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和三组通讯中断。”
“边检站实时监视无法回传,我们知会了交通指挥中心,他们正在组织抢修。”
“交通道路预报,番禺26公里处出现塌方。七号公路,我们无法到达指定地点。”
“羊城市区多处积水,车辆无法通行。”
“………………”
一条条信息被实时监视的技侦们报出来,汇总起来,会议室里,劈里叭拉键盘的敲击声此起彼伏,交通、气候、道路、监控图像,都依赖着一条ddn专线,而现在,这条指挥中枢出现故障了。
许平秋拿着一张最新汇总情况,回头看了眼七名禁毒局外派的技侦,都熬得两眼红了,但直到现在为止,郑潮带走的四名疑似送货的仍无消息,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放下了汇总的情况表,踱步到会议室角落,一台大功率的接收仪旁边,低头轻声问:“频段里有消息吗?”
技侦黯然地摇摇头,而且眼神有点忧心重重,经抽织这种行动他有预感,在这种忙碌的时候专辟出一台机器,一个人看守,肯定是接收来自内线的消息,可这机器,从他接手以后就一直静默着,许平秋的忧心更甚,小声地问:“这种天气,信号会出现故障吗?”
像是老天故意捉弄一般,话音刚落便轰隆隆一阵雷声,喀嚓嚓几道闪电,技侦点点头,那意思是:会。
“故障概率有多大?”许平秋不放心地问。
“很大,一共三台这样的仪器,分别是这里、番禺和边检,如果一直是这种强雷雨天气,很可能错失信号,而就即便能成功接收,也有可能无法赶赴出事地点……”技侦道,有时候高科技的效力也微乎其微,特别是在这种自然力量面前。
天时、地利、人和,不一定什么时候都会站在警察的一边,那怕他代表的是正义。
许平秋站直了身,又添了一份忧虑,刚踱到窗口时,冷不丁有位技侦在喊着:“三组……三组,能听到吗?对,这里是老家……我记下,2号嫌疑人,在新垦路口,被缉拿……请求下一步任务……请稍等。”
他放下耳麦时,许平秋已经踱步到了他身边,第一个嫌疑人,终于被网住了。
距新垦镇十四公里,缉私队临时的检查站,一辆歪斜在路边的厢货,几名披着大雨衣的缉私人员正在查车,那位连滚带爬掉沟里浑身泥浆的嫌疑人被铐回来了,蹲在大商务车厢里,抓捕组耀着电筒,是个胖子,这家伙像头泥浆的打了个滚的种猪,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抬头,叫什么?”
“梁华。”
“车上拉的什么?”
“不知道。”
“你拉的东西你不知道?”
“我替别人拉的,真不知道。”
“替谁拉的?”
“老板没说。”
“老板是谁?”
“老板是……就是老板呗。”
就几句,顶多能问着姓名籍贯,再多嫌疑人自己也说不上来,问得急了他就结巴,语气狠了,他就哆嗦,一看这样子就是个被人当炮灰使的那种,连抓捕队员们都觉得没劲了。
车窗响了响,询问的警员下车了,缉私队员知道这帮警察的来头不小,附耳道着检查现,除了二十件笔记本电脑,没有其他现,而像这种以电子垃圾形势进来的旧货,不值多少钱,平时就连缉私的也懒得查。一干警察们兀不自不太相信,亲自到车上翻检了一番,没错,就是些电子垃圾。
抓捕队员来自西山墅毒局和刑侦二队,这里猖獗的走私让他们可算是领教了,连带这个叫梁华的胖子,两个小时,扣了十几辆车,全是这种迎着台风开车不要命的主,你挡晚点,他们都敢闯关。
联系到家里十分钟后,命令下达,抓捕队员以走私的名义暂扣的车和人,就近带回番禺公安局进一步审查。
而在羊城市的临时指挥所,依旧在紧锣密鼓地布着新垦、番禺、港口、万顷、高几个设卡点的排查,零点过后不久,第二个撞网的上来了,是从港口绕道回万顷的,被扮成缉私的抓捕队员逮了正着,此人姓何,名大勇,就是绰号“大臀”的那位,被抓时没什么反抗,像这里所有给老板开车的马仔一样,查就查、扣就扣,反正他是一问三不知,甚至连自己是老板是郑潮也不承认。
这边的走私早已蔚然成风了,缉私和边检扣下来的车比往常多了三成,可还是川流不断的货厢车在各条路上冒雨行进着,此时连后方的内勤也感觉到了,对手狡猾地利用这里的天气、地利、以及走私猖獗的形势,没有准确的情报,再多的警力也无法在这种绵延几公里的车流中找到目标。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战机,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许平秋不时地看着那个对整个案情来说起决定性作用的接收仪,不过它依旧保持着静默,到凌晨一时,意外的是,万顷镇的监控点却传来消息,有一辆货厢车穿越过了缉私的重重封锁,居然回到新华电子厂了,从监视的体型,林宇婧准确地判断出这是叫“粉仔”的那一位,姓陈,名祥瑞,有过盗窃前科。
闻讯赶回万顷镇的杜立才一组,请示着是不是马上查封新华电子厂,撞撞运气是不是那车里就是目标。
没有得到答复,这个时候,许平秋在楼道里一遍一遍来回踱着,撞网两辆车都不是目标,一个回万顷镇,一个下落不明,这时候,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有没有货?难道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走私?
如果有,货会在那个人的车上?
余罪又在哪里?
一连串无法解答的问题,让这个雨夜变得如此地迷茫,他迟疑着,最终不敢下查封电子厂的命令,因为那儿一查,意味着刚刚摸到的所有线索,都会被很快掐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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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的余罪却走得格外的轻松,高路在他上路不久后就封了,行车颇少,雨下得虽大,可好在没有造成塌方和垮桥的事故,凌晨一时的时候,他已经远远地看到了收费站的灯光。他不在通往羊城的高上,而在东莞的收费站下高。
从启程到现在过了两层安检,他手就放着一堆报关单、货单,在港口只查验了单据,边检查得严,车上车下翻了个遍,甚至连车上的货箱也撬开查了,结果是挥手放行。
上高的时候他就轻松了,看来这家组织还是无法相信他,先让他走走流程、熟悉业务,以备下次再用。轻轻松松走了一百多公里,车行得慢,用时两个多小时,快到收费站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的身份。
对,大爷的,把这茬给忘了,哥是警察,哥是金牌卧底,都还没想着给家里报个信呢。
对了,手机,一直就没响,他拿着手机考虑着是不是敢用这个报个讯,不过一拿傻眼了,惊讶地给了句:“我操,谁干的?太有才了。”
加天线的三防手机,不过根本没按键,只能接不能打,你想对外联系,没门。
靠,他扔了手机‰着下车就近找部电话来着,不过这天气一路上鬼影子难得见几个,实在成问题。对了,他瞥了眼报关单,就是四件硬盘,电脑上用的那种硬盘,和以前从港口拉回来成件的货没有什么区别,快到收费站时,他多了个心眼,把车停在减带上,下车开了后厢,爬进车里,掀开箱子,拆了两三个塑封的包装。
就着打火机的亮光看了眼,没错,就是硬盘,台式机那种硬盘,正宗的走私货,鬼子的日立牌。而且是带着生产厂商标识、合格证的硬盘。否则根本逃不过边检和缉私那些人的眼睛,这种天气,查得比平时要严多了。路过边检站的时候,被查扣的车都有几十辆了。
“妈的,要货在那仨人手里,万一家里逮不住,会不会把责任扣我脑袋上?”
他重新上车启动时,有点心虚,被扣在闷罐车里,一点消息也传不出去,真要是大臀、粉仔他们运的麻醉品,要是没被查到的话,现在恐怕已经到万顷镇或者番禺市了,只要一过边检、缉私的设卡,那些货会很快化整为零,甭指望再揪们。
哥虽然是卧底,可我根本不知道底细呀!?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很快得到心理平衡了,对他来说,不涉险正好,多跟上地下组织吃喝嫖赌一段时间也不错。
缓缓地驶向收费站,递着卡,交了钱,刚驶过减带,手机却意外地响了。
“咦?这家伙是不是跟着我?怎么刚下收费站电话就来了。”
他心里暗道着,接听了电话,大声喊了句:“谁呀?”
“不用进东莞了,直接开到羊城。”郑潮的声音。
“怎么了,潮哥?”余罪随口问道。
“问个毛呀,货主让送到羊城,等了接货呢,接完货赶紧回来啊,其他人都回家了,就等你了。”郑潮耐烦地道了句,扣了电话。
余罪讨了个没趣,想了想,又不放心地上后厢里翻查了一遍,把车厢也像鸟样的敲了敲,甚至于趴到车底盘下面看了看。
没有≈在连他也懵了,实在不知道,今晚那个炮灰中奖了。
“管他呢,安生一天是一天。”
他想了想,估计自己短时间还是无法取得地下组织的信任,没信任当然别指望有重任,他还是按着郑潮的指挥往目的地开,在没有握和没有现的时候,也就没有暴露的必要。
而这个时间,正是几个抓捕组在万顷、新垦、港口遍地寻找失踪货厢的时间↓是许平秋踌蹰有没有货,和货在哪里的时间,也在这个时间,高路收费处监控一百余个出口,有近三成受台风雷雨天气影响无法正常工作,没有准确的车型和车牌信息,就无处不在的天网,也无法网住在几百公里路线上猖獗的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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