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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双扭转乾坤的巨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正当湘南起义方兴未艾之时,湘粤军阀根据南京国民党政府的命令纠集了七个师,从湖南衡阳和广东乐昌两个方向南北夹击,进逼湘南。此时,湘南的革命力量,正规部队只有朱德和陈毅率领的一个师,各县虽有农军数万,但都没有经过正规训练,而且武器装备几乎只有梭镖和大刀,枪支很少。

  更不利的是:在湘南苏维埃区域内,这时出现了“左”倾盲动主义的错误。为了保存工农革命军,避免在不利的条件下同敌人决战,朱德当机立断,做出退出湘南、向井冈山转移、同毛泽东会合、实现武装割据的重要决策。

  这时,湘南特委派代表周鲁到井冈山,贯彻执行临时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决议和湖南省委的指示,指责以毛泽东为书记的前委“工作太右”、“烧杀太少”,宣布中央给毛泽东以“开除中央临时政治局候补委员”和“撤销现任省委委员”的处分;取消前委,成立师委,以何挺颖为书记,毛泽东改任师长;并命令工农革命军离开井冈山,去支援湘南暴动。毛泽东下山后,没有径直去湘南,而是在湖南酃县中村待机,一面就地整训部队,一面发动群众;同时,派毛泽覃带着特务连去湘南同朱德联络。

  到了1928年3月下旬,毛泽东得知朱德、陈毅率领的湘南起义部队遇到广东、湖南“协剿军”的夹击,在湘南难以立足时,便决定兵分两路,赶赴湘南,接应和掩护湘南部队撤退。毛泽东率工农革命军第一团向桂东、汝城前进;何长工、袁文才、王佐率领第二团从井冈山大井出发,向资兴、郴州方向前进。

  在毛泽覃带领的特务连接应下,朱德、王尔琢率领的工农革命军第一师主力和耒阳新成立的第四师等,经安仁、茶陵到达酃县的沔渡。

  正在郴州的陈毅接到朱德关于向井冈山转移的通知后,立刻组织湘南各县的党政机关和湘南农军转移,在资兴与从井冈山下来的由何长工、袁文才、王佐率领的工农革命军第二团会合。不久,黄克诚带着永兴的800农军也赶到资兴的彭公庙。

  毛泽东知道湘南起义军正向湘赣边界转移的消息后,4月6日离开桂东沙田,向汝城进发,以牵制敌军,掩护湘南起义军转移,随即攻占汝城。4月中旬,毛泽东率领队伍到达资兴县的龙溪洞,同萧克领导的宜章独立营500多人会合。

  4月中旬,陈毅带着工农革命军第一师主力一部和湘南农军第三师、第七师以及何长工、袁文才、王佐带领的第二团一起到达酃县的沔渡,和朱德率领的主力部队汇合。何长工去见朱德,朱德非常关切地问他:“毛泽东同志什么时候能到?”何长工说:“两天左右可能会到宁冈。”

  在《朱德年谱》上,可见这样一个简短的记述:“在酃县十都和毛泽东会面”。关于4月20日左右的这次朱毛初次会面,笔者翻遍有关党史资料或回忆材料,没有发现更多的文字留下。这成了历史上一个待解的谜。

  随后,何长工率第二团赶回宁冈,为朱德部队安排住处,准备粮食,欢迎两军会师。

  4月24日前后,朱德、陈毅率领着湘南起义军主力工农革命军第一师和湘南农军1万余人,从沔渡经睦村到达井冈山下的宁冈砻市。不久,毛泽东在酃县一带完成了阻击敌人,掩护朱德率部上山后,也回到了砻市。

  砻市的老百姓听说朱将军来了,高兴地互相转告着。当时,天还没亮,大家就开始准备欢迎朱德和他率领的队伍。贴标语,腾房子,准备慰劳品。大家议论着,他们心目中的朱德一定骑着高大膘肥的栗色马,穿着军官的服装,威风凛凛……可队伍里始终没有出现这样一位军人。

  人们寻找着,猜测着。原来朱德就在队伍中,只不过他不是大家所传说的那个样子,声名赫赫的朱将军却一副普通战士的装束:一身灰色军装,腰扎皮带,打着裹腿,戴着平顶帽,左肩右斜地挎着一支短枪。难怪大家找不到朱德呢?最后还是凭着他那一口四川话及特殊的和气风度,人们才认出了他是朱德,立刻欢呼声四起:“欢迎朱将军!”

  到砻市后,朱德把满脸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套洗得发白的灰布军装,接着把绑腿打得结结实实……警卫员见了,笑着说:“好久没见过你这样打扮了。”朱德兴奋地说:“今天可不比平常,要见毛委员哩。”

  毛泽东一到砻市,得知朱德、陈毅住在砻市的龙江书院,顾不上一路征尘,立即带领主要干部向龙江书院走去。朱德听说毛泽东来了,赶忙与陈毅、王尔琢等出门迎接。

  远远地看见朱德,何长工便热心地向毛泽东介绍说:“站在前面的那位,就是朱德同志,左边是陈毅同志,朱德同志身后的那位是王尔琢同志。”毛泽东会意地点点头,说:“我前不久与朱德同志见过一面,很短暂的一面。”说完,毛泽东微笑着向他们招手。

  毛泽东远远地打量着朱德,只见他肤色黧黑,饱经风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得多。朱德注视着毛泽东,只见他长发后梳,面庞清秀,身材高大,穿着军服,却不戴军帽,也没有扎皮带佩手枪。

  毛泽东一行快走近书院时,朱德抢先几步迎上去,毛泽东也加快了脚步,早早把手伸出来。不一会,他们的两双有力的大手、两双扭转乾坤的巨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了,使劲地摇着对方的手臂,动作传递出的信息是那么热烈,又是那么深情。旁边目睹这一历史时刻的不少人欢喜得流出了眼泪。

  从此,“朱毛”的名字便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朱毛在中国革命和建设中长达48年的友谊也由此开始。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历史上,记载下了这次历史性会见,中国革命从此翻开了辉煌的一页。

  随后,朱德把陈毅介绍给了毛泽东。陈毅当时只有27岁,身穿军装,谈吐豪爽。毛泽东连声说:“久仰,久仰。五四时期我常读《新蜀报》上你的文章,文笔潇洒豪放,今日一见,果然文如其人。”陈毅笑着说:“我的文章不行,你润之兄在《湘江评论》上写的《论民众的大联合》读起来才痛快呢。”

  毛泽东和朱德走进书院大门,登上楼梯,一起走入二楼一间宽敞的作为会议室的大房间。毛泽东把带来的干部向朱德一一作了介绍,朱德也把所率部队的主要干部向毛泽东作了介绍。朱德请大家在几张书桌拼成的会议桌前坐下,毛泽东坐在左边,朱德坐在右边,两人正好面对面,其他干部也分别落座。

  很快,井冈山的干鲜果实和清香绿茶送了上来,毛泽东作为主人,也因为朱德年长,处处敬着朱德为先。

  毛泽东带着称赞的口吻说:“这次湘粤两省的敌人,竟没有整倒你!”朱德半认真半是谦虚地说:“我们转移得快,也全靠你们掩护。”

  确实,总算把这支部队带出来了,这对朱德来说是个过程艰难但结局圆满的任务。在南昌那时,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是他,把铁军最后的残部保留下来,把一个军队的命脉延续下来。

  毛泽东兴奋地说:“我们可以编成一个军了。”朱德说:“是的,足够编一个军了。”

  见面时的气氛非常热烈,毛泽东感慨:“这次两军会师,可谓开工农革命军之先例。当年刘、关、张桃园结义时,那才几个人?如今我们安营扎寨在井冈山可叫兵强马壮。”

  言谈间,朱德只感到毛泽东洒脱磊落,智慧过人,而且朝气蓬勃,意气风发,不觉被毛泽东感染了,感觉自己顿时年轻了许多。

  最后,毛泽东提议:“趁着‘五四’纪念日,兄弟部队和附近群众开个热闹的联欢大会,怎么样?两方面的负责同志和大家见见面。”朱德微笑着表示赞成。毛泽东用目光找到靠边的何长工,叮嘱道:“你负责大会的准备工作,要多动员些群众来参加。”

  陈毅则吩咐:“叫林彪来,有任务给他。”过一会儿,林彪奉令来到,陈毅命令他:“林彪,过几天开会师大会,你率特务连负责会场警戒。”林彪以标准的军人姿态行了个军礼,跑出去执行任务去了。毛泽东问:“这人是谁?身体很单薄呀。”在旁的朱德说:“他叫林彪,湖北黄冈人,黄埔四期毕业,参加过北伐战争、南昌起义与湘南暴动,打仗肯动脑筋。”听后,毛泽东摇了摇头:“唉,只是身体单薄了些。”

  第二天,在龙江书院的文星阁召开了两支部队的连以上干部会议,讨论了工农革命军第四军成立与人事安排等一系列重大问题。

  在讨论两军会编后取什么番号时,朱德想到北伐战争时号称“铁军”的叶挺部队。叶挺独立团誓师北伐后,一路势如破竹,屡战屡胜,屡建奇功,后来发展成为二十四师、二十五师,叶挺所在的国民革命军第四军被誉为“铁军”。他说:“第四军有着光荣的历史,在全国享有崇高的荣誉。当年叶挺独立团的老底子都在我们这里,我看会编后部队沿用第四军的番号,表明我们继承北伐军的光荣传统,把革命进行到底!”朱德的提议得到大家的拥护,一致同意会编后的部队改称为工农革命军第四军。

  朱德出任军长、毛泽东任党代表、王尔琢任参谋长。

  5月4日,天刚亮,人们就从四面八方涌向砻市,参加会师大会。会场就设在龙江西岸的河滩上,人们用几十只禾桶和门板搭起主席台,上面用竹竿和席子搭起一个凉篷。主席台的两边挂着许多彩旗和标语。战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会场,宁冈、遂川、永新、酃县等地的农民群众,扛着梭镖,举着红旗和标语小旗,川流不息地走进会场,人头攒动,汇成了欢乐的海洋。

  这一天,云淡风轻,阳光明媚,远近山坡上杜鹃花开得一片火红,龙江两岸的田野里,黄灿灿的油菜花散发出阵阵浓香。

  上午10时左右,毛泽东、朱德、陈毅、王尔琢和根据地党政军各方面的代表登上主席台,陈毅宣布庆祝大会开始时,几十名司号员奏起军乐,鞭炮齐鸣。陈毅首先宣布了四军军委决定,两军会合后改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军长朱德,党代表毛泽东,参谋长王尔琢。

  接着,朱德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走上台。自行伍起,养成了说话简练的习惯,他走到讲台前向大家行个军礼,高声喊道:“我们党领导的两支革命武装的会合,意味着中国革命的新起点。参加这次胜利会师大会的同志,一定都很高兴。可是,敌人却在那里难过。那么,就让敌人难过去吧。我们不能照顾他们的情绪,我们将来还要彻底消灭他们呢!这次胜利会师,我们的力量大了,又有井冈山作为根据地,我们就可以不断地打击敌人,不断地发展革命。”最后,他希望两支部队会师后,加强团结,提高战斗力。并向群众保证:红军一定保卫红色根据地,保卫群众的利益。他的话音刚落,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在这个难忘的日子里,毛泽东麾下的不少将士第一次目睹了朱德的风采。在此之前,许多人都知道朱德的大名。他的敌人把他看成是危险的威胁,他的同志把他看成希望的明星……对工农革命军战士来讲,朱德无疑代表着争取革命胜利的希望和力量。

  紧接着,毛泽东讲话,他着重分析了两军会师的历史意义和光明前途,还在会上宣布了红军的“三大任务”和“三大纪律六项注意”。

  参谋长王尔琢在会上就搞好军民关系的问题讲了话。各方面的代表也相继讲话,大家都热烈祝贺两军胜利会师和四军的成立。

  会场上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士兵和老百姓跑上台去,抬起毛泽东、朱德、陈毅等军政首长,绕场欢呼一周,气氛至为热烈。一时,让执行警戒任务的林彪吸了一口冷气,最后没出乱子才让他松了气。

  朱毛会师后,使井冈山根据地的军事力量一下子猛增了五倍以上,特别是朱德带上山的部队原有北伐劲旅叶挺独立团的基础,战斗力较强。他们荟萃井冈,如虎添翼。

  井冈山地区的宁冈茅坪,有一座攀龙书院。为了光线好一些,书院的屋顶上用玻璃瓦镶成了一个八角形的图案,为此人们常称这书院为“八角楼”。井冈山时期,朱毛就曾同住在这栋两层楼的砖房,朱德夫妇住楼下,毛泽东住在楼上,朱毛朝夕相处,成了亲密的邻居。

  八角楼前,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叫茅坪河。河的对面,是一片长得很茂盛的枫树林。毛泽东常在工作之余或饭后,到河边和树林里散步,思考问题。朱德常常和毛泽东在河边相遇,大家随意地说说笑笑,非常惬意。

  6月下旬,刚恢复不久的湖南省委派巡视员杜修经来到八角村,找到毛泽东。他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撕开内衣上的一块补丁,取出一封指示信来。来信要求朱毛红军参加第二次湘南起义,向以郴州为中心的湘南发展,开辟新的区域,以解决部队的给养问题。

  毛泽东看完信,脸色冷峻,明确表态:“我不同意省委意见。我们刚刚打开永新,需要巩固这块根据地,目前不宜分兵湘南。”杜修经也不让步:“这是省委的决定!”毛泽东看硬顶不是个办法,便委婉地说:“省委的决定也可以讨论,这样大的事情,我个人决定不了,还是开个会讨论吧!”

  6月30日下午,在永新县城商会楼,毛泽东主持召开湘赣边界特委、红四军军委、永新县委联席会议。毛泽东、朱德根据时局的分析,认真权衡了各方面的利弊得失,认为当敌人内部处于稳定时期,而湘南地区敌人的力量又过于强大、各方面条件对我们不利的情况下,红军远离根据地,出征湘南,不论对边界工作,还是对红四军本身,都是不利的。经过讨论,会议顶住湖南省委的压力,仍决定坚持罗霄山脉政权的计划。

  7月上旬,湘赣两省国民党军调集了六个师的兵力,对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发起第一次“会剿”。为粉碎敌军“会剿”,红四军主力分兵两路,一路由毛泽东率第三十一团在永新牵制赣敌,一路由朱德、陈毅率第二十八团、二十九团去进攻湖南酃县、茶陵,调动湘敌回援,再寻机击破赣敌。朱德率两个团于7月12日攻克酃县,达到调动湘敌回防的目的。本拟按计划折回永新,但是,随军行动中的中共湖南省委代表杜修经坚持省委要红四军去湘南的决定,由原宜章农军改编的第二十九团官兵也以省委指示为由闹着要回湘南。军部未能有力加以制止,又担心第二十九团回去孤军作战,乃决定第二十八团也同去湘南。

  两个团冒着盛夏酷暑向湘南郴州开进,300多里路走了一个星期。到了郴州附近,方知这里的驻军是范石生部队。朱德后来回忆说:“我不想去袭击,有人批评我是讲个人交情,实际是他与红军确有交情。当时上面是盲动,下面农民意识那样浓厚,也是没法克服的。”结果,袭击郴州先胜后败,第二十九团几乎全军溃散,只剩下100多人编入第二十八团。朱德率第二十八团和毛泽东所率前来接应的部队会合后,决定重回井冈山。在返回途中,红四军参谋长兼第二十八团团长王尔琢为追击一个叛变的营长不幸牺牲。

  “一哭尔琢,二哭尔琢,尔琢今已矣!留却重任谁承受?生为阶级,死为阶级,阶级后如何?得到胜利方始休!”这是毛泽东当时亲自撰写的一幅挽联。在王尔琢牺牲的第二天,朱德在王尔琢墓前主持召开了追悼会,对英勇献身的战友表示深切的悼念之情。

  9月8日,毛泽东、朱德、陈毅率领红四军第二十八团和第三十一团第三营,回到井冈山南麓江西遂川境内的黄坳。9月中旬,朱毛率部攻克遂川城,10月初收复宁冈全县,11月初又大败赣敌周浑元旅,逐渐恢复被湘、赣敌军在二次“会剿”时占领的根据地,重开了边界割据的新局面。

  10月4日,朱德出席了在茅坪召开的中共湘赣边界第二次代表大会,会议总结了井冈山斗争的经验,回答了中国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和发展的问题,决定了边界党和红军的任务和斗争策略,选举产生了包括毛泽东、朱德在内的19人特委会委员,谭震林为书记,陈正人为副书记。

  不久,又依中央的指定,成立了以毛泽东为书记、朱德等五人为委员的前敌委员会,前委之下组织红四军军委,朱德为书记。

  12月11日,朱德正在写一份报告,忽然警卫员兴冲冲地跑进来,大声说:“军长,彭德怀、滕代远两位同志率领部队上山来了。”

  朱德一听,喜上眉梢,连忙迎了出去。彭德怀、滕代远率平江起义后组成的红五军的5个大队共1000余人,克服重重困难到达井冈山。一见面,彭德怀猛地一把拉起朱德的手,兴奋地说:“我早就知道井冈山上有一支‘朱毛红军’。朱军长,红四军在井冈山干得很漂亮嘛!”朱德乐了,说:“你们来了,好呀,井冈山根据地的力量就更强大了,敌人再进行‘会剿’,也是枉费心机。”

  从11月中旬开始,红四军集合在宁冈新城、古城一带,进行冬季训练。这时,由于湘赣两省敌军的严密封锁,井冈山根据地同国民党统治区之间几乎断绝了一切贸易往来。根据地内军民生活十分困难,所需要的食盐、棉花、布匹、药材以至粮食奇缺。因为根据地内的土豪几乎已被打尽,筹款也有许多困难。红军官兵除粮食外“每天每人五分大洋的伙食钱”都难以为继。一日三餐离不开红米饭、南瓜汤,有时还吃野菜。严冬已到,战士们依然光着脚,穿着单衣。“红米饭,南瓜汤,秋茄子,味好香,餐餐吃得净打光。”“干稻草来软又黄,金丝被儿盖身上,不怕北风和大雪,暖暖和和入梦乡。”

  当时,在红军中传唱的这两首歌谣,正是这种艰苦生活的生动写照。

  彭德怀和滕代远率部上山后,军粮供应更是成了问题。为了解决眼前的吃饭问题和储备一定的粮食,红四军司令部发起下山运粮运动。当时生活条件很困难,缺乏运输工具,只能人背肩挑。每天天刚蒙蒙亮,山上红军、农民自动编成运粮队,挑着大箩小筐、背着竹篓、拿着布袋麻袋跟着朱军长抢运军粮。

  从井冈山到宁冈的茅坪,每天上下100多里路,山高路险,朱德毫不在乎。他打着绑腿,穿着草鞋,戴着斗笠挑着两大箩稻谷,迈着稳健、欢快的步伐走在运粮队前面。不惑之年的军长同自己一起挑粮上山,战士们于心不忍,心想军长整夜整夜地计划作战的大事,白天还要参加劳动,于是便劝他不要挑。可是朱德却风趣地说:“吃饭有我的份,挑粮也有我的份!光吃饭不挑粮,那不成了剥削阶级了吗?”

  怎么办呢?红军战士朱俊才想了一条“妙计”。有一天,队伍又要到茅坪去挑粮。天没亮,大家都起床了。吃过饭,有的挑着箩筐,有的背着麻包,有的提着布袋,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朱德也准备动身,便去拿放在墙角里的扁担。奇怪?扁担突然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

  扁担哪去了呢?原来通信员朱俊才为了让朱军长在家里多休息一会儿,故意把扁担藏起来了。谁知朱俊才与战友刚走上黄洋界,只见朱德又挑着箩筐,满头大汗地赶上来了。等大家坐下来休息时,朱俊才发现朱德又新削了一根扁担。而且,在扁担的正中,写上了“朱德扁担,不能乱拿”八个大字。

  据悉:老红军朱俊才如今90多岁了,现住在河南省方城县县城一个幽静的小院里,身体还挺好。朱俊才15岁时就参加了红军,因个子矮,被分配到朱德率领的部队军部当通信员。谈起朱德,朱俊才老人深情地说:“那时,朱总司令常常晚上和毛主席研究敌情,白天和战士们下山挑粮。我是他的通信员,担心他累坏身体。就和战友劝阻他,但谁也劝不住。后来,我干脆把朱总司令用的扁担藏了起来。可他仍不罢休,找到军需处长范树德,让他花一个铜板买了一根毛竹,为自己做了一根扁担,还特地写上了‘朱德扁担,不能乱拿’八个字。”

  “事后,我主动找朱总司令,承认了藏扁担这件事,他语重心长地说:‘你姓朱,我也姓朱,咱们是一家嘛!我跟大家一样要吃饭穿衣,为什么你们能干我不能干呢?”而今,朱俊才老人经常用当年水乳交融的干群关系教育年轻人,他说:“干部的形象影响着党的形象、威信和凝聚力,干群一致,官兵一致是革命的传家宝,千万不能丢呀!”

  从此,朱德的扁担再没有人“偷”了,他与士兵同甘共苦的精神和以身作则的模范行动深深地教育了大家。不久,有位红军战士还编了首歌谣:“朱德挑粮上坳,粮食绝对可靠,大家齐心合力,粉碎敌人‘会剿’。”每当挑粮爬山累了时,红军战士就用这首歌谣互相鼓励。

  一天,朱德走到半山腰看见一位老汉挑着一担粮食,箩里堆得高高的,因此老汉有些吃力,于是他对挑粮老汉说:“大伯,您挑得太多了,匀一点给我吧。”老汉说:“你的担子也不轻呀!”说什么也不肯匀谷。朱德脱下灰色军装,解下绑带,从老汉箩里匀出些稻谷捆成一个包裹,放在自己箩上面,说:“大伯,放心吧!我常挑担子,脚板硬,腰板直,肩膀宽。”说完和老汉打了声招呼,挑着粮担起身要走。

  正当朱德起肩时,老汉突然看到扁担上的“朱德扁担,不能乱拿”八个字,又惊又喜,转过头指着朱德背影问一个走过来的战士说:“他是朱军长?”战士点点头。老汉心中不安起来,想:“军长的担子比谁都重,累坏了军长还了得,他还得领着我们闹革命呢!……”想到这里,老人马上挑担追了上去,喊道:“朱军长,请等等!”

  朱德没有停下脚步,回头说:“大伯,不要紧,您老人家放稳脚步走吧!”老汉又焦急又感动,泪水汗水一起流下来,他擦了擦泪水抬头望去,朱德已登上海拔千多米高的桐木岭了……

  “一根扁担四尺长喽,年年用它来送粮。往年送粮泪涟涟呵,家中没有隔夜粮。今年不同往常年喽,人人喜送翻身粮,朱军长带来好光景,支援红军打胜仗。”一天,运粮的战士们忽然听到山岗下传来这么一阵充满喜悦的歌声。留神一听,这歌声是在颂扬朱德和红军。

  领头唱歌的是麻上村的邱祖德。这一年,朱德领导他们村打土豪分田地,老乡们精耕细作,获得了好收成。为了支援红军打敌人,报答朱德的恩情,邱祖德把最好的稻谷用来送军粮。他挑着沉甸甸的担子,翻过山岗,越过小溪,不知不觉走到朱德面前。

  “老表,去送粮吧!快放下,休息一会儿。”邱祖德回头一看,见是朱德,就顺从地歇了下来。他和朱德已是老相识了。

  “今年打了多少粮食?交了军粮还够吃吗?”朱德问。“够了,够了!红军来了,地也变了,今年我们收了3000多斤稻谷,交上1500斤,我还剩1500来斤呢,够吃了。”老邱显得有些激动。

  朱德仔细一算,觉得邱祖德一家孩子多,只要交1000斤军粮就够了。于是又和蔼地问:“真个够吃了?”邱祖德笑了:“不够吃,我们还有南瓜和红薯呢!”

  朱德被老乡淳朴的言语打动了,显得激动起来,说:“红军是为穷苦百姓的,你们把粮食给了红军,自己吃南瓜红薯,这怎么行呢?”当朱德了解到根据地许多老乡都超额交了军粮时,他特地对地方干部说:“一定要劝说老乡,不要超额交军粮,要留够自己的口粮!”

  在“井冈山革命博物馆”,笔者曾见到过朱德的这根扁担。深褐色的扁担笔直地站立在橱窗里,透过玻璃,清晰地看到扁担上的“朱德扁担,不能乱拿”八个字。其实,朱德就像一根笔直的扁担,具有山岩般坚强、刚毅的性格,他一生热爱人民,憎恨敌人,胜不骄,败不馁,对革命事业无限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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