没有用啊!今天,是你问起我那苦命的妹妹杜金娥,才提起往事来。不然,烂在肚子里,我也不能说呀。”“娘啊!您可把我急死了。您倒说明白呀?!”“孩子,你能替你亲爹报仇吗?”“娘,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要你说清楚,我一定找贼人,替父报仇。”“孩子,要是能象你说的那样,娘就是一死,也含笑九泉了。”
这老夫人是谁呢?这个老夫人姓杜,叫杜金香,和七郎杨延嗣的妻子杜金娥是叔伯姐妹。她从小父母早亡,在杜金娥家长大。金娥的父亲杜国显对侄女金香,象亲女儿一样。她比金娥年岁太好多,嫁给道马关的总兵何东博。开始,两家书来信往,还有消息。后来,杜令公被害,杜金娥和母亲离开河东,从此,两家也不通书信了。杜金香和丈夫何东博相亲相爱,生下一子,取名何庆。何庆三岁那年,大辽国进兵,肖天佐和苏天保领兵攻打道马关。两家叫开仗,苏天保刀伤何东博,何东博败回城去。后来,城池失守了。就在街前,肖天佐大战何东博。肖天佐多厉害呀?何东博带伤迎敌,被肖天佐一刀砍死马下。然后,肖天佐和苏天保带人杀进总兵府,把杜金香母子给抓住了。当时,社金香二十七、八岁,有几分姿色。苏天保见了,顿起邪念,把杜金香母子掳到了军营里,强迫成亲。杜金香知道丈夫已经死了,自己要寻短见,可是三岁的何庆没人照管。为了抚养何庆,才忍辱求生,和苏天保成了夫妻。苏天保性如烈火,对待杜金香张口就骂、伸手就打。不过,对待何庆可挺好,给他改姓苏。杜金香就给孩子名字前边加个姓,叫苏何庆。为这事,苏天保骂了好几次,不许他带何字,还对杜金香说:“何东博的事,不许告诉苏何庆。如果说一个字,我也你们娘儿俩全杀死。”就这么,苏天保在北国虽然说有前妻和子女,因为久在中原打仗不回去,也就淡忘了。杜金香呢?为替夫报仇,一心教子成名,忍辱一十八年。这些年来,何庆学成艺业,不但人才出众,手中双枪又很厉害,被肖太后看中了。去年,把自己娘家侄女肖艳秋许给了他。因为肖太后不知道何庆的根基,满以为是苏天保的亲儿子呢!等肖天在得到信儿,已经晚了,小夫妻已经成了亲。肖天佐偷偷和苏天保商量:“道马关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苏何庆知道。”苏天保说:“放心吧!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哇?他娘跟我十八年了,早不思念前夫了。”“这次守天门阵用人,把苏何庆从幽州城调到阵内,镇守青龙阵。小夫妻才成亲半年,当然郡主要跟着啦。夫人杜氏见儿子、媳妇都到前敌,放心不下,就跟来了,也想寻机找找妹妹杜金娥。就这么,一家子都住在青龙阵内。杜氏从打何庆招了郡马,可愁坏了。心想:没有这个郡主,我儿子还好回中原,替父报仇。现在,有了这个媳妇,可就不好办了。正巧,今天何庆抓住杨宗保和杜金娥,苏天保带伤又不在寝帐,老夫人才从头到尾对儿子说了实话。
何庆听完,一口气没上来,“哎呀”一声,就昏死过去了。这一下,可把杜氏吓坏了。她忙到帐外看看,见没有人来,才把儿子扶起,连喊带叫,唤醒过来。何庆放声大哭:“娘啊!闹了半天,萧天佐、苏天保是杀我父的仇人。待我杀死二贼,反出青龙阵。”老夫人说:“孩子,不是件容易事呀!阵中千军万马,又有老贼苏天保看守,你人单势孤,怎能出阵?再说,出阵后你该向何处投奔?中原人指你脊梁骨,北国又抓你,你该怎么办?”“这——,杜金娥若真是我姨母,她能帮忙就好办。”杜夫人说:“对!把那两名宋将带来,我看看到底是不是你姨妈?要是更好;要不是,我和他们说明真情,叫他们帮忙,替你父报仇。”何庆说:“遵命!”说完,连忙奔往前账。
杨宗保、杜金娥二人还在那儿绑着呢,周围还有十几名军卒看守。一见副阵主到,急忙过来施礼:“苏将军,刚才老阵主派人传令,速将宋将杀死,叫你带着人头,去见军师报功。”“我知道了。不过,不能就这么杀他们,太便宜了。我要审问明白,再一刀一刀把他们剐了。来呀,把敌将押到后帐。”“是!”军卒谁也不迟疑,急忙把二人解下来,推推揉揉到了后帐。杜金娥一见,心凉了:闹了半天,桂英的字柬也不好使!宗保小声问:“七婶娘,刚才你和那小子攀亲,是真是假?”“我也弄不明白!是桂英字柬上写的,说那小将是我姐姐的孩子。”说着,来到后帐。
何庆把二人领进去,又把军兵打发走,转身对杜夫人说:“娘!那位是杨宗保,这就是杜金娥。您认识她吗?”杜夫人站起身形,擦干眼泪,上下打量。十八年没见面,日月消磨,脸上添了皱纹,不似当初容貌,一下子没认出来,可细看,还是旧日的模样。杜金香认出是自己妹妹,抱住金娥,放声大哭。杜金娥也认出来了,“姐姐,想不到今天咱姐俩见面了。”杜夫人紧紧抱住金娥:“妹妹,难道我这是做梦?见着家里人,纵死也甘心。何庆,快拜见你的姨母。”何庆“扑通”跪倒:“老人家,恕儿大逆不道,疆场无理。老人家,您打我吧!”杜夫人说:“妹妹!姐姐活不长久,此子交给你了。”杜金娥说:“别说这话。孩子,快起来,这是你兄弟杨宗保。”两人互相问候,宗保也见过杜夫人。杜金娥这才问起:“姐姐,恕妹妹嘴冷,我姐夫姓何,您怎么来到苏家了?”杜金香面红耳赤了:“贤妹,叫你见笑了。”接着,就把自己家里的事,从头细说了一番。杜金娥同情地掉下眼泪:“姐姐,这不怪你,你抚养孩子成人,是何家有功之人。都怪肖太后无故进兵,肖天佐和苏天保害得你一家骨肉分离。妹妹也是个苦命人,丈夫杨七郎被人害死,如今我儿花女花,一个没有。见着姐姐,我太高兴了。何庆是你的儿子,也算我的孩子。咱们俩守他一个,此为一子两不绝!”“唉!妹妹,还有为难事呀!他的媳妇是仇人肖天佐之女,叫肖艳秋。有了娇妻,人家能和我们走吗?”“哎哟!这可不好办。何庆呀,事到临头,你可自己打主意吧!”“姨妈,我要替父报仇,倒反青龙阵,望您老帮忙。”“可你媳妇怎么办?”“这……”何庆为难了。因为郡主肖艳秋和她爹不一样,心地善良,贤惠聪明,容貌秀美,性情温柔。她对何庆,百依百顺,丝毫没有以金校玉叶来压人的地方。对待公婆,也很孝顺,夫妻俩举案齐屑,如胶似漆。老夫人一提郡主,何庆为难了:“这……”杜金娥说:“孩子,你替父报仇己要杀肖天佐,艳秋能让吗?”杜金娥话说到这儿,杜夫人又哭了:“可惜呀,我那死去的丈夫!一十八年坟前冷落,连个添土之人都没有啊!你有儿如无儿,也闭不上眼睛啊!”何庆听他娘这一番话,象刀子扎心一样。心想:难道我真的为了妻子,不报杀父之仇?为人在世,父仇不报,有何脸面活在人世?想到这,说:“娘、姨妈,我已有了良策。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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