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道童言此井水能解符咒鬼魇之事,古虚听罢,思量文广所取必是此水。遂又问曰:“此山只有此井水好,别再无了?”道童曰:“别再无有好的。”古虚遂托言:“我今日心绪彷佛,想此水亦可治疗,你可指示我去吃些。”道童曰:“那前面大松树之下便是。”古虚辞别道童,径到井边。只见澄澄澈底清莹,遂向里面大小便。复以手指画符一道于水上,大喝一声,井水鼎沸,黑沉沉的,遂踊身一跃,飞回本营。下令三军进围白马关。
文广在关上正议进兵之策,忽报八臂鬼王率兵围关。文广急令怀玉出关迎敌。怀玉得令,引众出关,忽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地黑暗,仍如前日。怀玉急收军入关,告知文广。文广曰:“这鬼头好生可恨,待我飞上云端看之。”文广看罢,下与诸将言曰:“怎了怎了,他将四门书着绝路符,迷昏咒,但遇兵出,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为今之计,必须遣人进奏朝廷,再修书一封,请得宣娘姊姊与魏化同来,方擒得此贼。”怀玉曰:“此关怎出去得?”文广曰:“老父只得去来。”众军哭曰:“老爷一去,军中无主。倘鬼王一知,这一关军兵俱作无头鬼矣。”杨顺曰:“元帅爷爷莫若再往静山取水来解,却不更快于取救兵耶?”文广依言,遂飞到奉国庵前取水。只见其水不似前日清莹,黑沉沉的。文广亦只得取回去洒,但洒得一点在军人身上,立地化为脓血。文广大惊,只见伤损了几千人。
却说文广原吃了仙丹,其水虽倾在他身上亦不能化之。文广曰:“敢怕是这鬼头知此消息,下了毒药。”怀玉言曰:“毕竟是了。爹爹可带儿出关,星夜回汴,取兵来救。”文广曰:“汝去了,军前无人接战。”怀玉曰:“路途亦要有力量者方才去得。”胡富进曰:“小将愿往。”文广曰:“汝肯去甚好。”遂写表并家书俱付胡富,令其伏于己之背,挺身一跃,飞出白马关外,复将公文一角与胡富言曰:“汝拿此公文,见甘州邓海讨马,星夜进京,速去速来,勿误军情。”言罢,飞进关去了。
胡富走到甘州,见邓海讨了马,竟望汴京而进。不日到了京,往张茂府前而过,忖道:“张相昔日以我为先锋,乃是恩人。今日过此不去参拜,明日知道,不当稳便。”遂下马进府,参拜毕,张茂问曰:“边情何如?”胡富曰:“杨元帅被鬼王困于白马关,今遣小将回取救兵。”张茂曰:“这老贼!他逞有能,今日亦会输阵。”遂问曰:“有表章否?”胡富曰:“有表章。”张茂曰:“有家书否?”胡富思忖,他无故问及家书,必来生甚反意,不如隐瞒了他。遂答曰:“无有家书。”张茂令人搜出书来,乃执于手谓胡富曰:“汝替我干场事,即保奏为护驾大将军。”胡富曰:“老爷有何事吩咐?”张茂曰:“吾今将老贼此书隐藏,假写一封,说他降了李高材,着汝回取家属。只说汝忠心报国,不肯反背朝廷,竟将此书进奏。”胡富曰:“此事怎生做得!周王好不利害。莫连累我九族皆诛。”张茂大骂曰:“忘恩背义之贼,周王能诛九族,偏我不能诛汝九族!”喝令左右拿下,紧紧捆绑,声言将用铜锤寸寸砍为肉泥。胡富被众人绑得疼痛难禁,叫曰:“相公爷爷饶命,小人一一依随。”张茂大喜,令众人解缚放了胡富。胡富曰:“乞相公奏帝之后,若周王加罪,全赖替小人作主。”张茂曰:“此乃我之事也,不必细嘱。”与了胡富酒食,一同入朝进奏。言曰:“杨文广被西番国八臂鬼王下了迷昏阵,将文广活捉而去,遂尽投降了。李王今差胡富悄地回取家属,胡富不肯背国,将此事告臣。臣不敢隐,特奏陛下知之。现有家书在此,启龙目观看便知端的。”神宗展书览罢,大怒曰:“朕有何负于这厮,遂生此意。纵被所擒,亦当死节。若不将他全家诛戮,无以儆戒后人。”遂下命金瓜武士五六百人前往无佞府中,无问大小男女,尽行拿赴法曹枭首示众。武士领旨去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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