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郎告别了杜金娥,赶奔幽州城。一路上心急似箭,等他来到幽州城下,往四周一看: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挑,城头上有军兵巡逻。“哎!守城的,告诉潘元帅,就说我杨七郎回来了!”“哟,七将军,您等会儿,我们这就送信去。”军卒下了城,往里边送信去了。
这阵,潘仁美正坐在暖炉旁喝酒呢!舞女们弹、拉、吹、打,轻歌曼舞。大将黄龙陪着,妓女婉儿坐在潘仁美身旁,眉目传情、斟酒布菜。
潘仁美这几天高兴:打了杨继业三十多军棍,又派他出马悔改。后来听说杨继业又被困在两狼山了,真是事遂人愿。那时,就曾有人问:“令公被困,是不是马上派救兵?”潘仁美说:“不用派兵他也能出来!”老贼幸灾乐祸,心中暗喜。
今天正和妓女喝酒呢!突然,中军来报:“元帅,杨七郎回来啦!”潘仁美一听,就象有人从背后打了他一巴掌。手一哆嗦,酒杯“啪”一下失手落地。舞女们也吓呆了,潘仁美忙问:“回来几个?”“就他一人。”潘仁美一抖袍袖,舞女们全走光了,黄龙站起来说:“杨七郎回来了?这小子可是福大命大!待我出去把他宰了。”潘仁美一摆手:“慢!杨七郎勇冠三军,你出去白给!”只见他眉头紧皱,顿时想出一条毒计。忙对黄龙说:“黄龙,你附耳上来!”他对黄龙说了一顿悄悄话,又说:“照我的安排,你快去告诉潘龙、潘虎,到时候一齐动手,看他杨七郎能逃出我的手心!”黄龙连连点头:“遵命。”潘仁美提高嗓门:“来呀!快快响炮,迎接七将军!”“咚!”“咚!”“咚!”几声炮响过后,潘仁美率领众将宫,走出城门,迎接七郎。
杨七郎正在城门外等得着急,忽然见城门洞开,又见潘仁美亲自迎接,十分高兴:“元帅!我给您施礼了。”说完,甩瞪下马,分战裙,跪倒磕头。“哎呀,七将军,快快起来。”“元帅!我们被困在两狼山内,里无粮草、外无救兵,我父命我闯重围,回来搬兵求救。望元帅火速发兵,去两狼山解围。”“唉!你父子被困,本帅心如火焚,我也曾派去过两伙人马。怎奈番兵把守森严,冲不过去呀!今日七将军回来,这可太好啦。你赶快进城,吃点东西,我马上调兵。等兵将调齐,你在前面开道,我在后边督阵,咱爷俩齐奔两狼山,你看如何?”“多谢元帅。吃不吃饭是小事,您得赶紧发兵!”“对,即刻就发。来来来,先随老夫进城。”说完,拉住七郎就走。杨七郎挺高兴,跟着潘仁美一直进了帅府。
潘仁美吩咐摆宴。不一会,肉山酒海,杯盘罗列,满满摆了一桌。潘仁美把黄龙、潘龙、潘虎都安排到桌前,把七郎团团围住,又找来舞女陪席,什么笙、管、笛、肃、琵琶等,这顿吹呀!把七郎耳朵都吵坏了。“哎呀,我听惯炮声、号角声了,听不惯这玩艺儿,我受不了。”潘仁美一抖袍袖,舞女们全走了,忙对七郎说:“那你就喝杯酒吧!”“哎呀元帅,快发兵吧,我着急呀!”“别急。等你喝完酒,外面兵也点齐了。来,快干!”左推右让,没办法,七郎只得把这杯酒喝了下去。大将黄龙又给斟满一杯:“七将军,我敬你一杯。酒壮英雄胆,等到了两狼山,定能一举成功。喝吧!”“好,我喝下去!”七郎一饮而尽。潘龙又给倒一杯:“嘿嘿,七将军,为了咱潘、杨两家永远和好,咱们干一杯!”“好,干一杯。”潘虎又倒了一杯:“我说七将军,我这杯你可得喝,不喝可是有远有近哪!”“哎呀,不行!我还得打仗呢。”“那不行!不喝我的,你是生我的气怎么地?”“好,喝!”潘仁美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亲自给七郎倒了一杯:“七将军,老夫敬你一杯吧!”“嗯!”一伸脖,又喝边去啦!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杯杯都干了。
从打社家寨出来,杨七郎一路上没吃没喝。空肚子喝酒,喝醉了。不一会时间,他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眼花,舌头发硬,脸颊胀得发紫:“哎呀不好!元帅呀,我喝多啦,得歇一会儿,好上马杀敌。”“别着急,兵还没点齐哪。来来来,再敬你三杯。”这三杯酒一下肚,七郎趴在桌案上动不了啦。潘仁美站起来点点头:“杨老七呀,杨老七!阳关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来呀!把他捆起来!“是!”“哗啦“闪来几个人,抄起七郎的胳膊“啪!”往后一背,把七郎捆了个结结实实。这时七郎微微转醒:“元帅,这是怎么回事儿?”潘仁美微微冷笑:“难道你心里还不明白?来呀,升帐。”一时间,鼓声大作,将官们蜂拥而至。潘仁美“啪“一拍桌案:“来呀!把杨七郎给我推上来!”这一声可把杨七郎吓坏了,顺着汗毛孔往外冒汗,酒劲儿一下也都没了。一看自己被绳子绑上了,心中暗想:坏了,我爹告诉我不许喝酒,我怎么都忘了呢?又一想:是不是他要报当初的杀子之仇呢?要是这样,我就活不了啦。我死是小事,我爹爹和六哥被困在两狼山,还等救兵呢!这该咋办?他边走边想,刚走到大帐中间,有人一点七郎的腿肚子,“扑通”就跪在地下啦。潘仁美手拈胡须,高声喊喝:“杨七郎,你可知罪?”“这,我不知道。”“你干什么来了?”“奉我父之命,闯出两狼山,回来搬兵求救。”“胡说八道!我派你和六郎去镇守芦沟桥,哪个叫你上两狼山?分明你私离汛地,串通北国,今天又前来匡兵。来呀!把他给我绑在百尺竿头之上,乱箭穿身。”“元帅,我冤枉啊!”“推出去!”一声令下,把他推推揉揉带出去了。
两旁众将心里都明明白白z谁串通北国呀?谁不知你是官报私仇?再看潘仁美:三角眼立着,嘴角聋拉着,两眼冒着寒光。众将有心求情,但谁也不敢开口。
潘仁美想:要解心头恨,亲手杀仇人!他领着大将黄龙和儿子潘龙、潘虎来到外头一看,杨七郎已被押到百尺竿头之下。竿上边儿有滑车,滑车上拉下根绳子,绑在杨七郎身上,下边用手一拽,就把他吊起来了。
潘仁美一摆手,周围的军兵撤出老远,只剩下他的几个心腹了。潘仁美拿过弓箭,认扣添弦,把弓拉满了:“杨七部!今天老夫要你的性命。”说完,一松手,“嗖”地一声,一支雕领箭射在七郎身上。七郎疼得一哆嗦,破口大骂:“潘仁美,老贼!什么串通北国?什么前来诓兵?分明是你官报私仇!潘仁美,你射、你射、你射吧!我今生今世不能报仇,死后变成厉鬼,也来要你老贼的狗命!”潘仁美紧咬牙关:“杨七郎,杨黑子!你还敢辱骂本帅?弓箭手伺候,给我射!”“嗖!嗖!嗖!”好可惜呀!杨延嗣死在乱箭之下。
潘仁美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水,转身回帐。一路上,边走边想:不行,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杨继业父子冲出两狼山,找我算账,可怎么办呢?待老夫布下天罗地网,看你们怎样逃生!想到这里,忙奔回中军大帐。
潘仁美来到大帐,伸手抽出一支大令:“岑林、柴干听令!命你二人带五百兵马,埋伏在两狼山外松林之内,等候杨六郎和杨继业。如果他二人冲出山口,就把他们置于死地。”“末将遵令。”潘仁美又拿起第二支大令:“郎千、郎万听令!你们二人把杨七郎的尸体捆上巨石沉入黑水河,然后暗暗守在河边。如果看见杨六郎和杨继业,一定要把他们抓住!”“得令!”随后,拿起第三支大令,交给黄龙、黄虎:“在黑水河的对岸,把住沿路的河道、码头和通往京城的各条咽喉要路,看见杨家父子,一定要抓住。”又派他的两个儿子潘龙、潘虎在通往京城的沿路上严加盘查。大计安排己定,受令将官火速分头前往。
再说岑林、柴干。两个人领兵带队,来到两狼山外的松林之内,止住脚步,你看我、我看你,呆呆发愣。岑林说:咱哥俩一个头磕在地下,我心里有话不能不对你说。潘仁美叫咱俩守在这里害杨家父子,这事他办得多缺德呀!他缺德,我们可不能跟他做损事。杨六郎不来便罢,若是来了,把他放走吧!你看怎么样?”“哥哥,我太乐意啦!我是不敢说。”“好!既然如此,等杨六郎来了,给他指条明路,叫他进京城告状,给七郎报仇。”
就这样,哥俩在这儿等了两天。正巧,杨六郎闯下两狼山,打此路过。哥俩把他拉到树林里,把杨七郎被害之事由头到尾对他细说了一遍,还说:“老贼已派郎千、郎万,把七郎的尸体沉在黑水河内了。”杨六郎听完,刚想哭,岑林急忙把嘴给堵住了:“六爷呀,可别哭!这是什么时候?你们老杨家死的死、逃的逃,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千万保重身体。再说,人死难复生,你赶紧远走高飞,逃出虎口。”六郎听完,止住哭声:“将军啊!我谢谢你们,请受我杨景一拜!”“哎哟,可折煞我们了,你快走吧!”“沿途都有潘仁美埋伏的兵马,各处盘查,我到不了京城啊!”“不要紧,只要能越过黑水河就行。我想苍天有眼、忠好自明,一定能到达京城。”“借将军吉言。”杨六郎正要走去,忽又扭过头来,忙说:“我想与你二人搂土为炉,插草为香,结为异姓弟兄,不知将军意下如何?”“郡马爷,那我们可高攀了。”就这样,三人结为金兰之好。岑林说:“六哥,这回成自己人了。有朝一日,捉拿老贼潘仁美,我们哥俩愿给你帮忙。”“好!多谢二位兄弟!”说完,六郎把兵刃交给岑林,叫他好好保存起来,然后登程赶路。
此时,杨六郎心急火燎,恨不能一步迈回京城。正要往前走,被前边一条大河拦住去路。只见两岸冷冷清清,没有行人。这条河,别看天冷,河水并未结冰,水打堤岸,“啪啪“直响。六郎带住战马,手搭凉棚往上哨、下哨看了看,没有人走,没有船行,更没有桥。六郎急了:我在这儿时间长了,如果被潘仁美埋伏的军兵看见怎么办?他正在着急,猛然间,见对岸划过一只小船,船头上有两个渔翁,荡桨摇槽,直奔这边驶来。六郎一看,心里非常高兴:“哎——,打鱼的哥哥,这厢来呀!”渔翁抬头瞧了瞧:“我们是渔船,不渡客人。”“我有急事啊,请您把我渡过去吧!”“几个人?”“就我自己。”“好,你等着。”就看小船象射箭一般,来到岸边。随后下了锚,搭上跳板:“这位客爷,你连马带人上去够戕。我的船太小,怕吃不住劲儿啊!”“船家哥哥,我有急事。这么办吧,我慢慢上船,把马牵稳当点,您看如何?”“好吧!”六郎把马慢慢牵到船上,放到船头,自己往旁边轻轻一闪,怕挡着人家、碰着人家。再看船家,起锚、撤跳板,竹竿用力一点,这小船“唰——”离岸了。小船刚到河心,突然停住,“哗——”打了一个转。六郎一怔:“船家,为何不走?”打鱼的微微一阵冷笑:“哎,过河的!你仔细看看,认不认识我?”“啊!”六郎看看船家,觉得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了。就这时候,另一个打鱼的从船后过来了。一伸手,“啪”把帽子往下一摘,衣服“唰”地一抖,伸手亮出肋下的宝剑,往手中一擎:“杨景,拿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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