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悄然而开,人影电射而出,剑光如电,看到剑光,剑气已经及体。
两大汉连一声末叫出,便人头落地。
他搜遍东院,在一间内房中,清除了四名负责看守地牢的人,而且取得了口供。知道葛宅目下除了一些供役的男女之外,高手们皆到村南的山区中,与来自上亭镇的飞豹张杰作殊死搏斗。
他放了心,重回地底囚室,找到刑室的一把巨斧,砍开了囚室的巨锁,先救出牢中的范开平与另一名中年人,再救范云深一伙可怜虫。范开平受刑并不重,只是被泡在水牢中一天一夜,肌肤起皱变成苍灰色,短期间无法行走。
文新并不知道范开平是谁,向范云深等众难友叫:“路障已经清除,大家打起精神,跟我出去。
范二爷,你叫他们快点出来,刑室中有趁手的刀枪棍棒斧头之类,你们各取一件与他们拼了!”
他感到奇怪,除了范云深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走出囚房。
范云深扶起乃侄的上身,急问:“你……你是开平?”
范开平欲哭无泪,惨然地额声道:“二叔,二……叔……”
“我背你出去。”范云深咬牙说,立即将他背上。
文新死盯住囚室木无表情的人,急怒叫道:“你们怎么啦?还不出来逃命?”
范云深长叹一声,凄然地说:“他们如果逃命出去、家小岂不要遭殃?你无法劝服他们的,他们已经麻木了。”
“这一群愚蠢的可怜虫。你们为何不为自己的生命奋斗?你们即使不出去,同样保不了家小。与其坐以待毙,为何不奋而求生?”文新愤然大叫。
十余双失神的眼睛,凄然无助地注视着他。没有人移动,没有人出声说话。
他一咬牙,无可奈何地说:“我们走吧!即使是苍天,也不助不肯自助的人。”
他领先出室,范云深背了乃侄紧随在后。
范开平知道葛家的地势,在乃叔背上加以指引。从侧院走偏门,总算平安地离开葛家。
回到范家,众人立即准备行装。范开平夫妇相见、恍如隔世,事急矣!无暇诉说悲怆情怀,匆匆作逃生打算。
范开平只是被水泡久了,坐在水中时间过长而致双腿行动不便,经过文新用酒推拿,并服下一些活血药物,已可勉强行动。夫妇俩本已抱定必死之念,没有什么顾忌,甘心情愿与文新冒险逃生。
唯一可虑的是范西华姑娘,她不良于行,必须有人照顾,照顾的责任便落在文新和乃父范云深身上,平时由文新背带,有警时则由范云深负责。
凡事只要有一个有魄力的人领导,困难便可迎刃而解。
文新办事能力极强,思虑通达有条不紊。
他向范家老少说明。此次逃生吉凶莫卜.必须抱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方可闯出一条生路。
如果恶贼们追及,如非必要,不许与恶赃们交手拼命,一切依命行事,稍一大意便可能丧命,因此必须小心在意以免误事。
仍由范开平领先,绕出村东向北行。出村走上北行的道中,已经是四更正末之间,距天亮还有一个更次。
众人随身只带了一些金银细软和两件换洗衣物,文新的腰间多了一个包裹,这是他的全部行李,他有能力带走。
他穿的仍是青直裰,头上挽发未带巾。衣内腰际,扣了一条皮护腰,外面的腰带上,斜插了一把连鞘长剑。背上,一条长巾背了范姑娘,领先而行无所畏惧。
走了五六里,通过第一节栈道,左面是绝壁,上插霄汉;右面是深壑,下沉百丈。
沿石崖打孔,插入两丈长的巨木为路面,上铺木板,外钉扶栏。
这段栈道全长约里余,中间一段约二三十丈,加建了遮蔽风雨的楼架,极像江南的桥阁,只是简陋些而已。
彭珍生长在山区,走五六里本来不会有问题,可是心中惊惶恐惧,心情过度紧张,因此疲劳得也快,已经难以支持了。
范二婶更糟,这一辈子大概从末走过这么远的路、而且又是夜间,既恐惧恶贼们追来。
复又被四周的兽吼鸟啼所惊,早已心惊胆跳神魂出窍,发软的腿不听话拒绝支撑躯体,如果没有老伴在旁扶持,恐怕早已躺下了。
走在前面的文新不得不放慢脚步,知道这些人确是不支,不由心中暗暗叫苦,到了栈道中段,他只好止步,轻叹一声道:“天快亮了,咱们休息片刻再走。”
他迅速解下背上的范姑娘,把姑娘扶至壁根坐下,解下包裹放在一旁,锐利的眼神不住往回路察看。
其他的人皆瘫软在姑娘身旁。
范云深半躺在壁根下,疲倦地问:“文贤侄,‘你看他们会不会追来?”?
“他们会追来的。”他泰然地答。
“苍天庇佑!但愿他们死在飞豹手中,便不会追赶我们了。”范云深向黑暗的苍穹喃喃祝祷。
文新淡淡一笑,抬头仰天吸入一口气,摇头道:“天是靠不注的,冥冥中的事,谁知道呢?不过,他们会追来的。
飞豹虽然拥有不少武艺高强的人,但是葛天虹那恶贼的几位更高强的长辈已经赶来相助,支持不了许久,败局已定,无法回天。”
“那……我们不是凶多吉少……”
“不一定,只要飞豹能支持到天亮,我们便有生路,那时,我有七成胜算。”
“你是说……”
“记得北面第二段栈道么?那儿距此地约有六七里,那天来时我便留意了。”
“对,好像是飞凤栈。”
范开平是在这一带长大的人,当然知道,道:“二叔,飞凤栈是第三段,前面一段叫鬼愁涧栈。”
文新点头道:“不错,是鬼愁涧栈。西面接连龙门山,千山鸟飞绝,万里人踪灭,要绕过前面拦截,最少也得三四天。东面好象是一条河……”
“是小西河。”范开平接口。
“好像无法飞渡。”文新颇有把握地说:“沿小西河迄北,三二十里全是悬崖绝壁。”
“东岸从没有人走过,听说那一带蛇虫猛兽很多。”范开平加以解释。
文新笑道:“蛇虫猛兽阻不住武林高手,但我敢断言他们不会走那一带浪费工夫。”
范云深有点醒悟问道:“贤侄,你想在鬼愁涧栈与他们拼。”
“是的。告诉你,逃是下下之策,逃不掉的。这里入秦只有一条路,他们可以一直追咱们到汉中。”
“到剑州咱们请官府保护。”范云深咬牙说。
文新大笑,说:“保护,如何保护?派一个人伏路,出其不意杀出,或者用暗器行刺?
即使在大庭广众之间,杀三两个人如同探囊职物,何况官府根本不可能派人护送咱们出境呢!”
范姑娘不住发抖,颤声道:“文大哥,我们不是绝望了吗?”
“末到绝望之时,切不可轻言绝望。走吧!如果咱们赶不到鬼愁涧栈,我就难以兼顾你们了!”文新泰然地说,口气充满坚强与自信。
日上三竿,他们看到了半里外的鬼愁涧栈。
西北面奇峰插天,山岭云雾燎绕,茫茫一片,群山俱起,望之令人目眩。
东南面百丈深渊的对岸,也是连峰豆岫高与天齐,一片山海气魄浑雄。
栈道长约四里左右,通过峰半腰婉蜒向东北伸展,像一条长蛇时隐时没,真是令人咋舌,简直是出于鬼斧神工之手。
工程之艰巨浩大,令人叹为观止。
“快到了!”范开平疲倦而兴奋地叫。
文新突然止步,迅速地解下范姑娘和包裹,急叫道:“振作起来,你们必须赶快到达栈道,爬你们也得爬到,快!”
“锵!”剑鸣震耳,他的长剑出鞘。
范云深背起了爱女,拖住乃妻,发狂般向前奔。
范开平也挽了摇摇欲倒的妻子,踉跄而行。
这是一处陡坡,路宽仅丈余,不易两面包抄。后面百步左右,一群大汉正转过山嘴来,势如星跳丸掷。
文新仗剑徐退,脸色阴沉庄严,嘴角绽起一丝令人心悸的笑意,虎目中杀机怒涌。
近了,第一名中年大汉已接近至二十步内。
他剑尖徐升、止步叫:“咱们已放弃武连驿的产业,不要赶尽杀绝。”
中年大汉直迫近至两丈内,举手示意十二名爪牙止步。
一声刀啸,狭锋长刀出鞘,厉声道:“我料中了,果然是你,原来你小子是行家,难怪受到毒打水浸,只是口鼻出血而已。”
文新沉静地淡笑,冷冷地说:“在下已尽了练武人的本份,忍到最后不可忍,才出手自保。已经够了,阁下。”
“够了?咱们的人岂能白死?”
“在下又岂能白白送命。”
“好,太爷先毙了你。”
“不要迫我、阁下。”他沉声说。
“你真是范老二的管事?”
“无可奉告。”
“阁下真叫文新?”
“无可奉告。”
一声怒啸,中年大汉急冲而上.刀光一闪,“力劈华山”走中宫进招,如同电耀霆击。
“铮!”剑虹飞射,“嗤”一声,一无阻碍地刺入中年大汉的咽喉,快如电光一闪,毫无对方躲闪机会。
剑已见了血,血腥可令人发狂。
文新一声长啸,飞越尚未倒下的尸体.冲向仍在失惊的十二名爪牙,剑花疾吐,第二名大汉连刀也来不及撤出,心坎要害便出现一个血口。
后面十一个人大骇,一冲错便死了两个,那是不可能的事,但竟然发生了,被震撼得魂飞魄散,慌乱地撤兵刃自卫。
路太窄,活动不易。一比一已经不够宽裕,二比一便只剩下直进直退的空间,硬碰硬全无回旋余地,鼠斗于窟,力大者胜。
文新像一头狂狮,无畏地长驱直入。手中剑以可怕的奇速进搏,快得令人目眩。
“铮铮!铮……”爆发出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如同连珠花炮同时爆炸。
一连串令人目眩的闪电,一鼓作气排空切入刀光人影中.剑化龙蛇人如狮扑,所经处波开浪裂。
“砰噗”人体可怖地摔倒、滚翻、掷跌。
地下,一滩滩鲜血染透尘埃,触目惊心。
“啊……”中剑者的惨号惊心动隗。
腿快的人回头狂奔,死的恐怖令人激发生命的潜能,逃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天字下充溢着死亡的气息,死神已向这些人伸出接引之手。
最快只能逃出十余步,便走完了生命的旅程。
最后一名爪牙终于中剑,惨叫着翻滚了十余丈的坡底,十二个人,无一幸免,这一场近乎疯狂的快速搏杀,像是狂风暴雨打残花。
他拂动着鲜血染红了的长剑,扭头叫:“还不快走?快!”
原来,范云深一家,只逃出二三十步外,便已支持不住。同时也担心他的安危、所以倚在两株柏树上、恐惧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们看到他大发神威、看到他以秋风扫落叶似的声势诛杀群鬼,血肉横飞的景象,把他们吓僵了。
“我们快走!”范云深惊怖地说。
文新徐徐后退,注视着遥远处飞掠而来的三个灰袍人。
三个灰袍人来势奇疾,像是御风飞行,袍袂飘飘,猎猎有声,背后长剑的剑穗在身后飞舞。
只消一看对方的身法,他便知碰上高明的劲敌了,立即植剑于地,脱去外面的直裰,现出里面穿的藏青色劲装,和插有飞刀的皮护腰,顺手将剑鞘佩上,左手先试试飞刀是否趁手,然后从容拨剑。
一脚将外衣踢下山坡,仍徐徐后退,等候强敌接近。
三个灰袍人通过尸堆,缓缓停步。
三人互相一打眼色,开始检查尸体的致命创口。
文新已退出百步外,仍徐徐后撤,并末回身向敌,目送前面的范家老少进入栈道。
为首的灰袍人检查完毕,向两名同伴沉声道:“致命创口上起眉心,下迄腹部,这人出剑似无章法,难以猜测他的剑路来历,咱们得小心了。”
一名梳道髻发根现灰的人哼了一声说:“只要他出剑,兄弟便可看出他的师承来历。”
最后一人留八字胡,傲然地说:“即使他是武林一门之主,今天也难逃一死。兄弟对付他,两位兄长负责擒捉姓范的一门老少。走!”
三人不再以轻功追赶,快步追逐,依然快极。
近了,三十步,二十步……
留八字胡的人超越而前,大袍一拂,鸟爪似的枯手伸出袖口,一跃而上。
正待伸手抓出,文新书然转身,沾血的长剑垂在脚尖前,虎目中神光闪耀,眼神像利刃般死盯着对方的脸上,一脸肃杀,肌肉像是冻结了。
冷静、阴沉、镇定,像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更像一头正伺机扑向猎物的大豹,浑身散发出阴冷危险的死亡气息。足以令对方毛骨悚然心头发冷。
伸出抓人的手停住了,身形亦止。
这位仁兄先前的傲气,被他的神色镇住了。
另两人跟到,不由自主地同时停步。留八字胡的人见同伴到了,感到脸上无光,自己的失态定然已被同伴发觉了,不由怒火上冲。一声怪叫,猛地虚空一抓。
相距不足一丈,手一伸于是拉近了三尺余。一抓之下,无声无息的劲气破空而出,显然惊怒之下,用了了歹毒的奇学。
文新长剑一拂,厉啸骤发,像是划过一道凝结的透明冰墙,异响刺耳。
抓来的劲道被剑气所震散,但剑势也出现阻碍的现象,双方皆较上了内家真力,谁也未能取得优势。
留八字胡的人脸色一变,警觉地道:“好小子,居然能击散老夫的钩魂爪绝学,显然你不是江湖道上的无名小辈。哼!你认时咱们巴山三圣么?老夫神爪张定远。小辈,亮出名号吧!”
文新不言不动,摄人的眼神紧吸住对方的目光。
神爪张定远怒极,厉声道,“小辈,没有人敢在老夫面前如此狂傲不理会老夫的话,你是哑巴么?”
他仍然不加理睬,兀立如同石人。
神爪张定远羞怒交加,双爪同时上提,吸口气功行双臂,须袍无风自动,作势抓出。
为首的灰袍人缓步踱出,沉声道:“老三,退!这小子的练气术已臻炉火纯青之境,已可以气御剑了,不宜与他徒手相搏,让愚兄来收拾他。”
声落,手一抄,长剑入手,神爪张定远无言退下,仍然愤怒末消。
文新仍屹立原地,剑尖前指蓄劲待发,但剑身所发的龙吟已经消失,握剑的手并未用劲。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明眼人已可看出,他御剑的劲道已可收发由心,剑未出劲道内敛,出时便发如雷霆。
可知他已作久斗的准备,已将这三位自称巴山三圣的人列为劲敌。
灰袍人并未冒失地出剑进击,阴森森地道:“老夫剑圣罗化,我有话问你。”
文新一无表情,任何人也吓不倒他。
剑圣罗化长剑徐举,往下说:“说出你的身份名号,也许咱们可以好好商量。”
文新恍若未闻,连眼皮也未眨动一下。
剑圣罗化怒火渐炽,冷笑道:“年轻人狂傲不是坏事,但也得看在何时何地。快亮出身份名号,老夫好指点你一条明路。”
文新不为所动,不理不睐。
剑圣无名火起,举手一挥,冷冷地道:“两位贤弟,你们两位去把范家的人擒住,愚兄要好好教训他。”
老二是神刀许奎,向老三神爪张定远举手示意,两面一分。想绕过文新。
文新的创尖徐徐左右移动,剑身上龙吟又起。
“锵……”名二老三一刀一剑,同时出鞘,已明白地表示要闯关,也表示两人皆怀有戒心。
剑圣抓住机会,一声冷叱,长剑招发“长虹经天”,放手抢攻。
“铮铮铮……”文新连封三剑,回敬一招“月落星沉”,猛攻下盘。
双方皆不敢轻视对方,因此皆预见退步,虽则交手奇快绝伦,变化万千,但谁也不放将招式使老,一沾即退,各退了两步。
左面的神刀许奎不得不同时后退,双方接触。所发的剑气太凌厉了,剑控制的空间也广阔。而路又太窄,西面是百丈深渊、如果冒险冲过,难免有一方失手,可能送掉老命。
“他是武当弟子。”神刀许奎颇有把握地叫。
任何门派的剑术,攻守的基本招式大同小异。不同的是各有所谓绝招,列为该门的秘传,非绝对可靠的衣钵传人,决难获其中神髓。
其实所谓绝招,大多数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要在交手时的千变万化瞬息之间,将对方引诱至死境而一击成功,说来容易,把握机会却难。
如何能成功地因势利导,吸引对方自投陷阱,是极端困难的事,因此绝招并不能保证必定成功。
攻出一招“灵蛇吐信”,对方有无数闪避的方式,有无数拆招化解的手法,必须迫使或诱导对方使用某一招式化解,且用某一手法反击,方可乘机使用某一绝招加以雷霆一击,机会稍纵即逝,谈何容易?
但如果事先已了解对方的剑路、习惯、长处等等,即使不用绝招,也可主宰全局,任何一招皆可制敌死命,任何一招皆可算是绝招。
剑圣罗化。号称剑圣,必定是剑术通玄,熟知天下各门各派剑术之精髓,经验丰富的名家。
他自以为了解武当的八卦剑术,不由心中狂喜,认为智珠在握,制胜有望了。
果然不错,文新开始抢攻了,正是所预期的“亢龙有悔”。
这一招最具威力,但缺点也大,形之于外的是阳之极,阳极则阴生;内涵是盛极而反衰。
这一刚猛无比的狠招,志在必得,必定后继无力,暴露弱点,正好是阴生的刹那间,予以致命的反击。
正想用预期的“弱柳迎风”引“亢龙有悔”长驱直入,以便用“龙归沧海”反刺文新的下盘。
而且正在使用“弱柳迎风”,剑上发出了引力,身形疾转。
糟了!“亢龙有悔”招发一半,文新已突然变招,身形一转,但见剑光流转如电,反射八尺外。
不是武当的八卦剑,也不是四明武当旁支的太极剑,更不是金台观的乾坤两仪剑。总之,那是可怕的致命一击。甚至不像是剑术,倒像是拼命的刀法。
引力反而吸引了剑,威力倍增,自陷死境。剑圣身形一晃,蓦地向侧一栽。
上半个脑袋瓜齐耳被削飞,鲜血与脑浆齐流。
文新身形稳下,剑圣的尸体恰好倒地。他一无表情,冷冰冰的向前迈步。
神刀许奎惊得浑身发冷,脸色死灰。
神爪张定远倒抽一口凉气,腿在发抖,持剑的手抖得厉害,魂不守舍地张目结舌、如见鬼魅。
文新蓦地一声长啸,身剑合一无限地冲刺而进。
神刀许奎首当其冲。挥刀急封,“铮”一声暴响,火星飞溅。
神爪张定远及时冲进合击,剑发如江河决堤,急攻文新的右胁,极为霸道狂野。
“铮!”剑鸣暴起,文新及时震开刺来的一剑,剑虹突然折向,人影快得如同鬼魅幻形,剑气森森,闪电似的射向左方的神刀许奎。
神刀许奎再次封招,一刀架出,却慢了一刹那,剑尖已先一刹那到达他左胸胁。他“铮”一声架开了剑,但已入体半寸的剑尖被震偏时,扩大了创口,裂开了条大缝。
“哎……”神刀许奎惊叫,本能地向后飞迟。
糟了,后面三四尺是百丈深渊,飞退的距离却有八尺以上,等到发觉不对,身形已急剧下沉。
惊怖之下,百忙中以刀向崖壁全力插去,想利用钢刀稳住下沉的身躯。
“啪!”刀身突然折断。
“啊……”惨叫声摇曳,神刀许奎像一块大石,向百丈深渊疾沉而降。
同一瞬间,文新以暴雨狂风似的狂野剑术。以泰山压顶山洪倒泻的声势,把心胆俱裂的神爪张定远,一步步迫得向山崖下的死角退。
双剑交击,震耳欲聋,双方的剑皆以惊人的奇速纠缠,全凭经验与本能进攻、封架、闪避,任何花招皆用不上了。
“铮铮铮……”每剑皆生死须臾,每一道闪光皆可致命。
一步一死亡,生死之间仅丝毫之差。
文新的剑以令人目眩的奇速,狂野地冲刺。势如长江大河。令对方除了封架之外,毫无还手的机会,完全主宰了先机。
他不许对方有脱出纠缠喘息的机会,疯狂的迫攻,显示出他的潜力极为惊人,压力随时光的飞逝而逐渐增加,一步步迫使对方陷入死境。
神爪张定远已退至壁根了,生死关头已到,脚跟受阻便知大事去矣,死中求活人急智生,惶然叫道:“住手!我有口信传给你!”
“铮!”清鸣震耳,剑被崩出偏门,背部已贴上崖壁,只有等死。
文新的剑长驱直入,剑尖抵在对方的心口上、冷冰冰地说:“说吧!我在听。”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嘴角泛起令对方心悸的冷酷怪笑。
神爪张定远不怕刀剑的枯手,抓住了抵在心口上锋利沾血的剑身,右手一松,丢掉了剑,脸色死灰地说:“在下横行江湖半甲子,第一次看到具有如此凶猛凌厉剑术的人。”
“你想说废话分我的神?”他问。
“不!废话对我毫无好处,我的神爪抵抗不了你的剑,反而受到你的克制,你随时可以要我的命。”
“在下正有此打算。”
“你不想听口信?”
文新阴沉地道:“我是一个江湖浪人,走遍天下没有半个朋友,不会有我的朋友,是么?”
“是葛少当家的口信。”
“你要我听他的口信?”
“是的,他……”
“嗤”一声怪响,神爪张定远的胸口裂了一条缝,血如泉涌,原来抓剑的手五指俱断。
“哎……”张定远狂叫。
“嗤!”第二条裂缝出现。
剑光再闪,龙吟震耳。
神爪张定远心胆俱裂,慌乱地用左手急护头面。
“咔!”左小臂落地。
“且慢……”张定远发狂般大叫。
剑尖直抵咽喉,文新阴森森地说:“你居然要在下听葛天虹的口信,老兄,你看错人了,我最讨厌不自量力的人虚声恐吓,你知道么?”神爪张定远浑身发抖,恐惧地说:“你听……听我说,再杀我……”
“我不听,但在下还不想杀你,有些话问你,答得好,你可以活。”
“你……你问什么?”张定远完全屈服了。
“十余年前,大小罗天在池州大罗山建山门,听说你巴山三圣曾投入大小罗天门下做走狗,可有其事。”
“冤枉!”神爪张定远亟口呼冤,叹口气又道:“想当年,大小罗天在池州建山门,开始是警告咱们巴山三圣不可向西越界半步。
后来,门主无量佛派人前来,要求咱们替他办了几件小事而已,咱们还不配身列大小罗天门下呢!”
“你知道大小罗天山庄焚毁的内情么?”
“听说是被天人焚毁的,没有人能知道内情。”
“目下大小罗天仍然有人住在东流县吗?”
“没听说过。大小罗天山庄失火焚毁,那是大失面子的事,他们不会再逗留了。”
“葛少当家肆虐武连驿,老当家的是谁?你的身份地位又如何?”
“这……”
“你不想活?在下成全你……”
“不,我说……”
“快说。”
“老当家是资州五龙帮的老大青龙颜群,咱们巴山三圣在五年前曾经加盟,在下的身份是五方使者,地位相当高。”
“哦!五龙帮在江湖道上名头不小呢!但……为何跑到此地来建窟?这不是过界了么?”
“资州的地盘,前年岁尾与长流县火拼,被翻江鳌段豪段舵主占去了,因此只好远到这一带三不管山区另创基业。”
文新收了剑,冷冷一笑道:“你替我传口信,叫青龙颜群少作些孽,不要让葛天虹公报私仇替贵帮招祸。
再就是不要派人追来赶尽杀绝,与在下交手的人,决无侥幸可言,在下为了保全自己,杀人是绝不会手软的。你走吧!”
“阁下可否留下名号?”
“不必了。”
“这……在下如何向当家的交代。”
“那是你的事。”
“这……”
“你如果不趁在下转念之前滚蛋,恐怕永远也没有机会离开了。”文新冷酷地说。
神爪张定远打一冷战,握住断臂伤口狼狈而遁。
文新把尸体拨下深渊,收剑向栈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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