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烈士英雄只有君,岂容投降作番臣。
捐躯赴难成全节,喜得仙师到解分。
再说仙母到来,狄元帅、五将都看见他是道姑打扮,也闻吩咐脱伦之言。众将听了,不觉哈哈大笑,说:“元帅,我们只道缓一刻就做刀头之鬼,如今看起来杀不成了。只因元帅与八宝公主有宿世良缘之份,倒要在单单国来做驸马了。”元帅喝道:“休得胡说,死了为妙。”廷贵听了,哈哈大笑,说:“元帅你为人好无见识,岂不闻在生一日,胜死千年。在单单国招了驸马,总是我们众人天天要吃喜酒了。元帅好不快活也,岂不是两全其美!”元帅听了,大骂:“好狗才!说什么鬼话!此事是你之过,害了本帅,还敢再言!”焦廷贵不敢再说。
狄元帅想道:“本帅只道这番婆学得旁门法术,原来他乃庐山圣母的徒弟,所以有这样神通。倚着仙传法宝,拿捉将士,如同反掌。本帅只道我的师父神通广大,岂知庐山圣母法力更是高强。拿了本帅,我师父罪之无及。若还不是圣母到来,此时众人已分为两段。如今谅情六人性命无妨,虑只虑要本帅成亲,如何是好?”
不题狄元帅有虑,且说圣母来到外朝门,门官一见,喝道:“你这道姑,那里来的?这是什么所在,你好没分晓也!”圣母说:“贫道乃庐山圣母,公主娘娘之师,有事而来,快去报知狼主。”门官一闻此言,速忙人报很主得知。狼主想道:“女儿师父有何事情,离却仙宫来到孤国?”即忙降旨,众文武出迎。停一会,圣母已到银銮殿,正要稽首,狼主一见,下殿还礼,请圣母坐下,有小番献上净茗。狼主开言说道:“不知仙母到来,有何见教?须当指示明白。”圣母说:“狼主,贫道到来,非为别事,只因宋将狄青奉旨征西,走差路途,此乃平常之事。占关斩将,是他差处,我徒弟拿他不为过。但这狄青,一来乃是宋朝保国之臣,二来与公主夙有姻缘之分,目下正是完叙之期。故此贫道特地前来说明白,祈狼主须听贫道之言,把公主娘娘配与狄青,好接承后代,两国永不动刀兵,单单从此亦永康矣。”狼主听罢大悦,微笑道:“承蒙仙母到来指示说明,方知因由,险些误杀小将。”既忙降旨:“着小番往西郊赦了六员大将,来见孤家。”小香领旨,飞奔出朝去了。此时圣母也要辞别,回归仙府。狼主相留,说到:“待孤家宣女儿上殿陪侍,以尽师徒之情。”圣母说:“狼主,无别的话叙谈,不消劳动公主了。”说完,抽身拜辞,出朝门而去,把拂尘一展,驾上云头。君臣频步相送。圣母回归仙洞,将言复达王禅老祖师,不必细表。
且说番王放赦了狄青六人,原在朝外,番王独宣狄青上银銮殿。狼主一见,说声:“狄青哎,今日本该把你斩首,只因公主的师父到来,说你与公主有宿世良缘,所以赦你转来,说个明白。你不必推辞,在吾邦作个驸马,岂不贵似玉叶金技?”狄元帅听了,说声:“狼主,君臣之义,狄青略知三分。臣身为天朝将士,奉旨征西,身受王命,虽有庐山圣母之言,岂可忘公而先为私事乎?狼主,此事决然难依。”番王听了,哈哈冷笑,说:“好一个硬性之人!难道你生长中原不读诗书?一些时务不识,不达权变。在我邦贵为驸马,岂不胜身死在外邦?真乃匹夫也!”狄元帅说:“狼主你自己不知君臣之义,反怪我不识时务,不达权变。休得轻见于我,我狄青一点丹心报国,何人希罕你外邦玉叶金技之贵?却不知道我何等之贵!南清宫狄太后是我姑娘,我乃当今万岁御表亲,比你这里下国荣华,如泥如土,只好自谈自赞。待我征服得西辽,完了公事,还朝复旨,奏知圣上,免你入贡三年,可能做得来。若要在你邦为驸马称臣,除是红日出西,铁花开放。”番王听罢,说:“狄青,你征西还国之念休想!活也活在我国,死也死在我国,仙母之言,岂得违误!你征西还国,孤家决然难容。”狄元帅听了,说:“狼主,你要我投顺成亲,不如依然斩了我狄青,以全臣节,免得遗臭万年,感恩不浅了。”
此时番王听了仙母之言,要招赘这狄青,奈他心如铁石,执意不从,甘心待死。这番王苦劝他不依,又罢不得的。忽在班中闪出一位大臣丞相,名唤达垣,启奏:“待臣同归府内,从缓而言,劝他从顺便了。”番王闻奏说道:“既然如此,凭卿家劝从他,孤家所深愿。”众臣退班。达垣太师带回六位英雄,请往行内,整顿衣冠,以礼恭迎进府,一同坐下。众弟兄五人,问着元帅:“番王放了我们,有何言语?”元帅把他要招亲之由一一说知。张忠听了,说:“元帅,外国招亲,原非礼也。但是仙母前来吩咐,料必是姻缘所定。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权且应允了,然后再作道理,如何?”元帅说:“张贤弟,你说那里话来?国度走差,应该有罪,正中庞洪陷害机谋。若平服得西辽,还可将功抵罪,如若成了亲,在此为臣,万年遗臭。”张忠不敢再言,五人也不做声。有达垣宰相重重解劝,元帅全然不允。此时天色将晚,达垣吩咐摆上酒筵相待。英雄六人是夜在相府住宿,慢表。
且言狼主还至贤德宫,番后母女俯伏迎接。狼主坐下,番后娘娘说声:“狼主,女儿拿来南朝六将,未知如何发落?”狼主说:“御妻有所不知,女儿曾对孤家说过,不可伤害了狄青六人,所以孤家劝他投降为臣。岂知这狄青铁石心肠,执意不允投降我邦。”番后说:“若此,如何处决?”狼主说:“孤家劝他不从,正在没主意时,有兵部脱伦奏说:狄青奉旨提兵,征伐西辽,走差国度,是个无能之辈,要他降投何用?所以将他斩首。”狼主说话未完,公主好不着急,忙说:“父王不知可曾将他斩首否?”狼主说:“脱伦这句话,孤家若然不依,犹恐满朝文武不服,所以将他六人押至西郊去了。”公主听了,一发着急起来,满身犹如烈火焚炙一般,坐立不安,说:“父王哎,并不是女儿护庇南朝将土,只因他赫赫威仪,英雄无敌。前者大破西辽,外邦远国,谁人不知,岂非大宋栋梁之将?我邦将士,没谁及得这等英雄。六人降顺我邦,何为不美?父王为何定要把他斩首?女儿之言不准,外臣之言却依,可惜六位英雄了。”这公主是个智人,若单说狄青,犹恐父王起疑,故把六人统说。番王焉能醒悟其意,说声:“女儿哎,并非你言不是,依了臣言。只为他不肯投降,甘心待死,叫为父也没奈何。”公主说:“父王,只恐大宋知道了,中原上国,岂少英雄猛将,兴兵前来征伐,如何是好?结怨已成仇敌,我国于戈永无宁息。”狼主听罢,摇首道:“女儿你不必心烦。幸得六人尚未开刀,亏得你师父圣母到来,说你与狄青有宿世姻缘之分,劝为父饶了六人,招赘狄青为婿。仙母之言,岂可违逆?所以六人还在。”那公主听父王说要招赘狄青之言,无限羞愧,粉脸泛出桃花来,低头不语。狼主正要开言,番后说:“狼主,妾想仙母之言,谅非虚谬。但不知狼主意下如何?”番王听了,微微笑说道:“仙母指示,怎能不依?姻缘乃前生所定,愿把女儿与狄青配偶。”番后说:“狼主,你须如此,狄青不肯如何?”番王说道:“他执意不从。孤家苦劝他多少,只是不依。今交与丞相达垣劝解去了。”番后说:“狼主,到底狄青生得人品如何?”番王哈哈发笑说:“御妻,这狄青生来人材出众,半度魁雄,岩岩气概,磊磊丈夫,慷慨宜人,不似我邦单单国中的人,我邦谁人及得这员南邦小将?如若与女儿配合,却是佳偶相当。”番后说道:“狼主,但狄青必不允从,如之奈何?”番王说:“如若不是姻缘,难以勉强。古言姻缘该配合,琴瑟可调和。”番后听了,微微含笑。独有公主面惭不语。是夜天色已晚,叙谈一会,叙后辞别父王母后,回到自己宫中。公主闻知父王允婚,这狄青却自愿推却联婚,心中闷闷不乐,怨着狄青。正是:
人情难比鸳鸯义,物证浑如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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