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无常一走,其他怀鬼胎的人,不敢再妄动,以免大吃苦头。
嗜血夜又象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带了两名同伴匆匆溜走。
两个打扮得不三不四的村姑,避至壁角一桌埋头进食,回避王若愚的目光,表示脱出是非圈外。
王若愚不想久留,喝掉两壶酒,填饱了五脏庙,兴高采烈返回旅舍。
他露面的消息可能已传遍全城,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有意让所有的人知道,藏宝图可能在两条龙手中。也明白表示,他要争夺藏宝图。
冲突的消息传出,辗转相传,肯定会逐渐走详。
引起的猜测也将人言人殊,情势愈乱愈好,两条龙不会有好子日过。
两个村妇目送王若愚的背影出店,立即召来店伙会账准备跟踪。
另一壁角的食桌,过来了两个中年人。
“请留步。”生了一双三角眼的中年人伸手虚拦,笑容怪怪地:“坐啦!在下有事奉告。”
两村妇扫了两人一眼,互相打眼色示意。
“好,本姑娘洗耳恭听。”村妇重新落坐,态度颇为骄做:“你们胆气不够,有什么好说的?说啦!希望不是一些不中听的废话。”
“两位姑娘从永宁金门山来?”
中年人泰然在对面坐下,不介意村妇的骄做态度。
“晤!你们的眼线很能干。”
“凝真观主来了吗?”
“你问这种话就不上道了。你们是……“
“妙手毒心江……江兄,追查另一条线索,近日或许能赶同……”
“哦!原来你们是黑龙。”村妇的脸上,并无惊讶或喜悦的表情,只有冷淡:“请转告江前罪,敝观主已不管他的事了。敝观主不久前知道他是黑龙的人,很不高兴呢!”
“咦!诸位跟踪王小辈前来洛阳,难道不是想完成江……江兄的委托吗?”中年人讶然间。
“现在是本观自己的事了,与贵会无关,各行其是,不要干涉我们的事,好吗?”
“这……可否等江兄返回时……”
“敝观主不会见他。”村妇坚决他说:“也许,敝观主未能、完成江前辈所托,愧见江前辈吧!目下本观办自己的事,不希望与贵会有所牵连。”
中年人脸色难看,僵住了。
“贵观为王小辈而来,该是事实。”另一中年人陪笑,态度诚恳:“有敝会的人配合,岂不多几分成功的希望?”
“不一样,阁下。”
“姑娘……”
“江前辈的唯一要求,是杀死王小辈。而敝观对他的看法已经有所改变,我们不要他死。”
“我们对他的看法,也有了改变。”中年人急急表白:“本会也不要急急杀死他,要活口。姑娘,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为何改变看法?”
“他可能从神力金刚口中,知道藏宝图的正确收藏处,所以……”
“敝观主对藏宝图毫无兴趣,只要他这个人。”
“本会也要这个人。”中年人语气斩钉截铁。
“那就各行其是,请勿干预。”
“姑娘……”
“后会有期。”村妇突然站起,谐同伴掉头便走。
“这些妖妇会误事。”目送两村妇出店,中年人向同伴低声说。
“可能的。”同伴冷笑:“说不定她们不自量,胆大包天向咱们抢人呢!如果王小辈先落在咱们手中,她们很可能不顾一切向咱们袭击抢人,哼!”
“但愿她们不会。赶快向上级禀报,得多派一些人手盯牢她们。”
“必要时,哼!永除后患。”中年人凶狠地说。
西关与西关外的一带城外街市,才是府城真正的商业区,市肆繁荣,商旅云集。
陆续闻风赶来看热闹的江湖人士,以及曾经参予嵋山夺图的劫后余生群雄,皆在这一带落脚。
他们并不承认失败,也不甘心。
更希望查出藏宝图的真正得主,以便日后策划夺图的大计。
亿万财富,谁愿意轻易放手,这世间本就是人为财死,马为食亡的世界。为名为利,都值得以生命投入。
这些人如果不为名利,来做什么?这些人几乎都是老江湖,精明机警,消息灵通。已经知道河南岸一带,已由实力强大的凡个组合所盘据。实力不足的人如果卷人,很可能遭多“消灭的厄运。至少,他们知道两条龙都在河南岸一带活动。
他们并不真的闻龙丧胆。
那些人除了人多势众之外,没有什么真正的惊世人才撑大梁,必要还可以和两条龙放手一拼。而且那些人不可能一天到晚,一大群聚集在一起耀武扬威。
没到生死关头,还是避免与两条龙接触,保持距离为妙。
所以住在河北岸的江湖群雄,小心地避免与两条龙公然挑战。暗中却等候机会放手一搏,把藏宝图弄到手,快速遁脱远走高飞。
王若愚的出现,所放出的风声,引起各路群雄的注意,纷纷暗中活动准备大举。
王若愚竟然敢向两条龙公然叫阵,公然表示要抢夺藏宝图,也让群雄惊诧。有些人根本不敢置信,认为安乐窝大白酒坊的事故,是不可靠的谣传。最感惊讶的人,是在西关落脚的电剑公子,和拥有颇大实力的金眼太岁。
电剑公子不再孤单,他把十二位暗中分批活动的朋友和爪牙,集中起来住在一家旅店内,与金眼太岁的人毗邻而居。
寒梅郭姑娘也住在同一家旅舍伊洛老店。她正式以朋友的名义,与电剑公子同进退,事实上她也对电剑公子甚有好感。
电剑公子和金眼太岁,都是曾经被王若愚戏弄得灰头土脸的人,对王若愚的戒心也最高。王若愚的声威突然鹊起,对两人的威胁也最大。至少,两人都认为这不是值得欣慰的消息。
午后不久,伊洛老店的店堂冷冷清清,距旅客落脚的时光还有两个时辰,店伙们懒洋洋提不起劲。
店堂的四名店伙,倒有三个趴伏在柜上打瞌睡。
进来一个背了包裹,气色甚差,身材雄壮,脚下有点不便,满脸病容的人,用青布卷住的雨伞,里面暗藏着一把长剑。
唯一有精神的店伙不以为怪,这时候有零星旅客落店,并非稀奇的事。在柜内笑吟吟欢迎旅客光临,顺手推醒一旁的掌柜夫子。
“客官辛苦了,欢迎光临小店。”店伙从柜内绕出,一团和气伸手接包裹:“客官气色不怎么好,可选一间清净的上房。仲夏天气忽凉忽热,身体不适是常有的事,要不要小店请一位郎中看看?”
“少多嘴,我这鬼样子与天气无关,也不是病,要清净上房倒是必要。”旅客紧抓住解下的包裹,拒绝店伙代劳:“时雨时晴,你这鬼地方也实在烦人。”
“客官可有贵重物件交柜叶柜内的掌柜夫子,展开旅客流水簿,摆弄文房四宝,一面润笔一面说:“请客官将路引登记,要住几宿?”
旅客从怀袋中,掏出用布包妥的路引交柜,目光却往店堂的后面探索,像在寻什么。
“在下姓凌,住一天算一天。”旅客是飞龙剑客凌君豪,目下病容满脸,豪气全消:
“有位陈春风的人,身边有些朋友,他们住在哪一边,我也要在那一边要一间上房,单间也无妨。”
陈春风是电剑公子,两人同是名列十大剑客的风云人物。见面经常你嘲我讽,在排名上心存芥蒂,其实并无仇恨可言,小冲突谁也不多作计较。
说曹操曹操就到,右厢出来了电剑公子,借同两位朋友踏入店堂。
“哈哈!是你?”电剑公子先发出嘲弄性的怪笑,看清飞龙剑客的脸色,赶忙神色一正:“你像个鬼,遭到什么祸事了?”
“我的朋友全死光了,最后四位昨晚死在龙门客栈。”飞龙剑客痛苦他说:“他们做得太过份了,锄除异己的手段变本加厉,我这条命能保留到现在,可能真有鬼神在暗中保佑呢!”
“咦!谁下的毒手?”电剑公子惊问。
“不知道,猜想该是黑龙。天杀的狗娘养的坏种穷家三友,也在打在下的混帐主意……”
趁店伙领路至客房机会,电剑公子和朋友一同往里走。他将昨晚经历的变故简要他说了,等于是提醒电剑公子须严防意外。
计算神力金刚的人甚多,人人志在抢夺藏宝图。而最先发动袭击的人,就是飞龙剑客和他的朋友,抓住在半途相逢的好机,迫不及待两面夹攻。现在,失败得最惨的人,可能也是飞龙剑客了。剩下他单人独剑,孤掌难呜,甚至不敢独自逃命远走高飞,似乎注定了要全军覆没。
客房在第三进东院,电剑公子十余位朋友,住东西两厢的十余间上房。安顿毕,电剑公子与十二位朋友,在东院的厅堂与飞龙剑客品茗,详叙遇险的经过。
“九幽门不会放过我是一定的,但不可能先一步赶到龙门客栈,屠杀我的四位朋友。”
飞龙剑客说出自己的猜测,表示对事故的看法:“我是在穷家三友的口中,推断是黑龙做的好事。穷家三友在镇外等我,说客栈内我的朋友,已受到不明来历的人所监视,所以他们三个混蛋,出镇外等我……”
“凌兄,这里面大有文章。”电剑公子截断他的话,提出疑问:“那些来历不明的人,既然能派人在龙门客栈监视你的“朋友,难道就不会吕派一些人在镇外等你?黑龙人手众多,仅派人在一处地方守候,未免太不合情理吧?”
“陈兄,你的意思……”
“如果不是九幽门……”
“九幽门计算我,已不费吹灰之力顺利得手,没有理由把我的朋友也算上,也不可能派人至龙门客栈监视,无此必要。
他们更不可能预先知道我能脱身逃走,一怒之下屠杀我的朋友,他们尽可毫不费力地,先一步把我的朋友一起捉住,一起拷问,岂不比拷问我一个人,来得有效?”飞龙剑客肯定地说。
“所以,那是穷家三友做的好事。”电剑公子冷笑:“他们先宰了你的朋友,再在镇外等你送死。那三个老猪狗的话,你如果相信,铁定会上当的。”
“晤!有此可能。”飞龙剑客意动,咬牙切齿:“如果是他们,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他们是大名鼎鼎的名宿,这次峭山夺图,他们却是表现得最恶劣的人,偷偷摸摸躲在一旁干见不得人的勾当。连刚刚闯出名的王小辈,也被他们三个老名宿暗算,杀你的几个朋友,又算得了什么?这三个天杀的混蛋,我们真该提高警觉,严防他们暗算谋杀。”
“我已经不能逃,在路上更危险,只好躲到城里,等风声过后再说。”飞龙剑客那英雄末路的可怜相,委实令人同情:“躲到你这里,不嫌我碍手碍脚吧?如果因此连累你,那“算了吧!凌兄。”电剑公子苦笑:“老实说,咱们都是些亡命,一旦灾祸临头,拼命的勇气仍是有的。俗语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些混蛋如果嫌我碍事,把藏宝图看成他们的禁裔,不许他人染指觊觎,就算你不和我们在一起,他们也会向我动手的。留下吧!多你一把剑,咱们也多一份杀人的力量,多一分声势。让他们来吧!谁怕谁呀!”
情势不由人;飞龙剑客即使害怕,也不可能也不敢单独远走高飞。在途中被人杀死,不如留下与仇敌拼向。
目下所有的群雄,皆需要人手助势。无论他投奔任何人,都会受到欢迎。除非对方是没有出息的胆小鬼。
胆小鬼不会留下,早就闻风远逸啦!
敢来参与夺图的人,也不会是胆小鬼。
那时,天津桥(上浮侨),皆因春夏水涨而拆除,设有渡船往来。渡船甚少,也不是往来要津,等渡船要等上老半天。
南来北往的旅客,通常经过仁惠桥。
因此三座浮桥(下浮桥在府城东南角)的南岸一带,只是一些小村落,很少引人注意。
九幽门所占据的庄院,就位于上浮桥(故天津桥旧址)南岸。一条小径沿河岸伸向安乐窝,沿途草木葱宠,视界有限。
再南面,便是青葱的麦田,小农舍疏落其间,视野要!”宽多多。有人在田野的小径上行走,老远便可发现是不是本地的村民。
十余名携刀佩剑的男女,沿小径飞掠。一看便知不是本地人,速度逾奔马。
午后阳光普照,视界可及十里外,如想在田野不被人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事。
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目的地行碎然的、骤不及防的雷霆攻击。
在乡郊打打杀杀,十分安全。即使是三流的龙蛇,也敢明目张胆挥刀亮剑,乡民绝对不敢干涉,乐得作壁上观看热闹。
闯入一座三家村的村口,村前的广场已有人列阵恭候多时。
来人有十四名男女之多,而列阵相候的主人仅有三个。
人数相差太远,随时可受到包围。但十四个人却放弃优势,无意快速冲上围攻,左右一分,隐入两面的果林中。
仅留下两男一女三个人,与三个主人面面相对。
来人可能心中明白,主人已经有备,如果快速冲上,主人有足够的时间,退入第一家村舍。
冲人房屋博斗,那是非常危险的事,屋内到底有些什么入?有些什么陷人的机关器物?
暗器会从哪一角落射出:冲入的人有多少活命的机会?
双方实力相当,冲动鲁莽的一方,肯定会是输家,智者不为。
“哈哈哈哈……”为首的人狂笑:
“诸位果然来了,不出在下所料。哈哈……欢迎光临。”
主方的三人,皆戴了天蓝色的六合帽,大蓝色长衫,天蓝色的快靴,连剑鞘也是天蓝色的。
最为岔眼的是,用天蓝色的绸中掩住口鼻,仅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怪眼,看不出年龄,穿章打扮完全相同,仅身材稍有差异而已。
中间打交道的人身材最矮,地位却最高。
赶来的三个人穿的一色黑,但没加蒙面中。
那位女的年约四十上下,徐娘半老,面目姣好,依然可以看到年轻时代的绰约风华,只是所穿的一身黑实在岔眼,黑色的长裙真像丧服。
“嘿嘿嘿……”黑衫特别宽大,有飘飘若仙味的中年人,发出令人汗毛直竖的阴笑:
“打听出贵会三龙头都先后赶菱,,咱们不能不来拜会哪!嘿嘿嘿……阁下想必是会主大龙头了,可否以真面目相见,在下是……”
“我知道,你是黑龙会会主,惊夭一剑周宏。那一位是贵副会主妙手毒心江大鹏。与号称女诸葛的盟旗令主,凌云燕黎娟。”被称为会主大龙头的人,表示消息灵通见闻广博:
“你们都是当代了不起的高手名宿,咱们神龙会却是不入流的小人物,姓名身份见面就比诸位低几级,不如隐起本来面目掩丑,以免暴其短。哈哈!你叫找大龙头或者会主,我就够资格与诸位分庭抗礼了。如果和平相处,平起平坐也损你老兄的光彩。”
“嘿嘿嘿……只要你老兄看得开,当然有可能和平相处平起平坐。当然,你神龙会主不可能是不入流的小人物,小人物能领袖贵会群伦吗,谁肯听命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哈哈哈!你说看得开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在下急急前来拜会的目的。”
“贵会的超尘绝世杀手全来了,目的一定非常惊世。”
“哪配称惊世,小事一件而已。”
“有多小、纳须弥于芥子?”
神龙会主每句话部带有讽刺味,早知来者不善,没有客气的必要,语气透露出有武力了断的充分准备。
“把夺自神力金刚的藏宝图交回,就可以不伤和气,举手之劳,阁下不难办到。神力金刚本来已经由出山虎,交给本会接收了的。贵会半途拦劫将人夺走,取走了藏宝图,藏宝图应该属于本会的。壁还劫物,不伤和气,本会诚心与贵会和平相处,请相信本会的诚意。”
“哈哈哈……”神龙会主狂笑:
“神力金刚在你手中,已有一夭半天,你们难道不曾搜他的身?可知藏宝图早就落在贵会手中,居然指称图是本会取走的,连三岁小童也不会相信。”
“嘿嘿嘿……”黑龙会主的阴笑愈来愈刺耳:“在众多山贼与江湖群豪不断紧逼追逐下。咱们哪有余暇搜查?接到人便飞快撤走,连口供都来不及问呢!你们里应外合埋伏突袭,把人劫走之后,有充裕的时间问出口供,搜获藏宝图……”
“本会的弟兄,自始至终不曾见过神力金刚,不但不曾将他夺获,反而折损了不少弟兄。本来以为人仍在你们手中,最近才获得消息,神力金刚已经脱出你们的控制,目下生死不明,如果你们没追出藏宝图,肯释放他自由离去?阁下,不要说一些无人能信的谎话好不好?”
“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们把他们劫走,搜得藏宝图之后,才放他逃生的。”
“看来,咱们都在各说各话。”神龙会主外露的双目中,杀机开始怒涌:“原来你们放出风声说本会把入抢获,搜走了藏宝图,得了便宜还卖乖,乱造谣言嫁祸。目下再带了杀手精锐杀上门来,防止咱们再向你们劫夺藏宝图。只有一个方法,可以彻底解决这件纠纷。”
一声龙吟,神龙会主拔出光华耀目的长剑。
“我三龙头上次失算,被你们把已经到手的人重新劫走,行耻大辱,没齿难忘。”三龙头先一步举剑抢出:“咱们都是自以为谋略惊世,武功超绝的首脑人物,实力相当,正好公平单挑,剑上论英雄,不必像虫蚁一样,又来一次大混战。我吕神龙会的老三,贵会有哪一位地位相当的入,敢和在下单挑?请出场公平了断。”
这位三龙头死要面子,不承认自己曾经彻底失败。
那天他并不曾把神力金刚劫到手,黑龙会也不曾把神力金刚夺回。
他所到手的人,全是以埋伏突袭手段,出其不意上了恶当参与夺图的江湖群雄,准备用来做人质,向黑龙交换神力金刚。
结果,所有的人质全丢了。
也许,他指的是这些被他捉住的江湖群雄,认为这些人是波黑龙所劫走的。负责看守人质的警卫都被杀死了,只有黑龙才有这份力量,人质不可能自行脱身逃走。
黑道神秘组合,通常对单挑决斗毫无兴趣。那是一些初出道志在扬名立万的后生晚辈,必须经历的艰难创业岁月。
有了组织,就是有了人手,有拥护的死党,有受驱策的爪牙,哪就表示闯道已有斐然的成就,凭本事安然度过艰难创业的岁月,打出知名度,有了响亮的名号,经历过闯道者出生入死的必经锻炼。
单挑决斗,已经不是首脑人物的事了,任何事都有他的爪牙,出面替他摆平。
中年女人盟旗令主凌云燕黎娟,黑裙飘飘款步迎出,体形娇小一身黑,真象轻灵的燕子。
“想玩兵对兵将对将吗?这种游戏早就不时兴啦!不过……”凌云燕的嗓音依然悦耳迷人,岁月并没在她身上留下多少风霜遗痕:“本令主现在地位最低,打旗的先上,笨鸟儿先飞……”
“黎令主,你客气。”三龙头抢着说,调侃味十足:“燕子决不是笨鸟,是小型猛禽中的精灵。要说它笨,该是指它不会在地上跳走觅食。飞上天它得意万里,掉落地它九成九会饿死。嘿嘿嘿……在我面前,我不相信你能飞得起来。”
“我知道你的暗器非常厉害;近的用毒水喷,用银花使对手目眩失视,远的用龙珠,三十步外可爆发毒粉伤入。所以。我藏拙,不敢飞腾扑击,用最笨拙的方法,一爪抓死你,干净俐落。你小心,我的剑术拙劣,提防我的左手,我也会留心你左手的袖底玄虚。我进招了。”
凌云燕的剑,细长、轻尖,性质韧弹性佳,有点像传说中的龙泉软剑,不宜硬攻硬架,是一种内功不到家,决难运用自如的特殊兵刃。
晶亮的剑光一抖,一弹发出锐利的破风声,抖剑弹出的速度,目力难及。光芒依稀可辨而已。
对手很难估计,锋尖究竟会从何处突入,反正迸射的剑光的确令人难测。
她谦称自己的剑术拙劣,剑术拙劣的人能使用这种剑交手拼搏?
双方都大致了解对方的底细,怎敢一照面便使用绝技相搏?
三龙头就以这种心态,来估料凌云燕主攻的行动,认为是试探性的虚招,剑也试探性的挥出,作象征性的封架,马步轻灵地左移。
糟了,这一剑不是虚招,传出一声错剑的异呜,凌云燕的剑光扭曲着楔人、射出。
三龙头大吃一惊,右小臂几乎挨了一剑,猛然加快左闪,剑下沉护住胁肋。
闪势奇快,但还不够快,嗤一声裂帛响,长形的右摆裂开了。
一大幅布帛,像网般飞旋抛撒而出,迎面罩落,风声呼呼。
是三龙头的一大幅长衫下摆,被凌云燕抓裂再信手撒出。
眩光乍闪,却被破衫所完全挡往了。
黑色的娇小身影快如鬼魅,到了三龙头的左侧,剑光如灵蛇,扭曲闪烁,排空而至。
三龙头总算身手超绝,大喝一声向右飞射三丈外,十余瞩龙珠,象暴雨般洒出。
以退为进,险之又险地脱出险境。
“你非常了不起,难怪荣居贵会三龙头的最后一头。”退出珠网笼罩的凌云燕,出现在侧方冷冷地说:“该是放手一搏的时候了,阁下。”
三龙头脸都绿了,可惜蒙面中掩盖住脸,看不到他惊怒的神情。
破了的长衫,说明他的狼狈相,也说明他栽在凌云燕的爪下了,衫破而不曾伤,相当幸运,一照面他就栽了。
如果是印证较技,他的名气就降了一级。
目下并非印证较技,而是争名夺利的殊死斗,在一方倒下丢命之前,准也不会承认失败。
“不错,该放手一搏了。”三龙头咬牙切齿,举剑徐徐逼进。
惊天一剑出来,光华四射的宝剑出鞘。
“本会主找你,大龙头。”剑向不远处的大龙头一指,指名单挑:“你大龙头是会生,咱们是地位相当的对手,希望你有骨气,不要扮胆小鬼下令混战。请亮剑,我等你。”
三座农舍皆有隐约的人影移动,随时皆可能发起猛烈的攻击。
黑龙会隐伏在左右果林中的十一个人,也随时可以冲人广场群起而攻。
上次熊耳山双龙会,在山林间混战,结果双方死伤惨重,两败惧伤,部成了大输家。这次双方的首脑面面相对,将是决定性的一击,必将有一条龙在江湖除名,或者同归于尽。
这次冲突等于是首脑人物登场,双龙的主力对决,应该有决定性的结果。双方的主将必须表现得勇敢威严,以英雄式的决斗收场。大龙头如果不接受单挑,神龙会毫无疑问已先输了一半了。
“老三,退!”大龙头沉喝,要三龙头不理会凌云燕,举步时升剑,剑幻青芒作龙吟。
主将决战,其他的人必须退出斗场,不然可能被人误会为混战。决战中的主将也不能专心发挥所学,得分心注意出现在身旁的人是敌是友。
其实,三龙头败象已显,被凌云燕不断逼进的气势所压植,正时快时慢移位。
表面上是找空隙或制造机会切入攻击,骨子里却是被逼公采取游斗移位手段,随时准备避开凌云燕的突入抢攻。
三龙头疾退丈外,轻易地摆脱凌云燕的攻击威力圈。
凌云燕也向侧闪,显然对三龙头的暗器颇有顾忌。
用暗器俺护撤走不以准确为主,乱发的暗器反而不易躲闪防范,紧迫不舍很可能遭殃。
闪的角度甚大,失去紧迫追蹑的机会。
“我会找你的。”凌云燕冷冷他说,不甘心的神情显而易见。
“彼此彼此。”三龙头沉声答:“我会把你象射雁一佯射下来。你也得小心我的爪。”
猛然一声剑呜,剑气迸发为强劲的罡风。
凌云燕相距最近,被可怕的罡风震飘丈外。
原来大龙头与惊天一剑,在这瞬间力拼了一招。
惊天一剑的绰号不虚传,这一剑真有石破天惊的威力。
两人所御发的剑气汇合,然后以爆炸性的劲道迸散,向阻力最弱的空隙冲出。
凌云燕首当其冲,被震飘丈外,所承受的压力相当可观。绝顶高手拼博,余劲很可能伤害左近的人。
因此妄想加入的第三者,必须有承受两方力道汇合及体的准备,成为两方攻击的目标。
凌云燕如果不是早已运足神功护体,很可能被汇合爆迸的剑气震伤内腑。
“会主,小心他剑上御发的离火神功。”她脸色一变,向会主惊天一剑提出警告。
剑气及体炙热如焚。
她是见多识广的行家,看两人一击后所站的位置,她便知道这股爆炸性的剑气,大龙头其实是震力的主导者。惊天一剑脸色一变,抑止再次狂野冲进的冲动。“离火神功!我知道你是谁了。”惊天一剑改采守势,剑布下严密的防卫网:“十余年前你这妖道,突然离奇失踪,原来是掩去本来面目,组成威震江湖的神龙会,财势凌驾当年的玄都道场,你是愈来愈发了,没有仇家再敢找你啦!”
“哈哈哈哈……你们很了不起。”大龙头的狂笑有点收敛意味:“一招便被你们看出根底,黑龙会能有今天的成就,实非偶然,难怪本会在熊耳山损失不轻。看来,两条龙必须有一条去见阎王。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我为离,为震。你黑龙为坤,阴极道穷,玄黄之色已现,正是你衰败的征兆。”
“狗屁理论!”惊天一剑不屑他说:“你这妖道的阴阳之学,只能骗你自己。老实说,离火神功还奈问不了我。本会主有备而来,去见阎王的一定是你。把藏宝图交回,这是唯一避免龙战于野的最佳解决办法。”
举手一挥,副会主立即发出=声震夭长啸。
东面三里外麦田尽处,是青葱的树林。十余匹健马从林中冲出,骑士的黑衣清晰可见。
十六匹健马越野飞驰,青葱的麦田遭了殃。
大援到了,是黑龙会的人。
三里路,麦地平坦,人强马壮,片刻便可狂冲而至。
“真壮观,哈哈哈哈……”神龙会主大笑:“老天爷,那些人马,禁得起暗器的攻击吗,好可怜。”
“他们不会用马匹冲锋陷阵,只是迅速赶来而已。”惊天一剑徐徐后退:“本会主只是首批出面试探的人,他们才是与你们用交道的主事。你如果使用暗器群攻,一切后果自负。”
“哦!原来你这会主,是徒具虚名的傀儡。”大龙头颇感意外:“似乎本会的消息并不灵通,真得在这方面多下些工夫了。”
发出一声长啸,三座农舍的瓦面,陆续出现三十余名长衫人,屹立如林,极为壮。每个人都蒙了面,形象可怖。
农舍外侧,还不知有多少人潜伏跃然欲动,仅已经露面的人,数量就比黑龙会多一些。
惊天一剑脸色又变,三人再次后退,以免陷入围攻,屋上的人随时皆可能跃落、涌出。
“原来你也埋伏了精锐。”惊天一剑说:“咱们的消息也不知,灵厄以为贵会只有一些首脑在此地主持大局,其他的人在安乐窝一带伺机而动,没料到精锐早已在这里潜伏了。”
“所以才能把你们诱出来呀!阁下,你真是徒具虚名的会主?”
“你说呢?”
“你没有勇气承认?”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你也不例外。至少,你一直就隐瞒了雷火真人玄真子的身份,没有入知道神龙会的大龙头会主,是早年玄都道场的再世活神仙。我惊天一剑是黑龙会的会主,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是不是傀儡会主,我并不重视,能把你们的真正主事人引出来,我算是成功了。我要用上所有的人手,尽一切手段,把你们主事人的根底挖出来,任何代价在所不惜,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有多大的神通。”
大龙头显得十分兴奋,认为能揭开黑龙会的秘辛,是十分得意的事,立即不断打出手式。
屋上的人重新往下跳,屋下入影闪动急剧。
手式是布阵的信号。三龙头先向后退,消失在屋角的矮墙下。
二龙头发出一声嗯哨,消失在另一屋角。
只剩下大龙头一个人,手中利剑光华谓诏。
惊天一剑应该抓住好机,断然一拥而上,行致命一击,打蛇打头,把对方留下便可稳操胜算了。
但他不敢冒险,也知道突袭不易。
对方不会等他们三人冲近动手,略为后退即可退入农舍。
三人如果继续追,那就一头闯入暗器阵脱不了身。
三座农舍在片刻间,静悄悄鬼影惧无。
敏感的人可以感觉出,每一角落皆弥漫着无边的杀气。
一墙一垣,皆隐藏着莫测的凶险。
严阵以待,这里已成了血腥的死亡陷阱。
“快了!秘密即将揭晓。”大龙头盯着渐来渐近的人马大声说:“你们已经知道,我雷火真人是神龙会的会主,我也应该知道你们黑龙会的真正首脑,到底是何人物。惊天一剑,我得谢谢你。”
惊天一剑打出手式,猛然急退。
伺伏在外围的黑衣人,也向他的退向撤走。
大龙头卓立原地,冷然等候人马接近,以为黑衣人退出伺伏处,要在外面列阵迎接即将到来的人马,迎接黑龙会真正的主事首脑。
长啸声两长三短,急驰的人马突然速度减慢。
啸声是惊天一剑发出的,是某一种信号。
“大龙头。”惊天一剑停止发啸,向大龙头大声说:“今天一下估计错误,几乎钻进你的圈套里。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我不信你能不分昼夜,把人集中起来辛辛苦苦布埋伏。我会有耐心地守候,逐一把你们铲除净尽。今后不再和你来明的,咱们在暗中较量谁的手段狠。再见,大龙头。”
十四个男女,昂首阔步沿来路退走。
远在里外的十六名骑士,也兜转马头往后撤。
大龙头恍然,知道上当了。
“惊天一剑,你是个混蛋胆小鬼。”他厉声叫骂:
“难怪你只配做一个傀儡,不配领袖群伦。”
阵势已经布妥,准备在农舍的范围内决战,每一组埋伏都按地势布置。
这时如果撤伏起而追,地利顿失,人手的调动也形成混乱,优势全失,损失必定极为惨重,而胜算却毫无把握。
眼睁睁目送黑龙会的人马去远,四十余名蒙面人却不敢追赶。
四十余对三十,胜算能占六成已经不错了。
损失可能不低于四成,这四成代价也实在太重,除非能杀死黑龙会暗中主事人,不然就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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