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葛廷芳。中原一剑与艾文慈同返住处,艾文慈呼出一口长气,喟然道:“葛大哥古道热肠,艺业不凡,确是小可的唯一益友,得友如此,余愿足矣!”
“是么?”中原一剑似乎不介意地信口问。
“是的,这次到吉安购药,真也亏他出面相助。”
“真缺少几味主药么?也许我可以设法哩!”中原一剑转变话锋说。
艾文慈淡淡一笑,说:“药倒是不少,前辈千万不可声张。
“那…”
“不需五十日,半月之内,小可将有安排。”
“艾老弟,能将老弟与牛猛那些人的牵缠底细说来听听么?”
“时机未到,恕难见告。”
“老弟似乎受制于他们……”
“半月后,小可自当见告,并请前辈合作。”
“合作?”
“是的,合作。事关前辈与小可的生死,目前无可奉告,小可已透露些少口气,用意是让前辈心理先有所准备,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如有第三人知道,必定是由前辈处泄露的。”
转瞬十天过去了,崔双双已完全复原。这期间,多亏了逸绿姑娘在旁照应,减少艾文慈许多不便。年轻的小伙子到底不便照顾年轻貌美的女病人。半月来相处,双方相处得极为融恰。
艾文慈正在秘密炼制解毒的丹丸,心中无所顾忌,因此心情开朗,面对唯一令他曾经动心的逸绿姑娘,他有说不出的兴奋。而崔双双的才貌,似乎又比逸绿要高上一品,难得的是两位姑娘都十分纯真,而且有意亲近巴结,相处自然如水乳交融。
俗语说:日久生情,确是不假。男女间只怕不接触,接触便可互相了解,再加上心里早就互相倾慕,感情的滋长是极为自然的事。
两位姑娘小嘴甜,她们称艾文慈为大哥,称中原一剑为大叔。中原一剑为人爽朗明快,满腔才华,由于心情开朗,所以整天春风满脸,谈笑风生,有意无意之间。促成三位青年男女亲近的机会。
感情发展得极为自然,唯一讨厌的是,艾文慈心中的自卑感未能完全祛除,在彼此之间无形中划下了一道不能跨越的鸿沟。这也不能怪他,一个钦犯亡命,一生中注定在惊涛骇浪中打滚,生命朝不保夕,前途茫茫,君子爱人以德,他不能拖心爱的女孩子下水。爱情是绝对自私的,但爱的意念却各有不同。在他的心目中,他认为决不可令所爱的人受苦受难,他宁可独自与苦难搏斗,独自与死神打交道,独自忍受威胁生命的逆境折磨,不需任何人分担他的痛苦。
因此。他午夜梦迦,经常惊然惊醒。因此。他强迫自己逃避感情的网,可是,他到底不是斩情灭性的人,他无法强迫自己止步于风情之外,心情极为矛盾。
月到中秋分外明,中秋佳节悄然过去丁,但依然明亮咬洁,夜凉如水。
近来,附近十里以内,戒备森严,高手云集,不许任何人接近,陌生人休想越雷池一步。赣州的码头英雄们,严防外人接近,避免发生意外,以保证艾文慈的安全。
但严密的防范措施并未完全收效,仍然有漏洞,不时有一两个轻功已臻比境的人,在附近神出鬼没,无声无息地突破了严密的防护网,来去自如。
这天,夜枭牛猛派人前来,请艾文慈与两位姑娘至村中相见,置酒庆贺文文慈与崔姑娘的康复。
艾文慈不敢拒绝牛猛的邀请,但要求两位姑娘参加,显然不合情理,他必须拒绝,因此他接到通知,立即独自入村去找牛猛理论。
牛猛的住处似乎人手不多,接待他的人除了牛猛之外,另一人是老相识江汉虬龙皇甫嵩。
牛猛堆下笑,抢出相迎问好,笑道:“老弟怎么早就来了。兄弟预定晚间设宴……”
“牛兄,兄弟不是早来,而是有事请教。”他抢着说,态度相当从容友好,像是问难而来。
牛猛肃客人庭,落座笑道:“请教不敢当,有何见示尚请言明。”
“牛兄,两位姑娘与你们无关,女孩子也不适宜抛头露面前来接受陌生人的宴请,你请她们前来有何用意?”
牛猛堆下一脸奸笑,说:“老弟请勿误会,武林儿女,不受世俗所拘束,两位姑娘一代英雄,逸绿姑娘更是女中豪杰,抛头露面四字似乎用得不恰当。”
“不管你怎么说,她们不能来。”他斩钉截铁地说。
“能不能来,问题在老弟身上,来与不来,大概操在老弟手中,就看老弟你是否尽力了。”
“你们要她们来,到底有何用意?”
“你该知道,逸绿是目下江湖中,四位后起之秀中校校出众的女英雄,而咱们正在招纳天下英雄豪杰。至于那位崔姑娘,她的艺业不在逸绿之下,甚且过之。这种人咱们不用,岂不是显得咱们不成气候?”
“你们休想。”
牛猛脸色一沉,登时换了脸孔,冷笑道:“不是想与不想,而是这两位姑娘必须入咱们的伙,我答应你她两人不离你的身边,这当然是咱们已看出她们对你有情……”
“住口!”他暴怒地叫。
“这件事并不是在下的意思,听与不听,其实也由你不得。”牛猛狞笑着说。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在下奉有指示,要你出面招她们入伙。”
“办不到。””
“办不到也得办。”
“你威胁我么?”他倏然站直厉声间。
“兄弟并无此意,而是奉有上谕不得不提醒你。”
“你们大概不希望要中原一剑了。”
“这件事与中原一剑无关,你也不必用这件事来威胁我,我只是为你好,也为了那两位姑娘好。你不答允不要紧,可别误了她们的性命。”
“什么?”他心中一跳。
“她们已服用了咱们的慢性毒药,你如果不信。可以叫她们走。今晚赣州将派来一些人,有事与老弟参商,老弟必须前来,两位姑娘既然你不要她们入伙,不来也就算了,反正她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艾文慈心中一震,冲前两步劈胸抓住牛猛的领襟,向下一压,左膝便顶住了牛猛的小腹,厉声道:“两位姑娘从未离开艾某的身旁,饮食由杨家供给,说!是谁弄的手脚?”
夜枭牛猛怎吃得消?连叫都叫不出声音,惊得脸色发青,人矮了半截。
江汉虬龙赶忙上前排解,急叫道:“艾老弟,使不得……”
“他如果不说,我要他死活都难。”
“你杀了他也毫无用处,咱们这些人只知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其他的事一无所知,更做不了主,你迫死他也迫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他如果被迫死,中原一剑的事也就告吹,你们的主子不能不知道利害,不可能不让他知道一些内情。”
“不可能的,江湖帮会以守秘为第一要件,咱们除了遵命行事之外,不容许过问或打听上下左右的消息,即使无意中听到,也不敢吐露。任何秘密帮会,泄底是最重的罪名,虽死也不敢吐露一个字。好吧,你要一意孤行,咱们艺业不如你,要打要杀悉从尊使,但尚清三思而后行,看是否值得。”
艾文慈颓然放手,扭头便走。
在他大踏步出门的刹那间,江汉虬龙叫:“两位姑娘的毒发期限,尚有三天,老弟务请衡量利害。”
他心中一震,疑云大起,一面走,一面忖道:“他们制人的毒发期限是半月,我已返回十天,这么说来,两位姑娘该是返回之前被弄了手脚,不可能的。沿途并未与他们接触,返回后食物全由中原一剑主仆料理,他俩不可能让他们弄手脚,难道毒性发作期可以提前么?”
“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沿途宿店时,有人在食物中下毒。”他自语。
返回杨宅,他首先便迫不及待地令两位姑娘行功运气。
他已知道是何种毒物。一试便知。他失望了,果然两位姑娘都被毒药所制,确是十天以前中的毒。
十天前,他们在泰和至龙泉道中,沿途众人皆未进茶水,落店时,食物中是不是有人等在那儿弄手脚?可谁知道要落那一家店?谁知道他们的行踪?
总之,他糊涂了。
他并不向两位姑娘揭穿,略一思索,便决定邀请两位姑娘一同前往村中赴宴,看看这些码头英雄们到底有些什么牛黄马宝?
入暮时分,他顿着两位姑娘陷入村口。夜枭领着江汉虬龙以及五名大汉,居然郑重其事地在村口恭迎。
双方客气一番,神气地到达设宴的大厅。厅中灯火辉煌,设了三方案席,居然蛮像回事。中间是上席,一列六张交椅,表示有六位主客。
东首有十张,西首是六张。主人用这种案席待客,表示相当隆重,每席一人,酒菜逐道上,席间必定兼议事。不然便不需设案席了。
迎接他们的人,共有五名男女。为首的暴眼凸腮,半百年纪,黑褐色的脸堂,一看便知不是善类。另两人一个是中年书生,一个是生了一双山羊眼的中年老道。外侧两人一是干瘦的中年和尚,一是穿花衫裙的三十余岁美少妇。
艾文慈一个也不认识,夜枭抢前一步,恭敬地替双方引见。
主人姓钟,名启明,绰号叫双尾蝎。
书生姓洪,名春,绰号叫赤练蛇。
老道是冲天鹤谷峰,道号永清。
中年和尚觉明,江湖颇有名气的瘦佛,也有人称他为欢喜佛,一个其貌不畅,但却是对欢喜禅和合大法颇有研究的色中饿鬼。
少妇叫花期蝶西门春,据说曾是华林贼陈福一的压寨夫人。这贼婆娘天生媚骨,生得娇小玲珑楚楚可怜,但谁也不敢相信,她竟是个冲锋陷阵勇冠三军的女悍匪,而且是剑术了得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母大虫。
当年姚源贼混世魔王揭竿抗暴,花林贼托天王陈福一次破瑞州,全赣群贼四起兵祸连天民不聊生。
再将周忠憋公宪,那时官拜江西按察司副使,于周于,串兵于正七年二月进攻庐山贼,四月凯旋移军进攻华林贼,破仙女寨,克鸡公岭,进扑华林,毙贼数千。攻仙女寨时,花蝴蝶西门春恰好不在。至华林与夫婿托天王商讨大计,逃得性命。
贼婆娘丢了专属于她的老巢,恨透了周宪父子,亟图报复,设下了诱敌妙计。
进兵华林的主帅,是总制军务右都御史陈全,分兵三路人山剿贼,周宪父子为前锋。贼人放出谣言,说是弹尽粮绝,已开始溃散,周宪父子误信谣言,率兵轻进,兵马急赶。可是。另两路兵马失约不至、被托天王的贼兵将那两路兵马引开,周宪父于终于中伏,发兵深入,山谷峻险”贼人招石骤发,宛若山崩地裂,兵马死伤大半。
周宪父子退路已绝,奋勇冲阵。花蝴蝶率领一百二十名所谓神兵接战,一刀砍中周宪的额面,周宪左腿又中一刀,力竭被擒。周干飞骑抢救,被贼婆一箭贯胁,仍扶伤冲上,捕杀二十余名贼,最后连人带马跌下百丈悬岩,粉身碎骨。
贼婆娘捉了周宪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怒之下,分了周宪的尸。
六月,南昌知府李承勋会同按察使王秩督兵进攻华林;招降托天王的拜弟贼首黄奇,利用黄奇招降其余头领以为内应,率五百劲卒夜袭,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华林,捕杀了托天王,却走脱了花蝴蝶。近万贼众,被五百劲卒一夕荡平。
花蝴蝶并未离开江西,她暗中收拾残局,投四大大王之一的桶冈贼蓝天风,也成为蓝天风的压塞夫人,也是蓝贼的得力内助。至此托天王陈福一永在绿林中除名。
按五人所站的地位定身份,这位大名鼎鼎的女匪首,竟然排名最末。岂不怪事?也许她是女人,所以屈居人下哩!以老道冲天鹤来说,在江湖数辈份论名气,只算是二流人物,根本不配与花蝴蝶同起坐,但今天老道的身份地位反而比贼婆娘高。
双尾蝎用迷惑的目光打量年轻的艾文慈。瘦佛则盯着两位姑娘猛咽口水,鬼眼中焕发出贪婪诡异的光芒。
花蝴蝶向艾文慈灿然媚笑,神色友好。
“呵呵!老弟就是扬威吉安力服群雄的勾魂白无常文文慈?幸会幸会,请进。”双尾蝎终于怪笑着肃客人庭。
“不敢当,钟兄先请。”艾文慈客气地说,居然笑容满脸。
崔双双与逸绿。对艾文慈不轻露的满脸春风神态不以为异,也难下笑容。
花蝴蝶口角含春,上前亲热地向两位姑娘招呼,用娇滴滴的嗓音笑道:“欢迎两位小妹妹光临。真能见到逸绿小妹真面目的人,江湖朋友少之又少,今夕幸会,愚姐三生有幸。”
逸绿嫣然一笑,说:“好说好说。哦!我该称你西门姑娘呢,还是称蓝夫人?”
花蝴蝶不以为逆,挽了两人向西席走、笑道:“你要怎样叫都成,只是,你的其姓名是否肯见告?”
“叫逸绿不是很好么?”
“小妹妹,其实你不说,我们也知道。”
“那么,说来听听,怎样?”
“嘻嘻,天机不可泄漏,届时自知,请坐。”
双尾蝎将艾文慈往上席主宾位让,艾文慈自然客气不就。双尾蝎大声笑道:“老弟,在依未正式拜香堂结盟之前,你该是咱们的上宾,请不要客气。”
“兄弟人微言轻,而诸位都是江朔前辈,踞案高坐,兄弟于心不安。”
他谦谦地说,甚有风度。
“哈哈!武林无岁,江湖无辈,个人的成就,全凭自己的真才实学。
老弟在吉安一鸣惊人,扬名立万,勾魂白无常的绰号不胫而走。姚源贼闻名丧胆,白道名宿望影而逃,百步神拳老匹夫以神拳偷袭,劳而无功。
夜闹吉安,群雄丧胆。不瞒你说,今晚在座的人,论真才实学,咱们谁也不如老弟高明。坐啦!等会儿还有几位弟兄要瞻仰老弟的风采呢!”
不由分说,将他按在主客席上就座。接着,进来了八名老少群豪,三名青春少妇,鱼贯入庭。双尾蝎替众人引见,艾文慈不由心中暗惊。
后到的八名老少中,有五名是目下江湖中颇有名气的白道英雄,他们是南京浙江一带的名宿飞天蜈鲁子明,小旋风俞堂,山西河东柳氏兄弟,四川巴山神猿罗永珍。
三位女的有两名是江湖知名人物,女中豪杰白羽箭章翠风与玉女神针柴萱,两人都是白道中不可多得的女英雄。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区区赣南一府的码头痞棍,怎会网罗到这许多三山五岳的龙蛇结为党羽?赣州庙小,怎供得起这许多大菩萨?不由艾文慈不惊,心中疑云大起。
他终于有点恍然醒悟,总算明白了中原一封在此定居,其他的人甚至声势浩大的姚源贼,也不敢轻易前来骚扰的缘故了。
自然而然地,他想到了大风山庄。
由于已是掌灯时分,厅堂甚大。只有四盏明灯,光度自然不够。他只知第三名后到的女郎姓吕,名黛,盛妆而来,脸上脂粉浓抹,掩去了本来面目,也看不出年龄,并未介意,只感到这女人的眼神,依稀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而已。
这位吕姑娘回避他的目光,也不断地向他暗中打量。
彼此客套毕,主人夜枭牛猛与江汉虬龙在东首就席,主客双方共计二十二名男女。一声上席,十余名悍贼立即入庭,迅速摆好杯盘,由八名悍贼掌酒,斟毕第一杯酒,第一道菜也就上了桌。
菜每人一份,酒则由八名悍贼伺候。主人夜枭照例敬过三巡酒,站起说,“堂内诸位兄长大驾前来西龙山,传示香堂法渝,目下此地的事务,交由钟大爷主持,兄弟责任已了,明后天即返回赣州听候堂上差遣。
今晚如有接待不周之处,尚清海涵。”
艾文慈一怔,据他所知。码头英雄们概以兄弟相称,按年齿称兄道弟,怎么夜枭却称双尾蝎为“大爷”?
双尾蝎似乎身份甚高,呵呵一笑接口道:“从今晚子夜始,方是兄弟主事,子夜之前,牛兄弟可不能偷懒哪!呵呵!其实牛兄弟在此办事,堂上极为满意,这次派兄弟前来接手,是考虑到赣州码头亟需牛兄弟主持,那儿只有牛兄弟能胜任愉快。”
夜枭向艾文慈举杯,说:“今后,艾兄弟你与钟大爷直接联系。等返回赣州,叩拜香堂,老弟的身份地位,皆比兄弟高得多了。月余以来相处,兄弟有不周之处,老弟千万别见怪,日后需老弟指教之处尚多哩!
敬你一杯,我这里先干为敬。”
双尾蝎接口向艾文慈说:“兄弟也只是暂时接接手而已,返回赣州,老弟将于叩拜香堂之后,派出独当一面,以老弟的才华,将是本庄……
本座足以倚赖的臂膀,呵呵!”
艾文慈久世江湖,察言观色便知即将有事了,笑道:“才疏学浅,少不更事,今后尚请多加照看。兄弟亡命江湖,一无所成,也许日后令大爷失望哩!”
“当年老弟在山东响马旗下。横扫五省,三过南京,是何等威风?没想到后来狼山之变,狂风覆舟,也许是天亡刘元帅,实堪惋惜。那些年中,老弟大概对刘家兄弟十分失望吧?”
他淡淡一笑,泰然地说:“不瞒大爷说,兄弟参加山东响马,并非为了替刘家打江山在社稷。”
“那……”
“我这人生性好杀,如此而已,只要有机会杀人,兄弟总不会轻易放过。人世间,弱肉强食没有是非道义可讲,只要自己决意,不问其他。
响马与官兵之间,谁占上风兄弟便投谁,惟有胜的一方,方能快意杀人。
兄弟话讲在前面,不管是否随大爷叩拜香堂,兄弟皆不愿受拘束。造反也好,称霸江湖也好,只要你们能永远保持优势,能令兄弟获得杀人而不被人杀的机会,兄弟便会替你们效忠。”
“老弟快人快语,哈哈!兄弟敢保证不会令你失望。”双尾蝎大笑着说。
崔双双却心中暗笑,心说:“如果我不是早已了解他的为人,真会被他这些话吓一大跳呢!”
双尾蝎敬了他一杯酒,又道:“关于老弟的行事态度与及底细,以后咱们再详叙,今夕兄弟希望知道有关中原一剑的事,两位病人的病情,到底怎样了?”
“两位病人病况已有起色。但所中的病毒,相当棘手,兄弟对毒物所知有限,知道毒性却不知解毒之方,只能尽人事,相信并无多大困难。
时日过久,毒性已不再发生作用,问题是如何方能收拾残局而已。”
“依老弟看来,病人痊愈之期当在何时?”
“在五十日内,人该可以自由行动了。”
“目下是否可以易地疗养呢?”’他沉吟片刻,说:“严格说来,目下易地疗养,很可能有一段期间恶化。至少要多拖延一月以上,万一受惊或着风,那就糟了,恐怕……莫测天心,兄弟恐怕那时也无能为力了。”
“那……到底要多久病人才可移动?”
“不出十日,便可由人搀扶着离开居所活动了。”
“那……咱们就决定在十日之内,等老弟的消息,将病人移至赣州疗养!”
“什么?这儿难道不适于治疗?”他故作惊讶地问。
“这里距赣州太远,照顾困难,消息往来不便,为了安全起见,这里须经常保持众多人手。真要发生事故,仍然感到人手不足。如果在赣州咱们的地盘内,便不会如此费事了。”
“这个……中原一剑也全非外行。他也知道病人何时方可移动,近来他协助兄弟推拿下药,瞒不了他的。他自然希望病人痊愈之后方离开此地,他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也不行,咱们岂能等病人痊愈再走!”
“兄弟恐怕无法说服他,他既然已是咱们的人,大爷何不宜接与他交涉?”
“只有你方可说服他。”
“为什么?他已是咱们的人……”
双尾蝎阴阳一笑,说:“问题仍在老弟身上。那中原一剑赫赫一代高人,荣居武林第一,朋友满天下,行事何等谨慎,岂肯轻易上当?当年他放出口风,声言谁能治好他父、弟之病,甘愿为奴相报。你想想看,能治好怪病的人,自然非名医莫属,而所谓名医,必有济世之心,慈悲之念,这种人必定为人光明正大,心存济世行事无亏。他替这种人为奴,可说得其所哉,岂肯替咱们这种人卖命?”
“那…”
“因此,敞长上早就定下妙计,派人四出访求名医,可惜神医难求。”
“因此,便在兄弟身上打主意了。”
“不错,这就是老弟不久之后,身份地位将在兄弟之上的缘故。今后叩拜香堂之后,老弟将成为敞长上的左右臂膀,由老弟役使中原一剑,登高一呼,天下群纷响应,哈哈!老弟,那时,咱们事无不成,何所惧哉?”
艾文慈冷冷一笑,说:“大爷这些话,似乎有点妙想天开。”
“什么?你……”双尾蝎变色问,状甚不悦。
他不在乎地笑笑,往下说:“俗语说,时势造英雄,英雄也可造时势,但想造时势谈何容易!想当年,刘太监迫反了山东响马,替山东响马造了时势,但这种时势造得极为勉强,山东响马终于抓不住时势,最后昙花一现,旋即败亡。大爷,你以为凭一个武林第一高手的名望,便可号召天下群豪响应么?天下间竟有如此简单的事?你认为天下武林朋友都是不明是非幼稚盲从的匹夫?你认为天下的百姓小民都认识中原一剑是何许人?他何德何能?算了吧,你们找错人了。”
“你在泄咱们的气?”
“不是泄气,而是事实。要称霸江湖,中原一剑有大用。要造反,必须找有声望的皇亲、国戚、名医……”
“哈哈!这些事不用你操心,能办到的事,咱们全办了。目下,咱们需要中原一剑出面招兵买马,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到,所以要你先将他弄到赣州。”
“你们……”
“不是我们,你也有份。”
“造反?”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见者有份,你不想东山再起?”
“凭这几个人?免了,我可不愿送死。”
“哈哈哈……”双尾蝎狂笑,笑完说:“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咱们今晚在座的人,只是第三流人物中的千万人之一。朝廷中大臣是内应,江西宁王是主谋,咱们的主人是主事。要是中原一剑能号召天下群雄,招兵买马之事必可加速完成,看来是风云际会,逐鹿天下。宁王仅是猎鹰,天下将定,鹰便可上架,天下便是咱们的了。”
“哦!原来如此。”
“成功之望,可说有九成九把握。如无中原一剑相助,恐怕明春举事势将被迫延期,老弟千万不可失此千载良机。”
他举起巨觥,笑道:“不错,良机不可错过,十天之内,兄弟保证中原一到带病赴赣州。妙哉!咱们为未来的开国元勋干一巨觥。”
厅中一阵乱,笑声直达户外,这些未来的功臣兴高采烈地起哄,有人狂叫:“子女,金帛,江山,美人,尽在其中,哈哈哈哈……”
“艾老弟将是开国元勋第一功,咱们希望老弟带携些儿。”夜枭兴奋地叫。
双尾蝎击掌叫:“静一静!兄弟尚有话向艾老弟交代。”
人声一静,艾文慈问:“大爷尚有何吩咐?”
“明天飞天蜈鲁兄与蓝大嫂偕同章、柴、吕三位姑娘,伴同逸绿姑娘,即起回赣州香堂参见诸位长上。”
艾文慈吃了一惊。逸绿倏然站起,冷笑道:“钟启明,我逸绿可不是你们的人。”
双尾蝎嘿嘿笑,说:“不久之后,姑娘便是咱们的人了。”
“呸!你们倒是一厢情愿呢。”
“逸绿姑娘,你得放明白些。”双尾蝎沉下脸说。
气氛一紧,艾文慈也站起说:“钟大爷,话得讲清楚,两位姑娘是兄弟的救命恩人,可由不得你们摆布。”
双尾蝎倏然离座,沉声道:“她们两人已服下追魂续命散,不听驱策,三天之内追魂,接受驱策,便可续命,你忍心要她们死?”
崔双双手一扳,食案倏飞,“哗啦啦”一阵暴响,杯盘酒菜摔了一地,怒叫道:“恶贼,你胆敢在酒菜中下毒?”
声落,取过邻桌逸绿的一双象牙等,便待发射。
花蝴蝶坐在她的左手,猛地戟指点向她的左章门。
快!快得令人眼花,“啪啪”两声脆响,贼婆娘挨了两记耳光,被打得昏天黑地,连招架也来不及。
双双一不做二不休,抓住贼婆娘的腰带喝声“滚!”
贼婆娘会飞,飞向双尾蝎的食案,狂叫声摇曳。
“两位姑娘请息怒,不可动手!”艾文慈急叫。
欢喜佛眼明手快,飞离座位,一把抱住飞来的喊婆娘,放下时不忘在婆娘高耸的酥胸上掏上一把。
两位姑娘真听话,立即住手。
“这还了得?”双尾蝎拍案怪叫,怒不可遏。
艾文慈却谈谈一笑,说:“没有什么了不得,这很怪你们操之过急,目下兄弟与两位姑娘,还不算是你们的人,即席相迫,你们未免太轻视我们了。”
“你”
“兄弟说完,你再说不迟。两位姑娘是在下的思人,而且目下亟雳两位姑娘协助调药,如果你们坚持要她们先到赣州,那么,兄弟也走,这里的事,兄弟不再过问。”
“你敢抗命。”
“哼!不是抗命,而是保护两位姑娘。”
“你不怕死?”
“当然怕死,所以我能活到现在,你难道不怕死?”
“在下天不怕地不怕。”双尾蝎拍着胸膛傲然地说。
艾文慈却冷笑道:“那好办,在下也不怕。你把事弄砸了,中原一剑会大开杀戒,贵长上也将会要你的命,咱们看到底谁怕死好了。”
“你……”双尾蝎脸色大变。
“十天之内,兄弟带病人到赣州,两位姑娘也随同前住,兄弟决不让两位姑娘离开左右,不然一切免谈。两位小抹,我们走,做大哥的只要有一口气在,也不会让你们任人摆布,走!”
说走便走,推椅而起离座举步。
冲天鹤永清老道不自量,劈面拦住意欲相阻。
“让开!”他虎目怒睁地沉叱。
水清老道大怒,先下手为强,猛地一耳光抽出。
他左掌一购,便接住来掌猛地一扭,右掌如电光乍闪,“噼啪”两声脆响,两记正反明阳耳光抽得结结实实,把老道打得乌天黑地,大牙尽落,手一松,老道仰面跌倒,杀猪般狂叫起来。
三人大踏步向外闯,没有人再敢阻拦。
一场酒席不欢而散,众贼眼睁睁地目送他们离开。
双尾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脸色铁青。
姓吕的少妇急急走近,低声说:“果然是这个人,混入紫沙洲毁我基业的人就是他。这种反复无常的人,留在身畔将是一大祸害,你还不赶快去禀报副庄主定夺?”
“是,在下这就走。”双尾蝎恭敬地说。
“我带了蓝大嫂、章、荣两位小抹,到杨家监视他们。”
“是。要不要加派几个人前往?”
“不必了,附近的人已经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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