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叫杨光、杨明刨影壁墙,老太君、八贤王和老贼王强等人,全圆瞪双晴、屏住呼吸,观看结果。片刻,“轰隆”一声,夹壁墙倒了,底下露出个假门。寇准和王强抢步上前,一看,两人全都目瞪口呆。
原来墙里空空,什么也没有。王强和他的两个儿子觉得奇怪:杨景明明藏在里边,怎么不见了?寇准吃惊是出于意料之外:本来这事十拿九准,为什么里边没人呢?王强转忧为喜,上前抓住寇准衣领:“姓寇的,把人头交出来吧!”“王大人,脑袋拿下来,吃饭就不香了,不能给你。”“你欺人太甚,咱们上殿评理。”王强拉寇准要走,八王急忙解劝:“王爱二卿,寇大人为国求贤,寻找杨景心切,刚才多有冒犯。看在我的份上,多多包涵。”王强一阵狞笑:“千岁!您身为王爷,不该向一家、压一家。本应话复前言,拿人头见我,可您还袒护他。如在墙里找着杨景,一又当如何呢?这口气我咽不下,我要上金殿去。”说着,揪住寇准就往外走。太君和八王也左右为难。寇准说:“王大人,我是个文宫,飞不了也跑不了。你先去告状,我随后就到。
王强想:我奔金殿,早点把这伙人支走为好!他忙叫家人备马去金殿,打鼓撞钟,请天子升殿。
八王问寇准:“寇爱卿,此事怎么办?”寇准说:“王爷不用着急,他有来言、咱有去语,这颗人头不会输给他的。”“那杨景的事?”“咱们一件一件办。”
说着,叫杨光、杨明牵白龙驹,随八姐、九妹等回天波府。八王、太君和寇准奔午门。
八王他们刚到午门,传旨官正出来宣寇准上朝。寇准等人上殿见驾已毕,赵桓问:“寇爱卿,为何无朕的旨意,去搜兵部司马?”寇准已知王强恶人先告状,他眼珠一转,忙说:“万岁?为臣不敢私自搜府。八王千岁和我同去,有他老人家的旨意,难道还不管用吗?”皇上一听寇准搬出八王,没敢说别的。赵德芳在一旁气坏了:寇准心眼真多,推到我身上了。只见他抱着金锏,闭着眼睛,假装没听清。
皇上问:“寇爱卿,为什么搜司马府?”“为找杨郡马。”“杨景在边关,何时入都?”“这个……为臣不知。”老太君说:“难道万岁没调杨景回朝?”“边关重地,需时时防范大辽入侵,燕云各州还在敌国之手,哪能无故调元帅回京?”老太君一听,吓坏了:难道我儿又私自入都?
书中暗表:杨景接到的那道旨意,是兵部司马王强假造的圣旨。肖太后派王强到中原卧底,一晃十几年的工夫,就是为了害死杨六郎,谋夺宋室江山。王强到云南追杀杨景,任堂惠替死。王强满以为六郎己死,忙给肖太后送信。肖太后一听杨景不在了,才派韩昌再次领人马攻打中原。哪知道遂州一战,杨景出现,智摆牤牛阵,大败辽兵。肖太后可气坏量了,立刻派人进京给王强送密信。信中说:“贺黑律,你假传情报,致使我军损兵折将,大败亏输。如果你真的叛辽投宋、忘恩负义,定把你卧底中原之事,告诉宋朝天子。你必须火速害死杨六郎,我们好兵进中原……”王强看完书信,浑身颤抖,冷汗横流。他当时给肖太后写了一封回信,说明自己并非忘恩负义、投靠宋朝,请宽期缓限,一定设法害死杨景。肖太后接到王强的信,才消了点气儿。然后,又接二连三地派人送信催促。王强狗急跳墙,趁老太君八十大寿之机,才假传圣旨,调杨景入京。圣旨是他当御老师的时候偷出来的,这次用上了。到三关传旨的钦差,是王强手下的谋士楚贵新,传完旨意就带旨回京了。杨景单人独骑进京,王强派出密探在沿路等候。杨景每一行动,都有人给王强报信。杨景一进京城,王强便在门前等候。见面后王强把杨景让到府中,用蒙汗药酒迷住,藏进影壁墙内。
佘太君听皇上说,没有调杨景回京,心想:杨景上次自进京,险些丧命,这次怎么又私自回来了呢?老太君心如火焚,百思不得其解。皇上问:“众家爱卿,杨景进京,你们哪个看见了?”寇准沉着答对,把白马回府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赵桓半信半疑:“世上能有这种奇事?”八王忙说:“万岁,”寇准所奏是实,并无谎言。是白马把我们引至王大人家,寇准搜府不算不对。”“皇兄,我听王司马说,他和寇准打赌击掌赌人头。寇准输了,就该说话算话。”“杨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事情尚未查明,先杀寇准只恐不妥!”“那也不能出尔反尔。”寇准急了,连忙向上磕头:“既然王司马要我项上人头,请万岁传旨,你就杀吧,要不然,王司马你自己砍吧!”说着,乌纱帽一摘,把脖子伸出挺长。这下子真把皇上僵住了,王强也不敢在金殿行凶。老太君着急了:我六儿没影了,还等他找呢!寇准先死了,事情怎么办?她用眼睛紧盯着八王。八王明白:寇准这是摆肉头阵给我看呢!忙说:“万岁,杨景下落不明,不能杀寇准。可叫他把案子断清,然后再酌情发落。”赵桓想:丢了六郎,事关重大,又是缠手的案子。不如交给寇准办!忙说:“就依皇兄之见。寇准,给你三天期限,找着杨六郎,以功补过,如审不清,不但将大贬小,还要你拨银子重修王府影壁墙。”“谢主龙恩。”
散朝己毕,太君说:“寇大人,你受连累了。”“这没有什么。”“日期太紧,怕无结果。”“你回府吧,事情包在我身生。”说完,众人分手。
寇准回到府中,在书房里转来转去,反复琢磨:杨景明明在王强府,可就是找不着。怎么办呢?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叫来书童寇安,在他耳朵根嘀咕了一阵。寇安吓一跳:“老爷,那可太危险了!”“不怕。天亮我出不来,你到杨府找太君,要这么这么说……”寇安无奈,到后边找来两套衣服。一套青帽蓝衫,寇准穿上,象个老秀才,另一套旧布衣,寇安穿上。二人扮成老百姓模样,等二更过后,悄悄摸黑来到王强府外。
王强府门关着,门外挂着“气死风”的纱灯,上有“王宅”二字。寇准躲入迎面小胡同,示意寇安照计行事。寇安拣起几块石头,揣到怀里。等巡更的错过了王府,他急忙上了台阶,用拳头照大门“当当当“猛敲:“开门呀,快开门!”一阵呼喊后,又忙退到台阶下,蹲在上马石旁。片刻,里边有人问话:“谁?”寇安高声回答:“我。快开门吧!”说话间,大门开了,出来两个人。因门外黑,看不清楚,他俩东张西望,寻找来人。此时,寇安出来了,拿起石头,照定灯笼“啪!”打了上去,纱灯漏了,灯也灭了,门前更黑了。寇安又操起石头,奔两家人打去。这两小子一歪脑袋,躲开了石头,可气坏了:“哪来的小兔崽子?抓住他?”寇安撒腿便跑,两人下台阶就追。寇准乘机捺袍襟,进了王府。府里静得吓人,前厅没有动静,大厅和东西配房没有灯光。寇准摄足潜踪,贴墙根、溜房沿,往后边走去。此时,他边走边琢磨:我非把杨景找到不可!若今天找不到,明天再来。万一被王强抓住,在京城内、天子脚下,他也不敢把我怎样。不过,这回寇准可没算计对,反倒惹了一场杀身大祸。
寇准从前院来到后院,定睛一看,和前院大不一样:各屋点着灯,上房窗户上有人影,还听见有人说话。寇准急忙转到房后,耳贴窗户,仔细偷听。但,里边说话声一阵高一阵低,听不太清。且他忙用手指沾点唾沫,把窗纸润湿,捅了个小洞儿,睁一目、闭一目,往里观瞧屋里四个人,后背冲寇准的正是王强,对面坐位小姐,十八、九岁,长得五官端正,看长相就是个气死独头蒜、不让小辣椒的厉害精。左边并排站着两人一个是王志林,一个是王志凤。这哥俩低着头、皱着眉,象囚犯一样。
此时,王强正在训子:“你们两个蠢才,叫个寇准吓待变颜变色,险些坏我大事。”王志林说:“爹!那匹马围着影壁墙直转,搁谁也怕呀!你老人家不也往后躲吗?”“混账!我不是怕,我是……我是在打主意。你们七尺之躯的男儿汉,都不如个闺女。今天之事,如不是你妹妹,咱们举家就全完了。”
这个姑娘名叫王月茹,是王强的姘妇才氏所生。因为不是明媒正娶,从前不敢往府里领。他的大女儿被焦赞杀死后,王强老婆思女过度,身染重病,不久就死了。从此,王强就把才氏接进府来,纳为正室。才氏进一府,王月茹自然受宠。王强爱女儿,如掌上明珠。她娇惯任性,偏好习武,练就了一身好本领。王强对儿子、女儿说话,寇准在窗外侧耳细听。但,听了半天,也不知杨景在什么地方!他正在着急,又听王志林问:“妹妹,你是怎么把杨景弄走的?”王月茹说:“哥哥,你们太粗心了。老杨家带人找上府门,分明是那匹马给带的道儿。人家要搜府,影壁墙在门口,能不露馅儿吗?是我急中生智,乘老爹爹出府接赵德芳之机,叫人把杨景从影壁墙里抬出来,放在我绣房的大箱子里了。”“妹妹真行呀!”“这有什么?只是纸里包不住火,得快设法把他弄走。”王强说:“对!志林和你兄弟快把杨景带来。”“哎!”两人转身出去。
时辰不大,连拖带拉,架进一个人,正是杨景。他被五花大绑,嘴被堵着。屋然药劲早过,杨景明白过来了,但还是说不出话,动不得身。王强看了看:“杨六郎,虽然咱俩一个头磕在地上,怎奈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今天是你母的生日,也是你的死期。志林,把他杀了。”王志林抽出腰刀,推六郎就往外走。寇准急坏了,不由地身子一动,脚下出声了。王强听见响动,急说:“有人!”那哥俩撂下杨景,转身奔后院。寇准见势不妙,磨身就跑。他是个文人,年纪又大,再加上心中害怕,所以没跑出几步,被王志林、王志凤赶上了。寇准手无寸铁,慌忙拣起块半头砖,奔两人打去。王志风侧头躲过,一脚就把寇准踢倒,又把他的胳膊往后一拧,解下腰中丝缘,紧紧捆绑,把他带到屋里。王强一看,气大了:“寇大人,你什么时候到的我家?”寇准也不在乎:“早就来了。”“姓寇的,你不就是为杨景而来吗?现在看明白了吧?他就在你眼前,你有什么办法把他带走呢?”“王强!你私设公堂,抓住三关大帅,又将我绑上,你还能活吗?不如放我二人,金殿请罪,咱既往不咎,若杀我和场景,则天地昭彰,国法不容。”王强听罢,仰面大笑:“寇准!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实话告诉你吧!我乃北国肖太后御笔亲点的龙虎双状元,真名贺黑律。肖太后久有心吞掉中原,怎奈大业不成。我在太后面前献计,更名改姓,几经周折,才打入朝纲。几年来,我为大辽,卧薪尝胆,费尽了心机。杨景是宋朝栋梁,对我们得中原国土有碍,故此略施小计、传假旨骗他进京,才落入我手。想不到足智多谋的寇宰相也前来自投罗网,这乃天助我成功也。”寇准和杨六郎一听,如梦方醒。王志凤说:“爹!没工夫和他们磨牙,杀了算啦!”“不!这二人是宋朝文官之祖、武将之帅。可用他俩来换宋朝的城池土地。”王月茹说:“寇准夜入咱府,外边必有耳目。若天亮向我家要人,该怎么办?”“咱连夜把他们带到了出京!快叫你娘准备细软之物,志凤准备车辆,志林注意外边动静,咱们连夜出关。”
老贼吩咐已毕,从兜里掏出大嘴儿的小药罐,从里边拿出鸡蛋黄大的两个药饼,打开寇准和杨景的发簪,分开头发,露出泥丸,将药饼贴上,又把头发梳好。寇准和杨景二人正在纳闷,不一会工夫,顿觉眼皮发硬,浑身无力,昏迷过去。
这是两块迷魂药饼,贴在头顶心,人老是迷迷糊糊,三天四天也死不了。
此时,已套好五辆大车。其中两辆是上边带篷儿的轿车,下边带底座,绣花缎的车帷子拖拉到地,把寇准和杨景分别放在里边。上边有椅子,供才氏和王月茹等女眷乘坐。那三辆车带的是金银、珠宝。王强父子三人带风帽,披斗篷,骑快马,随同家人押着车走,看去活象退隐官员回归故里。
天交四更,收拾完毕,王强叫车马出后门,奔胡同。随后又捞了两拐,朝北城走去。
来到城门口,王强拿出一道假诏书,亲自叫城。守城的千总也不敢多问,就把城门开了。王强出城,不敢怠慢,一挥手说:“快走!”
此时,天光大亮,不觉己走出三十多里路,来在十字口。赶车的说:“走哪条道?”王强问:“奔幽州有几条道?”“能走大车的有两条,奔遂州那条道路最近。”“不走遂州!”王强知道遂州有边关二十四将镇守,走遂州等于去送死。赶车的说:“还有一条是奔代州、过雁门关,不过绕得太远。”王强说:“绕远也走。”大车过了黄河,走不远就是渣州。王强说:“不进城!”大车岔道,又奔西北方向走去。
又走了一段路,前边闪出一片密松林。五辆车刚到林子边,从里边蹿出五六十个人,全穿大宋的军装号坎。为首的三员大将高声喝喊:“哪来的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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