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琴被制了经脉,气血的流动受了阻碍,气机失禁,无法聚气行功自救。
迄今为止,她仍然不明白何以被妖女们制约,本来该是她制住了心月狐,押着三妖女前往妖女的秘坛巢穴,为何反而成了妖女的俘虏?
她被囚禁在一间空房内,双手被背捆丢在壁角下。房内有一盏菜油灯,房外有一个女人看守。
她被押回片刻,无双剑客便飞骑赶到了,妖女们来不及盘问,她不也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事。
听到渐来渐近的脚步声,她已感觉出不妙了。
白天在十里亭小食店,她打了心月狐两耳光,现在她反而落在心月狐手中,她的处境大大的不妙。
三个人影出现在房门口,为首的人果然是心月狐,接触到心月狐要吃人的目光,她心中一凉。
“先给我狠狠地摆布她。”心月狐恶狠狠地向两名随从下令。
两个女随从把她当作练拳脚的悬吊沙袋,拳打脚踢打得她仆而又起。
先把对方打个半死,消除一切骄气霸气,再在伤害精神肉体上加压力,就可以任意摆布了,这种讯问手法相当残暴,但相当管用有效。
杜琴倔强地不大骂,忍受痛苦的韧性十分强烈,直至挨了几记重击而昏厥,一直没有软弱的表示。
女随从弄醒了她,她仍然怒目而视,态度顽强。
“够了。”心月狐终于下令,阻止随从再痛打她。
女随从将她推倒,退至一旁冷笑。
“招你的姓名来历。”心月狐开始厉声盘问。
“呸!”她吐出一口血水,挣扎着坐起,“世间恩将仇报的人很多,你是最卑贱的一个,早知你是如此卑劣的妖妇,你被作践死了,我也不会强出头管闲事,我真是瞎了眼。”
“唷!你像是打抱不平的女英雄呢!”心月狐不怒反笑,笑得开心极了。
“那是当然。”她活动手脚站起,“没料到你生得贱,难怪他当众侮辱你,你是自找的,我却看不过去自讨没趣强出头,我认了,你要怎样?”
“我怀疑你是他的同党。”
“如果是,你早就死了。”她咬牙说,“第一记耳光,我就可以打破你的头要你的命。
我好后悔,没当堂把你打死。”
“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还有疑问。”
“甚么疑问?”
“在江湖浪迹的男女,对礼教的要求并不苛,互相呵护,也互相伤害,一时忿怒可能流血五步,但通常不会将小冲突放在主上。你管这件闲事,在你来说平常得很,事过了也就算啦!为何仍死缠不放?”
“这……”
“我不同,我受到你的侮辱,伤害,我本来就会放过你,你居然不放过他,为何?他并没伤害到你,你没有任何死缠不放的理由,我要知道原因,说。”
“我要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如此而已。”
“真的吗?”
杜琴突然心中一震,脸色一变。
她知道这是真的,但另为原因促使她紧锲不舍。
真正的原因是甚么?这问题触及她敏感少女的心扉。与曹世奇短暂的接触,她第一眼便对曹世奇产生好感,第一印象极佳,直至心月狐出现,她才被曹世奇的恶劣表现激怒了。
其实,那根本不关她的事,天下间每天发生千千万件闲事,小小的无伤大雅闲事哪能管?
她知道真正的原因,但哪能说出心中的秘密?
“我明白了。”心月狐是人精,黄毛丫头的神色变化瞒不了她。
“你明白甚么?”杜琴心虚地问。
“你想他依你的想法,做一个你认定的英雄人物。”心月狐嘲弄地说,“要他做一个你心目中的大丈夫,大丈夫必须行得正坐得稳,口不出邪言,行不路逾矩……”
“啐!你……”
“你中了毒,而且中毒甚深。”
“胡说八道。”
“你老爹一定是甚么英雄人物,所以你也要他做英雄大丈夫。你一个坏脾气所知有限的黄毛丫头,居然妄想要别人按照你的标准活,简直岂有此理,你算甚么?好笑,小丫头,你没有机会了。”
“甚么意思?”
“我要毙了你,免得你自以为是,要他接受你的改造,你不配,你也不可能改造他了,你活不到明天。”
举手一挥,心月狐带了两位女随从出室走了。
房门是大开的,那位看守当门而立盯着她阴笑。
她毫无逃走的机会,只能眼巴巴等死。
幻剑飞仙在小村外侧,进入一座废弃的小屋,让曹世奇歇息,行功驱除体内异物,睡眠养息。她自己潜入村中,取来了茶水、食物、洗漱用具,像一个尽责的温柔主妇,甚么都不用曹世奇担心,直等到曹世奇精力恢复睡下之后,她才在床前的长凳和衣入睡。
曹世奇的伤势,在练武人来说,算不了一回事,麻烦的是毒物在体。
这种并不猛烈,作用是活擒对手的毒物,中毒的人如果能撑过危险期,体内排毒的功能便自行发挥威力,不久便可自行痊愈。
曹世奇携有几种辟毒防迷香,以及内外伤救急或保元的膏丹丸散,妖女们的毒药难不倒他,用药与行功双管齐下,复元的速度极为惊人。
既将破晓,他悠然醒来,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睡眼,他精神焕发,生龙活虎。
室内一灯如豆,他披衣而起,瞥见睡在床口长凳上的幻剑飞仙,突然感到脸一热,心跳突然加快,想转移目光却拒绝转移。
长凳宽仅八寸,人睡在上面,稍一转侧,毫无问题会掉下来。
幻剑飞仙沉沉入睡,躺得四平八稳。发育成熟的少女胴体,如果身材美好,平躺依然凹凸分明,在男人眼中,具有无穷的诱惑力。
幻剑飞仙身材健美,平躺在凳上依然曲线玲珑,孤男寡女相处暗室之中,夜静更阑没有任何干扰,天生的异性吸引独处一室,所冒的风险不言可喻。
“她那么信任我。”他自言自语,轻灵地起身离床,“该死!我竟然心猿意马。”
为了他,幻剑飞仙付出了全部精力。背着他飞奔逃命诱敌杀人,安顿后一直就在忙碌,透支大量精力,疲劳过度睡得正沉,可知必定完全信任他,他真不该产生任何不良的念头。
穿妥衣衫,他轻轻地伸手托起幻仙飞仙。
“哎呀!”幻剑飞仙猛然惊醒,本能地挣扎。
“你到床上去睡。”他柔声说,“你该获得充足的休息睡眠,其实你比我还要累。”
“不要紧啦!”幻剑飞仙停止挣扎,嗓音变了。
“别傻。放心睡,我到外面看看。”
“但你……”
“我已经恢复精力,放心啦!”曹世奇将她放上床,“任何一座村落都不安全,妖女们可以控制每一个村民,我觉得这里不怎么安全,距妖女的藏身秘坛太近了,出去看看才能安心。”
“我也去……”
“不行,好好歇息,听话。”
他出室掩上门,幻剑飞仙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三郡主并不完全倚赖玄女坛的人供给消息,她的四队人马,也各自派有眼线侦查,各队有自主权,可以因情势的变化而自由行动。
四队人马分散在各处,事实上也无法统一行动,情势多变,而消息传递也不易,统一行动决不可能争取时效,应付不了突发性的情势,有充分的自主权,应付变化不至于缚手缚脚。
田主事这一队人马,早已与无双剑客的一队分道扬镳,两队人马在十里亭附近,穷搜曹世奇白忙一场,之后他带了本队人马走了。
他是正式的军官,在汉王府三护了任职,外调参加神龙密谍,身分地位比无双剑客高,汉府聘请的江湖浪人,根本毫无地位。
但在神龙密谍中,无双剑客却可以指挥他。
这次拦截钦差的行动中,他是反对节外生枝,不同意分心对付曹世奇,反对浪费人手最力的人,应该集中全力拦截钦差,无关的事不宜过问。
但他的意见不受到重视,三郡主不听他,无双剑客只知表示忠诚,忠实地执行三郡主交代的事,他孤掌难鸣,心里十分懊恼。
他不敢不听三郡主的命令,不得不铆足全力,积极搜捕曹世奇,希望早些将曹世奇毙了,三郡主才会把精力放在拦截钦差的主要任务上。
他是一个能干尽职的军人,办事的方法和手段,有他自已的一套,行动也比其他的人积极些。
天将破晓,他不辞辛苦,仍然带着疲劳不堪的五十余名部下,逐村搜寻敌踪。
他搜村的手段相当激烈,派人首先入村找到村长,召集里正甲首,严厉地盘问是否收容了陌生人,稍有可疑,再逐户搜查。
人马接近小村,引起一阵剧烈的犬吠。人下马堵住了村口,拉开了村栅门。
“先搜村,搜完后在这里歇息。”他向部下宣布,“如无状况发生,咱们可以休息两个时辰。”
他似乎有预感,很可能有状况发生。
五十几个人,即使所有的人都是高手名家,要在黑夜中,对锁村落搜捕一个武功超绝的高手,简直是开玩笑,有如儿戏。
五十余个人,吓吓平民百姓或许有用,吓一些歹徒恶棍就效果有限,机伶的泼棍早就扮蛇鼠溜走了,哪会有人在床上等他们搜?
显然田主事不会获得信息,不知道不久前曹世奇与心月狐众妖女冲突的经过,也没接到无双剑客暗中跟在心月狐后面,晚到一步扑空的消息。
夜间搜索的人是移动的,消息传递极为困难,须依计划抵达预定停留的地方,派出连络人员互通消息,走到间不可能知道各处所发生的事故,不能及时掌握情势变局。
他下达搜完村便休息的命令,立即引起一阵欢呼,小队的负责人立即分派人手,封锁封外围,他自己带了一半人,疾趋村中心。
他的预感果然应验了,接近村中心,村口却传来一声厉叫,他感到心向下沉,凶兆验现,汗毛直竖,也像是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退!”他紧张地大叫。
二十余人像潮水,跃上马向村口狂奔。
人马远在里外,村中的狗已经发出惊扰性的吠叫。
狗仗人势,只敢恐吓势弱的人,一旦没有主人撑腰,来的人马又是一大群,狗必定惊惶走避,甚至夹了尾巴由狗洞钻回屋里躲藏。
当群犬惊惶走避时,村口两侧幽暗的树暗下,幽灵似的人影已经恭候片方刻了,沉静地等候变化。
田主事带了一半人,牵了坐骑入村走了,留在村口的两小队二十五个人,还在就分配的封锁地段作最后的洽商,有人找地方系坐骑,以便防堵的位置。
谁也没留意多了两个人,没有人察觉到危机光临。
三个在树下系马的人,没听到身后有异样的声息,后脑先挨了一击,然后腰脊一震,便不知人间何世了。
人疲马乏,黑夜中人与马挤在一起谁知道身边的人是不是自己人?发觉有异起疑,打击已如雷霆般光临,任何反应皆来不及了,何况天将破晓,受到袭击的可能性降低,疲乏之余,警觉心也降低至谷底。
有备计算无备,打击之快有如迅雷疾风。
最后一个人被击毁身柱,被扭住肋肌向外拉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被一掌拍昏了。
田主事领先策马冲出村栅口,心中一凉。马匹散漫地在附近走动,却没发现有人。
“我的天!我们的人完了。”他骇然狂叫。
后面的人向两则驰出,有人拔刀剑下马察看。
“这里有人。”一名骑士惊叫,“还没死。”
“这里也有,是李驹……也没死……”
结果,二十五个人全被找到了,全都昏迷不醒,而且脊骨都被打断,全成了废人。
幸运的是,一个人也没死。
“这怎么可能?”田主事惨然仰天狂叫,“仅片刻工夫,我的人……天啊!是甚么鬼物残害了我的人?“
"不是被鬼物击伤的,长上。”一名骑士悚然地说,“是被内家高手用重手法击毁了身柱,击中后脑,都是被身后的人偷袭遇害的,他们并没与人交手。”
“偷袭的人不止一个。”另一名检查伤势的骑士是行家,说出检查的结果,“击毁身术的高低部位不同,最低是命门肾门,最高是灵台和神通。这与下手的距离无关,而是下手的人身村高低不同。”
“救醒他们问问看。”田主事不死心,要知道究竟。
“没有用,长上。”骑士苦笑,“我敢断言,他们都不知道是如何被击中要害的,甚至不会发现有人接近,他们都是被人从后面偷袭击昏的。”
“啪啪啪啪……”前面传来鼓掌声。
二三十步外,小径中站着一个朦胧黑影,鼓掌的速度不徐不疾,吸引他们的注意。
“行家的断论,正确无误。”黑影声如洪钟,“佩服佩服。呵呵!他们都是了不起的高手名家,可惜毫无发挥所学搏斗拼命的机会,一个个糊糊涂涂成了废人,真是不幸,他们人太多,不能怪我偷袭。”
“你……”
“曹世奇。”
人悲愤地向前呐喊狂冲,曹世奇的身影却一闪即逝。
冲得最快的三个人,眼前失去目标,还来不及止步,右方路旁小草丛人影暴起,剑光如匹练。
这次,不是偷袭了,而是狂野地冲出,挥剑,有如轰雷掣电,锲入人丛撒出满天电火流光。
曹世奇几乎同时出现在中段,一双大手切入人丛,掌劈拳攻爪抓脚踢,像一头扑入羊群的猛虎,沾身的人必定暴退或飞抛,倒下便无法爬起失去战斗力。
狂风扫落叶,片刻间,二十八个一等一的高手,在幻剑飞仙与曹世奇的猛烈攻击下崩溃了。
田主事非常了不起,他看到幻剑飞仙电射的剑光,看到先后五个部下在剑下倒地,眼都红了,带了两个贴身保镖,发狂似的从斜刺里冲出,也来一次猝然的急袭,军刀如雷霆下劈。“铮!”幻剑飞仙转身发剑,封住了临颈的一刀。
两个保镖乘虚切入,一刀一剑势如奔雷。
幻剑飞仙没料到田主事的刀如此沉重有力,仅能将刀震偏半尺,仓卒间来不及变招,两保镖的刀剑已猝然光临左肋和右胁。
她只能等刀剑贯体,稳不住的身形连闪躲也力不从心,剑上的反震力道也十分猛烈,无法重新聚力运剑招架两侧的刀剑。
身后人影倏现,曹世奇在千钧一发中光临,一挽她的小蛮腰向后带,一刀一剑仅差三寸,掠过她的胸前,刀风剑气仍让她感到彻骨生寒。
“游走!”曹世奇低喝,放了她从左侧超越,一头撞入左面使刀保镖的怀中,一记霸王肘击中保镖的左肋,有骨折声传出。
人影似电,巨爪抓住了右侧保镖的右肋,大喝一声,保镖右肋碎裂,身躯飞起,砸向急退的田主事。
田主事看到砸来的人影,本能地撇刀左闪,噗一声胸口挨了一拳,胸骨折断内陷,耳门再一震,“砰”一声摔出丈外,蓦尔昏厥。
以后的事,这位神龙密谍智勇双全的悍将,甚么都不知道了,被前来善后的人所救,一直就不曾清醒,成了个大白痴。
两个相偎相倚,向心月狐众妖女歇息的小村秘坛赶。
“曹兄,我好惭愧。”幻剑飞仙感慨地说,“我没有你的仁慈胸襟,你伤人而不杀人,我却剑剑绝情,杀了一二十个之多。”
“不要自疚,好吗?”曹世奇苦笑,“那不是仁慈,而是比死还要可怕的惩罚,那引起人将一辈子缠绵床席,忏悔他们一生的罪孽。你杀了他们,反而显得仁慈些。我手中如果有剑……”
“上次我看到你手中有剑……”
“最后我植剑走掉了。”曹世奇呼出一口如释重负的长气,“我真怕用剑,剑在手气必盛,会毫不迟疑杀死对方,像有追魂夺命的鬼魅附在剑上,不受我意识的控制,所以我宁可不用剑。真的,我对杀人兴趣缺乏,除非生死关头,不得不杀人自救。”
“见了众妖女,你准备……”
“赶不走就废了,势在必行。”曹世奇沉声说,“不然,我们没有任何安全地方可以藏身,人毕竟不是铁打的,需要休息睡眠。你看,我们一直就没有充分的时间歇息养力。他们一直就如影附形紧缠不舍,再拖下去,我们会精疲力尽任由他们摆布了。这都是众妖女供给他们的消息,唯一的手段是除去妖女,断他们的耳目。”
“要用剑吗?”
“希望不用。”
“我想,你一定经历过许多次,不由自主的无情惨烈杀戮。”
“是的,无情的惨烈杀戮。”曹世奇的声音显得遥远深沉,“完全不由自主,刀剑齐聚,唯一的念头是杀掉刀剑的主人,手中剑便像着了魔,似乎专向对手的要害招呼。在后来的一段时日里,我几乎害怕抓剑。最后,我选择了轻松而危险性不怎么高,即可旅游各地增长见识,又可替需要帮助的人如以帮助的行业。”
“江湖行业?”
“是,也不是。”
“那是……”
“替一些亲朋,或者需要帮助的人,寻找散失的亲友骨肉。其中也有些风险,但危险性不大。平民百姓很少牵涉到血腥罪行,寻人很少用得着武功解决。我这次入京,是替向家人带口信,人找到了,口信也顺利带到,没想到在回程中,鬼使神差又碰上了这桩血腥霉事。”
“你觉得这件事做错了?”
“不会,毕竟我们练武的人,也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不然又何必练武?帮一个平凡的人,守规守矩活得岂不平安?你是名动江湖的女侠客,本来不宜涉入官府的事,一旦发觉义理在官府的一方,你同样会义不容辞参与。““因为我受到伤害,心怀激忿在报复,纯粹出于自私的念头,与秉持义理无关。”
“真的吗?”曹世奇笑问。
“不和你说啦!”幻剑飞仙羞笑着推了他一把。
“最近几年,年轻的姑娘们,在江湖仗剑行道,人数愈来愈多,出人头地的优秀女英雄也为数不少,你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个。”曹世奇话锋一转。
“出了名,烦恼也多。”幻剑飞仙深深叹息,语气有太多的无奈,“这世间重男轻女,女人受到歧视难以抬头。一个所谓女英雄,真正尊敬她的人数不出几个,处境相当艰难,反而不如沦落为邪魔歪道的人快乐。”
“所以你随时随地,都心怀警觉地保护自己。”曹世奇以鼓励的口吻说,“只要你把持得住不受邪说所迷惑,不被名枷利引诱,义理分明,养气持志,没有人敢歧视你。这世间不平的事永不会消灭,确也需要有人高举侠义之剑,以免道消魔长,至少可以阻止一些罪行的发生。”
东方发白,前面传来犬吠声,小村在望,两人谈谈说说,颇为投缘,像是朋友话旧,不像是即将投入生死搏斗的人。
种地的庄稼汉起得早,农家的主妇更是勤快,天刚破晓,农宅的小媳妇便摸黑进入灶房。
拨开灶灰,利用昨晚灰捂住的炭火,以干草引燃,这才有火点灯。
灶间一亮,小媳妇大吃一惊,怎么高贵的宾客,比主人更早下厨的?
“我来帮你准备汤水食物。”幻剑飞仙笑吟吟一团和气打招呼,一面将柴枝往灶眼塞。
妖女们所建的秘坛,皆设在不怎么引人注意的中等农宅内,宅主人只知建的是供祀九天玄女的神坛,其他作用毫无所知。
妖女们到底有多少弟子门徒,宅主人也不知其详,反正年轻的门徒女弟子,都是年轻貌美,具有神通,来无影去无踪的仙女。
幻剑飞仙年轻貌美,背上系了剑,不穿衫初而穿青劲装,刚健婀娜极为出色,难怪小媳妇误把她当成妖女的随从弟子。
“仙姑你就不用担心啦!我这就生火替你们准备。”小媳妇受宠若惊,有点手足无措,“稍后我大嫂二嫂都会来,人手够啦!可别弄脏你的手……”
“不要紧,我会下厨烹饪,先烧水,我要先沏一壶好茶。”
“好的,请问仙姑,是品茗呢,或者喝茶?”小媳妇乖巧地问。
品茗与喝茶是两码子事,前者是享受,后者是解渴,不能混为一谈。两者的茶具不同,分量也有异。人多,通常不会品茗,杯也大小介乎两者之间,来一杯意思意思,喝两口润润喉而已。
再就是招待各种身分宾客所奉的茶,又是另一种方式规矩。总之,这是最平常的饮料,有些人懒得讲究,有些人规矩一箩筐,王公巨贾家中的茶,与贩夫走卒家中的茶是完全不同的,品茗这两个文雅的字,知道的人不多。
“品茗。”幻剑飞仙说,“你们有江南的茶具吗?”
“没有。”小媳妇不假思索地说,“不过……有小瓷杯可以代替。”
“好,谢谢你啦!”
小媳妇兴奋地先替她准备茶具,毫不怀疑她的身分——
天涯孤萍扫校,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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