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步虚从柘林的北面飞越,绕林向东北搜寻踪迹,直搜至东面,一直不曾发现有人出林。
东面一带旷野杂树星罗棋布,草高及肩荆棘丛生,视野有限,只能看到奔走的人,假使是潜行,就不易发现了,因此必须小心地仔细搜索。
柘林外围的酸枣林高有一两丈,携有俘虏飞越困难,必须砍开缺口钻出,因此他绕枣林寻找踪迹。
他失望了,人仍然躲在柘林内,除非他敢冒险重行入林搜寻,不然休想将人找到。
终于,他发现小径的出口,是一座丈余高的栅门,两侧仍以酸枣树作篱。
小径向东伸,脚印蹄迹隐约可辨,何时留下的很难判定,久没下雨,浮尘厚有四五寸,更增判断的困难。
他坐在一株树下,向远在卅步外的栅门监视观察,栅门紧闭,不像有人在近期内出入过。
踏草声入耳,有人急掠而至。
“你在搞什么鬼?”奔到的四海游龙怒声问:“在赶兔子吗?”
“我又怎么啦?”姜步虚一蹦而起:“还知道跟来,你不算赢嘛!”
“你不追他们,却跑到外面来游荡……”
“追他们?我可没有你那么蠢,哼!那些人里面有会妖术的高手,冒失地追进去.不死才怪,我对救人毫不热衷,犯不着追进去送死。”
“呸!胆小鬼:“四海游龙冒火地叫吼:“要不是听到你的警啸,以为你又有所发现,所以十万火急循踪赶来,不然我早就衔尾穷追赶上他们了,都是你误事,你这混蛋靠不住。”
“你再怪我误事,我必定把你的笨脑袋打成烂柿子。”姜步虚也大叫大嚷:“你他娘的嘴上无毛,做事不牢,人家一大群人押着四个俘虏,你居然像头发疯的牛冲上去救人,我问你,如。果对方把剑搁在孟姑娘的脖子上,逼你丢剑或者赶你滚蛋,你怎么办?”
“这……”
“冲上去,让孟姑娘的脑袋掉下来?”
“你少管!你……”
“混蛋!我能不管?孟姑娘是我要的人,你……”
“揍死你这混蛋!”四海游龙愤怒地冲上,双掌齐出来一记上下交征,同时攻击上下盘,劲道十分猛烈:“你少做梦……”
也许真有天生一物克一物的事实存在。
四海游龙遇大敌勇,对方愈强他愈沉着,但一碰上姜步虚,要不了三句话一激,就急怒交加暴躁不安,拳打脚踢恨不得一下子就把姜步虚摆平,却又抓不住用绝学一击的机会,三番两次被姜步虚整得灰头土脸。
姜步虚逐渐了解他的底细,知道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所以给他来软的,针对他的缺点灵活运用激将法,加上巧招双管齐下,每次都得心应手。
这次也不例外,哈哈一笑,险之又险地在他的右掌及体前侧闪,引诱他变招走险继续攻击。
果然所料不差,他眼看一掌即将击实,却又在千钧一发中走空,而姜步虚的身影,却又在掌侧不远处,闪避的距离不足,有机可乘,不假思索地扭身变拍为削,掌似钢刀跟踪猛削.姜步虚的右肋,变招追击快逾电光石火,按理绝无落空的可能,必定一击即中。
岂知眼一花,没看清姜步虚的身躯是如何扭动,如何脱出他的掌及威力范围的,小臂便被不知所来的怪手抓住。
仓卒间感到手臂一震,身形便被一股无法预料,更无法抗拒的诡奇力道所撼动,马步一虚,不由自主向前飞起、摔出。
双方交手速度本来就奇快绝伦,出招封招神意如一,招一出便没有变招的机会,接触太快了,甚至连转念的刹那时间也没有,所有的动作皆由本能的锐敏反应所控制。
所以即使是超尘拔俗的高手名宿,碰上修为相当的对手,也经常有乱了章法拳打脚踢的村夫打架场面出现,因为双方都因太快了而碰撞在一起,变成了以反应相搏,而无法用神意技巧拼搏了。
人飞出,他总算有时间摒除反应而使用神意了,半途控制身躯来一记前空翻,消去冲力单足点地,向下一挫倏然转过身形,顺势大喝一声,一掌拍出,反应极为惊人,掌出风雷乍起,下重手了。
姜步虚果然跟踪追击,却错开一个小角度,奇准地恰好避开他落地转身攻击的掌力正面,身形疾转,贴他的手臂切入:又贴身了,贴上他的右背肋。
卟一声响,右背腰一震,他感到如受万斤巨锤所撞击,挨了一肘,打击力空前猛烈。
没中要害,他受得了,身形前倾,马步不稳而已,还来不及反击,下面双脚已被姜步虚的右脚所绊住。
“这是和我争女人的代价,哈哈……”姜步虚的怪笑声真会令人气疯。
他前仆、滚翻、跃起、愤怒地伸手拔剑……
“左边……”姜步虚的叱喝声入耳。
他连想都不想,旋身左转剑出乱洒星罗,撤出凌厉的剑网,暴射出致命的电芒。
似乎,他和姜步虚早已成为神意相通的最佳拍档.默契圆熟的两个同轴齿轮,动则同时发挥合作的能量。
虽然.他们刚才还拼得你死我活的。
共有四个快速的人影,分别扑向他和姜步虚。
扑向他的两个人,正是与活阎罗现身的五客卿中的两个,一把光芒刺眼的长剑,已化虹而至行将及体,另一把狭锋刀也近身了,挟凌厉的刀气行雷霆一击。
生死间不容发,他掏出压箱子的浑雄剑术。
剑透入化虹而至的如电剑山中,扭身长剑斜移,铮一声封住狂猛的一刀,剑气进发轻雷隐吟,贴刀电射有如激光横天。
退了两步,他横剑屹立凛若天神。
“呃……”手中有剑的客卿向前一栽,在草中挣扎,五指仍死死地抓住剑不放,右胁下的剑孔鲜血如泉水般涌出,这一剑直透胸腹,人体足有八寸以上。
“啊……”刀脱手飞落的客卿,手按住丹田狂嚎,踉跄向侧方冲出,最后摔倒在十步外。
他举剑的手呈现不稳,脸色苍白,一经全力一击,他耗去不少精力。
转首左顾,他心中一宽。
姜步虚赤手空拳,把一个挥舞着霸王鞭的客卿,以及铁拐风雷俱发的地缺孔荣,斗弄得团团转。
三个人像走马灯般飞逐急旋,鞭和拐始终无法获得联手合攻的机会,看似激烈万分,其实毫无威胁可言。
“姜小子,你还有心情逗乐吗?”他忍不住大叫:“你还要不要办正事?”
“急什么呀?谁急谁倒霉……咦!好险!老残废的左手刀很可怕,滚!”
地缺的铁拐对贴身的强敌用处不大,因此对紧蹑在身左的姜步虚攻不出招式,只好用左手暗藏的新月刀进攻,掌中刀正是贴身相搏的最佳武器。
一口气狂攻了七招,一刀比一刀凶险,旋势更急,反而让客卿的霸王鞭找不到空隙递招。
滚字声震耳膜,地缺的左肘已先一刹那被姜步虚扣住了,身形倏然飞起,砰一声被摔飞出两丈外,铁拐脱手远飞出三丈左右,摔了个天昏地黑。
接着是一声狂笑,霸王鞭易手,丢了鞭的客卿臀部挨了一脚,身形追随着地缺的背影飞起。
地缺摔倒,客卿更从上空飞越,砰然倒地。
“每人留下些碎银,绝不饶恕。”姜步虚大叫大嚷,一跃而上。
地缺刚双手撑地撑起上身,便看到叫嚷着跃来的姜步虚,大惊之下重新向下一伏,奋身急滚。
人影来势如电,剑虹划空而至。
霸王鞭疾挥,铮一声铿锵金鸣,剑与人向侧震飞丈外,姜步虚也脚落实地。
“咦?你……”姜步虚看清了来人,脸色一变;是辛云卿姑娘,怒容满面到了地缺身侧,像保护小鸡的母鸡,徐徐升剑。
‘你可恶!你……”辛姑娘咬着银牙说:喻已经知道孔老的底细,却一而再挫辱他,你……”
“哎呀!我明白了。”姜步虚恍然:“你是说,这……这个老卑鄙是地缺孔荣?”
“你要装糊涂?”
“我想装也装不了,我怎知道这老卑鄙是你所保护的地缺孔荣?似乎我所碰上的高手名宿,一个比一个骄傲,都不屑在我这个初闯道的后生晚辈面前亮名号,这个老卑鄙也不例外,他的飞拐尖和掌中刀,几乎要了我的命,我有权征戒他……”
“你休想!”辛姑娘一剑点出,横蛮地怒叫。
姜步虚飞退丈外,摇摇头苦笑。
四海游龙到了,虎目睁圆狠盯着辛姑娘。
“姜小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四海游龙神气地说:“你很怕这个黄毛小丫头,交给我。”
“蹩龙,你不怕?”
“我四海游龙连老天爷也不怕。”
“好,我听你吹牛听烦了,就交给你,千万小心,最好不要接近下风,手最好避免沾上她的衣裙,她踩过的地面你最好避开。”
“什么?你是说?”
“她是万毒宫的小宫主,明白了吧?”
四海游龙一惊,狂傲的神态一扫而空。
“我知道如何对付玩毒的人。”四海游龙迅速收剑入鞘,双手各挟了三支铁翎箭,虎目中杀机怒涌:“我要在四丈以外杀死她,你信是不信?”
“又来吹牛了。”姜步虚之以鼻。
“是否吹牛,即将分晓。”四海游龙双手开始徐徐运劲挥动:“以绝世神功御箭,威力媲美雷霆霹雳,假使我手中有弓箭,百步外我的箭可贯重甲,我知道她会用毒,她已经死了一半了,你走开,看我的!”
姜步虚扭头回顾,看到两具尸体,这才知道四海游龙在短短的一照面间,便杀掉两个具有超凡身手的客卿,杀孽之重,无与伦比再细看四海游龙行功运劲的气势,他有点心惊,小伙子脸上信心十足的神情,真有杀人于四丈外的磅礴气势。
他所称以绝世神功御箭,绝非虚言恫吓。
“算了,蹩龙。”他对辛云卿的好感仍在,不希望闹出不可收拾事故:“也许你真具有令人莫测高深的绝世神功,不是吹牛,但我与小宫主的小冲突,不希望你介入,用不着你招揽我的是非,走吧:办正事要紧。”
丢掉霸王鞭的客卿,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躲在辛姑娘身后的地缺,眼中涌起惊疑又兴奋的神情,不住打量辛姑娘的背影,极感意外地怪眼生光。
“是毒王辛老弟的女儿吗?难怪你帮助我。”地缺狂喜地大叫,急急向铁拐掉落处移动:“快帮我用奇毒毙了这两个小辈,他们是愚伯最可怕的仇敌。”
人影乍隐乍现,超高速移位的人影如幻似虚。
刚伸手拾拐,拐已先一刹那被不知所自来的脚踏住了,还来不及有所反应,颈背一紧,打击光临。
脖子被扣住往上拉,小腹被膝盖撞了一记,五脏六腑受不了,痛澈心脾不知人间何世。
还没看清来人是谁,本能地用上了左手的掌中刀,向身侧的人一拂,余力仍然急猛。
刀仅拂出一半,左手便被扣实了,马步一虚,重心后移,感到身躯倒翻而起,眼前天昏地暗。
砰然一声大震,被摔翻在地,终于看清摔倒他的是姜步虚。
姜步虚擒人的快速身法,把神气万分的四海游龙吓了一跳。
这才明白,一而再被捉弄得灰头土脸的原因,也明白姜步虚身上为何不带刀剑的原因了。
羔步虚原来站在他身边,距拾拐的地缺足有四丈以上,他居然没看清姜步虚的身影移动,居然不明白这四丈余空间是如何跨越的。
反正就这么眼睁睁地看到人影幻没,同时在地缺身边显现,如此而已。
像这种在光天化日下,可令空间和时间消失的人,身上实在不需要带刀剑的,随时皆可以置人于死地,已修至在大太阳下也来去形影无踪境界,委实不可思议。
他一直就弄不明白,与姜步虚多次交手,尽管防守得天衣无缝泼水不入,但结果却无法防止姜步虚的手贴身及体。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
姜步虚拾起铁拐,拐尾压指在地缺的咽喉上。
“你这老狗一点也不像一个前辈名宿,只是一个卑鄙无耻狗娘养的贱种。”姜步虚咬牙切齿怒火冲天地大骂:“就算你与毒王辛老前辈有深厚交情,也不该陷友于不义,把辛姑娘拖人你的根山仇海中。
你怎能无耻地要求一个小姑娘替你杀人挡灾?毒王有你这种朋友替万毒宫增光彩,他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你……你你……”地缺嘎声叫,咽喉被顶住说话咬字不清。
“辛宫主,请不要过来。”姜步虚伸左掌阻止辛云卿接近:“老贱狗,你在江湖横行数十年,杀了多少无辜?又结了多少冤仇?你有权要求朋友的女儿替你担当吗?
你要是说不出足以令江湖朋友信服的理由.我鬼神愁要开杀戒把你弄成一团碎骨烂肉,说!”
“好哇!要讲理由,凭我天涯怪乞的名头身分,配代表江湖朋友作公证。”叫声中,右方草丛簌簌而动,钻出天涯怪乞师徒和小魔女,怪叫着踏草而至:“陷友与卖友罪过相等,都是武林道义所不容的袁德无义蝥贼。”
“你滚远一点,这里没有人需要公证。”四海游龙沉声说:“宰掉那无耻老王八,一了百了大快人心,姜小子,你还等什么?”
“姜……姜兄,你如果伤了他。”辛云卿大感焦急:“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你闭嘴!你已经是自身难保。‘四海游龙威风凛凛神气地说:“再废话,连你也一起宰了。”
“可恶!你一而再在我面前无礼……”
“那又怎样?”
辛云卿凤目中杀机涌现,收剑人鞘。
“你会发射几支箭,就吹起牛来了。”辛云卿从革囊中,取出两叠银色物分别握在手中:“同时用暗器攻击,我给你发令的先机。”
相距在三丈左右,正是暗器最具威力射程,双方的暗器如果同样霸道,最可能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辛云卿让对方发令,已明白表尔有充分信心获胜,所以奉让先机。发令的人可以获得一刹那的优势。
生与死,决定就在那么一刹那优势。
“姜小子说我阴毒,与那老王八一样坏,想想倒也有点惭愧,所以我要做一个真正的英雄。”四海游龙亮着大嗓门表示英雄气慨:“因此我不想占你的便宜,我要公平地和你赌命,喂!老花子。”
“你叫什么?”天涯怪乞笑着问。
“你说你配作公证?”
“那是当然,江湖四乞任何一乞,都是当代的高手名宿,公证力有口皆碑。”
“好,你来公证做发令人。”
“老花子深感荣幸。”天涯怪乞大踏步接近。
众人的注意力,皆集中在老花子身上,四海游龙与老花大打交道,难免分神。
“你不必查验双方的暗器。”四海游龙说:“只管发令就成……”
身侧人影幻现,身柱穴突然一震。
“姜小子你……”四海游龙嗓音大变。
是姜步虚,重施故技用上了超人的幻形术。
“混蛋!你向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逞英雄吗?”姜步虚收缴了他双手的六支铁翎箭,替他纳回箭袋,顺手给了他一耳光,一掌拍活了身柱穴。
姜步虚又道:“我说你阴毒抬举了你,你只是一个糊涂笨蛋。大白痴,给我滚远些,不许你干预我和辛姑娘的事,去你的狗屁英雄。”
他羞怒交加,愤怒地一掌猛劈。
他就是学不乖,与姜步虚交手就是冷静不下来。
顾得了上盘进攻,忘了下盘受袭,只感到右脚一震,被姜步虚出其不意绊倒了,臀部着地状极狼狈可笑。
刚想跳起来撤野,姜步虚的铁拐已压在他的右肩上。
“你再撒野,我一定把你的笨脑袋打成烂柿子。”姜步虚邪笑着说:“也许,会打断你一双龙爪,早些废了你,就可以避免P和我争女人。”
“该死的!你除了会使诈……”
“你还嘴硬是不是?耳光是最佳的对嘴老方法……”
他仰身急倒,脱离铁拐的制压,飞滚而起,挨耳光是最丢人的事,不得不冒险脱身。
跃起刚要拔剑,心中一懔。
辛姑娘附近,辛夫人与四大汉四侍女雁翅分列,神色不友好,气氛一紧。
地缺出现在一旁,脸上有阴险的笑意。
“辛宫主,我这条命算是保住了,谢啦!”地缺毫无脸红地趋前行礼:“辛老弟来了吗?贤伉倔在万毒宫纳福,久没在江湖走动,老朽天生劳碌命,一直就在江湖浪迹,多年来行脚都在湖湘一带,无暇至贵宫与贤伉倔小聚,深感歉疚。”
“拙夫的确在万毒宫清修。几乎与外界断绝了往来。”辛夫人沉静地说:“最近两三年,云卿丫头每年都外出游历以增见闻,对孔老在风云会得意的事,并非全然无知,可惜所获消息甚少,不知道孔老投效风云会的内情,人言人殊莫衷一是。
孔老往昔在江湖独来独往,众所周知,竟然为风云会卖命,委实令人百思不解,孔老,是不是曾经受到风云会的挟制?”
“风云会崛起江湖,短短两年声势如日中天,这都是会主极乐天君雄才大略,有远见有才干所获致的裴然成就.礼贤纳士众望所归的结果,不会用挟制手段对付会中的弟兄。”
“哦!这次贵会设计挟持正义锄奸团,趁机铲除紫灵丹土那些所谓侠义人士,是贵会雄霸江湖的必要手段了?云卿丫头无意中知道你这位孔伯伯,在开封秘密活动,她一时兴起,暗中四处跟踪,希望有机会帮助你灭除灾害,够辛苦的。”
“原来如此,那天副会主活阎罗,落在姜小辈手中,危急关头突然出现干预,追逐姜小辈的小姑娘,想必就是云卿侄女了,云卿侄女既然干预这件事,可否助愚伯一臂之力,除去这几个本会的死仇大敌?愚伯感激不尽……”
“孔伯伯,我不会帮助你杀人。”辛云卿扳着脸断然拒绝:“对帮助风云会毫无兴趣,我找鬼神愁和四海游龙的理由,与任何人无关,那是侄女个人的恩怨是非。”
“贤侄女……”’
“孔老,你就不必把云卿丫头拖入江湖称维道霸的是非圈子好不好?刚才鬼神愁责备你的话,难道你还不觉悟?请你记住,下不为例,现在,请你离开,保证没有人能伤害你,以后得靠你自己了。”辛夫人郑重地说。
“辛夫人,冲老朽与尊夫的交情,你们如果袖手不管,要朋友何用?”地缺厚颜无耻地大声说:“老朽与尊夫称兄道弟,生死见交情……”
‘孔老,你说这种话就不上道了。”辛夫人语气带有浓浓的江湖味:“拙夫的所谓朋友上百上千,江湖人见面即使是死仇大敌,也有风度地称兄道弟,你还没有生死见交情的份量。
幸好,拙夫仅将你看成点头之交的朋友,不然,你早就把万毒宫作为抬高身价的本钱了,今天小女管了这档子事,救了你的性命,已经情至义尽,你无权再进一步要求什么了。”
“老朽并非要求……”
“你已经提出了非份的要求,居然要求小女替风云会除去死仇大敌,存心贬低万毒宫的威望,你一点也不尊重万毒宫的江湖地位。”辛夫人脸色一沉,不怒而威:“为了避免你利用万毒宫的声威,助长风云会的气焰,必须釜底抽薪把你带走,既可保全你的性命,也等于替拙夫尽一分朋友情义,张龙!”
“属下在。”一名大汉出列欠身行礼:“听候宫主吩咐。”
“把孔老带走。”
“属下遵命、”
“不要伤了他。”
“是的,他不会受到伤害。”
地缺心中一寒,知道放泼无济于事。
其实,他心中明白,他与毒王的交情泛泛,见面点头之交而已,多年来不通音讯:
他根本就不配到万毒宫投帖拜望。
这次要不是姜步虚揭开辛云卿的万毒宫小宫主身分,他做梦也没想到万毒宫有人在江湖走动,更没想到辛云卿会帮助他。
辛夫人早年在江湖行走,绰号称玉罗刹,亦正亦邪不好说话,真要发起威来可能六亲不认,凭他与毒王的泛泛交请,怎敢在玉罗刹面前放泼?
要带他走,那会有好事?猛地一跃三丈,飞掠而走。
辛夫人摇头苦笑,摇手示意阻止大汉张龙追赶。
姜步虚趁机一拉四海游龙,向另一方向如飞而遁。
天涯怪乞也一打手式,师徒俩偕同小魔女跟踪便追。
一口气奔出里外,这才缓下脚步。
“你这胆小鬼见人就逃,灭了饿四海游龙威风。”四海游龙气冲冲地抱怨:“你小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被万毒宫的人吓破胆了?哼!”
“你这大白痴不要不知好歹。”姜步虚靠在一株大树下歇息:“你真以为你那几支准头差劲的铁翎箭,对付得了小宫主?你是昏了头,她身形一动,奇毒四散飘扬,沾上身嗅入鼻,人就与阎王爷攀上了交情,我死过一次了,不想死第二次,你不怕死,下次可以找她。”
“她没有施毒的机会……”
“十个人左右一抄,不放毒也可以轻易地杀死你。”一旁的天涯怪乞苦笑:“小宫主的老娘,早年号称玉罗刹。意思是漂亮的凶恶罗刹婆,吃人的鬼神,她的武功,绝木是你这种后生晚辈应付得了的。”
“老花子,你不要长他人志气……”
“是吗?你的铁翎箭也许很了得,但万毒宫辛家的暗器你知道多少?”天涯怪乞冷冷地问。
“这-”
“玉罗刹早年手中一串银花,漫天飞舞罕逢敌手,以后在花蕊中加了毒囊,根本不需击中人体,便可将人毒毙,用天女散花手法发射,五丈方圆内的人无可幸免。
你与小宫主持暗器,唯一的机会是箭出手便向后飞退出五丈外,她老娘既然来了,会让你撒野?你毫无机会,咱们这些人谁也休想活命。”
“南宫前辈,你是浪费唇舌。”姜步虚干脆往树下一坐:“万毒宫的人假使不离开,咱们进入朽林救人的打算泡汤了。”
“你还要去抢救孟念慈?”小魔女在他身侧坐下,鼓着腮帮子生气:“你说,你到底在转些什么鬼念头?”
“鬼神愁抢女人的事,已是轰动江湖的重大消息,风云会胆敢抢先将孟姑娘掳走,我如果胆小怕事溜之大吉,鬼神愁日后还用在江湖上混吗:“姜步虚用特大的嗓门说:
“怪只怪那条蹩龙误事,每次行动都慢了一步,看来,我只好单独行动自己去抢救了,他靠不住的。”
“你小子才靠不住。”四海游龙跳起来:“我宰了不少高手名宿,你呢?你只会鬼鬼祟祟打滥仗,你根本不敢和风云会堂堂正正叫阵,没有我,你救得了谁?”
“哼!蹩龙,你的意思是说,帮我救孟姑娘,你放手不和我争风吃醋打头了?”姜步虚道。
“去你娘的!你少给我胡说八道。”四海游龙又要冲上撒野了:“抢救孟姑娘是我的事,你……”
“好了好了,人还在风云会手中,你们争什么呀?天涯怪乞从中插入挡在中间:
“你们俩争风吃醋的事已是轰动江湖,贻笑武林了,再闹下去,早晚会真的誓不两立打破头……”
“被打破头的人一定是他。”四海游龙咬牙说:“必要时,我会用绝世神功送他下地狱。”
“这混蛋对吹牛真有一套,你看他脸都不红呢!”姜步虚邪笑,懒洋洋地整衣:
“既然你认为抢救孟姑娘是你的事,那就去呀!等你救出之后,我再和你了断,从你手中抢回来,总比和风云会无数高手搏命安全多了,你快走吧!迟了就来不及啦!”
“当然我会去,哼!”四海游龙扭头便走,去向是卢庄柘林,走的是回头路。
“喂!小伙子,你往那儿去救人?”天涯怪乞大声问。
“他们藏在柘林内。”四海游龙扭头说。
“人早就走啦!”
“走了!你知道?”
“老花子不趁热闹,只在外围游荡看风色,旁观者清,外围的动静那瞒得了我这老江湖?”
“哦!他们把孟姑娘押住何处去了?”
“俘虏共有四个人,没错吧?”
“对,押解进入柘林的人有十几个,我宰了断后的一男一女,一追便将人追丢了,姜小子胆小怕死,说林中有什么妖术.毒雾……”
“对,为首的三个妖道;是大名鼎鼎的湘西神巫教三仙,师,老花子见了他们就害怕。”天涯怪乞道。
“他们不在林子里?”
“早就走了,老花子恰好碰上,但却不敢露面造次,眼睁睁地目送他们押着俘虏御风飞行……”
“见鬼!胡说八道。”四海游龙根本不相信妖术,更不相信一大群人能御风飞行。
“你不信拉倒。”天涯怪乞耸耸肩,不再多说。
“我要知道他们往何处走的?”
“你要去追?”
“毫无疑问。”
“好,东北。”天涯怪乞伸手一指:“老花子不但知道去向,而且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无所不知,这是我天涯怪乞混世活命的本钱。”
“请你告诉我。”
“免费将消息奉送。”
“谢谢。”
“那地方,你曾经去过,目下,是风云会会主极乐天君,引诱紫灵丹士前往大结算的所在,万一胜不了侠义群雄,再迟到卢庄朽林,挟持人质再作孤注一掷。
没料到你们把卢庄柘林先一步挑了,只好把人质带走与极乐天君会合,人算不如天算,极乐天君办了一半啦!”
“我去过那地方?”四海游龙一怔:“我在尉氏不认识任何人……”
“锦屏冈孙家农庄,白道大家百步飞虹孙礼的家。”天涯怪乞摇头苦笑:“今早先来了一群人,孙家农庄易手,百步飞虹猝不及防,防也防不了意外,那些人着手布下天罗地网,等候他们的会主,把紫灵丹士一群首要人物引来,现在很可能正展开惨烈的拼搏。
活阎罗一群次要的人手,把大悲僧一群高手牵制在此地,大悲僧根本不知道紫灵丹十被诱往何处,仍在卢庄外围等候消息,似乎赶不上这场决定性的搏杀了。”
四海游龙一跃三丈,去势宛若星跳九掷。
“这冒失鬼倒是性情中人,只可惜孟姑娘存心不良,他受人利用而不自知,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姜步虚摇头晃脑正经八百地说:“那个为首的紫灵丹士尤其可恶,专做些见不得人的狗屁事,南宫前辈,你真不该把这消息告诉蹩龙的.他这一赶去,紫灵丹士不啻增加一倍实力,但不见得能救出孟姑娘。”
“你也对盂姑娘有情呀?是不是也该赶去援救?”小魔女醋意十足,恨恨地白了姜步虚已眼。
“小丫头,你可不要钻牛角尖想歪了。”姜步虚碰碰小魔女的肩膀大笑:“你多大了?你懂什么叫情?不害臊!皮厚!”
“你……”小魔女恨恨地给了他两粉拳,脸红如火,连脖子都红了。
“你已定要知道,我根本不介意酷待我的人”他握住小魔女的手沉静地说:“我干了四年掌鞭,其实也算是江湖人,江湖手段我懂,为名为利,任何狠毒手段都是正当的,看不惯受不了,就不要做江湖人,孟姑娘并没有伤害我,我为什么要向她施报复?”
“你要藉口抢她做……做……反正……反正你对她有情,没错,一定。”小魔女蛮横地说,不但不抽回手,反而把他的手握得紧紧地,脸上一片飞红,眼神表情丰富,撒娇的神态明显爱可。
“情,不会生根在恨里,在她来说,我与她之间只有恨,我又不是大白痴,要和恨过一辈子?”
“那你……”
“你真笨哦:小丫头。”
“你说我笨?我……”
“好了好了,别撒娇了,你不笨,你是个鬼精灵,我藉机胡闹,另有用意。”
“我要知道,告诉我好不好?”小魔女笑吟吟地腻声问。
“日后自知,天机不可泄露。”
“人家要知道嘛!不告诉我,我要吵得你……”
“别吵别吵,以后再告诉你。”
天涯怪乞直皱眉,干咳了一声。
“你两个亲亲蜜蜜腻在一起,我老花子很可能要霉运当头了。”天涯怪乞顿着打狗棍说。
“南宫前辈,你又怎么啦?”姜步虚笑问:“有霉运才有好运呀!不霉怎知道好?
你……”
“你和四海游龙为了争女人闹翻了天,小丫头的老爹把你看成好色之徒,严禁你亲近他的爱女,发誓要打破你的头,小丫头为了找你,一而再偷溜,老魔很可能找到此地来,看了你们的光景,不但你们两个倒霉,我也将跟着遭殃,小丫头,快跟我走。”
“哎呀!说曹操曹操就到。”小花子桑小乙跳起来叫:“师父,她不走我们走,老魔来了。”
远处出现九天飞魔和两名随从的身影,正用超尘拔俗的轻功如飞而来。
姜步虚向树后的草丛一钻,形影俱消。
“姜大哥,等我……”小魔女急叫,也向草丛中一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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