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杨景闯出两狼山,紧催战马,直奔幽州城,去找七郎杨延嗣。半路途中,路过一片树林,突然间,从树林中冲出来两员将官,伸手拉住六郎马的缰绳,高喊:“杨郡马,我们等你两三天了,快下马吧!”六郎低头一看,原来是边关十二名大将之内的将官,这两人是把兄弟,一个叫岑林,一个叫柴干。六郎又惊又喜:“二位将军,怎知道我到这儿?”两个人慌慌张张地说:“六爷你胆子太大了,敢大摇大摆地从这儿走!摸摸你的脑袋还有吗?快进树林吧!”六郎不解其中之意,连忙下马。岑林给六郎牵马,柴干拉着六郎的手,一直走到树林深处。岑林说:“六爷,你这是从哪儿来,上哪儿去?”杨六郎把自己被困两狼山、父亲碰碑而死的事说了一遍:“我要到幽州去找潘元帅,打听我七弟的下落。我七弟搬兵,不知为什么,至今没回来。岑将军,你见着七郎了吗?你们在这儿是等我吗?”岑林一听他问起七郎,泪如雨下:“六爷,你至今还蒙在鼓里。七郎他、他、他……”“他怎么了?”此时,岑林已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了。杨七郎到底哪去了呢?
七郎奉老令公杨继业之命,闯山搬兵求救。杨家哥儿几个,论力气数七郎大,长得身高体壮,勇冠三军。别看他心粗,枪法可好。这几天两狼山挨饿,七郎比别人强点,能多吃一口。因为老令公疼儿子,把自己那点子粮给儿子掰去一多半,杀个战马什么的,爷儿三个和当兵的一块分了后,令公那份也给七郎了。所以,他还能顶住,今天还能上马掌枪闯营也可是五道山口,层层有卡子,不容易呀!杨七郎拼力气杀出两道山口,第三道山口是杨八郎放过来的.等到了第五道山口,可不好过了,韩昌亲自堵截。
这几天,就因为老杨家,韩昌也受了不少气。肖太后骂他,“真是无能之辈,好几十万兵马,擒拿不住杨家将,我就不信。”韩昌心中正生闷气,见七郎闯来,正好设法交战。杨七郎经过金沙滩和两狼山之战,比原来聪明了。他知道:我是去搬兵救我爹的,不能和他拼命,快跑要紧。所以,他和韩昌交手,一个回合,二马一错蹬,两个人一南一北,杨七郎没有拨马回头再战,而是一催马,直奔番营队伍里冲。韩昌一看,高喊:“放箭!”迎面军卒齐向七郎射箭。杨七郎忙用大枪拨打雕翎,顶着箭雨向外冲杀,终于闯过番营。韩昌在后边死迫不放,一前一后,在山里转了二三十里地。韩昌终于追到近前,他钢又一举,恶狠狠地冲着七郎就扎。七郎一闪身,劲使猛了点,只觉头重脚轻,摔到马下。韩昌叉头冲下.就要扎死七郎,这时,从半山坡飞来一支雕翎箭,射得这个准呀!正射在韩昌手背上。韩昌疼得差点把兵刃扔了。箭从哪儿射来的?还没等他看明白呢,“嗖!”“嗖!”“嗖!”又是三箭。韩昌一看不好,圈马躲出好远。正这时,从大树后、山石旁、山沟里,冲出无数女兵,手中使双刀。高喊:“杀呀!别放番将跑了!”韩昌一看,愣了。他知道僧、道、女子出战,定有特殊本领。这荒山野岭哪来这么多女兵?莫非是杨家女将来了?杨门女将可厉害啦,都是能打能战的,不次于男将。回身看看自己,一兵一卒都没带,别厮杀了,等我回去再派兵来战。想到这里,韩昌是马就跑。女兵正要追赶,突然一声呼哨,全都止住脚步,见山坡上走出一位姑娘,她没顶盔甲,穿一身软缎子衣服,年龄在二十岁上下,长得细高个,杨柳细腰,乌黑的头发象墨染,上边打个蝴蝶结,身穿鹅黄色软缎、腰扎黑金丝绣的腰带,穿着红色牛皮靴子,外边罩着石榴红的斗篷。往脸上看:白似梨花,眉如新月,秋波含情,手中拿弓,从山坡上往下一走,真象九天仙女下世,长得太美了!比花——一花含露,比玉——一玉生香。这姑娘三支箭吓走了韩延寿,来到七郎近前。七郎掉到马下昏过去了,姑娘围着七郎转了一圈:“带伤了!快,把这位军爷搭到山上去!”丫环答应,七手八脚把七郎掘起,叫他趴在马鞍轿上,两边让人扶着,牵好马,奔山里而去。
转过两个山环,前面是一座大山。山上有寨墙,上边插着大旗,上写: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等到了山寨,下来几个喽罗兵,小姐说:“把这个人送到里面,好好照料。”然后,姑娘直奔聚义厅。
聚义厅里居中坐着位老太太,五十多岁,腰板不塌,两眼放光,穿一身肥大的古铜色衣服。周围有四个女兵,其中一个,怀里抱对铁棒锤,大概是这位老太太使用的兵刃。
姑娘走来,到近前行礼:“娘,我回来了!”“你怎么去了这么半天,叫我不放心。”“娘,孩儿下山打听人去了。”“打听得怎样?”“我刚下山去,见一员番将追赶一个宋朝将军。宋将被!打下马,我射走番将,救下了那个军爷。”“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他昏过去了。”正在这时,喽兵来报:“那个将军醒过来就要走。”“叫他来见我。”杨七郎来到大厅一看,上边坐位老夫人,旁边是员女将,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那儿一声没吭。老夫人说:“这位军爷,你好不懂事!我女儿救了你的命,你怎么连谢都不谢一声呀?”七郎这才明白,冲老夫人连忙磕头:“多谢救命之恩!”夫人一看,见七郎长得虎头虎脑的:“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杨熙杨延嗣。”老夫人一听,立即站起来了:“你父是谁?”“金刀令公杨继业。”夫人一听这话,哭了:“我的七儿呀!”这下可把七郎叫愣了,心里话:怎么半道又出来一个娘?再看那小姐,脸一红,扭头走了。七郎正发愣,老夫人离开座位,上前挽住他:“儿呀!盼你盼得为娘两眼欲穿,想你想得为娘肝肠寸断。想不到在这儿咱们见面,孩子,快叫娘看看!”七郎被她叫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夫人,您是谁?怎么这么称呼呀!”
这位老夫人是杨七郎的岳母,姓刘。那个小姐是七郎的未婚妻,叫杜金娥。这娘俩怎么在这荒山野岭呢?他们怎么结的亲呢?
老夫人的丈夫姓杜,叫杜国显。和世袭火山王、金刀令公杨继业是磕头把兄弟。老家也是山西,住在火塘寨前的临凤阁,杜国显和杨继业都是河东名将,后来也保大宋朝,是大宋朝开国时,十二家令公中的一位。杜令公之妻刘氏,一身好武艺,也是巾锢英雄,为国立过功,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老杜家和老杨家交情很深,大事小事,孩生日、满月、寿诞之日、逢年过节,都要互相来往。杨七郎三岁那年,太君过生日,刘夫人进府拜寿,当晚没走,晚上姐俩住在一起。余太君知道刘夫人身怀六甲,就说:“咱们两家给个亲吧!如果你生个男孩,跟我七儿子拜成干弟兄,如果生个女孩,给我当七儿媳妇。”刘夫人当然高兴了。不久,生下个千金,老杜家给老杨家送信,余太君挺高兴,还帮着亲家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杜金娥,刚满月,就把这两个孩子的庚帖给换了。杜金娥三岁时,杜令公丢宫了。杜国显这个人,心直性耿,有啥话心里装不住。那时候,正是陈桥兵变之后不久,赵匡胤当了皇上,总担心手下拜把子的兄弟们篡他的皇位,最担心的是他三弟郑子明。一天,赵匡)能在桃花宫请郑子明吃酒,借酒劲把他杀了。他又怕手下文武官员不服,便故意埋怨军师苗光义:“我误杀郑子明,你怎么不提醒呢?!这样的军师,要你何用?削职为民,永不听用。”文武群臣明知赵匡胤故弄玄虚,可是,敢怒不敢言,谁也不敢为苗光义求情。杜国显却上殿启奏:“不该免苗光义!”这一下子可惹恼了赵匡胤:“怎么?他不该兔?我连你都贬!”杜国显就这样丢了宫。他带着家眷离京城回临凤阁时,杨继业前来送行,对社国显嘱咐一番话后,说:“孩子到十六岁,就把她送到京城。”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佘太君也曾给杜家送过信,想订订迎娶的日期,可是,不知为什么,杜国显连一封信也没因。余太君原想叫七郎去迎娶杜金娥,正巧,七郎打擂劈死潘豹、杨家丢宫、被贬雄州,不幸的事一件接一件,这事就撂下了。其实,就是七郎去,也找不着杜金娥。杜令公回临凤阁的第四年,在正月十五花灯会上,把杜金娥给丢了,四下派人去;找,也没找着,夫妻俩也不敢给杨家送信。过了十二年,突然杜金娥回来了,出落得一表人才。老夫妻俩可乐坏了,真象半夜里得了颗夜明珠。忙问杜金娥:“这十二年你哪去了?杜金娥向父母说明:那年花灯会,被一个道姑带走了。这道姑是大宋军师苗光义的表姐,人称圣手道姑。苗光义被贬之后见到表姐,说明朝中之事,不但自己罢了官,杜国显也因此被贬回家了。无意中还说到杜令公有一女儿杜金娥,许给了杨七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圣手道姑一想:我一辈子练武,没儿没女,连个徒弟都没有。既然杜令公有个姑娘,我看看怎么样?要好,就收她为徒弟。圣手道姑在杜家转了几天,等十五这天,看见了金娥,见她聪明伶俐,就把她给带走了。带到山里后,圣手道姑每日向杜金娥传授武艺,教她练枪练刀,骑马射箭。眨眼之间十二年过去了,杜金娥只学得十八般兵刃件件精通。武艺学成后,这才打发金娥回家。老两口子见女儿失而复得,又学成一身武艺,自然非常高兴。谁知一年后,杜令公不幸病故,母女二人在家乡已无有依靠,老夫人只好把家产变卖,带女儿和十几个家人,去京城投奔杨家。走在半路,听人传说,北国天庆梁王造反,杨家将奔幽州打仗去了。杜金娥说:“娘,咱先别去京城了,杨家男将不在,府里全剩女将,那些人个个武艺高强,争着为国立功,我寸功没有,倘若被人小瞧,你我母女怎么呆?依女儿之见,不如先去幽州,找机会立点战功,再进天波府。”杜夫人高兴:“行!”就这样,一家人又改道奔幽州。路过这座金鸡岭,下来一般喽兵劫道,被社金娥打得王八吃西瓜,滚的滚,爬的爬,把头领都打服了。头领叫刘清,请求杜夫人和小组留在山上:“小姐能耐大,能镇住金鸡岭。现在南朝北国正在打仗,领着我们,见机会立下战功,归降大宋,我们这伙也有个出头之日。”杜夫人和女儿一合计:也挺好,不然没个落脚之地。就这样,娘俩留在山上。刘清拜老夫人为干娘,由老夫人执掌山寨,金娥每天教刘清练艺。最近听说中原、北国连日交战,她天天下山打探。今日正巧遇上韩昌迫七郎,把七郎救到山上。杜老夫人一听是七郎,悲喜交加:“孩子,你来得太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和金娥完婚吧!”说完,把庚帖拿出来。七郎一看,上有生辰八字,是真的,才上去拜见岳母:“完婚可不行!”他把两狼山之事一说,扭身又要走。老夫人说什么也不依:“孩子,你身上带伤,今天已晚,再急也不差这一夭。刘清呀!快准备天地桌,杀猪、宰羊,给他们完婚。”刘清一看,来了这么个英雄妹夫,可乐坏了,按老夫人吩咐,急忙准备一切。让手下人连忙杀猪、开膛、施毛、剥皮、剔骨、切肉,山里人不会做什么好吃的,无非是白肉、血肠、制肘子、烧猪腿、绘杂碎,还有自造的土酒,脆的山菜。都准备齐了,也不容七郎多说,十字披红,夫妻俩拜堂成了亲。第二天,天刚亮,杨七郎告诉杜金娥:“我要走了!”无奈,杜金娥也牵上战马,送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到前边桃柳林,夫妻才双双止步。金娥说:“今日分手,不知何日见面。将来见到婆婆,我说是杨家媳妇,谁认得呀?你给我留点表记做凭证。”“我没什么呀!”他一摸脑袋,把头上金簪拿下来,上边有七郎名字,给了金娥。金娥接过后,又说:“七郎,你我虽是一夜夫妻,如留后代,也是祖上有德。你可得给起个名字!”“这么麻烦呀,起啥名呢?”他一眼看见杜金娥战马脖子坠下威武铃的红缨了:“要是丫头,你起名字,要是小子,叫杨宗英。”金娥连连点头,夫妻洒泪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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