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门的姐妹在大江南北活动,杀人越货出没如魅,作案十分秘密,常以美色为饵,以探索财宝的下落。她们作案的对象,不问身份只问财物与俊男,黑道朋友碰上她们,同样难逃厄运,因此结下了不少仇家。
可是,她们作案的手法干净利落,不留活口,极少留下线索,对方的朋友抓不住把柄,想兴师问罪而师出无名。虽则明知知香门的秘坛在贾家庄,也无可奈何,贾三爷为人精明,碰上实力强大的名宿高手登门讨公道,他会客气地请对方入庄搜查罪证赃物,白衣龙女也会矢口否认她是天香门的掌门。更不必说罪证赃物了,保证对方一无所获,乖乖道歉而走。贾家庄实力不弱,外表是黄州的殷实富户,全庄有老有少,上门问罪的人顾忌,闹至官府衙门,那就麻烦大了。
除非人赃并获,任何人也不能空口说白话,还良为盗,血口喷人。
当然,天香门的门人中,也有不少杰出的高手,每个人都是心狠手辣的美姑娘。她们也有不少朋友,甘心为美女拼命的英雄豪杰多的是。万一登门问罪的人要撒野,必将受到惨烈的报复。
天香门的姐妹,只有在作案时不露身份、平时在江湖行走,并不隐满自己的身份名号,在没有灭口的把握时、她们是不会下手作案的。而在争强斗胜时、她们也当仁不让拔剑而斗。有几位门人颇为出色、在江湖名号响亮。
白衣龙女本人当然很了不起,她的剑术足以跻身于一流高手之林。其他有三凤四燕五枝花,这些莺莺燕燕在江湖风兴甚健,芳踪所至,不但众生颠倒,而且雌威慑人。但在她们公然现身的地方,保证没有血案发生,血案发生的地方,当然没有目击她们的现场的人。
今天,几个凶魔到达了秘坛所在地附近。贾家庄在汉口镇的店号被砸了招牌、庄内外也受到外人骚扰、风雨飘摇.将有大事发生。白衣龙女终于被迫出现了。
灰衣太岁看了对方的声势,不无顾忌、用手指指点点地说:“一二三四五……十五个人、十五比八。”又转向金鹰道:“那老家伙是剑魔梁东海,怎么须尾断了一截?我对付他。你们能以一比二么?”
金鹰嘿嘿狂笑,笑完说:“大洪山三鹰怕过谁来?剑魔浪得虚名,交给在下就是,上啦!”
八个人大踏步出了草坪,向枫林前的男女迎去。
双方在枫林前的空地上见面。那位被高翔一剑削断了一段须尾的剑魔,阴阳怪气地不言不动,身后站着一位年轻人,剑眉虎目人才一表。
白衣龙女的右后方,是一位穿了天蓝色劲装的女郎,曲线玲珑,浑身充溢着青春的气息,极为动人。佩剑挂囊,右腰后加佩了一把外饰绣囊的短剑,长仅一尺二寸。她就是江湖上号称天下第一美妇、天香门四燕之一的凌云燕萧佩。在六位女郎中,她确是美得不俗,比白衣龙女不但显得年轻些,而且也娇些、媚些,她那双流光四转,今男人心动神摇的水汪汪媚目,确有令男人甘心赴汤蹈火的魅力。
灰衣太岁冲对方咧嘴一笑,点点头打招呼,干咳了一声,方向娴静微笑的白衣龙女说:“贾姑娘,贵门的三凤之一,彩凤贺竹君贺姑娘回来了么?”
白衣龙女收敛了笑容,沉静地说:“还没有回来,她也用不着回来,她的家在荆州府,她有属于她自己的家。汤前辈问起她不知有何见教?贱妾也许能给前辈满意的答复。”
“那就好,希望姑娘能给老夫满意的答复。请问,贺姑娘半月前途经九江,引诱良家子弟,午夜血溅南浦,惨杀余二爷全家三十二口,劫走了价值干金的珍宝金饰,与一双价值连城的古玉璧,这些珍宝目下放在何处?”
“余二爷与前辈有亲?”
“不错,他是小徒的舅父。”
“前辈认为是竹君妹作的案?”
“不错……”
“前辈请拿来。”白衣龙女截住话头问。
“拿什么来?”
“拿证据呀!”
灰衣太岁左后方跋出一名粗眉大眼的中年人,咬牙切齿地说:“在下千手仙猿米东风。是目击彩凤贺竹君,与余二爷的长公子余阔海在赏江亭结交的证人。那晚余家遭劫、在下恰好在余家作客,天幸白天闹肚子,夜间内急上茅坑,无意中逃脱大难,曾亲见贺竹君带了两个侍女打扮的人,掳走两个大包裹,然后从后院放火,火舌冲上瓦面方行撤走。在下因一天多未进水米,上吐下泻头晕眼花,自知无法防范天香的袭击,不得不先求自保,不敢出面。最后入室抢救屋中的人,岂知全宅大小三十二口无一幸存,地窟金库已被洗劫一空。贺竹君这种残忍恶毒的手段、委实天人共愤,情理难容。”
白衣龙女脸色一沉,冷笑道:“米东风,你这些一口咬实的话就不对了,只凭你一面之词,大有血口喷入之嫌。”
“泼妇!你还敢否认贵门的人罪行?”千手仙猿厉声问。
“阁下不可冲动出口伤人,理不是声音大会骂人便可占先的,你千手仙猿半夜三更便武断地以为看清了竹君妹的面目,一不声张二不出面,你以为这些话便可采信,你就大错特错了。半月前本姑娘知道竹君抹曾在武昌府游玩,我可以举出一百个证人证明她的行踪。”
一名中年化子拍拍胸膛,亮声道:“在下南丐汪培,便是证人之一。半月前在下于黄鹤楼下行乞、亲见贺姑娘楷同岳州府漪绿园的少主人同游,贺姑娘并且赏了在下一顿酒饭哩!你阁下在九江所看到的贺姑娘,如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人,便是看到了贺姑娘的鬼魅了。可是贺姑娘并未死,看到鬼魂不合情理。”
千手仙猿大怒,厉声道:“姓汪的老狗,你说我千手仙猿米东风说谎做伪证。”
“你明白就好。”
“你这贱狗……”
“呸!你少给我狂吠,我南丐行乞多年、走遍天下、见过的恶狗比你所见的人还要多,吠的狗不咬人,你再狂吠也吓不到我南乞。”
千手仙猿怒火上冲,招手叫:“臭化了。你给我滚出来说明白。”
南乞一挥打狗棍,大踏步迫上,冷笑道:“阁下吠得不够。还想咬人么?我南乞却是不信,你咬给我看看?”
千手仙猿忍无可忍,冲上左手扣出引招,右手再进来一招“白猿献果”欺近抢攻。
南乞一声长笑斜移杖身,一棍劈向对方的膝弯。叫道:“这叫打断狗腿。”
千手仙猿身形奇快绝伦,铅身一跃,便从棍侧切入,束一记“叶底偷桃”,爪出如电。
南乞大概知道利害,不敢正面反击,拉身急闪,棍从背后反扫,叫道:“这叫摇尾乞怜。”
岂知千手仙猿委实高明,从棍上方飞跃而上,不退反进,猿猴般手脚缩成一团,凌空下扑。
“呔!”两人几乎同时暴喝。
千手仙猿闪电似的扑上了南丐的肩背,双手抱住了南丐的头十指硬生生扣入南丐的双目,双脚也挟住了南丐的双臂。
南丐的棍也在这生死关头,棍尾狠狠地反锲入负在背上的千手仙猿的谷道内,深入尺余方行势尽。
“砰!”两人重重地摔倒,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直至断气仍然抱得紧紧地,真够狠的。
金鹰撤下了金鹰爪,恕叫道:“不讲理就杀,强的人永远有理。白衣龙女,你答应奉送在下的礼物,给是不给?”
“你好不要脸,哪有强迫别人送礼的道理?”白衣龙女沉下脸叫。
一名中年人检查两个倒地的人,挺身站起说:“两人都断了气,不用我郎中费心了。”
灰衣太岁道:“余家三十二口血案的证人已被灭口,不用多费唇舌了,动手!”
左方的枫林中,掠出四个中年人,大叫道:“汤老兄,要动手先打个招呼好不好?”
灰衣太岁哈哈狂笑,说:“这不是打过招呼了么?”
走在前面的青衣中年人徐徐走近,笑道:“你老兄真不够朋友,下庐山也不通知一声,悄悄地就溜了,简直岂有此理,要不是兄弟消息灵通随后赶来,你老兄恐怕连收尸的人也找不到呢。”
白衣龙女脸色微变、冷冷地说:“庐山三凶全来了,还加上黄山双奇,今天这场盛会,有热闹可看了。”
中年人点头招呼,笑道:“这位姑娘,大概是宇内艳名四摇的天香门掌门白衣龙女了,幸会幸会。咱们从未谋面,想不到姑娘一眼便看出在下天池木客童凤梧的身份,不愧称一代掌门。”
庐山三凶,是隐居庐山的三位高手名宿,至庐山游山玩水的人,只要让他们三位凶魔看不顺眼,保证有杀身之祸,片眦必报,性情凶暴,凶名昭著,人见人怕。
灰衣太岁住在铁船峰,天池木客童凤梧住在天池附近。另一位叫穷儒公良日芳,就是第二位穿青袍的中年人,住在吴峰岭,外表文质彬彬,其实却是杀人不眨眼的人。
黄山双奇,老大满天星潘元瑞,老二地府慈航茅彦,两人都是武林中了不起的名宿。
老二地府慈航早年断了左手一段小臂,安上了一只铁手,这只铁手十分可怕,普通的刀剑难伤分毫。
白衣龙女淡淡一笑,说:“江湖人如果不知道庐山三位高人就不用在江湖上鬼混了。”
“好说好说,在下乐不可支哩!”天池木客怪腔怪调地说。
白衣龙女转向黄山双奇道:“两位在黄山纳福,甚少过问江湖事,但不知天香门的弟子,是不是得罪了两位前辈,而劳驾两位前辈前来兴问罪之师?”
满天星淡淡一笑,皮笑肉不笑阴森森地说:“在下与凤梧兄是知交,随来助拳而已,与贵门的弟子无怨无仇。”
“那……两位……”
“为朋友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究儒公良日芳向剑魔梁东海抱拳行礼,笑道:“东海兄别来无恙。”
“还好。”剑魔一无表情地答。
“东海兄与天香门之间、不知有何渊源?”
“贾姑娘是小徒的朋友。”
“哦!贤师徒既知天香门众妖女淫乱江湖,竟然与她们往来不怕有污吾兄清誉?”
“老夫为人清誉如何,用不着阁下担心。”剑魔乖戾地说。
他身后的年轻人冷哼一声,厉声道:“阁下说话小心了,在家师前说话,你敢如此狂妄?哼!”
穷儒嘿嘿笑,眯着一只眼睛问:“喝!年轻人真是血气方刚,一句话就受不了,要不得,你是剑魔的门人?贵姓?”
“俞兆鸿。”
“有其师必有其徒,不错,不错。”穷儒怪腔怪调地说,讽刺的口气极为明显。
“老匹夫可恶!”俞兆鸿怒叱,突然飞跃而出,剑魔一惊,掠出叫:“不可大意……”
金鹰也飞掠而来,狂笑道:“剑魔接招!”叫声中,金鹰爪已破空抓到。
剑魔以闪电似的奇速拔剑,出招,急如星火。
“铮”一声暴响,鹰爪抓住了剑。
“哼!”剑魔冷哼。“嘎”一声刺耳的金铁错鸣声暴起,剑虹倏吞倏吐,人影骤分。
金鹰连退三步,脸色大变,右胸出现了血迹,被刺了不轻不重的一剑。
一招分胜负,剑魔果然名不虚传。
剑魔屹立原处,断尾长须无风自摇,冷冰冰地说:“王寨主你仍得下十年苦功。”
金鹰脸色苍白,叫道:“贤弟们,咱们分了这老狗的尸。”
剑魔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俞兆鸿身上,鹰目中杀机怒涌,突然一声长啸,身剑合一折向飞射。
俞兆鸿的剑风雷俱发,看似声势甚雄,但却被困在究儒的戒尺奇招中,左冲右突无法脱身反击,只能狂怒地封架,浪费精力吃力不讨好。
究儒的身法八方飘掠,乍隐乍现,宛如鬼魅幻形,手中的戒尺点打挑拨似乎毫无章法,但每一尺皆从不可能进入的方向切入直取要害,一面出招一面狂笑,逗得俞兆鸿像是关入笼中的一头野兽,狂怒地大吼,就是摆脱不了奇幻的戒尺迫攻,快要疯啦!
剑魔突然加入,一闪即至。
灰衣太岁一声怪叫,在手疾扬,吼道:“不要脸的老狗!”
三把飞刀化虹而出,快得只能看到淡淡的虹影。成名的高手不屑使用暗器,但如果使用,那将是极端可怕威力奇大的歹毒玩意,灰衣太岁是宇内闻名的高手名宿,使的飞刀非同小可。
剑魔不愧称一代魔头,已发现灰衣太岁以飞刀袭击,但他急于替门人解围,不得不冒险急进,剑向侧挥出,人仍向前冲。
“叮!”一把飞刀被剑击落。
“嗤!”第二把飞刀掠过剑魔的背部,击破护身真气的声音令人闻之头皮发咋。
仅划破衣衫,好险。第三把飞刀间不容发地掠过剑魔的颈背,飞出五丈外去了。
这瞬间,罡风乍起,虹影飞腾,剑气进发声如隐隐风雷,双剑一尺接触了。
匕声震耳,地府慈航茅彦飞射而入,锲入了如山剑影中,铁手一挥,左手剑招出“银河倒挂”,奋勇抡入救穷儒。
“铮铮……”剑鸣震耳,风吼雷鸣,好一场凶险绝伦的狠斗,各用上了毕生修为,行雷霆一击。
“嘭”一声,俞兆鸿跌出重重剑网,滚出三丈外,屈一膝跪起,脸色苍白血色全无,持剑的手不住发抖,无神的眼睛恐惧地注视着斗场的人。
另三人的兵刃交叉相对,各占一方,三个人皆脸色沉重,大汗不住从须脚向下流。
穷儒吁出一口长气,说:“茅兄,谢谢你。”
地府慈航沉声道:“公良兄,剑魔师徒联手以二打一,你值得骄傲。”
“哈哈!他们是情急拼命,顾不了身份啦!”穷儒狂笑道,这时候他还心情打哈哈。
“公良兄,你去收抬他的门人,兄弟要斗一斗这位号称剑道至尊的魔字辈名宿。”
地府慈航沉声说。
白衣龙女突然喝道:“大家住手,听我一言。”
灰衣太岁阴森森地叫:“贱人,老夫问你,九江余家血案,你如何交待?”
“本姑娘否认这件事,那是你血口喷人。”
灰衣太岁大怒,一声怒啸,挺剑迫进。
白衣龙女一声娇喝,举手一挥。
凌云燕疾射而出、叫道:“老贼,姑娘还你公道。”
两人相距丈余立下门户,灰衣太岁冷笑道:“不是老夫以老欺少,这可是你找上老夫的。”
“老不以筋骨为能、你不必倚老卖老。”
“你是天香门的人么?”
“本姑娘凌云燕萧佩。”
“哦?四燕之一、老夫听说过你这个人。谁是彩凤贺竹君?叫她出来,你两人一起上,免得让人说老夫欺负你们这些后生晚辈。”
“老匹夫,你配本姑娘以二打一?少做梦,你那两手鬼画符……”
灰衣太岁几乎气炸了肺,无名火起,凌云燕的艺业,在江湖只配称二流人物,在高手名宿眼中。简直不成气候、拳剑内功火候不登大雅之堂,今天居然狂妄得不像话,公然在这许多江湖上顶尖儿人物面前,说灰衣太岁威镇武林的艺业是鬼画符。
不要说是凶暴恶毒的灰衣太岁受不了、任何人也忍不下这口恶气。
不止此也,凌云燕竟一面说一面欺进,一剑点来。
灰衣太岁愤然如狂,一剑振出,想震断或绞飞她的长剑。以便慢慢宰割。
凌云燕就是要激对方发火,左手一扬叫:“小心天香!”
“铮”双剑接触。
灰农太岁有备而来,早有预防天香的解药、根本不加理会。
凌云燕的剑突然脱手而堕,接不下一创。
灰衣太岁等不及收剑,左手已经探入叫:“你这贱淫妇……”
光华乍现。晶虹耀目生花。
凌云燕向下一伏,抓回长剑贴地侧射丈外。
光华倏隐,晶虹神奇地消失。
“噗”一声响,灰衣太岁的左手齐肘而折,跌落草地,五指在抽搐。
同一刹那,灰衣太岁并未感痛楚,长剑疾觉,袭击贴地掠出的凌云燕。
“嗤”一声轻响、剑尖在凌云燕的右小腿划开了一条三寸长血缝。
“老夫的鬼画符……嗯……”灰衣太岁叫,似乎还不知小臂已失,最后方发觉不对。
凌云燕一声娇叱,回身反扑。
灰衣太岁终于痛得受不了、急怒攻心,一声厉叫,剑出“飞虹戏日”,下杀手了。
可是、凌云燕已半途折向,从侧方掠走了。
“我的手!”灰衣太岁一剑无功、骇然叫。
在场的人,目光皆集中在剑魔与地府慈航的搏斗上,并未留意灰衣太岁与凌云燕交手,一个武林老魔与一个小女人拼搏,局势定然一面倒,不足一观,因此谁也不知道凌云燕是如柯将灰衣太岁的手臂砍下来的。
灰衣太岁的惊叫声,吸引了所有的人,看清了灰衣太岁缺手,皆大感吃惊,全用难以置信的目光,向凌云燕注视。
“咦!怪事!”天池木客惊叫,声如乍雷。
叫声影响了作生死斗的剑魔与地府慈航,都以为有异事发生不约而同各自收招跃退。
双方的人,皆屏息着张口结舌、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莫名其妙。
灰衣太岁的左手血液激射,血未能止住。
凌云燕作势进攻,逐步迫进。
满天星潘元瑞厉叫道:“这妖女会障眼法,汤兄退!人交给我,在下要用流星镖杀她。”
东面枫林中,突然踱出高翔与居天成,高翔步履从容,高叫道:“住手!你们如何拼搏,如何明枪暗箭屠杀、在下不过问,但杀白衣龙女与凌云燕,在下不同意。”
所有的目光,皆向他聚集。
他无畏地走近斗场,向凌云燕走去。
满天星进上,喝道:“站住!先表明身份,你替谁助拳?”
“在下谁也不助。”他含笑答。
“你是……”
“在下是办案是。”
“办案?你是六扇门的鹰爪孙?”
“不要挖苦人,阁下。”
“你是……”
“南京高翔。”
“咦!你是龙骧勇士……”天池木客讶然叫。
话未完,凌云燕向侧一窜。
人影一闪,高翔以出神入化的奇异身法抡先拦住了,喝道:“萧姑娘,你不能走。”
“这厮可恶!在下先打发他。”满天星大叫。
高翔转向满天星淡淡一笑,说:“阁下,你是不是认为你的流星镖了不起?你见识过七星联珠手法发射暗器么?你看!”
他的左手扣指连弹,七颗五花石向满天星飞去。
满天星是暗器大行家.吃了一惊,向左一闪。
“啪”一声响,一颗五花石在满天星先前所立处相撞.而另一颗已射向闪至一旁的满天星。
满天星大骇,连换五次方位,退了两丈余,方避开了七颗五花石的神奇袭击。
众人惊呆了,鸦雀无声。
高翔的左手搓弄着几颗五花石,若无其事悠闲地说:“在下并不想伤你,给你看看而已。咱们无怨无仇,请不要管在下的事得罪了。”
满天星惊出了一身冷扦,做声不得。
剑魔鹰目喷火,举剑徐徐迫进。
高翔脸色一沉,向剑魔冷冷地说:“梁前辈,目下不是你我算账的时候。”
“哼!”
“你如果再进一步,在下便将江神庙的故事说出来,让大家听听,让大家评评理。”
江神庙六魔迫高翔,到头来剑魔断须,南山双妖毙命,讨不了好。这件事如果说出来,剑魔岂不羞死?今后不必在江湖上混啦!
剑魔凶焰尽消,沉声道:“下次你我生死一决。”
“在下在江湖恭候。”
“好,再见。”
“再见。”
剑魔带着门人俞兆鸿,如飞而去。
众人大惑不解,看得一头雾水。谁也不相信一个少年人,几句话便将大名鼎鼎的剑魔迫走了,但事实俱在,不能不信。
凌云燕又想走,高翔双手一张,笑道:“萧姑娘你不能走。”
凌云燕的剑伸出了,作势进击。
高翔摇摇头,仍然笑道:“你如果认为你比剑魔高明,不妨试试。你那巧手出匕偷袭灰衣太岁的绝活,天机已经泄露,不灵光了。”
“你……你想怎样?你我有过节么?”凌云燕问。
“过去你我没有过节……”
“那你……”凌云燕一面说,一面向后退,美丽的脸蛋血色迅速地消失。
“给我看看。”高翔徐徐跟进,伸手叫。
“给什么给你看看?”
“你那把用来偷袭的匕首。”
凌云燕苍白的秀脸、涌现了浓重的惧容,惶然问:“兵刃乃武林人防身保命之宝,为何要给你看?”
“你知道慈姥山的事么?”
“不知道。”凌云燕硬着头皮说。
“你的神色已显示出你在说谎。”
“啐!本姑娘岂是说谎的人?”
“你那把短匕首、是金陵三杰的老大擒龙手的幻电神匕。”
“胡说!”
幻电神匕四个字,令庐山三凶与黄山双奇一群知道慈姥山血案的人,悚然而惊。金陵三杰小人物,惊不了人、惊的是慈姥山血案,把南京闹了个风雨满城,官府目下出动了龙骤勇士缉凶,谁卷入是非之中,必将满身是非、谁也不肯惹火烧身自找麻烦。
黄山双奇首先向外退,他们不愿官兵去抄他们的黄山老巢。
白衣龙女早已得到居天成传送的消息,一见两人现身便知大事不妙。目下对头已畏事溜走,正是她置高翔于死地的大好机会,不假思索地喝道:“毙了这鹰爪孙狗腿子,上!”
她不该操之过急,叫早了些。
灰衣太岁丢了一条手臂,怎肯善了?吼道:“贱淫妇,你该死!杀!”
他已裹好了伤,右手仍可运剑,杀字出口,挥剑直上。
黄山双奇不走了,一声怒啸,回身反扑。
天池木客与穷儒重视友情,自然也奋勇加入。
大洪山三鹰也想浑水摸鱼,也不甘人后冲进。
居天成是有心人,一看局势不可收拾,首先冲向白衣龙女,怒吼道:“你的末日到了,休走!”
白衣龙女怎敢不走?她已看出大事去矣!“铮”一声架开居天成的剑,飞退两丈,向林中一窜,逃之夭夭。
居天成衔尾追入,低叫道:“远走高飞,隐居避祸,候命行动。”
一追一逃,如飞而遁。
凌云燕也想走,但走不了,刚跃退丈余,高翔已如影附形跟到,喝道:“交出神匕,不可自误。”
凌云燕剑交左手,伸手急拔幻电神匕。
“噗”一声响,左手剑被高翔拍飞,右肩井已被高翔扣住了,右半身立即麻木。
她不甘就擒,抬左膝猛顶高翔的下阴。
双方贴身相搏,她这一记相当狠毒。可是高翔太过高明,双方的艺业相去太远,力不从心,膝刚抬起,高翔已将她向下按。腿抬不起来了。
她仍不甘心,左手抓向高翔的心坎要害,抓中高翔的右肋,但如触韧革,平时一抓可裂金石的抓力,碰上这种韧革毫无效果。
“噗”一声响,高翔一掌轻劈在她的左耳门上她立即晕厥。
灰衣太岁伤在凌云燕手中,根重如山,他在等机会要置凌云燕于死地,这时恰好抓住机会抢近。
尚未出剑,高翔已挟了凌云燕,右手伸出光华四射的幻电神匕,沉喝道;“站住!
你想死?”
这时,人群已经追散了,附近只有天池木客和穷儒,两人关心灰衣太岁,并末追赶天香门的人。
灰衣太岁打一冷战,硬着头皮说:“老夫要这淫妇剖腹挖心,你得将人交给我。”
“不行!”高翔斩钉截铁地说。
“你接得下咱们庐山三凶?”灰衣太岁厉声问。
“你们三凶接得下缥缈魔僧全力一击么?”高翔冷冷地问。
“这个……”
“怎样?”
“你……”
“在下三会魔僧,平安无恙。”
“你真会唬人。”
“你以为剑魔是肯饶人的善男信女?”
“他……”
“他胜不了在下手中剑。在下如用幻电神匕,一照面便可能有人流血五步。”
“哼!……”
“不信你们上好了,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穷儒突然从例方冲到,戒尺如天雷下击。
人影一闪,双方交错而过,光华倏现倏隐。
穷儒掠出三丈外,右耳下方近颊处裂了一条缝,血流满颈,只差一分便可伤及藏血穴。
“再不走,休怪在下心狠手辣了。”高翔沉声叫。
灰衣太岁仍不死心,举步迫进。
高翔脸罩寒霜,厉声道:“不久前阁下带了从人,向天香门两女酷刑迫供,那时在下便想杀你,你这人性已失的老凶魔,你不死,日后仍有不少人要遭殃。”他快步急进。
灰衣太岁打一冷战,毛骨悚然向后退.突然撒腿便跑,大叫道:“快走,日后再说。”
穷儒跑得最快,急如丧家之犬。天池木客也不傻,惶然扭头狂弃。
“慢走,在下不送了。”高翔叫。
庐山三凶以为他骗人,如飞而遁。
他将凌云燕扛上肩,开始找寻居天成,亮声叫:“居兄,你在何方?你在何方……”
他向北走,先前他曾经看到居天成向北追白衣龙女。一面走一面叫,远出半里外仍然未听到回音。
在他经过一排枫树时,树下伏着居天成,手中有一把飞刀,几次相发出却又不敢出手,如果一击不中,岂不是一切都完了?
最后,飞刀并未发出,目送高翔去远,方自语道:“我必须杀了凌云燕灭口,不然大事去矣!这贱女人为何要留下擒龙客的幻电神匕?该死的淫贱货。”
他等高翔去远,方向前跟踪,久久方叫道:“高兄弟,兄弟在这里快来!”
不久,两人回到天香门秘坛的山坡。
居天成盯着高翔肩上仍然昏迷不醒的凌云燕说:“高兄弟,人交给我带上,你去找秘坛的入口。”
高翔在正南山坡下的荆棘丛前止步,将人放下,举目打量四周的景物说:“秘坛内定然一无所有了,但咱们仍须下去看。”
“对,先找到入口再说。”
“咱们脚下就是地底秘坛的入口。”
“咦!你怎知道下面是入口?凌云燕招供了?”
“不久前我救了一位天香门的弟子,她被一个黑衣人追杀,几乎送命,我救了她。
她说出了地窟入口的秘密。至于凌云燕,她的口供极为重要,得找个稳秘的地方好好问他,走脱了白衣龙女,是咱们最大的失策。但擒住了持有幻电神匕的凌云燕,却是丰硕的意外收获。”
“白衣龙女真那么重要?”居天成信口问。
“她是诱使神机保主替她卖命,在南京搜集江湖人动静的主使人。上次神机堡主招出了口供。已被杀了灭口。”
“你知道不少消息哩!”
“凌云燕是白衣龙女的得力臂肋,而幻电神匕又是擒龙客的,擒龙客为了获得盗宝案的线案,单剑赴会却惨死慈姥山,神匕失踪,已在凌云燕手中出现,真是天网恢恢,咱们这次不虚此行,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小弟认为咱们已向主谋真凶接近了一大步,这件血案不久便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也许凌云燕从他人手中夺来的……”
“她会招供的。”高翔斩钉截铁地说。
“你打算用刑迫供?恐怕不可能呢,灰衣太岁在那两个少妇身上用了酷刑,结果仍然失望,天香门的人是不会招供的。”
“我会要她招的,要口供,酷刑有时并没有多大用处。凌云燕极为重要,我要亲自带着。来挑开那些半枯了的荆棘丛。”
他们找到了一个石环,拉动石环,便掀起了一块三尺见方的石板,这就是地底秘室的出入口了。
高翔向居天成笑道:“其实进不进去并无不同,白衣龙女已经逃掉了,至于逃向何处。在秘坛内绝对找不出线索的。”
“那……咱们何必来找?”
“下面中室秘坛的香炉内,藏着一块银制的银蛇。白衣龙女是银蛇令的持有人之一,但神机堡主并非受银蛇令管制的人,但却知道白衣龙女受人驱使,要他调查江湖人在南京的活动情形,只要将白衣龙女捉住,便可循踪追索管制她的人了,居兄下去将银蛇令取来,并随便察看下面有何可疑线索。怎样?”
“这……”
“下面没有人了,不怕受到伏击。我在外面戒备,免得被人封死了出路。”
居天成不便反对,慨然答应下去走一遭,往下面一钻。匆匆走了。
高翔并不守在洞口、抱起凌云燕进入草坪,放下人将凌云燕弄醒,用上了阴阳使者传给他的迷魂传心术。
可是。这次他失败了,凌云燕虽被他行法进入迷魂状态,但答非所问,说的话语无伦次,东一句西一句全是些与情夫面首所说的脏话。
他只记得这淫妇所说的几个人名、其他的事不堪入耳,毫无价值。
问不出所以然,他最后总算有点醒悟,不是他行法不灵.而是天香门的女人经常与迷魂药为伍,歹毒的天香积聚下的毒素,令她们除非神智清明方可控制意识。神智一错,便一切走了样,乱七八糟说些自己喜爱刺激的事,完全不受外力所诱引。
迷魂传心术失效,他略加思索,便决定了另一步骤。定下了大胆的妙计。
他将幻电神巴重新替凌云燕佩上,收了迷魂传心术,悄然闪回秘洞口藏身,冷眼旁观静候变化。
不久,凌云燕的身影渐来渐近。她似乎对自己为何身在秘窟附近,而身上毫无异状的事大惑不解。在她的记亿中,分明已落在高翔手中,为何一切都变了?尤其是幻电神匕居然还在,未免太不可思义了。
她一面向秘洞中走,一面惑然自语:“怪!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所发生的事是真是幻觉?姓高的人为何不见了?他不是要追究幻神匕的事么?难道……”
距洞口不足百步。突见居天成从秘洞口跃而上。
高翔暗叫一声“糟”!低喝:“居兄伏下!”
可是,已来不及了,凌云燕扭头便跑,去势如风。
居天成怎知其中变故?讶然问:“咦?那不是凌云燕么?”
“不错,咱们小心跟上去。”高翔答,向侧一抄,从侧方跟踪。
居天成一头雾水,一面跟上一面问:“高兄弟被她逃掉了?”
“招了。”
“她招了些什么?”
“她要带咱们去找其他的帮凶,也许带咱们去找主谋呢。哼!她并不走贾家庄。”
放快脚程的居天成不得不慢下来,说:“高兄弟,我到前面去等,前后监视,她便脱不出咱们的掌握了。”
“好!居兄先走一步绕过去,别忘了沿途留下记号,今天就在东口镇会合。”
“这邀来的人呢?”
“放心,我会留下记号告诉他们的。”
居天成欣然地走了,赶到前面通知天香门的人准备应变。
到目前为止,高翔尚未对居天成有何怀疑,只是为了小心起见,他与江南浪子所订的计策,从不对第三者透露。他对江南浪子也要求极严,即使小枝节,也不许向手下说明,派人行事指定范围,只许万一情势恶化,方可有随机应变的特殊权力,只管遵命行事,不许问理。因此这次到黄州找白衣龙女,一直就顺利无阻,丝毫末发生意外。
居天成知道附近潜伏有不少高翔派出的人,因此也就提高了警觉,不敢妄动。
凌云燕确是向汉口镇走的,走得极为匆忙。
跟了三五里,高翔的目光,落在路右的一株树干上,距地三尺左右,有人用刀刻了一个十字。
他一脚踏在十字上,鼓掌三下。
五六丈外的草丛中,“唰”一声飞出一个穿褐青色衣杉的人笑道:“高老弟,请吩咐。”
来人赫然是白羽箭曹世纶。高翔闪入蹲下,笑道:“劳动前辈为传信使,真不敢当。”
“能为老弟效劳,在下深感荣幸。老弟知道前面五里地另一处联络站,是谁在负责么?”
“不知道,是……”
“巫山三煞的二煞卢翠卢姑娘。她居然肯屈任,委实是异数,她听说是为老弟办一,表示即使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哦!有她们三人在,大事定矣!”
“这……”
“请转告吴兄,我要凌云燕的口供、由她迫供,不怕凌云燕不招。”
“老弟,你找对人了。”白羽箭大笑着说。
“白衣龙女在咱们的埋伏圈外逃掉了。十分可惜,目下唯一的线索在凌云燕身上,因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活捉凌云燕,三煞恐怕力不从心,我必须亲自出动,需找地方易装。凌云燕可能赶到扛口,是否会见她的人不得而知。她如果离开江口,有两条路。
因此,到团风镇与过扛赴武昌的两条路,皆须派人拦截,请三煞在江口易男装与我联络。”
“遵命,在下立即以音传讯。”
“还有,为防那鬼女人用金蝉脱壳计,这一条路也必须派人拦截。”
“是,保证不至于误事。”
“在下走了,一切小心。”
凌云燕并未在汉口镇逗留,登上了过江至武昌的流船,匆匆过江。
一艘小舟从上游渡江,上面坐着换了褐衣,脸上用了易容药的高翔与居天成。
而在凌云燕这艘渡船中,巫山三煞三位姑娘,变成了三个脸黄肌瘦的黑小子。
接着,大批神秘人物先后渡江而去,其中有易了容的江南浪子。
凌云燕并末在武昌县逗留。踏上西行至武昌府的大道。
次日巳牌左右,看到了群山起伏的辽夏山,这里距府城已不足七十里了。
凌云燕并不知已被跟踪,在山东麓的小径折入,直趋山东北再向西,沿登山小径疾走。
进入一座山峡,峰脚下出现三座茅屋,位于茂林深处,直至进入林中,方可发现屋脊。
三座茅屋倚山崖而建。接近至十余丈内、依然不见有人出现像是无人居住的弃屋;但屋前的空坪落叶已加以清扫,不像是无人居住。
凌云燕鼓掌三下,直至听到屋内也传来了三下击掌声,方举步向中间那栋茅屋走去。
柴门虚掩。她推门而入,信手掩上柴门上了闩。
内间里巍颤颤出来了一个鸡皮鹤发老村妇,点着拐杖,眯着昏花老眼向来客打量,突然展额一笑,说:“唷!萧小妹,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凌云燕委顿地坐下,苦笑道:“胡大姐,别取笑人了。掌门大姐来了么?”
“咦!掌门来做什么?地上月才经过此地……”
“咱们天香门大事不妙。”
“什么?”
“总坛被人挑了。”凌云燕脸色灰败地说。
“此话当真?”胡大姐变色问。
“我是逃出来的。”
“哎呀!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来的人马真不少。最糟的是南京方面出了大纰漏,掌门上月接到信息,要本门的姐妹赶快转明为暗,不要再在江湖上露面。掌门先至总坛以北各地分坛巡视,关闭各地分坛,刚返总坛尚未西上,龙骧勇士高翔已经赶到,如不是总会的金地内坛使者及时传信,掌门恐怕要遭不测哩!难道掌门至今尚未赶来,莫不是路上有变么?”
胡大姐脸色大变急道:“糟!他们会不会找到此地来呢?”
“不会吧,他们并不知本门的各地分坛所在地,不然九江附近的分坛早就被挑了。”
“很难说,如果掌门要前来本分坛,那么,谁敢保证龙骧勇女不会跟踪而至?”
“这……”
“哼!恐怕你也被跟踪了呢!”
“不会吧……”
“快!我们快到北山,到神魔谷去躲一躲。”
“到神魔谷?你不要命了?”凌云燕惊问。
“我已经与八荒神魔的三弟子林昆攀上交情,到他的谷中避难当无困难。”
“大姐,你分坛的姐妹们呢?”
“你真傻。除了聚会日,谁来荒山秘坛长住?只有我和朱、王两位小妹驻守。”
“她们呢?”
“在外面警戒。”
“咱们这就到神魔谷躲上一躲,事不宜迟。”
“好,说走就走,我去叫她们两位进来。”
蓦地,门外有人低叫道:“东面来了三个人,南面也有两个,打扮是村夫,但举动可疑。”
“快叫文湘妹撤回,赶到神魔谷暂避,快!”胡大姐急叫。
两人立即入屋,将地下室封死,带了些金银细软,在后门会合了撤回的两位村妇打扮的人,匆匆北行。
山北有一座小山谷,古林密布,怪石峥嵘,当地的人皆称此地为鬼谷,说是里面有可怕的鬼怪,入者有死无生,附近十里内无人敢近。在最近十年来,数十里内的村民,甚至更远的村庄,敢来江夏山采樵的人少之又少,更不敢接近神魔谷找死。
高翔并不急于擒住凌云燕,要等凌云燕领他走找更重的人。
他发现那三间茅屋之后,便知道已有所收获了。
两人沿四女留下的遗痕,一步步接近了神魔谷。正走间,居天成向左一指,说:
“高兄弟.你看,那是什么?”
他们所立处,是参天的古林,林下藤萝密布,视度不良,祝界有限得很。
左方五六丈树影中,有衣物徐徐晃动。
高翔心中一动,拨开藤萝走近,不由一惊。
地下,有三副尸骨,衣物早已腐化,皮血被虫蚁啃光,只剩下三副灰白色的骨架,必须拨开草方可看清。树干上,一根木钉钉了一块木牌,上面用烙铁熔出八个大字:
“神魔之谷,擅入者死。”
横枝上,倒挂着一具尸体,已经风干了,接近至两丈内尚未嗅到尸臭。
高翔摇摇头,苦笑道:“这里被人占据了,在此惨杀无辜,将山林划为禁地,必定是江湖上的可怕人物。居兄,你知道神魔这人的来历……咦!你的脸色……”
居天成不但脸色苍白.而且在发抖哩!脸上惧容清晰可见,一看便知被吓惨了,用恐惧的目光不住向四周搜视,毛发森立如见鬼魅。
“快退!”居天成打一冷战说,扭头便走。
高翔一把将他拉住,说:“慢走,怎么回事?”
“这……这里是……是江夏山。”居天成答非所问。
两人都没走过这条路,并不知这座山叫辽夏山。
“江夏山又怎样?”高翔问。
“江夏山的神魔谷,入者必死。”居天成惶然地说。
“那是木牌上烙的字。”
“那是八荒神魔的隐修处。”
“他是什么人?”
“他姓李,名崇阳,是唯一敢与早年宇内三大高手拼搏的人,与凶名昭著的白无常同辈,凶残恶毒神愁鬼厌,快走,走慢了老命堪虞。”
高翔兴奋地说:“妙极了,这老凶魔必定是南京血案的主谋人。”
“你……你还不知道主谋人是谁?”
“不知道。”
居天成心中一宽,心中一转,说:“这件事如果是八荒神魔主谋,放手也罢。”
“放手?”
“谁惹得起这老凶魔?我……我禁不起他一个小指头一击,你也不行。”
“不要长他人志气。”
“我……我怕,我要去……他6他会将我吊在此地示众的走吧。”
“这样好了,你不要进去……”
“笑话!”居天成拍拍胸膛,又道:“你如果要进去,我怎可怕死躲避,没话说。
舍命陪君子,我也去。”
高翔淡淡一笑,说:“你不要去,我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替我收尸好了。万一神魔谷的人出来,你必须及早撤走咱们在府城黄鹤楼前会合,以三天为期,如何?”
“这……”
“一言为定、我进去了。”高翔一面说,一面将剑改负在背上,匆匆走了。
居天成目送他去远,心中暗骂:“这小畜生太不知自量,死在神魔谷也好,免得咱们费心,但愿他死在八荒神魔之手,天下太平。”
他向外退,一面自语道:“我到武昌安排一下,万一他不死咱们好准备埋葬了他,他不死,咱们水无出头之日。”
他往山林中一钻,溜之大吉。
高翔独自入谷,在一处山泉下洗去易容药物,恢复本来面目循足迹探道而进。
身后枝叶响动,一个褐影飞掠而来。
他倏然转身,回身反扑。
双方又突然收势,褐影是大煞卢碧,惶然低叫:“高爷!还不退走?”
“哦!卢姑娘,为何要退走?”他问。
“你看见那些骸骨与警示牌么?”
“看到了……”
“那八荒神魔艺臻化境,凶残恶毒,除了老一辈的字内三高人,谁也禁不起他一击、何苦轻生涉险?”
“已经知道他的底细,我不能知难而退。”
“但……”
“我会小心应付的,谢谢姑娘的关心。”
“不行,我们得另行设法,多找些高手前来,急不在一时。京师三雄在南京等你的消息,用快舟传信,来回有半月工夫也就够了,有他们前来相助……”
“高爷……”
“请不必为我担心.无论如何我得前往探看,山高林密,容易藏身,即使我胜不了老魔,脱身谅无困难。”
大煞卢碧一咬牙,说:“好吧,我陪你走一趟。”
“你……”
“至少,我可以替你把风。”
高翔坚决地摇头,说:“谢谢你、应付艺臻化境的高手、多一个人便多一份顾忌,一步走错全盘皆输,使不得。你快请吴兄将人分派在山四周要道,监视山中人的举动.尤须注意凌云燕的去向,不可有误。”
“这……”
“姑娘请转回……伏下,有人来了。”
两人刚向下一伏,右面密林中“唰”一声响,腥风触鼻。枝叶摇摇,窜出一头白额巨虎来。
大煞卢碧左手一扬,一把飞刀恰好贯入巨虎的眉心。巨虎声咆哮,凌空而起飞扑而来。
两人左右一分,“嘭”一声大震,猛虎摔倒在地。大煞匆匆地说:“这是老魔看守谷口的猛虎,虎吼声已将警讯传出了,咱们快退,还来得及。”
她拔回飞刀,扭头便走。高翔却不走。说:“在南京,在下曾经两次与那位主谋人交手,当然他很了不起,可是在下并不怕他。你走吧,快。”
声落、他身形一闪、隐入密林深处。
大煞卢碧只好黯然退走,她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神魔谷,进去容易,出来便难了,必须及早脱身。
刚退了百十步,前面一株大树后.突然闪出一个浑身裹在虎皮内的人,虎皮头罩,虎皮衣裤、佩了长剑,只露出五官,劈面拦住冷笑道:“阁下,你已经进入本谷半里地,还想走?”
她感到毛骨依然,心向下沉,火速拔剑戒备。
对方一步步走近,高大的身材令人有不胜负的感觉,比她高了一个头,像是小鬼见金刚。
她把心一横,定神打量对方。她终于看出有异了。对方那双眼睛显得明亮,黑白分明。也就是说,这个年轻得很,决不是曾经横行天下将近一甲子、目下该已届耄著之年的八荒神魔。
“阁下贵姓大名?”她沉着地问。
“你反正要死了,何必多此一问?”对方阴森森地说,已迫近至一丈左右了。
“阁下不嫌说早了些?”她硬着头皮。
“早不早你自己明白。你是追踪凌云燕而来的人?”
“不错。”
“你是南京高翔?”
“你也不必多问了。”
“但你是女扮男装的人,不可能是高翔。”
“阁下好眼力,一眼便看清了本姑娘的身份。”她吃惊的说。
“你是丢剑投降呢,抑或是要在下动手擒你?”
大煞已猜出对方不是八荒神魔,胆气一壮.一声低叱,出其不意抢制机先出招.“寒梅吐蕊”洒出了重重剑网,攻向对方的胸腹要害。同时左手一扬,一把飞刀化虹而出。
对方冷哼一声,左手伸两指挟住了闪电般射向鸠尾要害的飞刀。
大煞只感到对方那一拂之下,如山暗劲压到,束住了剑势,剑透不出反而向后退,直迫同腑的可怕潜劲涌到,迫得她呼吸困难,肌肉压缩浑身发麻。
她连退三步。脸色泛灰。
对方扬了扬获的飞刀,冷笑道:“你根本接不下一掌,刚才在下只用了六成劲。”
说完.举步迫进。
大煞心胆俱寒,斗志全消;猛地向例飞跃两丈,撒腿狂弃。
虎衣人一声狂笑,丢了飞刀说:“瞧,她竟然想逃走呢,真是奇闻。”
大煞的轻功超尘拔俗,在江湖颇有名气,但今天她碰上了敌手,只逃出一二十丈,身后喝声震耳:“你还不乖乖就范?”
她不假思索的向下一仆,奋身急滚。只感到背脊生寒,气血浮动,如果稍慢一刹那,后颈便要被对方抓住了。
“哦!”人讶然叫,止步笑道:“你这种懒驴打滚的应变身法倒也高明哩!”
大煞躲在树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蓦地,她眼中一亮,看到虎衣人身后的树下,幽灵似的无声无息站起一位绿衣小姑娘。
小姑娘手中,突然飞出一条爬山用的小指租丝绳,神奇地套住了虎衣人的脖子,向后猛拖。
虎衣人骤不及防,被勒住脖子抵在树干上,双手狂乱地乱抓,双脚蹬动,绝望地挣扎。
小姑娘真够狠,一脚蹬在树干上,双手全力勒紧,用上了全力。
树干在撼动,枝叶摇摇。不久,虎衣人终于双目外突.舌头外伸,渐渐停止了呼吸。
树干上,丝绳勒入寸余,怪的是丝绳丝毫未损,虎衣人却断了气。
大煞吁出一口长气,心神一懈,上前行礼道:“小妹妹,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家伙死了。”
绿衣小姑娘收了丝绳,慧罅地笑道:“我以为他真是虎妖呢所以在后面份袭,原来他仍然是个活生生的人。你的口音是……你到底是男是女?是女的吧?”
“我姓卢,名碧,是女的,小妹妹贵姓?”
“我叫华小绿,瞧,我穿了一身绿,这条丝绳,是我半月前在兴国州,从‘见我生财’孟婆婆身上抢来的。”
“什么?你……你从那鬼婆‘见我生财’身上,抢了她这根无价宝绳?”大煞惊问。
“有何不要?”
“难怪你能将这怪人勒毙,那‘见我生财’孟婆婆比这神魔谷的主人并不稍逊,你……”
“这里叫神魔谷?”
“是的。”
“为什么叫神魔谷?”华小绿娇笑着问。
“里面住了一个武林中极为凶残恶毒的人,叫做八荒神魔,谁要是踏入他的地盘,有死无生。”
“这里是……”
“我们已进入谷口半里地、快走。”
“哦!这老家伙真那么可怕么?”
“是的,真是可怕。华小妹,你是怎么闯来的。”
“我被一个怪人赶来的,他从兴国州就紧追不舍,不知为了什么?”
“怪人是谁?”
“不知道,穿黑衣,高大而年轻,怪的是他似乎不打算伤我,艺业深不可测,我有点怕他。唔!说不定他已跟来了呢……小心身后。”
大煞久走江湖,见多识广,反应奇快地向下一仆,立即滚转。
又是一个穿虎皮衣裤的人,一剑走空,人仍向前飞扑,凌空越过大煞的上空。
华小绿一声娇叱,从斜刺里冲上,“噗”一声响,一脚飞踹,踹在那人的右胁下。
“砰!”那人扭身栽倒,剑失手堕,“哎”一声惊叫,倒地滚了一匝,手按地面一蹦而起。
“噗!”华小绿又到了,一脚踢在他的下颚上。
那人再次仰面栽倒;伸手急拔虎皮腰带上的短刀。
华小绿像一头豹子般扑到,又是一脚,“噗”一声正中对方的手肘,短刀疾飞丈外。
“噗!”她的纤掌快速绝伦地劈在对方的耳门上,出手之快令旁观的大煞心惊胆跳。
“嗯……”那人闷声叫,终于昏厥了。
华小绿拍拍手,笑道:“这家伙气功到家,连中几脚竟然不在乎哩!”
大煞吁出一口长气苦笑道:“华小妹,今天我大开眼界了。”
“开眼界?”
“你这种打法……”
“有何不要么?”华小绿不解地问。
大煞不住摇头,说:“你哪像个大姑娘?”
“怎么?”
“拳打脚踢近身狠拼,矫捷灵活敢于拼搏,毫无顾忌,小妹妹,你一定从小就野得很,从小便把自己看成男孩子对不对?”
“胡说。卢姐姐,这里面的人……”
“我们快走,先脱身再说。”
两人向谷外退,华小绿一面走;一面问:“卢姐姐,你从何处来?”
“南京,你……”
“我也从南京来、你是不是江湖人?”
“是的?”
“江湖的动静,你熟不熟?”
“这个……不算陌生。华小妹,你似乎有事要问,说啦!”
“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人?这个……你说说看?”
“高翔,他是南京人,但我在南京找不到他。”
大煞一惊,悚然地问:“你找他有何贵干?你们有过节?”
“胡说!我叫他大哥我们是好朋友。咦!你像是知道他……”
“哎呀!怎不知道?他带我们来的,我还有两位妹妹在谷外等候呢。”
华小绿一惊,惑然问:“他带你们来的?你们……”
大煞“噗嗤”一笑说:“小妹妹,你很关心他,别误会。”
“他……”
“他追踪天香门的门人凌云燕萧佩。我们是受他差遣的人,除了我们之外,大概有五六名高手听他的招呼行事,受他指挥缉拿慈姥山血案的主谋凶手……”
“快说他在何处。”
“他不听我的劝告,追入神魔谷去了……”
话未完,华小绿已一跃三丈,去势如电射星飞,三两起落便隐入林木深处。
大煞一怔道:“这位小妹妹真是个冒失鬼,少不更事……”
蓦地,身后有人说:“你难道是老奸巨滑么?你又懂得多少?”
她大吃一惊,火速转身。两丈后的一株大树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黑袍人,大袖飘飘,看不见双手,脸色苍白血色全无,那双怪眼阴森可怕,脸上不带表情,正冷然盯视着她。
她一看便知是华小绿所说的怪人了,惊然后退叫:“阁下,你追华小妹有何阴谋?”
“你有何高见?”怪人问。
“你不能伤害她,那是个纯真可爱的小姑娘。”
“你呢?”
“我姐妹三人号称巫山三煞,听名号便知道我们为人了。”
“哦!巫山三煞,一位阴残忍的老婆子,叫三眼阎婆,她……”
“她是家先师。”
“先师?她去阎王聚首去了?”
“啐!你……”
“你走吧。”怪人说,大袖一挥,幽灵似的闪入密林走了。
大煞只感到刮来的袖风阴冷无比,扑面生寒,不由自主打一冷战,只感到毛发森立。
“这……这家伙是人是鬼?”她骇然自语。
华小绿离家出走后,曾数次到兵器店去找高翔,也多次到莫愁湖高家打听,但却无法接近高家。有一次她夜间前往,被中山王府派来的两头獒犬所发现,几乎被诸葛亮连弩射成刺猬。
她发始终见不到高翔,最后方在镖局打听出高翔已离开了南京,她失望之余,便独自沿江西上,希望能找得到高翔。
她从未出过门,年轻少不更事。沿途走陆路,人长得美,生性好动,沿途中闯祸是意料中事,确是惹来了不少是非。
鬼使神差,被她误打误撞来到了神魔谷,被她从大煞口中,探出了高翔的下落。
她可不管神魔谷的主人八荒神魔是啥玩意,只想到去找高翔,满怀兴奋地向里闯,忘了身外的一切危险。
她听前面有人声,总算她够机警,向下一伏,从侧方绕出。
两个穿虎皮衣的暗桩,刚从哨所换哨而回,两人一面走一面闲谈,其中一人说:
“怪事,谷口的弟兄已传出警讯,咱们南面的伏桩也曾见到一个人闯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怪事。大黄先前发出警吼声,怎么平白失了踪?委实令人百思莫解,那小子难道会飞天遁地不成?”
“已经许久没有动静,可能已被谷主毙了吧!”另一人颇为自信地说。
“但愿如此。喂!三爷接入谷的那四个美姑娘,是山东北茅屋中的可人儿,不知三爷肯不肯赏两个结弟兄们解解馋?”
“哼!别胡思乱想了,三位爷自己弄到的手的女人,会货给咱们这些下人快活?少做梦。”
华小绿悄然绕至前面等候,伏在藤萝中忖道:“高大哥可能已深入谷中了,八荒神魔岂奈他何?我得找人带路进去,早些与他会合,也许可以赶上与他联手大闹神魔谷呢。”
不久,两个穿虎皮衣裤的人逐渐走近。
她认为守谷的人,必定是些小人物,刚才那两个家伙,不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么?
因此小看了这些人,等两人通过她伏身的地方,悄然跟上一掌劈向右面那人的脊心。
这次偷袭失败了,两人已听到身后有声息,突然不约而同向前一窜,一掌落空。
但她毕竟了得,名师出高徒,出身缥缈魔僧门下,岂会是失手便心惊的人?她不假思索地.如影附形跟进,左手的丝绳一挥缠住了左面那人的左臂,一带之下,那入的一条左臂应声断落。
“哎……”那人狂叫,仍向前冲。右面那人机警地向下一仆,发出一声警啸,钻入藤萝丛中匆匆逃命,奇快无比。
她不能同时擒捉两个人,有一个也就心满意足了,带路用不着两个人。
她飞快地一脚踏住了断臂人的胸口,丝绳闪电似的缠住了对方的右臂,冷笑道:
“我要你带路入谷去找八荒神魔,不然再勒断你的右手,信不信立可分晓,你带不带路了?”
“哎……不要拉紧……”那人狂叫。
“带不带路?”她厉声问。
“哎……我……”
她手上加上半分劲,丝绳一紧。
“哎唷!我带……”那人终于屈服了,不屈服右臂准废。
“站起来,带路。”她收了丝绳叫。
那人一把扣住鲜血如涌泉的左臂刨口,痛苦地说:“我……我失血过……过多……”
“快,让你裹伤。”她不忍地说。
“求求你、请帮助我,我……我一只手怎……怎能裹……裹伤?我……”
“好吧。坐下,本姑娘先替你裹伤再说。”
“谢谢,谢谢姑娘慈悲。”
她先拉掉那人的虎皮头罩。原来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脸上血色全无.汗水不住向下流。
她撕对方的腰带代巾,小心翼翼地替对方裹伤。
中年人战抖着挣扎、呻吟、叫映,似乎受不了痛苦,整个人像是崩溃了。这一来,小绿戒心全失、心肠一软,便轻手轻脚怜悯地专心替对方裹伤。
正在汀结,中年人突然一脚踢出。
她骤不及防。脚被踢得向侧倒。
“着!”中年人厉叫,右手食中两指点中了她胸正中的七次要穴。
她一未有所准备,二未运功戒备、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毫无抗拒的机会。
中年人一脚将她踢倒.形如疯狂地叫:“你这小母狗,大爷要将你剖腹剜心,以报这断手之恨。在剖腹剜心之前。太爷要让你九死一生……”
蓦地,身传来了阴森森的刺耳音:“再弄断你的右手,你就做一辈子残废了。”
“哎……唷!”中年人狂叫,右手突然被人从身后扣住了,“喀!”一声响,骨碎肌裂。
原来是黑袍白脸人,手一抖,中年人跌出丈外,爬不起来了,在地下挣命。
黑袍白脸人拍开小绿的穴道,阴森森地说:“神魔谷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滚!”
小绿“噗嗤”一笑,说:“你这人从兴国州一直就不断地沿途找麻烦,为了什么?
你救了我,我不领情。”
“哼!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要不是你冤魂不散似的把我追得到处乱跑,我怎会躲到神魔谷来?所以我不感谢你。哼!你一直不肯放松,为了什么?”
“我问你,你在兴国州用来擒住‘见我生财’孟婆婆的奇招。手法,是何名称?”
“不告诉你。”
“哼!你不说,我要将你交给神魔谷的人,八荒神魔的手下与他本人,无一不是好色如命的坏东西。说!”
“这……那……那叫摘星换斗手法,用来擒人,比少林派的十二擒龙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传给你的?”
“哼!你这人真贪心。”
“你再试演一次给我看看。”
“哼!你想得倒好……”她做鬼脸撇着嘴说,突然向侧一掠溜之大吉。
“你走得了?”黑袍白脸人怪叫,跟踪便追。
她心中一急,用上了轻功绝学,冉冉而逝,似乎足不沾地。
黑袍白脸一怔,自语道:“咦!这是缥缈魔僧缥缈遁影轻功奇学,她是魔僧的传人。
而她所称的摘星换斗法,分明是老夫的拨云手奇技,怎么回事?哼!我会刨出你的根来的。”
小绿用上了家传绝学,如飞而遁。她心悬高翔的安危,不顾一切往谷中闯。这次聪明了,不再公然硬闯,借草木掩起身形,从左面的山坡接近。
神魔谷中其实没有多少人,深入三里余,始终没碰上暗桩出面截击,林深草茂,人再多也没有用。
她在山坡的林中空隙往下看,看不清谷底的情况,却看到下面的小溪旁、建了两栋土瓦屋、似乎不见有人走动。
“且下去看看。”她想。
她接近了屋右,终于发现左侧不远处站着两个青衣大汉,佩了剑,像是两个警哨。
她一身绿衣、身材娇小,悄然利用草木障身接近,确是不易被人发现。
她正想下手捉一个人来问口供,却听一名大汉说:“外谷一而再传来了警讯,怎么又一无动静了?怪事,谷主居然不曾派人出去查问,委实不合情理。”
“你知道个屁!”另一名大汉说,干笑两声又道:“三爷带了四个千娇百媚的骚货去见谷主,目下恐怕已在丹室降龙伏虎哩!才没工夫管外面的事哪!”
“地牢中那该死的家伙目下怎样了?”
“大概今晚便会丢入虎窟,给猛虎做点心。”
“不将他风干挂在谷中示警?”
“人是在山南捉住的,他并未侵入咱们的神魔谷,因此不必风干挂在谷中示众。这小子招供说他与那四个骚女人是朋友,如果是真的,也许等三爷讯问后再行决定他的死活。”
小绿听得毛骨悚然,以为高翔已落在对方手中了,一急之下便忘了一切,悄然欺近,突起发难。
“呔!”她娇叱,完全像个男子汉般狂野,拔剑飞掷。
两大汉闻声知警,火速转身。“啊……”右面的大汉狂叫,剑光如匹练,贯入大汉的腰腹之间要害。
几乎在同一瞬间,她迫近左面的大汉,左掌右掌凶狠地进击“砰噗噗……”连声暴响,三掌两掌把大汉打得跌丈外,摔倒在地,眼珠上翻口吐白沫,脸上泛青。
“带路到地牢。”她将人抓起凶狠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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