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关头,陡地沉喝声传来:“住手!剑下留情。”
灰影来势如电,矮方朔疾射而来。
辛文昭冷哼一声,阴森森地说:“好啊!辛某以为你不来了呢!你来得正好,你这该死一千次一万次,浪得虚名的老矮鬼,正好在黄泉路上与他们作伴,今天在下必定杀了你而后己。”
矮方朔脸色苍白,悚然地说:“老弟,你……你太过份了你……”
“你知道他们如何对待我么?是不是你替他们出的主意。”他沉声问。
矮方朔摇头道:“老朽一无所知。”
他冷哼一声问:“你敢说你不是主谋?”
矮方朔长叹一声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老朽岂能与他们同谋?不错,老朽与他们小有交情,但这次是独自前来的,希望走。在他们前面,早一步发现三眼狂生,以便劝他及早远走高飞。”
“鬼才相信你的话。”辛文昭恨恨地说。
“老弟台请……”
“把你那乌木如意的绝活全掏出来吧!辛某替你招魂。这次你不可能出其不意用兵刃偷袭,因为辛某要用剑来要你的命。”
声落,人剑俱到,长剑幻化一道淡淡虹影、排空而至奇快绝伦,啸风声如同天际传来的隐隐殷雷。
矮方朔人虽老反应却够快,乌木如意一挥,人向侧闪,“得!”一声封住一剑,借势飘退。
可是,辛文昭已志在必得,剑虹再吐如影附形,第二剑更快、更猛、更神,直指胁肋剑气及体。
矮方朔大骇、不敢对架、身形一挫,从剑尖前逸脱,侧射丈外,像是化虹而逝,掏出了真才实学,脱困的身法已臻上乘,神奇霸道的剑术仍难制他。
“咦!”辛文昭讶然叫,不再追逐。
他收剑说:“江湖四怪之首,名不虚传,你走,休管辛某的闲事。”
矮方朔拭掉额上的冷汗,不胜骇异地说:“老弟,你这是什么剑术?”
“大罗剑法。”
“你是百邪老人狄老的高足?”
“信不信由你。”
“老天!大概真要拼命,三龙四凤五菩萨也制不住你,今后武林中,将是你四海邪神辛文昭的天下了。看了你今天的残暴行径,可知江湖大劫将为期不远了。”矮方朔谏然而叹。
辛文昭退回巢湖蚊身旁长剑徐伸,冷笑道:“你这老矮鬼最好见机滚蛋,在辛某转念之前远出视线外,对你大有好处。”
声落,剑向巢湖蛟的右耳疾落。
蓦地,蹄声传到。
辛文昭一怔,剑停住了。向蹄声传来处眺望。
矮方朔一咬牙说:“老夫不走了,要留下替他们收尸。”
辛文昭冷笑道:“你也想暴尸在此、太容易了。”
乌锥马出现在视线内,三眼狂生与孙姑娘一马双驮,在紧要关头赶来了。
“咦!你们怎么回来了?”辛文昭讶然叫。
马到,两人飞跃而下。孙姑娘尖叫一声,向巢湖蛟扑来叫道:“爹!爹……”
辛文昭大喝道:“走开,他已不认你这个女儿,千里追杀父女绝情,你给我走开,不要碍我的事。我不杀他,他死不了,他如果自杀又当别论。”
三眼狂生长叹一声,修然笑道:“辛兄,兄弟不能走,远出百里外,仍然赶回来了,请让兄弟与孙前辈说几句话好不好?”
辛文昭让至一旁、点头说:“好,目下他气机被制,手脚上绑,不会动手杀你了,你可以臭骂他一顿出口怨气。”
三眼狂生行礼道谢,长叹一声,向巢湖蛟说:“孙前辈,你一直没给晚辈解释的机会、三年来,六次追杀手下绝情,晚辈不能怪你,但话必须说明白。
令嫒不幸落在崂山四怪手中,晚辈恰好至崂山侦查三月前发生在芜湖的一件血案,化装易容混入崂山,无意中救出令嫒;
末料前辈认为令嫒失陷崂山四怪手中三日,有辱你孙氏门风,不问情由立即迫令嫒自尽谢罪。
更一口咬定晚辈是崂山四怪的党羽,不容解释手下绝情,晚辈不得不将令嫒带走,希望日后前辈气消时再觅机解释。
唉!没料到前辈狠定了心,非将晚辈置于死地而后甘心,委实遗憾。
本来,昨晚幸蒙辛兄义赠坐骑行囊,当夜即远走高飞,但令嫒不放心前辈,深怕辛兄一怒覆巢,因此赶回看个明白。
现在,晚辈已经解释清楚了,希望前辈今后勿再煎迫。
再就是令嫒虽失陷崂山三日。但白璧无瑕玉洁冰清,四怪被晚辈闹得食寝不安,昼夜穷搜巢窝左近.哪有余暇过问令嫒的事?晚辈催令嫒远走高飞逃避前辈纠缠追杀,三年来兄妹相称未涉及其他。
现在晚辈将令嫒交还与前辈,如果令嫒不是白璧无瑕玉洁冰清,前辈再追杀晚辈并未为晚。
前辈。你有一位值得爱惜的女儿,千万不要视同糟粕,为了面子而断情绝义,愚不可及。”
辛文昭冷哼一声道:“夏侯兄,你走吧!这恩将仇报的老狗、永远没有追杀你的机会了,在下要割下他的耳鼻砍去手指,他还有脸在世间活现世?”
孙姑娘突然拔出腰中的匕首,泪流满面地求辛文昭说:“李爷,我死。请放过我爹,求你。”
声落,匕首上挥,锋刃及喉,谁也没有机会出手抢救了。
淡淡的银星及时光临,正中七坎大穴。
“叮!”孙姑娘的匕首坠地,喉下鲜血缓流,她僵立当地如同僵尸,神智已陷入昏迷境界。
辛文昭上前抬回金钱镖,冷笑道:“姑娘,你不能死,得等你爹找稳婆证明你是清白的,你再刎颈、投河、上吊并未为晚。”
他收剑入鞘,向不住战栗的巢湖蛟冷笑道:“虎毒不食子,你得等辛某走了之后,再向你女儿发威。要拢我报今日之仇,在下欢迎,咱们江湖上见。”
矮方朔吁出一口长叹,叹息道:“雨过天晴。”
辛文昭哼了一声接口道:“老矮鬼,你不要说早了。也许,暴风雨还没有开始呢!这些人交给你了,解气海穴你该无困难。
至于孙姑娘,与在下制穴并无多大关连,她大概自以为死了。要救一个万念俱灰、心念已死的人,你得花不少工夫,说不定她会变成白痴,在下无能为力。”
说完,他走向乌锥,向神色凄然的三眼狂生说:“你这特号的蠢材,我要收回我的乌锥马。想不到我四海邪神的宝马,送给人也没有人接受,悲哉!山后有坐骑,你去找,走吧!”
他飞跃上马,乌锥一声长嘶,势如劲矢离弦,向北面飞驰,人马消失在远处,克勒勒的蹄声仍在天宇中震呜。
三眼狂生注视孙姑娘片刻,突然扭头狂奔。
全身在冒冷汗的巢湖蛟突然大叫:“夏候贤侄,请留步。”
三眼狂生在十步外止步转身,木无表情地说:“孙前辈,你追杀我三年,你知道我并不怕你,所以你纠集一大群朋友死缠不休。
如果不是令嫒求我忍耐,不知你会坑死多少无辜的朋友。从现在起,奉劝你自重,不要缠着我,我三眼狂生已经受够了。”
“请听我说……”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冲令嫒全面,我不追究你恩将仇报的荒谬举动。”说完,转身就走。
矮方朔正替孙姑娘包扎喉部的伤口,叫道:“三眼狂生,你真要让这可怜的丫头变成白痴?”
三眼狂生不加理睬,但脚下却迟疑。
巢湖蛟急叫道:“贤侄,你一走.我这丫头算是完了。你说过的,她是个好女儿,我怎能失去她?
如果她醒来时你不在,谁能使她相信所发生的变故?留下吧,老朽知错,丫头的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矮方朔替巢湖蚊解绑,解了穴道,大骂道:“你这恩将仇报的老匹夫,还说呢!要不是你这位愚蠢的女儿及时赶来解围,我这条老命也将为你而断送掉,你知不知道?我真不愿救你。”
巢湖蛟一面活动筋骨,一面苦笑道:“老哥,你就少骂两句吧!我已经惨了。大德不言谢,兄弟记得就是了。”
孙姑娘穴道已解,但神智仍然昏迷,大概是心力交疲的缘故,短期间难望苏醒,恢复神智。
三眼狂生留下来了,他当然想到一走了之的后果。
泰山双杰的老大鲁文杰恢复自由。向矮方朔道谢问好,余悸,犹在地问:“元度兄,那四海邪神真是百邪老人狄云的弟子?”
“你若不信,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矮方朔说。
“你是说……”
“你与他斗剑,看他的剑术是不是大罗剑法。”
鲁文杰苦笑道:“我接了他一招平常的羿射九日,第二招便莫名其妙地挂了彩,伤的竟是左肋,太可怕了。可是,如果他是百邪老人的高足……”
“你们谁也休想活命,是么?但你该知道,百邪老人退出江湖前三年,便不再听说他滥杀了。”
“老天!他孤家寡人,竟然将咱们三十位武林高手一一生擒活捉,委实可怕。”保定双雄的老大张文雄恐惊地说。
三眼狂生在旁接口道:“昨晚在下与他分手后,孙姑娘就一直心惊肉跳,一直放心不下,不敢相信他的保证、最后决定转回来,总算救了你们。”
“哦!贤侄与他真有交情?”巢湖蛟问,
三眼狂生不住摇头、说:“闻名而已,从未谋面……”
他将辛文昭看破身份,慨赠金珠宝驹的事说了。
叹口气又道:“天下间像他这种慷慨的人委实如风毛鳞角。受人之恩不可忘,我愿为他卖命。前辈这儿事了,我要追上他,追随他闯荡江湖游历天下,死而无怨。”
矮方她笑道:“他一个邪神,已经够令江湖朋友心惊胆跳,再加上你一个狂生,那还了得?你何苦火上添油?离开他远些天下太平。”
樊姑娘羞态可掬地走近.低声说:“律哥,我……我错了,错得不可原谅,能……能原谅我么?我……我追了你三年,也等了你三年,我……”
三眼狂生长吁一门气,叹息道:“这世间好人难做,谁的错已毋庸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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