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天玄剑说。
不等他说完,狂丐哈哈狂笑道:“老弟,身为主将,岂可亲冒锋镝?你得运筹帷幄,留下啦!小龙凤们,走啊!跋羊去也。”
上人飞落墙外,同清华园急闯。锣声震天,呐喊声震耳,各处人影幢幢,纷向堡西北角赶,他们还不知囚人质的碉栅出了意外呢!
雨太大,火把无法使用。天近破晓,仍然黑暗,各处楼房灯火明亮,但远处仍然栅影难辨。
老花子一马当先,劈面遇上了十余名贼人,他叫:“喂!免崽子们,不必走了。”
贼人吃了一惊,双方相距不足三丈,领先的人大吼道:“什么人胡说八道?岂有此理!”
中海首先迎上,一声狂笑,抢入就是一劈掌,“噗”一声将贼人劈翻在泥淖中,冲入人群叫道说:“闯王爷驾到,杀!”杀字出口,追电剑刺倒了一名贼人,乘势再进。
“龙虎风云!”素素大叫,挺剑跟上。
狂叫声乍起,五名贼人扭头狂奔,一面狂呼告警。鸠首杖挥舞,四把剑飞腾,五个男女像五头猛虎,从左至右奔东逐北,黑夜中敌我难分,他们五个人却可来去自如,反正对方全是贼,用不着顾虑杀错人。所经处血肉横飞,没有人可以挡住他们。
接近至第一座楼房,老花子叫:“杀入楼中,木造楼房经不起火,天虽下雨,内部照样可以燃饶放火!”
五个人来去如风,见人杀人,见屋放火,不恋战八方奔逐,宛若虎入羊群。这一来,吸引了所有的贼人,让天玄剑一群人得以从容布署。贼人从四面八方向清华园涌集,已有五栋楼房起火,大雨无法扑灭楼内部的火焰,火光从门窗透出,映得四周通明,雨珠反映着火光,附近一片烟雨朦胧。他们在房舍和花木中奔东逐北,贼人们甚至还不知谁是敌人呢。
朦胧中,有人传下坛主的法旨,四面传呼道:“坛主示下,退守龙虎风云楼。”
他们已接近了慈安阁的东首,闯入一座小花园中,左右皆有黑影向南赶。
老花子站在泥淖中,低声道:“得意浓时便好休,小龙凤们,歇歇手,天色快亮了,再杀便退不回去啦!打蛇打头,杀这些小毛贼委实于心不忍。龙哥儿,你这一手真绝,如果不是来这一手杀人放火的绝着,他们在黑夜中全力进攻后堡,很难阻得住他们的,后堡的人质必有伤亡,咱们担当不起哩!”
中海抹掉脸上的雨水和血迹,点头道:“不错,天快亮了,小侄必须易容,和擒龙客一博。同时小侄还有事要和施叔商量,咱们往回走。”
狂丐举步便走,一面说:“不必再杀了,免得引人追来,天明之前,最好不要有人向后堡进攻。”
绕回后堡,中海立即取出百宝囊中的法宝,着手易容。左颊旁长了一块紫蓝色掌大胎记,右颧骨附近,生了几颗豆大的毛痣,一口牙齿变成黑黄色,左额角拉下一块三寸长刀疤,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在旁帮忙的三个人,看了他的怪像,笑得直不起腰来。素素伸出纤手,点着他的额角,毫无机心地说:“大哥,瞧你这付鬼脸儿,小心菡姐姐不要你哩。”
“鬼丫头!狈嘴里长不出象牙来。”银凤笑骂,粉颊酡红。
中海一怔,注视着素素,再看看银凤。银凤脸皮薄,一溜烟跑了。他神色肃穆地扶着素素的肩膀凄然地问:“小妹,你这话是何用意?”
素素无惧地向他直视,也凛然地答:“用意极为明显,你不知道菡姐姐多喜欢你?”
“喜欢我?我希望她是我的小妹妹,我喜欢的是你。”
“大哥,你可以喜欢两个人,千万不可糊涂。”
“老天,你这不是……也许你不知道,我很想促成玉弟和她的姻缘,因此把玉弟留下……”
雍玉不等他说完,笑着接口道:“大哥,你是真笨呢,还是不耻与强盗女儿为伍?洞庭王号召了近五百名水陆绿林好汉人川,要助你一臂之力,为何?他要助未来的东床快婿,任何代价在所不惜。也许你不知道:在洞庭你偷走那天,洞庭王已请邓老爷子为大媒,你如果矫情,会闯出多大乱子?我的事不必为我担心,我在十六岁那年便订下亲事了。我看,这次到梓潼你还是以这付面目出现好些,免得惹麻烦。”
“我的天!这……这又为什么?”
“家父对你极有好感,我妹妹云笙上次你没见过,不然,你恐怕脱不了身,她想认识你。她的眼光高着哩!”
中海正在为难,狂丐恰好及时闯入,怪叫道:“他们来了,哥儿,还不出来?”
众人出了室,奔上碉栅,外面天色朦陇,豪雨已小。
天空中彤去密布,暴雨已止,朦胧晨光下,风栅南面的草坪中,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近二百名贼人,相距一箭之遥,列成阵势,似在候令进攻。对面清华园中大火已熄,缕缕白烟仍在向天空腾升,迎风传来阵阵焦臭味。
风栅左右的碉楼护墙上,隐叟与五行剑周老镖头等一群人,各控住一把强弓,箭在弦刀出鞘,准备厮杀。
中海到了天玄剑身旁,看了四周的形势,笑道:“施叔,他们已丧了胆,而且人并不多,所以不敢八方进攻,要从这一面突入哩!小侄亡领教过他们的操练,咱们不能和他们列阵冲杀。”
“贤侄是准备叫阵决斗么?”天玄剑沉静地问。
“是的,目前主客易势,人质巳在我们手中,主动在我,让小侄去对付他们。”
中海的两仪心法是否练成,天玄剑尚无暇询问,还不知道他的进境如何,正好利用机会看他一显身手,应允道:“好,贤侄可先挫挫他们的锐气,会一会擒龙客,小心了。”
中海飞跃而下,大踏步向对方走去,在双方的中间止步,沉喝道:“擒龙客姓皇甫的老贼,出来答话。”
擒龙客还没到场,金花五娘正率领着龙泉十二剑手,从清华园的烟硝中向这儿奔来。人群的中段十六煞神和二十八宿左右分别,中间是十八名中年以上的男女,那是内主坛的各护法,都是三山五岳的高手名宿。坛主未到,没有人出面答话。
中海也看出擒龙客不在,狂笑道:“哈哈哈!在下单人独剑前来叫阵,而你们的人数却不下二百之多,难道说,擒龙客皇甫长风不在,体们便没有主事的人了?是不是怕死,所以无人敢于出头么?哈哈哈……”
他的话太狂妄,当时激怒了两名护法,一个是鹰目勾鼻的花甲老人,一是尖嘴缩腮的中年大汉。老家伙火气甚大,怒气勃勃地说:“这丑鬼可恶,他竟敢单人独剑前来叫阵,狂得令人难忍,待老夫上去割下他的驴头来。”
中年大汉先举步走出,恨声说:“这小辈太目中无人,不宰了他难消这口恶气,瑞老,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兄弟陪你走一趟,必要时联手宰他。”
瑞老挪了挪腰上的剑靶,大踏步超出说:“也好,方老弟可替我压阵。”
中海见有人出列,沉静地举步迎上,双方在相距两丈左右站住了,彼此狠狠地相互打量。
“你两人前来答话,能作得了主么?”中海傲然地问。
瑞老重重地哼了一声,吹胡子瞪眼睛恶狠狠地说:“老夫不是来和你答话的,来要你的命。”
中海解开腰带,敞开外衣,露出里面的飞刀带,说:“要命小事一件,来吧!你既然作不了主,在下也不屑和你废话。”
瑞老举步迎出,傲然地间:“小子,你姓甚名谁?你们这群侵入本堡的人,是何来路?何人为首呢?”
中海一步迎上,冷笑道:“老匹夫,你的话倒真不少。既然是要命来的,问这些废话做什么?要是想探口风,凭你还不配。”
瑞老气往上冲,一声怒啸,拔剑出鞘,火辣辣地冲上,招出“飞鸟投林”,走中宫凶猛地攻入,剑上龙吟乍起,剑气直追三尺开外。
双方人数都不少,擒龙客这一方人更多,第一仗输不得,所以老家伙想一鼓作气将中海击垮,不但脸上光彩,而且可以一振士气。同样地,中海也有相同的打算,他用傲慢的话激怒对方,就是想让老家伙气昏了头疯狂上扑。
他见对方来势汹汹,还有一名中年大汉在旁跟上。招攻到,他已有制胜的把握,紫虹一闪,“铮”一声暴响,瑞老的剑向侧急荡,右半身暴露在紫虹下了。他踏进一步,喝声“着!”剑虹倏吐。
瑞老经验丰富,感到拂来的剑影奇快奇疾,便知遇上了高手,接着双剑撞触,剑上传来的震撼力道凶猛无比,心中一懔,知道不妙,火速借势左跨一步,避开了接踵而来攻向左胁的一剑,凛凛剑气擦身而过,他惊出一身冷汗,一声沉喝,反手一剑拂出,反击中海的右膝,并想架开中海攻来的剑。
中海用上了刚字诀,剑向外拂,便接来剑,喝声“撒手!”
“铮”一声暴响火星四射,瑞老人随剑飞,斜震丈外,脚下大乱,几乎立脚不牢。
中年大汉骇然惊叫,飞步抢出,伸手拔刀。
中海人影一闪,已经到了瑞老的身侧,一声冷叱,剑已递出。
瑞老身形未定,转身已来不及了。
刀光一闪,中年大汉已从中海的左侧方抢到,一声虎吼,招出“青龙入海”,双手将刀送出,抢攻甲海的下盘。
中海突然前闪,快!快得令人目眩,但见紫红一闪,锋尖从大汉的左臂弯掠过。接看身形再移,扑向瑞老。大汉将刀送出,刚看到紫虹入目,剑气掠过身前,大吃一惊,刹住脚步本能地仰身避剑,剑是避过了,却感到左臂一震,他飞返八尺,手一动疼痛袭来,眼前看到一只断手“噗”一声掉落在泥泞的草中,低头向自己的手看去,突然发出一声狂叫,丢掉刀扣住左臂,撒腿便跑。
几乎在同一瞬间,瑞老挥剑自保,急封中海递来的剑影,却封不住,慢了些儿,紫虹突然转点为拂,恰好从他的右肩前拂过,方被他将剑架住。
“铮!”双剑相交,蓦地,他看到自己的剑竟自行从身前飞过,落向左方丈余,“噗”一声轻响有物落地。至于右手的感觉,他已一无所知。耳中听到中海在身前的叱喝:“饶你一命,还不快走?”
他踉跄站稳,看到中海站在他身前不足五尺,紫虹耀目,剑尖距胸前不足三寸。百忙中,他火速挫身,想用剑架开中海的剑,岂知意动手动,竟没看到自己的手和剑,而肩部的奇痛却像电一般向他袭来,不自觉地“哎”一声惊叫,低头一看,老天!右手根本已不在肩上,鲜血像喷泉般从只剩下三寸不到的折断处射出,触目惊心。他如梦初醒,难怪对方不乘机进击,反而说饶他一命,原来手已被对方砍掉了。
“天哪!”他发出狼嚎似的凄厉狂叫,摇摇幌幌地打旋。
中海扭头便走,同刚到的金花五娘招手叫:“坛主夫人,何不叫尊夫前来答话?”
他神速绝伦地击伤了两名煞神,把所有的贼人吓了一大跳,全用难以置信的目光向他注视。
这时,天色已经大明,微风冷冽,细雨霏霏,所有的人全部成了落汤鸡,金花五娘和一些女贼尤为狼狈。不等金花五娘有所举动,后面人影移动,擒龙客到了,带了近二十名高手进入人丛。擒龙客记性不坏,第一眼便看到了中海的追电剑,脸色一变,脱口叫:“那是大地之龙的剑,怎么到了这厮的手中了?”
金花五娘神色凛然,说:“这丑鬼的剑术出奇地凶猛玄奥,不可和他单人独斗。长风赶快派人围攻,他只有一个人,先擒下他再说。占据后堡的人不知是些什么人,人数甚多,何不分些人从左右进攻?”
“且先等候片刻,武副会主快到了。”擒龙客说。接着,他举手一挥,吼道:“上!接近些。”
人群开始移动,刀枪并举,一齐向前迫进。
人太多,中海知道不退不行,徐徐后退,仰天狂笑道:“擒龙客,阁下居然成了领兵之将哩,你怕死不敢上前,竟摆出阵势吼入,岂不可笑?”
风栅的栅门大开,天玄剑领着二十名朋友,涌出了栅门。墙头上,人质中可派用场的人,纷纷现身戒备。
擒龙客心中暗懔,高举右手阻止人群前进,变色叫:“天玄剑和狂丐,果然是他们。”
中海站住了,大笑道:“哈哈!擒龙客,阁下二百余名小毛贼,能和天玄剑一群武林名宿相抗的么?龙虎风云会败亡在即,阁下替那位用毒药控制弟兄,迫你们卖命造反的会主做走狗,眼看大祸临头,还不及时觉悟么?保宁顺庆两府的官兵即将赶到,诸位,难道你们要等到刀斧加颈,方知道后悔不成?擒龙客自己不敢上,却叫你们上前送死,何苦和自己过不去呢?为免枉送性命,必须赶快离开在官兵未到之前,赶快逃命去吧。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墙头上的人,咱们来了一百五十余名武林的高手名宿,足以退千军万马,区区二百余人,算得甚事?诸位,后堡的人质,皆是替贵会卖命的护法会友的家小,贵会的会主,对付自己人尚且如此刻毒寡恩,你们这些供驱策的小贼,跟随这种人打天下,有何好处,难道说,你们甘心将宝贵的性命,将祖宗父母所留给你们的身躯,便这般轻易地送给你们一无所知的的会主么?天下间居然有你们这些蠢才,甘心以血肉之躯替那奴役你们的人建造他的名位,值得么?朋友们,何不三思?世间真正活腻了的人,少之又少,你们真不怕死,甘愿替那些奴役你们的人卖命吗?”
他的嗓门大,中气足,一字一吐,声震耳膜,每句话都有相当份量,贼人开始不安静了。
擒龙客呆立在雨中,不言不动。
后面有了骚动,武副会主点着拐杖,带了八名高手赶到了,排众而入,在擒龙客身侧一站,厉声:“皇甫坛主,你居然让那小辈胡说八道?”
擒龙客扭头盯住他,冷冷地问:“副会主,难道要我驱赶弟子们上前送死么?瞧,对面是些什么人?天玄剑、狂丐、五行剑周志凯、铁扇秀士白云飞、灵山居士贺雄、火真君真阳道长,其他的人我不认识,但我知道,他们一个人足以挡住本坛的三十名弟子,一拥而上,不啻驱羊扑虎。副会主,你要我怎办?”
“你怕他们?”武副会主厉声问。
“会主既命副会主在这儿主持大局,请下令。”擒龙客冷冷地说。
中海把握时机,大喝道:“那位断了腿的三脚猫,你何必迫弟子们送死?你,万里狐鸿武水隆,早年的字内凶魔、今天怎么怕起死来了?你如果有种,何不自己上?睁开你的狗眼看清了,在下手中的剑,乃是大地之龙的神物,这把剑曾经砍掉你的腿,你怎不上前报一剑之仇?上啦!何必叫旁人替你送死呢?”
武副坛主目中喷火,正待抢出。他身旁站着内主坛的副坛主红云羽士突然摇手示意,低声道:“副会主,身为主事人,岂可争意气亲自出战,要弟子们何用?愚意认为,还是由皇甫坛主应付为宜。”他一面说,一面向武副会主打眼色。
龙虎风云会中,总会设有副会主,这副会主的人选是活动的,可任由会主委派,日下已有两名副会主。内外主坛与及各地分坛,副坛主有四名之多。护法的名额没有一定,煞神也可视需要而增减,二十八宿则限定二十八名,由坛主物色高手递补,名额不够,可暂以弟子补充,以便凑足二十八人。这位红云羽士,是内主坛四名副坛主之一,早年曾与武会主有交情,却与擒龙客不和,所以乘机唆使武会主,叫擒龙客应付。
擒龙客也不是个度量大的人,在天狐谷他就对武副会主心存芥蒂,对这个为江湖所不耻的老贼,他心中不屑与其为伍。当他发现来人已经占领了后寨,便知大事不好,再发觉对方是天玄剑等一群人,知道大事去矣!即使今天能拼老命保住前堡,失职之罪也够他受的了,人急智生,当下把心一横,便把这万斤重担往武副会主肩上放。
武副会主听中海用话激他,无名火起,本待发作,被红云羽士一栏,猛地憬悟。他当然知道擒龙客对他不满,心中一转,压下了怒火,同擒龙客冷冷地说:“皇甫坛主,既然不宜让弟子们送死,那么,内主坛中难道竟无法出去几个人对付前面那个狂妄的丑小辈么?”
擒龙客心中暗骂,目光落在红云羽士脸上说:“红云副坛主的艺业,足以将那小辈置于死地,副会主何不令红云副坛主前往?”
红云羽士亲见中海在刹那间连伤两名煞神,对中海不无顾忌,不等武副会主答话,抢着说:“尊夫人手下的龙泉十二剑手,十二剑齐出,足以制服天玄剑,何不让他们出去壮一壮本会的声威?”
“那是拙荆的随身警卫,是否让他们出去,不劳副坛主下令,是么?”
武副会主哼了一声,沉声道:“那么,就请坛主夫人前去毙了那小辈。”
“副会主是主持大局的人,请下令就是。”擒龙客冷然地说,口气仍然不负责任。
武副会主冷冷一笑,转向金花五娘叫道:“皇甫夫人,速将丑小辈擒下。”
金花五娘点点头,举手一挥,缓步行出,龙泉十二剑手则紧紧地随在它的身后,同中海走去。
狂丐向五行剑招手,并肩而上,但中海向后摇手,示意两人不必上前相助。
双方相距二十余丈,严阵以待,候机上前动手,只有中海站在双方的中间地区,迎接徐徐走近的金花五娘。两人相距三丈左右止步,龙泉十二剑手在金花五娘左右弧形张开,十二个人手按剑把,作势戒备,候命动手。
金花五娘再进丈余,冷冷地说:“小辈,通名号。由尊驾的举动看来,定非等闲人物,但在江湖中,似乎没听说过尊驾这么一位丑陋的人物哩!”
中海双手叉腰迎上,怪笑道:“你金花五娘只认识那些英俊的男人,怎会留意我这种丑鬼?哈!炳哈!你就叫我丑鬼好了。你是自己上呢,抑或是先让龙泉十二剑手打头阵?放心,即使你十三人一齐上,在下仍是一人一剑接受挑战。”
“小辈,你果然够狂。”金花五娘怒叫。
“不错,在下够狂,上啦!”
“天字四剑上。”金花五娘叫。
十二剑手分为三等,每等四人,分称为天、地、人三字,假使十二剑手齐出动手,使称为鸿钧三才大剑阵,十分利害,足以困住四五名江湖名宿高手。
他们的剑,皆是出自浙江处州府龙泉县的名剑,无坚不摧,而且弹性极佳,全力一抖,锋尖可以反触剑把,锋利无比,使用时可以仗弹性折向伤人。功力不够的人,使用这种剑反而自陷危局,甚不趁手。因此,龙泉县的三家铸剑名匠所铸的龙泉宝剑虽为武林高手所宠爱,百般搜求,但真正乐于使用的人,却是不多。龙泉虽是出产名剑的地方,靠铸剑为业的人并不少,其中三家所产的剑尤为名贵,可是产量不多,每年所铸的名剑更是稀少,大多是比普通稍佳的而已。金花五娘居然弄到了十二把宝剑,网罗十二名英俊的青年高手组成十二剑手,委实难能可贵。因此,她将十二剑手视为禁脔,除非她自己亲自与人交手,龙虎风云会中,任何人也休是借用它的禁脔,甚至它的丈夫擒龙客,也休想指使十二剑手。
她小看了中海,只用天字四剑出场。中海在领教十二剑手的艺业前,还没有绝对击败十二人围攻的把握,见老太婆只令四人出场,心中大喜,打定主意先用话招引十二剑手反戈,如果不如意,便下杀手以快速攻势一举击杀首先出手的四个人。
他徐徐举步迎上,四剑手立即形成合围,各占一方,四支耀目晶亮的龙泉剑,发出耀目光华,隐隐剑啸宛若龙吟,风雷殷殷。
他立下门户,向前面的剑手低声道:“诸位,青锋四女寄语诸位好自为之,赶快乘机摆脱老太婆的羁绊,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诸位体内的奇毒,青锋四女已经备妥解药了。”
前面的剑手一怔,凛然地问:“阁下,你的话是真是假?”
“请向碉栅的左方墙头眺望,不难看到青锋四女。”中海不动声色地说。
剑手向那儿扫了一眼,再问:“阁下贵姓大名?在下怎能相信你有解药?”
“在下大地之龙,并未死在贵会之手。”
“你?”
“在下用了易容术,阁下不信么?”
“在下委实难信。”
“龙某受青锋四女之托,传话诸位好自为之,因此表明身份,如果诸位不信,那就悔之晚矣!”
“大地之龙艺臻化境,名震宇内,少不了会有人假冒他……”
中海突然揭去颊上的胎记,再从容贴上,问:“阁下,要龙某再进一步表明么?”
剑手愕然,略一迟疑,说:“在下仍盼领教尊驾的艺业,方能有所决定。”
“好,四位进招。”声落,人化狂风,一声沉喝,闪电似的欺上,紫虹疾闪,一剑点出。
四剑手同声暴叱,剑势乍合,像一重剑网倏然收缩,配合得紧密无比。
中海对群殴经验丰富,四个人岂能将他困住,向前扑的冲势突然一变,折向右射,一折之下,便摆脱了三名剑手的袭击,专向右面的剑手进攻。右面的剑手一剑攻出,突见紫虹折向射来,赶忙变招一声沉喝,涌出一座剑山,希望阻住中海,让其他三名同伴从中海后方进击。
要破剑阵,唯一的秘诀是快,只要遇上阻滞,大事去矣!中海深得其中三昧,必须行雷霆一击,击垮前面阻道的人,方可冲破剑阵,便从各方同时进击的人无法近身,剑阵必解。
他已经知道对方的龙泉剑弹性极佳,像是软剑,如果不小心,说不定要吃亏,所以早有对策。对付柔劲,用劲不能太猛,须防兵刃折向。但他却不用柔劲,反而用上了至刚的劲道,他早有防备,相距五尺剑便提早攻出。
“铮”一声暴响,龙泉剑一触追电剑,剑尖急折,但距中海过远,剑的锋尖从中海胸前半尺拂过。
“撒手!”他沉喝,身形下挫、前迫,追电剑借势上挑。这瞬间,他已欺近剑手的身右,左手一掌击出,身形急旋之余不但出了阵,反而到了剑手的身后了。
“哎……”剑手的剑被挑飞至三丈上空,右胁也挨了不轻不重的一掌,同左便倒尚未站稳,已被中海抓住了后领,喝声震耳:“剑阵没有外援,毫无用处,饶你一命。”声落,人向前冲,挡住了跟踪冲来的三名同伴。
这瞬间,中海人如电闪,同右急掠,一声叱喝,“铮”一声暴响,左面刚让过同伴的剑手出剑封出,剑同样被震开,一绞之下,剑脱手而飞。
紫虹再闪,中海倏然退出丈外。
“哎!”,刚丢剑的剑手跃退丈余,失声惊叫。
人影倏止,四剑手呆如木鸡地四散分立,两人丢了剑,一个脸色冷灰,一个胸襟裂开一条缝。
“十二剑齐上!”金花五娘变色叫,同时拔剑扑出。
中海试出龙泉十二剑手的艺业,心中大定,没有人可禁得起他全力一击,更没有比他身法更快的人。剑阵并无大用,何所惧怕?他仗剑肃立,冷冷地说:“诸位,小心在下的剑,不发则已,发则生死立决。上!”
阵势片刻即完成合围,十二个人分三方站立,每方前二后二,同任何一方突围,皆可受到四名剑手的同时袭击,假使身法稍慢,甚至可以有六个人同时进攻,即便能冲过前面人的剑下,后面两人便可及时截住,乘机进击。
金花五娘跨入剑阵,显然,她是剑阵的中枢,十二剑手的总策应。
中海先前心中一懔,但看到金花五娘入阵,心中一宽,多了一个人,他反而心中大定,心说:“妙哉!这贼婆娘成了剑阵中枢,而她的艺业比我相差太远,反而影响阵势的变化,不啻大开门户。”
“小辈,你有后事交待么?”金花五娘傲然地问。
中海一声长笑,徐徐举剑道:“老贼婆,在下如果没有能耐,怎会让你们布下剑阵?你以为在下是笨瓜不成?”
先前和中海答话的剑手,突然举手一挥,喝道:“金花五娘,龙泉十二剑手在你手中雌伏三年余,以往的事,咱们不愿追究,从今始,咱们好来好去,龙泉剑手不再替你卖命了,请不必再找咱们,就此别过。”
其余的剑手,除了天字号三剑手外,全都大吃一惊。金花五娘脸色一变,讶然间:“什么?你们要背叛我?难道说,你们甘愿在下月初毒发而死?”
“咱们已经找到解药,你不必恫吓咱们了。瞧,碉栅右侧的寨墙上,青锋四女正向咱们招手呢!”
金花五娘转首一看,果然不错,青锋四女正站出堞口,向这儿招手。她恼羞成怒之余,一声怒叱,疾冲而上。
中海跟踪出剑,大喝道:“泼妇接招。”
金花五娘一声厉叫,人旋身一剑挥出,左手先抖,五朵金花脱手而飞,似乎满天都是金芒,向中海飞射,同时罩向中海身后的四名剑手,下毒手了。在麒麟山庄,中海已领数过金花五娘金花的利害,早怀戒心,神功注入剑身,一声叱喝,挫身一剑振出。
“得得得!铮!”异声震耳,三朵金花在他的剑上化为无数碎屑,金花五娘的剑,前半段断成三段,在追电剑神力一击之下,兵刃和暗器全毁。
两朵金花从身侧飞过,一枚在两丈外爆裂,一枚击中一名剑手。
“啊……”剑手狂叫一声,倒地挣扎。
金花五娘见金花和暗器全毁在中海的剑下,大吃一惊,立即一声尖叫,同左扬手,又打出五朵金花,射向四名地字剑手,人随金花之后疾冲而上,想夺路逃命。
四剑手到底对她有所顾忌,左右急分,远掠丈外,让开去路。
中海拔出把三飞刀,喝道:“泼妇,接飞刀!”
金花五娘向右闪窜,没命似的飞逃。
这时,远处的擒龙客已看出不对,先一步急掠而出。
中海已算定金花五娘要向右窜,善用暗器的人,会本能地向右闪避,以便用左手发暗器回敬,假使向左闪避,便不易回击在右后方的人了。飞刀计算得十分精确,恰好射向金花五娘所闪避的方向,三把飞刀倒有两枚中的,分别射入老贼婆的背心,另一把掠过她的左颈根,划破了皮肉。她发出一声恐怖的呻吟,踉跄冲出两丈外,脚下一滑,“叭”一声失足摔倒在泥泞中,猛烈地挣扎着想爬起,但已力不从心了。
中海向龙泉十二剑手摇头苦笑,说:“诸位,请带着同伴的尸体,至碉栅与青锋四女会合,火速脱离斗场。这贼婆娘的心肠好狠,居然放不过你们。”
他掠向倒地的金花五娘,拔回飞刀,接上了擒龙客。远处风栅的栅门大开,四五十名人质中的子弟,由枯骨魔僧率领,涌出栅门两翼分张,准备动手。
擒龙客掠到,中海劈面截住,引剑大喝道:“阁下,龙泉十二剑手已经选择了他们该走的路,不再受贵会的奴役,不再受尊夫人的淫威压迫。放他们一条活路,阁下,不许追赶,冲在下来。”
擒龙客徐徐拔剑,厉声道:“杀妻之仇,不可不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中海冷笑道:“阁下还有脸承认金花五娘是你的妻子?不必自欺欺人了,阁下,我已经看到你心中的笑意啦!绑下,贵会的人质,已经全部落入咱们之手,用不着和咱们拼命了,反正即使你逃得性命了,龙虎风云会也不会放过你,不是么?听我良言相劝,及早脱离龙虎风云会,便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在下不但替你除去那老淫妇,替你解除束缚,免得你被耻辱压得抬不起头来,更指引你一条明路,尚请三思。”
“少逞口舌之能,剑下见真章。”擒龙客沉喝,举步追上。
“何必呢?麒麟山庄夜斗,你无奈我何,这次你决难取胜,不必冒险一拼了,刀剑无眼,万一失手,岂不是件恨事?”
“你……你是谁?”
“区区大地之龙。”中海放低声音说。
“你骗谁?”
“绝不骗你,我大地之龙是死不了的,不信且在旁稍候,在下要再卸下万里飞鸿的另一条狗腿让你瞧瞧。”
擒龙客仍是不信,一声长啸,飞扑而上,一剑点出。
中海信手一剑拂出,捷逾电闪,用了七成劲。
“铮”一声暴响,擒龙客被震得左飘丈外,地下泥泞,几乎滑倒。
“带了尊夫人的尸体,走吧,阁下,你犯不看替龙虎风云会白送死,有何好处?”中海沉声叫。
擒龙客脸色大变,他不相信竟然接不住中海一剑,一声怒吼,再次飞扑而上,身剑合一来势汹汹。
中海不想伤他,一声冷叱,仍然一剑封出,快!快得令擒龙客无法变招,“铮”一声暴响,便接一剑。
擒龙客感到整条右臂发麻,虎口欲裂,身不由主,再次侧飘丈余,脸色全变了。
后面,武副会主一声长啸,与四位副坛主大踏步而出,举手一挥,大吼道:“本会的弟子上,毙了他们。”
人群齐动,潮水般向前涌。中海这一面,廿名高手也两翼张开,天玄剑举剑一挥,向前迎来。
先前从碉栅门内涌出的人,也飞步赶来。枯骨魔僧之后,是两位姑娘和雍玉,再稍后是青锋四女。四女之后,是黑旗令主的一子一女一媳和三侄,一个个咬牙切齿向前冲。
混战将起,惨烈的恶斗一触即发。擒龙客神色懊丧,突然转身而去。
武副会主首先迎住了擒龙客,怒叫道:“皇甫坛主,为何退回?上!”
“在下技不如人,不退何待?”擒龙客冷冷地答,并未止步,要从侧方越过。
“你敢不遵约束?”武副会主大吼。
擒龙客忍无可忍,也大叫道:“你驱羊斗虎,枉送弟子们的性命,不知你这老贼魔有何居心?哼!哼!”
“反了!”武副会主怒吼,同两侧的人又叫:“先擒下这匹夫,用会规治他。”
擒龙客向众人大叫道:“朋友们,龙虎风云会败亡在即,诸位用不着被人奴役驱策平白送死了,还不各自找活路作甚?我皇甫长风已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啊……”
语声末落,最后一声惨叫惊天动地,他的腹下,插着武副主的拐杖。双方相距不足八尺,他未料到武副会主会突下毒手,而且武副会主的艺业比他高出甚多,出奇不意行雷霆一击,他无法闪避,被拐杖洞穿了腹部。
他突然一手抓出,抓住了武副会主伸来的右手肘部,拼余力一带一扭。他的手上功夫十分了得,可抓石如粉,力制虎豹,所以绰号叫擒龙客,此时临死一抓,威力岂同小可?加以武副会主太大意,认为他死走了,所以并未运功护身,一抓之下,武副会主的右肘骨碎肉裂。
武副会主狂叫一声,左掌疾拍,“噗”一声拍破了擒龙客的天灵盖。
这瞬间,中海的喝声传到:“朋友们,及早回头,在下有解龙虎金丹的药,何不毙了贵会的凶魔及早改邪归正?”
武副会主与擒龙客相搏,人群仍向前进,看清了擒龙客的下场,也听到擒龙客被袭前的话,更听到了中海的叫声。这些景象,像雷击似的震撼看他们的心灵,不知谁叫出一声“杀!”蓦地呐喊声如雷,杀声震天,二百余人突然自相残杀起来。
天玄剑一群人仍在一二十丈外,及时止步观战。
中海也向后退,免遭波及。
武副会主拍破了擒龙客的天灵盖,自己一条腿也失去重心,冲倒在擒龙客的尸体上,不等他站起,两把金枪和两把钢刀,已经光临背部。接着人潮一涌,迅速地淹没了他,死在擒龙客的身旁。
中海与天玄剑一群人,返到碉栅下静观其变。久久,杀声静止,斗场中尸横四十余具,逃散了大半。真正被龙虎金丹所控制的人并不多,只有一名副坛主和三名内主坛护法,还有两名煞神,其他的人全是二流人物,还不够资格受金丹控制。六个人向中海讨解药,然后道谢走了。其他的人回到住处带了金银财宝作鸟兽散。
天玄剑注视着惨烈火拼留下的尸体,摇头苦笑道:“龙虎风云会只知用威胁的手段,网罗这些江湖亡命之徒,如何能成大事?幸亏龙贤侄一番话,引起了这场自相残杀的火拼,确是万幸,不然,咱们将不知要有不少朋友溅血于此。”
狂丐神色肃穆,缓缓接口道:“这得感谢死鬼万里飞鸿,假使他不逼死擒龙客,结果将没有这般轻松。施老弟,该我们善后了,派人掩埋尸体,还得派人到外面驱走散布在各处的香案弟子,以免撤走时被他们骚扰。”
中海关心敖文辅的生死,匆匆别了天玄剑,独自到前堡寻找敖文辅。他来得正是时候,小贼们正在各处洗劫金银,并在各处放火泄愤,一条腿的敖文辅被困在火海中,总算被中海赶上了。他救出敖文辅,陪敖文辅搜出一些金珠方珍重道别。
内主坛旦夕间烟消云散,所有的人质,皆安全地被天文剑一群人救出,龙虎风云会注定了失败的命运。长春子受到了无比沉重的打击,他做梦也未料到,会失败在中海的手中,内主坛被毁,人质已失,大事去矣!
早肴毕,群雄在一座楼下议事,决定了四项大计。一是料定龙虎风云必定不肯甘休,可能倾巢而至抢夺人质,他们必定从保宁府赶来,可由群雄带看人质,火速南行,走顺庆出遂宁,绕道赶赴成都去。二是梓潼大会必须全力以赴,带着人质与会,以便及时招引人质的家属反正。三是由狂丐易装从保宁先到梓潼,找到飞锤刘隆,及早通知八指琴魔杜元仲人质已救出的消息。四是三月十五日会期之前三天,在成都的各路群雄,必须到达梓潼会合,不可三五成群前往,必须上百人结队而行,以免被对方各个击破。
中海反对参予梓潼大会,他认为怎可让龙虎风云会掌握主动?必须组成强力的打击主力,在梓潼四周巡走,发现龙虎风云会的人便加以消灭,没有理由听任他们的摆布。三月十五日的会期是他们放出的口风,这并不能代表他们是主人。对付这种人,是用不着客气的。再说,他们明里扬言三月十五在梓潼大会天下群雄,暗中却准备在成都举事,说不定另有阴谋,在其他地区生事呢!
至日下为止,谁也没有正式接到他们的柬帖,仅凭在江湖传出的口信,便老老实实前往赴约,岂不太傻?
他的意见甚有份量,值得重规;因此,几经商讨,决定由他独自先往梓潼,相机除去龙虎风云会的恶首。其余四策仍按计而行,以吸引该会的注意。他的艺业,足以去得。长春子既然与英雄会的人赶来参予大会,人川之后,不可能独自行动;可以说,能和中海狠斗的人少之又少,足以令天玄剑一群人放心。
准备就绪,次日一早,群雄浩浩荡荡启程南行,在巴县分手,中海迳奔保宁府,取道向梓潼赶了去。
午间的艳阳微有暖意,附近的草木欣欣向荣,大地一片青绿,尽避吹来的微风仍带些许寒意,挡不住已经到来的春光。春来了,冰雪只有在远处高山的峰巅方可看到!他踱入茶亭,柱下的小村童,一双大眼骨碌碌地在他全身上下转,像在他身上找寻什么岔眼事物。
他蓦然心动,忖道:“这小娃娃的目光古怪,为什么呢?看他满脸戾气,显然是个不安份的小顽童。”
他对老村夫施礼,含笑道:“老伯,请问贵地是何村镇,到梓潼还有多远?”
老村夫用朦胧的目光打量着他,说:“敝村名叫津里,至县城整整五里。听客官的口音,像是关中人氏,是从保宁府来的么?”
“是的,小可往保宁探亲,要往成都一行。”
老村夫信手将茶杓递过,笑道:“客官如果从保宁来,昨晚必定在元朗场落店,这时便到了敝地脚程好快。到县城只有五里地,何不在这里喝口热茶歇歇脚?老汉刚将茶水换上,趁热提提神。”
中海道谢毕,舀上一杓热茶,往木架凳上落座。目送老村夫出棚走向村中,目光方转向小村童的身上。第一眼便看到小村童的怀中鼓鼓地,显然怀中藏有匕首一类玩意。
小村童的神色,似乎愈来愈不友好,神气地站起,装模作样摆出老气横秋的派头,在中海身侧叉腰一站,睥睨着中海,亮开嗓子问:“喂!你姓什么?”
中海淡淡一笑,问道:“小弟弟,你问我姓什么,有何用意?”
“不许你问。”小家伙凶霸霸地叫,脸一沉,又问:“你是不是走江湖的人。”
“小弟弟,你知道什么叫做走江湖么?”中海笑问。
“走江湖你不懂?那……那就是杀人放火,还有……还有什么保镖的,卖……”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说。
“卖命的,是么?”
“对,对!是卖命的。喂!你带了刀枪么?”
“没有。小弟弟,你问这些……”
小家伙老实不客气,去摸他的小包里,一面抢着说:“给我看看,你带了些什么东西。”
中海扭转身躯,笑道:“小朋友,你在胡闹。”
小家伙伸手在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横蛮指着他叫:“不许你动,动我就杀你一刀。”
中海有点火起,一把抓住小家伙的手腕一扭,不悦地说:“你这小娃娃就这么一点点大,居然用小刀子威肪人,日后你还了得?不管教你岂不害人害己?”
他抓住小家伙的手往上提,夺过匕首纳入怀中。小家伙不住叫骂,居然不怕痛,手抓脚踢骂不绝口。
中海火起,一把将小家伙按住,用手捂上他的嘴,同林中走去,在林中深处将人放下,按在地上掏出匕首,在他的脸上磨了磨,凶狠地说:“你这小王八蛋比土匪还凶,小小年纪想称英雄无法无天,我要挖出你的心肝来下酒,杀你一千刀。”
小家伙凶不起来了,脸色变青,浑身都在发抖。
中海并不愿和小孩子计较,他看出其中有古怪,要找出小家伙这种举动的内情来,因此以毒攻毒,用更凶狠的神色来对付。果然不错,小家伙不但软化下来,而且现出恐怖惊惶的神色了,尖叫道:“不,不,请……请不要剜我的心肝下酒,我求……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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