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这么一说,小勇微微愣了一下,从自己口袋里翻出了几枚铜板,说道:“三爷爷你要买东西吗?我就这点零钱,要不我回家找我爹去拿……”
“不用了,够了!”我接过那几枚铜板,带着小勇走进了那铁匠铺.
从铁匠铺出来的时候,我的口袋里就多了那把小刻刀了.
三年的时间对我来说是一种煎熬,回潘阳城之前的时候,本想见过家里人之后就寻一孤僻之地默默老去的.没有想到会遇到小勇一家,也没有想到会在他们家落脚了.
他们对我很好,也让我那颗死寂的心稍稍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不敢说是希望,只能说是某种类似执念的东西吧!
三年的时间,我能不能领悟扫地老人那种雕刻的意境,我没有去想.我现在只是想尝试一下而已.
从这一天开始,我就拿着小刻刀在后院之中雕刻起了木雕,后院的木柴很多,完全不用担心没有材料.
小勇一家子也比较好奇我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爱好,不过谁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小勇也经常性的跟在我身旁拿着一把小刀雕刻着玩.
小孩子心性,没过两天就腻了,看到我不太出门了,小勇无奈之下也只能跟着父亲在医馆里学习抓药看病了.
我首先是从简单的开始雕刻的,雕刻一些小动物之类的.不过基本上雕刻完成之后都成了四不像.我没有气馁,精力全神贯注,脑海中思索着扫地老人的那种手法,一点点慢慢的学习.
扫地老人曾经在我梦中的雕刻,最重要的并不是雕刻的手法.而是最后的那种意境,那是大道纹理.
只不过我现在连皮毛都触碰不到,自然也没有办法直接上手了.
取其形,悟其意,那才是真谛.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学习扫地老人的那种雕刻手法,将一副木雕纂刻的惟妙惟肖之后,再去领悟那其中的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基本上长居和平医馆之中了,连出门的时间都很少了,基本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雕刻木雕的事情上.
一件件四不像的木雕从我手中诞生,我不断的揣摩手法和技巧,沉浸其中.
春去秋来,我已经不知道雕刻了多少木雕,也不知道用坏了多少把小刻刀,雕刻出来的木雕也开始从最初的四不像,慢慢的变得有模有样起来,让王奇一家三口惊叹不已,纷纷称赞我这雕刻手法简直能媲美城中的一些木雕大师了.
这一年来,我所做的一切都被他们看在眼中,王奇一家明白我对木雕的这种专注,给我买了一些上好的木材和材质较好的刀具.作为回报,我将一些保存下来的我认为比较不错的动物雕像给了他们,而其他的那些我认为有瑕疵的,都让我扔进了灶炉中烧掉了.为此,一家子还心疼好长时间,连叹可惜.
这些木雕,王奇一家子没有想过售卖什么的,而是摆在了和平医馆里.当成了装饰品.一些穷苦老百姓来看病,看到那些木雕之后,都是觉得挺新奇挺好看的.
直到有一天,这消息也不知道怎么被一个城中的大户人家得知了,亲自来了一趟和平医馆.看到我那些木雕之后,胖胖的富家翁两眼冒光,一口价一百两银子要尽数买走.
一百两银子在我看来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收入微薄仅仅够持家的王奇一家人来说,那可是半年多的收入了.王奇惊讶之余不敢擅自做主.他当初也只是觉得木雕好看才摆放在医馆之中的,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售卖的事情.
他跑来问我,我直接摆摆手,告诉他那些东西既然已经送给了他,就不要再问我的意见了.当然,如果能卖掉就卖掉吧,也算是为他们家添一笔收入了.
王奇思索一番之后,最终和他的妻子合计一番,将那些木雕都卖掉了.那笔钱,被他用来买了一些名贵的药材,熬制成了药汤,给我使用了.不得不说,他真的把我当成了他的父亲,在我身上弥补曾经对于他父亲的亏欠了.
这件事本只是个小插曲,不少受过和平医馆恩惠的人都笑着说这是老天爷赐给王奇他们一家的财富,好人有好报.
有些人也听说了我的事情,得知我仅用一年的时间就能将木雕雕刻成这种程度之后,纷纷咋舌不已.
从那以后,每过一段时间,我都会留下十来个木雕,都是小动物的雕像,惟妙惟肖,让王奇摆在和平医馆之中.只要有人来买,价格合适,就直接卖掉.
结果.每一次木雕刚摆上,就会有人急匆匆的赶到这里来,不讨价还价,一百两银子直接全包.往往还会有几批人同时赶来,争得不亦乐乎,价格一直往上抬.
后来听说,这些大户人家好像是为了巴结赵家还有本家的一些人,拿这种木雕去送礼,那边有人很喜欢,所以才会争的这么厉害.在这潘阳城之后.只要能和那几家扯上关系,那绝对是平步青云了.
有些人也曾提议让王奇将这些木雕以后不要拿出来售卖了,直接送到那几家去,得到的好处绝对不少.
王奇的回应很平静,微笑着说道:“我是个医师,本职就是帮助这些老百姓看病抓药,平步青云离我太遥远,我只想守在这里照顾好一家子就行了!”
就是因为王奇拥有这样的心态,我才会将这些木雕每隔一段时间就交给他的,若是某些见钱眼开见利忘义之人的话,我就算是尽数毁掉那些木雕,也不会留下一个的.
日子平淡如水,木雕的手法我已经炉火纯青,形传神,开始触摸其中的意境.
在居住到和平医馆的第二年,平静的生活生出了些许的波澜,主要是因为小勇.
小勇这两年个头长得很快,虽然仅仅只有十二岁,但是已经和普通的少年没有什么区别了.抓药看病,自幼跟着王奇学习,现在也有模有样了.
只不过和王奇不同,小勇并不想一辈子守在医馆之中,他想拜入城中的道场之中.那家道场,是紫霄宗在这里设立的,若是碰到一些好苗子的话.可以直接送入紫霄宗之中成为外门弟子.
拜入道场,是一些平民老百姓平步青云的好机会,一旦自家孩子被选中,道场就会赠与不少的财物,地位也会提升很多.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对于小勇的这个梦想,王奇夫妇不支持也不反对,不过小勇的资质一般,道场那边招收门人的条件比较苛刻.资质一般的少年,若是想加入道场学习符文道法的话.是需要交纳大量金钱的.这和那些资质比较好的人待遇完全不同,即使如此,城中一些大户人家也想将自己的子女送过去.
王奇一家拿不出这么多的金钱,看到小勇那黯然的神色之后,我什么都没有说,当天晚上连夜雕刻出了一只木雕.
这只木雕,和前两年雕刻的都不一样,不再是动物了,而是一个人,一个老人.
老人相貌普通.手持扫把,目光恬静,有种淡淡的落寞哀伤.
随着领悟的加深,这木雕之中已经有了一丝意境的存在,但是普通人看不出来.只会被那老人脸上所展露出的落寞和哀伤影响.
就像是王奇一家子,看到这木雕之后,愣神了很久,不知不觉的都流出了泪水.
“李叔,这木雕……”王奇率先回过神来,很是震惊的看着我手中的这木雕,颤声说道:“神乎其神,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一件死物而已!”我将这木雕丢给王奇,轻声说道:“明天放在医馆内,若有人想买.出价一百两黄金,不要多也不要少!”
一百两黄金,就是那道场招收资质一般学徒的标准了,够小勇的学费就行了,若不然的话,就算是万两黄金摆在我面前,我也不可能将这木雕拿出去的.
听我这样一说之后,王奇一家子都愣住了,傻傻的看着我.
“按我说的做就行了,这是给小勇的学费!”说完,我站起身来,捶了捶有些酸麻的老腰,慢腾腾的返回房间之中.
还剩一年多的寿元,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彻底参悟.
难,太难了!
两年的时间才仅仅是触摸到意境的皮毛边缘,耗费的时间太久了.不过,这也让我的心中生出了一线的希望.
不破不立,若是能彻底的参悟之后,我本身就会有一个巨大的蜕变了吧!
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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