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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56回

  刚过了年,庄子上便递了话给寿安堂,说翠微的老子眼瞅着不行了,指着女儿能尽早成亲,好冲冲喜,求老太太给个恩典;翠微是家中的老来女,兄姐俱已成家,父母只是放心下她,老太太便点了头,吩咐房妈妈给拨了三十两银子给她家置办嫁妆。

  明兰得了信,立刻从自己房中翻出二十两银子给翠微添妆,翠微推手不要:“好姑娘,这可使不得,你前儿已经给了两幅金银头面首饰并五匹缎子,这已够厚了,想着当初太太房里彩簪出嫁时,太太也过给了二十两银子,因我算是老太太房里,这才又厚了些,姑娘你若再给,一来太太那边不好看,二来回头院里的姊妹再出嫁的,你如何置办?”

  明兰十分感动,知道她在替自己着想,有些讪讪的:“我知道姐姐的好意,可……若不是你放心不下我,去年便要嫁了的。”

  翠微瞧着左右无人,便轻悄悄掩上了门窗,放下梢间的门帘,才道:“有句我早想问姑娘了,这回我去了,姑娘便得提拔一个上来,小的们早眼睁睁的看着了,姑娘心里可有主意?”明兰早想过这个问题了,先问:“你怎么看?”

  翠微不假思索道:“若论资历,当是燕草,若论爽利能干,当是九儿,若论…模样性情,当是若眉。”陪嫁丫头大都是要给姑爷做通房的,翠微想起若眉便犹豫了下。

  明兰沉吟片刻,沉声道:“我想提绿枝。”

  翠微吃惊道:“绿枝嘴皮子不饶人,姑娘怎会想她?”

  明兰微笑不语,反问:“若提了一个,下头便要再进一个小丫头,尤妈妈这阵子可没少跟我荐她家闺女,你怎么瞧?”

  翠微想了想,摇头道:“尤妈妈不是个省心的,全靠姑娘压制着,如今弄个她家的来,岂不又生是非,还不如直向老太太或大奶奶要人,一来显得您敬重长辈,二来,有过年的事儿,想她们也不会送来些不着调的。”

  明兰点点头,正色道:“好姐姐,你说的句句在理。”说着把桌上二十两银子的盒子还推了过去,沉声道:“这几年姐姐为了我,劳累不说,还得罪了不少人,这银子你非得收不可,若怕招眼,便不要声张,压在箱子底拿去吧。”

  翠微些哽咽,自来主子赏赐下人,为博个好名声,都恨不能四处说的,这六姑娘心地厚道,也不枉自己一番尽力,忽想到房妈妈那日的暗示,说将来六姑娘嫁了,便让她家做陪房过去,翠微心里很是一动。

  翠微是房妈妈嫡系培养的,消息传递的快,第二天老太太就找了明兰去,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要提绿枝那丫头?怎么想的。”

  明兰老实坦白:“九儿不会长久跟我,刘妈妈定要留下女儿的,便提了也没用;燕草和丹橘都是一副性子,威势不足;若眉太傲气了些,便是如今她还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若真提了大丫头,恐会生事;最后,孙女觉得还是绿枝好,虽嘴皮子利了些,但少了几分傲气,颇有些嫉恶如仇,好好调|教,未尝不可用;……起初我是这么想的。”

  老太太兴味道:“起初?那如今呢?”

  明兰一副大人的模样摇头晃脑:“后来想了想,没的白叫她们姊妹生了怨怼,还是论资历提燕草吧,她周全厚道,留她在身边安稳”——效益不是重点,稳定压倒一切呀。

  老太太听了,微微点头道:“我本也觉得不妥,如今你这么想很好,哎…有些事还是无为而治好,……到底大了。”语气颇有些感慨,看着明兰白皙秀丽的面庞,想起当年娇嫩小胖娃娃,如今也能拿主意管事儿细细思度了,母鸡心情油然而生。

  堪堪过了正月,海氏的父亲海大人便要离京了,临走前海夫人特意来了趟盛府,拉着女儿嘱咐了许多,又与王氏说了好一会子话,语气间尽是谦和温文,而明兰几个出去拜见后便回房了,三个兰照例在明兰屋里聚会吃茶。

  “海夫人可真和气,说话这般有礼得体。”墨兰十分羡慕那清贵的气度,“听说海大人这回任的是从三品的布政使司参政呢。”

  如兰笑道:“那自然,亲家嘛。”

  墨兰瞥了如兰一眼,吹着茶碗,道:“那可不见得,上回咱们去忠勤伯府,大姐姐的婆婆可没这般好说话,坐了半天才上点心茶水。”

  如兰又要瞪眼发作。

  丫的,你们一天不斗嘴会死呀!明兰叹着气岔开话题,故作好奇状:“诶,嫂嫂家里真的不许纳妾吗?那嫂嫂的嫂嫂们岂不十分舒心。”

  如兰被绕开去了,得意道:“人家可是世代书香,家里不知出了多少个进士举人,规矩严着呢;不过也因如此,想嫁进海家的有权有势多了去了,人家挑儿媳妇比圣上点状元还仔细,要人品,才貌,家世样样俱全,还非嫡出不论婚嫁~~~!”

  最后一句拖的长长的,故意说给另两个兰听,明兰脸皮厚,倒没什么,心知自己不过是个半吊子的山寨嫡女,只哦了一声;墨兰却一股气涌上来,冷笑道:“什么了不起的家规?是!是不能纳妾,可通房也不劳少呀,哦,还有在外头置办了宅子的,哼,不过是沽名钓誉,阳奉阴违罢了。”

  “真的?!”明兰后知后觉,深感自己的情报系统落后了。

  如兰强辩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那些海门的旁支人口繁杂,怎么管的过来?”

  明兰心惊胆战的看着墨兰把自己心爱的杯子在桌上重重一顿,好险,没碎。

  只听墨兰讥笑道:“我也没说什么呀,不过是觉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既守不住,又摆那么大名头作甚呢?”

  如兰气的半死,明兰倒觉得没什么,在古代官宦人家寻找一夫一妻制,便如在种马文里寻找纯情男一样艰难,既然做了古代女人,就得看开些,不要为难自己。

  又过了几日,翠微辞别老太太和明兰,叫家人接回去了,燕草受了提拔,姊妹们一同道贺,又从寿安堂来了个叫翠袖的小丫头补缺,才十一二岁,聪明伶俐,很快与暮苍斋女孩们混熟了,明兰见大家高兴,索性叫丹橘拿铜剪子绞了二三两银子送给厨房的妈妈们,让简单的置办两桌,然后早些给院门上了栓,让女孩子们稍微喝两杯,也高兴高兴。

  “姑娘也忒好心了,纵的这帮小蹄子乐的,一个个都醉的七倒八歪,亏得尤妈妈不在,不然不定说什么闲呢;如今都撵上了炕,我才放下心。”丹橘只敬了一杯酒,便出来看着屋子,“燕草也罢了,可气的是小桃那没心眼的,也不来守着炉火;还是若眉有眼色,没喝几杯,现提着灯笼查屋子呢。”

  明兰适才也喝了几杯,头晕乎乎的,看着忙忙碌碌给自己铺床叠被的丹橘,悠悠道:“这回过年这般忙,她们也没好好乐乐,都是贪玩的年纪,怪可怜的,便当做喝了翠微的喜酒罢。唉,也不知翠微怎么样了?新郎官对她可好?有没有欺负她?”

  丹橘回头笑道:“那亲事是房妈妈看过的,不会差。”说着有些伤感,“做丫头能如翠微姐姐般体面,已是造化了,咱们能摊上姑娘这个主子已是福气,若是那些不理不顾的,还不定怎么被人糟践呢。”

  “……可儿怎么样了?”明兰忽问道。

  丹橘铺平了床褥,又张着一条毯子放在熏笼上烤着,低低叹息道:“林姨娘真狠心,趁老太太去了宥阳,太太忙着搬家来京城,竟把那样一个娇花般的女孩儿,配了前门口成婆子的腌臜儿子,那人酗酒赌博,多少不堪,可儿被捆着手脚堵了嘴押过去,没两个月就没了。”

  “三哥哥也没说什么吗?”

  丹橘素来温厚的面容也显出些不屑来:“三爷倒是狠哭了一场,过后三五日,也撂开手了,如今他最喜欢的,是个叫柔儿的。”

  明兰心里有些难过,轻道:“还是老太太说的对,女儿家最怕贪心。”明兰低落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正色道:“明日起,你与燕草小桃便要好好约束大家伙儿言行,不许她们随意与外头小厮说笑,要森严门户。”

  丹橘望着兰肃穆的神情,认真应了。

  ……

  明兰正在趴在梢间的炕上,替老太太抄一份字大些的经书,盛老太太坐在外头正堂上的罗汉床上,下首的王氏和华兰母女一个劲儿的伸脖子往外瞧,说话也牛头不对马嘴,原本悠闲的老太太看不下去了,便道:“安生些罢,贺家住在回春胡同,便是天不亮出门也没这么快;这会儿知道心急了,早怎么瞒的点滴不漏?”

  华兰不好意思的讪笑:“祖母,孙女,孙女……不是不想麻烦您吗?”老太太白了她一眼,骂道:“早些知道厉害,便不会拖了这许多年了!”

  三个人语焉不详,不过里头的明兰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正说着话,外头丫鬟传道:客人来了。

  老太太忙道:“快把里头的明丫儿叫出来。”一边忙不迭请人进来。

  一阵人声走动,明兰掀了帘子出去,便看见许久未见的贺老夫人,旁边还立了一个修长身段的少年郎,盛老太太罕见亲热道:“可算把你盼来了,快请坐。”

  贺老夫人还是老样子,红润圆胖的脸蛋,花白的头发整齐挽了个攥儿,用一根白玉吉祥四钱的扁方簪住,双方一阵寒暄过后,便叫晚辈见礼,华兰和明兰先给贺老夫人磕头,然后贺弘文给盛老太太和王氏行礼。

  王氏拉着贺弘文左看右看,啧啧称赞:“果然是个一表人才的哥儿,难怪道老太太打回京城便夸不绝口呢。”说着又温的问了贺弘文年岁,读了什么书,喜欢吃什么,老太太忍不住打断,笑道:“好了!快让孩子坐下,你这是问人呢,还是逼债呢!”

  屋内众人都笑了,华兰上前拉住王氏,回头笑道:“贺老太太可莫见怪,我娘这是喜欢的。”贺老夫人摇摇头,转眼瞧见明兰,便笑了:“过了个年,明丫儿可是长高了。”老太太笑道:“这孩子只长个儿不长心眼儿,就知道淘气。”

  华兰面色发亮,嗔笑道:“祖母瞧您,便是要谦逊些,也不能这么埋汰六妹妹呀,我这妹子可孝顺懂事了。”

  王氏也凑趣道:“这倒是实话,我这几个女儿里头,也就数六丫头最可心了。”

  这么大力度的夸奖,明兰有些傻眼,心里泛起一诡异,她看看对面端坐的贺弘文,只见他脸色绯红,眼神躲躲闪闪的,自己看过去,他便小兔子般挪开眼神。

  明兰心头警钟大响,她看着在座五个老中小女人,暗忖:有什么他们知道,但自己不知道的吗?

  大伙儿又说了会子话,盛老太太指着华兰,笑道:“我这大孙女带了几匹上用的厚绒料子,我瞧着好,正想给你送些去,不如你进屋来瞧瞧,喜欢哪个?”

  贺老夫人布满皱纹的眼睛笑成了一朵花,泛着几分淘气,装模作样道:“既是你大孙女送来的,不如叫她陪我瞧吧。”

  “一起去,一起去。”盛老太太满面笑容,华兰似有脸红,但也飞快站了起来,随着两位老太太往里屋走去了,一旁跟来的贺府丫鬟抱着个胖胖的箱子也跟进去了。

  这几句说的宛如暗号一般,明兰心里暗道:至于嘛,不就是不孕不育专家门诊嘛!

  这一看就出不来了,留下心不在焉的王氏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贺弘文说话,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王氏已经第三遍问贺弘文‘令堂可好’后,她实在忍不住了,不自然笑道:“我也去里头瞧瞧。”

  然后只剩下明兰和贺弘文了,他们俩对面坐着,一个捧着茶碗仔细端详上头花纹,一个两眼朝地,仿佛地摊上长出了一朵海棠花;他们本是认识的,前几回见也是说笑无忌的,可这次明兰明显感觉出气氛异样,所以她坚决不先开口。

  室内一片寂静,只听见当中的七层莲花台黄铜暖中炭火发出哔啵之声,还是贺弘文先忍不住了,轻轻咳嗽了两声,道:“这料子怎么还没看完?”

  明兰也似模似样的回答:“定是料子太多了。”

  “再多的料子,也该看完了。”贺弘文有些不安。

  “定是料子太好了。”明兰很淡定。

  静默一会儿,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眼,扑哧一声都笑了出来,贺弘文一双俊朗的眼睛蔓出春日湖畔般的明媚,看的人暖融融的,他重重叹气道:“做大夫不容易呀。”

  “何必呢?大大方方瞧了不成吗?”明兰也呼出一口气。

  贺弘文嘴角含笑:“自来就有讳疾忌医的,何况于女子,‘恶疾’二字最是伤人,你大姐姐也是无奈。”

  明兰静静看着他,道:“你也觉得女子易?”

  贺弘文眉眼温厚,宛如一泓温泉般淳然,认真道:“若祖母生而为男儿身,她这一身医术定然天下皆知,可叹她只能在闺中操持家务,老来教教我这个不成器的孙子。”

  明兰笑了:“没有呀,哪能不成器呢,我听说你已开堂坐诊了,不过既然是医馆药铺,我就不祝你生意兴隆,恭喜发财了。”

  贺弘文心里好笑,瞥了一眼明兰晕红的有些异常的双颊,心里计上来,便板起面孔道:“既然蒙谬赞在下成器,在下便要说一句了。”

  “请说。”明兰不在意。

  “不要喝冷酒,尤其睡前。”

  “呃——”明兰反射性的捂住嘴,有种被当场戳穿的恼怒,含糊道,“你——”正想抵赖,看见贺弘文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一副笃定的样子,便认了怂,忿忿道,“这你也瞧的出来呀?!”

  贺弘文故作叹息状:“没法子,谁叫我这么成器呢。”

  明兰捧着袖子轻轻闷声,几乎笑弯了腰。

  弘文看着对面的明兰,弯曲着嘴角,露出两颗可爱的小白牙齿,又不好意思又恼羞的模样,翠眉映在白皙的几乎透明的皮肤上,便如孔雀蓝一般的好颜色。

  他心头一热,便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了。

第57回

  二月初到,春寒料峭,枝叶抽出了嫩嫩的新绿,明兰心情大好,决心写两幅大字欢迎春天,便铺开了闲置一冬的桌案,叫丹橘细细的磨了一砚浓墨,刚提笔写了一句“竹外桃花三两枝”,墨兰便来串门了,明兰忙搁下笔,笑着迎出门来。

  寒暄过后,墨兰一抬眼便瞧见黄花梨木雕海棠嵌大理石的桌案上,铺了一层雪白的宣纸,墨迹未干,便笑道:“打搅妹妹用功了。”明兰笑笑:“不过是写着顽罢了,哪算用功。”

  墨兰走到案前拈起纸张来看,挑剔道:“就你这般的也敢写斗笔?半分力道也无,笔力不开,字便如团在一起的!”

  明兰劈头就被批了一顿,讪讪道:“我就小楷还能见人,还是抄经书练出来的。”拜托,课余时间练习来凑点儿才艺分给高考加分的,和真正日夜苦练的艺术追求者能一样吗?

  墨兰轻蔑的看了明兰一眼,二话不说提起笔来唰唰几下,续写了一句“春江水暖鸭先知”,果然饱满圆润,比明兰那几个字强多了,不过……她虽不会写,但也看得出,这几个字比起老太太还是差的。

  当然,明兰还是大声叫好,卖力夸奖,墨兰看着自己这几个字,也颇为得意,便又接着往下写起来,刚刚写完最后一个字,给“时”字点上浓浓的一点,如兰也来了,她一见墨兰也在,便皱了皱眉,道:“怎么你也在?”

  明兰来不及赞扬墨兰的最后一笔,便目前把如兰迎进屋来,那边掀帘子的燕草早已习惯了,不等吩咐便去泡茶了。墨兰放下笔,从桌案后转过来,笑道:“你来得,我就来不得?”明兰连忙打圆场,自我调侃道:“主要是我这儿忒好了,茶好,点心好,主家尤其好。”

  墨兰如兰齐齐啐了她一口。

  不知何时起,三姐妹常齐聚暮苍斋,其实真说起来,如兰的陶然馆最舒适豪华,不过墨兰每每进去,都要调笑一番“庸俗土气”,而墨兰的山月居最是清雅宜人,遍地堆满笔墨纸砚,如兰进去又要挑衅一番“假学究”,如此常常没说上两句,便要爆发战争;只有明兰脸皮扛得住,能耸耸肩过去。

  如兰绕到桌案后也去看那大字,她虽评不出字好坏,但也要说上几句:“怎么不用燕子笺?这回过年,我舅舅不是送来许多吗?”明兰笼着手,怕怕道:“那多贵呀,寻常练字就不用了吧。”

  墨兰冷哼一声:“写字瞧的是笔法,便是王羲之的《兰亭序》也不过写在寻常纸上,却也流传千古,为的难道是那纸?”

  明兰赶忙插嘴进去:“两位姐姐说的都没错,不过我这样的笔法,也就配得上这寻常宣纸了,回头姐姐们要来我这儿写字,请自带上好的纸笺哦。”

  她并不怕她们吵架,但最好战场不要是暮苍斋,上回她俩置气,墨兰随手砸了一个掐丝珐琅的香盒,如兰一挥摔掉了三个粉彩豆绿釉的西施杯,又不好去索赔,明兰好生心疼。

  燕草端着茶盘上来了,后头跟着端点心提篮盒子的丹橘,明兰连忙把她们俩拉到桌边坐,笑道:“这是昨儿房妈妈新做豆沙点心,我从老太太那儿顺来的,姐姐们尝尝。”

  墨兰如常又品评茶水几句,如兰照例也挑剔了点心几句,这才平和了气氛。

  几句过后,便说到了昨日的访客,如兰道:“母亲说了,那贺老妇人颇通医术,来与老太太叙旧,没说几句便给老太太把了脉,瞧起身子来,便不叫我们去拜见了。”

  墨兰斯文的拨动着茶碗盖,笑道:“听闻一同来的那位贺家公子,也是学医的;唉……行医好是好,可惜便是进了太医院,熬上了院使院判,最多也不过五六品。”

  如兰哼了声:“有本事你一辈子别瞧大夫!”墨兰不去理如兰,只瞥了明兰一眼,意有所指的笑了笑:“不过……好在门风清白,人口简单。”

  明兰低头喝茶,并不接口,如兰不知内情,自顾自的调转话题:“后日去广济寺,六妹妹可想好穿戴什么了?我要把大姐姐给的那副累丝嵌珠大凤钗戴上,上头的宝虾缠头一抖一抖的,科好玩儿了。”

  明兰笑道:“我嘛,就戴那副嵌翠玉的莲花银缠丝头面去。”如兰皱了皱鼻子,嫌弃道:“太寒酸了,你就不能给咱家长长脸吗?若没好的,我借你就是!”气势凌人。

  明兰倒不在意,放下茶碗,一脸正经道:“咱们是去进香祈福,你戴那么多金晃晃的去,小心耀花了菩萨的眼睛,便听不进去你求什么了,长脸?小心被打劫的瞧中了,那可真长脸了!”

  如兰瞪眼道:“天子脚下,谁敢打劫?闷了这许多天,我可要好好玩玩,我还要戴上太太那支宝石攒花的金簪和珍珠项链呢。”炫耀之意溢于言表。

  “我的天啊,你这一身便可开个首饰铺子了,五姐姐行行好,绕了您那可怜的脖子吧!”明兰吐槽,如兰伸手来拧她的脸,明兰忙躲。

  墨兰见她们俩笑闹成一团,觉有些受冷落,便冷言冷语道:“往年都正月里去上香,偏今年拖到了如今才去,有什么趣儿?你们还这般高兴。”

  如兰立刻回头,反驳道:“老太太说了,京城鱼龙混杂,若赶在正月里人多时去上香,便不能妥帖照看,到时候别引出些事故来!你以为在登州啊,能把寺里寺外的闲杂人驱赶开?若被登徒浪子瞧见了怎办?”

  墨兰轻笑道:“妹妹戏文看多了吧,这般多虑,正月里多是名门豪族去的,便是我们看不严实,他们也会严密提放,有什么好怕的?老太太也忒小心了,到底年纪大了。”

  明兰听了很不舒服,眉头一皱道:“难道名门豪族便没有登徒浪子?姐姐这般花容月貌,人见人爱,还是少为爹爹兄长惹些麻烦罢。”声音中不自觉带了几分冷意。

  墨兰生生一噎,咬牙怒道:“妹妹什么意思?!”

  明兰微笑道:“姐姐说呢?”

  墨兰愤恨的瞪过去,明兰毫不退让,如兰十分兴奋,可惜两人只对视了一会儿,明兰便撇开眼神,温和的笑了笑,道:“妹妹的意思是,长辈总比咱们想的周到些,咱们做小辈的听话便是。”

  墨兰忿忿坐下,如兰还嫌不过瘾,正要添上两把柴,忽然帘子掀开,一个伶俐清秀的小丫头钻进来,正是如兰身边的丫鬟小喜鹊,她朝几个女孩恭敬的福了福,然后向着如兰笑着禀道:“五姑娘,太太叫你去呢。”

  如兰惊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轻呼道:“呀,我又忘了!太太叫我帮着她看些账本。”还故意看着两个兰,不无得意,“…四姐姐,六妹妹,我先走了。”说着便急急忙忙的离去了。

  待人走远后,墨兰才重重拍了下桌子,恨声道:“瞧她那张狂样儿!太太也忒偏心了!

  明兰又端起茶碗,轻轻吹着,还道:“林姨娘教四姐姐诗词歌赋,太太教五姐姐管家立账,我跟着房妈妈学些女红,这不挺好的嘛。

  墨兰看着明兰,只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肚子里憋着气,便又阴阳怪气道:“听说那贺家公子的祖父己致仕,家中只一个大伯父在南边当知府,也不知会不会看顾侄子。”

  明兰一句也不说,只默默听她说完,才放下茶碗,微微侧身正对着墨兰做好,正色道:“姐姐可还记得登州的美韵姐姐?”

  墨兰役想到明兰忽然提起这个来,怔了怔,才道:“记得,怎么了?”

  明兰缓缓道:“美韵姐姐是刘知府家的庶女,刘夫人也算的上和气仁慈了,去年她嫁了一位清贫的当地举子。”见墨兰不明所以,明兰继续说,“不单是她,咱们在登州这么多年,姐姐认得那许多闺中姊妹,那些庶女们都嫁的如何?”

  墨兰渐渐明白她的意恩,脸色十分难看,秀气的眉本文首发于55ab社区毛耸成一个尖锐的斗角,明兰接着道:“说起来,她们中运气最好的云珠姐姐,也不过是嫁了同僚嫡子,那还是她家太太自己没有女儿,把云珠姐姐当亲生的。其他呢,金娥姐姐嫁了一个中年经历做填房,好在前头役儿子,瑞春姐姐嫁了镇上的一个员外。最可怜的是顺娘姊妹俩,钱知县只顾自己贪财好色,从不管庶出子女死活,她们便任由太太揉搓,一个被送给了山东按察使做妾,一个嫁了年过半百的乡下富户做填房,换回许多礼钱……”

  墨兰想起那些曾经认识的女孩子,那般水灵娇美,一转眼却都风吹人散,心里也沉沉的,明兰低声叹气道:“能出来闺中交际的,还算是有头脸的,那些被太太拘在家中的庶女,还不知怎么样呢?……大姐姐是嫁入伯爵府,姐姐这几日要好的那几个京城闺秀也都+分体面,可咱们能和她们比吗?”

  嫡女比庶女好的不仅仅是出身和教养,嫡女是个可攻可守的位置,棍好了攀龙附凤都有可能,可庶女就不一样了,高不成低不就,和嫡出的姊妹生活在一个圈子里,见一样的人过一样的生活,可最后婚嫁了,吧唧,差了个十万八千里,这种比较产生的失落感十分可泊。

  墨兰铿声道:“咱们不一样,爹爹为官得力,兄长年少有为。”顿了一顿,低声道:“别说什么嫡的庶的,论才学,品貌,我哪一样输人了?不就是投托生在太太肚子里吗?看看长栋,府里便是个下人也捧红踩低,我若不多长个心眼,便被踩到泥里去了。凭什么我一辈子都要屈居人下?”

  明兰忽觉气闷,起身去开窗,轻轻道:“但愿姐姐心想事成。”一一如何区别上进和不安分?登高跌重,若不成怎么办?姐妹一场,能劝的都劝了,她若继续执迷不悟,也与人无尤了,明兰又不是拜圣母的。

第58回

  这天便是盛家进香还愿的日子,一大早内宅便动了起来,二门口备下三辆桐木漆的平头大马车,老太太王氏海氏一辆,三个兰一辆,几个丫鬟婆子一辆,王氏另点了**个粗壮婆子和一打护院上路。

  因都是一早起身,墨兰和如兰也倦倦的,没兴致斗嘴,只和明兰一般瞌睡模样,靠着软垫随着车轿晃动昏昏假寐。如兰厌恶墨兰,便只一个劲儿的往明兰身上靠,直压的明兰迷糊中痛苦辗转,好半天捱不过去才醒过来,又听见外头隐约的禅唱钟声,便知快到了。

  明兰拿出当年搓醒室友上早自习的功夫,很熟练的捏住两个兰的鼻子,她们在憋闷中不一会儿便醒了,齐齐向明兰怒目,只见明兰笑眯眯道:“两位姐姐,广济寺快到了。”

  墨兰闻言,赶紧低头整理自己的妆容,如兰慢了一拍,也伸手去扶正鬓边一支灿烁的金厢倒垂莲小双钗,三个兰在车内闻得外头人声渐大,多为妇人声音,间杂着些许孩童稚音,似乎不少人家来进香,淡淡的檀香余味漫进车来。

  听着外头热闹,三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好似一只肥猫在挠,彼此面面相觑,偏谁都不敢先去掀开一点帘子来看,明兰低头叹息:三个和尚的理论真经典。

  车内气氛低落,忽然马车猛的一震,三个女孩一个没坐稳,齐齐往前一冲,险些扑倒,车外随即传来一阵呵斥大骂声,明兰心里一阵激动,难道古代的马车也追尾?!

  身手最敏捷的如兰第一个摸着脑袋爬起来,饶是车内铺陈厚厚的绒垫,她还是撞的脑门生疼,当即吼道:“怎么回事?!”——当然不会有人回答她。

  墨兰爬起来后,便很机警的靠到边上掀开一线帘子去看,如兰顾不得讥讽她,也俯身过去看,最后爬起来的明兰随大流的凑过脑袋去瞧,好在盛府车夫将车马赶在路边一颗大树后,颇有些遮蔽,三个兰偷掀帘子也不曾被人瞧见。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老太太她们的那辆马车正停在前头,外头一片混乱,哭爹喊娘的吵成一片,遂马车无法过去;只见不远处,几个锦衣玉饰的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在当中笑骂,明兰略略听了听,才知道他们适才纵马飞驰而过,将原本摆放在路口的几处小摊贩尽皆踢翻,因去势太急,连带踩倒了许多行人,一时妇孺哭泣,人仰马翻,却也阻住了去路。

  墨兰轻骂:“纨绔!”

  如兰低吼:“败类!”

  明兰暗忖:城管?!

  只听其中一个大红锦衣的男子扬着马鞭,破口大骂道:“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敢挡着爷的路,爷便一气踩死了你,便如踩死一只蚂蚱!”

  下边一汉子扶着自己被撞的满头鲜血已奄奄一息的老母,怒道:“你们…你们,没有王法了吗?如此伤天害理,草菅人命!”

  那红衣男子一鞭子打下去,那汉子便一脸血痕,低头抱住自己的老母,红衣男子一脸横肉抖动着,撩开后槽牙吐了一口痰下去:“王法?爷就是王法!还不躲开!”那汉子似被激出了倔劲儿,便上前一把抱住红衣男子的大腿死活不松手,红衣男子只一鞭一鞭的抽下去,那汉子也死活不松手。

  旁边另几个骑在马上的贵胄青年便都纷纷笑道:“荣显!你的鞭子可不够劲儿呀!”

  “莫不是昨夜叫小翠仙掏腾空了身子罢?哈哈哈……”

  “我说兄弟呀,你可悠着点儿抽,别闪着腰了,你若有个好歹,天仙阁可倒了一半儿的买卖!”……周围一干鲜衣怒马的公子哥们嬉笑连连。

  那荣显更是恼怒,加力抽动鞭子,发了狠般的把那汉子抽的皮开肉绽,旁边正调笑着,忽闻一声冷冷的男音道:“想抽人回去寻个奴才抽个痛快,便抽死了也无人管你,在这儿现什么眼?今日杨阁老的公子在后山梅林设了诗会,一会儿人可都要上山了!”

  明兰本已经收回脑袋不看了,忽觉这个声音似曾相识,便又偷眼去看,只见当中有个穿宝蓝色圆领直缀的男子,便是骑在马上也显肩宽背挺,十分高大,不是那顾廷烨又是谁。

  此时停在路口的马车渐多了起来,俱是车马华丽,人丁壮健,已有几户人家遣了家丁上前询问了,那群锦衣公子一瞧不对,便洒下一大把银钱,策马疾驰,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地哭喊的平头老百姓,平白被踢伤踩伤,却还赶紧捡钱。

  明兰摇着头退回车里,看来传言不假,嫣然好险。

  一众马车里的女眷大都出自高门大户,见一地哭号,便立刻解囊相助,散了好些银钱给伤者,外头人众才渐渐散开了,余下马车便又继续前行,往山上赶去。

  广济寺坐落于城西玉梅山顶左,乃京城三大名寺之一,本朝开国时太祖爷曾亲笔题词‘普渡众生’四字而扬名,寺庙并不特别宏大华丽,只前后三座大殿,分别供奉着如来佛祖,观音大士和米勒罗汉等,两侧再各一个钟楼,香火并不如另两座大寺鼎盛,因此盛老太太为图个清净,才选了这里进香。

  烧香拜佛明兰是做熟了的,一行人便随着知客僧引着进了大殿,才见到主持妙善亲来迎接,双方一阵寒暄,盛老太太捐了一大笔香油钱,王氏和海氏也都随后捐了些,然后女眷们从正殿开始,由左至右依着佛像一处处都燃香磕头,暗自祝祷心愿,烧了许多纸。

  因求神拜佛的大都妇孺,于是寺内往来忙碌的不是掉了半嘴牙的老和尚,就是刚换了乳牙的小沙弥,一眼看过去,竟无半个青壮年僧侣,明兰暗叹一声:瞧这职业素质!

  拜到第三座大殿最后一处的杨枝观音时,明兰想到姚爸姚妈和姚哥,便诚心诚意的多磕了几个头,万望他们一切都好,待抬起头来的时候,正瞧见王氏拉着海氏往后方一角的送子观音那儿去了,海氏脸色泛红,羞羞答答的拜了又拜,盛老太太则站在一旁,仰头看着观音像静默不语;明兰回过头来,只见墨兰正呆呆望着香案的一个签筒,眼光中似跃跃欲试,瞧见明兰在看自己,她掩袖轻笑道:“妹妹要否试试?”

  还没等明兰开口,如兰一把拿下签筒便跪下,念念有词的摇了起来,墨兰咬了咬嘴唇,因在外头不好发作,便看着如兰摇出了一支签,还没看清是什么,如兰便抓在手里,然后瞧着她们道:“你们可要求签?求完了一起去解签罢。”

  墨兰被如兰拔了头筹,便不再耽搁,立刻拿过签筒跪下,连磕三下头,才小心翼翼的摇了起来,然后也掉出一支来,依旧没被看清就抓在手里;然后去看明兰。

  明兰摇头道:“我不用了,姐姐们去解签吧。”如兰不依,扯着明兰压到蒲团上,道:“不成不成,咱们俩都求了,你可不能落下。”墨兰也轻飘飘道:“妹妹还是求了吧,要是叫祖母知道了,还不定怪我这做姐姐的不看顾你呢。”

  明兰苦笑着跪在菩萨面前,一边摇晃签筒,一边忽想起那日贺弘文走后,盛老太太对她说的一番话,不由得脸上微微发红;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但是在这个闭塞的世界,她能认识多少人,信任值得信任的人不是更好。

  老太太半生伤痛之后,觉得功名利禄皆是浮云,日子过得去便可,要紧的是人要温厚,一开始她考虑的是泰生表哥,胡家虽为商贾,但胡姑父父子再厚道不过了,而盛纭姑姑欠了老太太人情,明兰若嫁进去,定能一生顺遂,喜乐安康。

  谁知路上杀出两个程咬金,先是遇上了贺家祖孙,贺老太太见了明兰很是喜欢,就流露出结亲之意,然后又识得李家舅太太,也对明兰颇有聘娶之心,入住盛家祖宅之后,盛老太太又细细观察,发觉大老太太和李氏暗暗表露出希望品兰和泰生结亲的意思,老太太不愿亲戚为难,便对泰生的淡了意思。

  如此,明兰的婚配人选便剩下两个,贺弘文和李郁。

  虽然李家更有钱,但到底是商贾出身,且在世家中没有根基(明兰语:若又有钱又有世家根基干嘛要娶她),贺弘文人品儒雅,生的清俊温文,盛老太太倒颇为喜欢,就是担心他年幼丧父无有依靠,且寡母病弱,以后儿媳不免辛苦。

  那日贺老太太来给华兰诊完脉后,便对盛老太太透了底,首先他们老夫妇俩最疼爱这小孙子,当初他父亲一过世,他们老俩口担心孩子将来,便早早的分了家,将三房那一份产业银两早划了出来,现由贺老太太代为掌管,等老两口过世,再三房平分祖业,贺弘文自己又能行医治病,还有为官的大伯和其他族人可依靠,便生活无忧。

  后来多说了几句,心直口快的贺老太太还透露,贺弘文的寡母早已病入膏肓,不过是靠着婆母调养,撑着身子想看儿子成家立业,她最多熬不过三五年了——想到这里,明兰深深忏悔,觉得自己太坏心了,当时居然心里有一丝窃喜不用应付婆婆。

  墨兰和如兰老嘲笑她没志气,其实明兰觉得她们俩是见识了京城繁华后,心眼太高了,在京城里有多少皇亲贵戚达官贵人,那是全国级的,可是如盛紘这样在京城不怎么起眼的,在宥阳却是大人物了。

  且让贺弘文在京城里多学些东西,在太医院里镀层金,找个山清水秀的小县城,开个医馆药铺便能悠哉度日了,说起来贺家的老家就在宥阳附近的一个县城。

  根据贺老太太的反馈,贺弘文也挺喜欢她的,对照几次见面的情景,相信他们成亲后,也能做到举案齐眉,到时候,她要好好打理家业,争取当个县城首富,然后养上一二三四条护花犬,横着在接上走,岂不美哉!

  不过盛老太太也说了:不急,再瞧瞧,万一有更合适的呢,总之她要再观察观察贺弘文,再考虑考虑李郁,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程咬金杀进来呢。

  墨兰和如兰看着明兰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摇签筒,脸上露出呆呆的傻笑,如兰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然后稀里糊涂摇出一支签来,明兰站起身来,三姊妹擎着签子比对,由大到小依次是:上中,中上,下下。

  墨兰和如兰都颇有得色,然后似做怜悯状看着明兰手中那支可怜的下下签,纷纷劝慰道:“不过一支破签罢了,妹妹别往心里去。”

  明兰很淡定:这支签很真实的反映了她的遭遇。

  殿门口便是解签处,三五个老僧坐在那里,三个兰禀过了老太太和王氏,便由丫鬟婆子陪着过去解签,刚走到近处,便见那里一群仆妇簇拥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妙龄少女,她背对而坐看不清容貌,只听她对面的老僧道:“……秦琼卖马时,柳暗花明处;姑娘目前虽稍有不顺,但只消顺势而行,总会拨得云开见月明……”

  明兰失笑了,所有的签文都是万金油,哪里都可用。

  墨兰和如兰也兴兴头的各找了一个老僧解签,明兰在后头略略一站,听了会儿,大约总结了一下: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只要努力奋斗,哪怕你是猪头——婚姻,事业,健康,皆适用。

  明兰觉得自己不可太与众不同,便也去解签,只见边上坐了一个奇异丑陋的老僧,比风干橘子皮还要皱巴的面容,还神情狰狞可怖,他独自一人坐在冷落处,无人找他解签,明兰不耐烦排队,便径直过去坐下,双手把签递过去,那老僧略略一看,正要开口,忽见明兰面相,眉头一皱,似是有些吃惊,便把那签随手一丢,挥手赶苍蝇般让明兰离开:“这支签不是你的,你以后也不用再求签了,求了也没用。”

  明兰大吃一惊,心想莫非遇到高人了,正要开口问,那老僧一脸不耐烦喝骂道:“去去去,多说多错,莫来害我!”

  明兰心里似懂非懂,还想说点什么,那边如兰和墨兰已经解完签,一婆子来叫她们三个回去,明兰被尤妈妈拖着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只见那老僧忙不迭的跑开了,活似后头有老虎在追赶,明兰心里大怒:谁说世外高人都爱助人为乐的?!

  三个女孩先被带入一间耳房去吃茶,只见那里出了盛老太太王氏海氏还有主持,还坐了几个华衣贵妇,一群女人喋喋说个不休,有些成人话题姑娘在不好说,王氏便打发三个兰到一旁的厢房里歇息。

  小沙弥寻了一间清净淡雅的空厢房,请三位姑娘进去,谁知如兰一角踏进去,便瞧见里头已有一个女孩坐在圆桌旁吃茶,看衣裳正是适才解签的那女孩,她大约十五六岁,生的柳眉杏眼,容色娇艳,眉目间带着几分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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