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死?”浮云子大叫,闪电似的扑上。
司马英火速站起,身形下挫,招出“虹影飘渺”,把发一半即向左急飘。他挨了两剑,仍然矫捷无比。
可惜,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身法太慢,剑伤令他躲不开浮云子的快速狂攻。
“刷”一声,浮云子的刻从上压下,“嗤”一声划过他的左颈侧,割开了一条血槽,假使再深半分,颈肌必定完蛋。
他一挫钢牙,向右窜出八尺,人未站稳浮云子又怒吼着追近,身剑合一,剑尖冷电四坎,指向心坎,愈来愈近。
他浑身是血,右手握得死紧,他感到手中的剑太沉重了,已无法将它举起。
创口的奇痛,令他感到头脑昏沉,虽然他还能忍受痛楚,可是各处的神经似乎都冻结了。
“我不能死。”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念动身转,身躯向右急倒。
“嗤”一声响,浮云子剑向下压,他感到左大腿一凉,有液体向外激射。
他在地下连滚三转,屈右膝挺起上身,虎目厉光外射,拼全力将剑举起,指向外来的浮云子。
“你死定了,斩草除根。”浮云子厉叫,挺剑扑到。
不远处,笑罗汉和灵霄、白鹤真人、满天飞瑞四个人,已迎面截住了冲来的天完煞神。
天心小筑大火冲霄,法持长老狼狈地冲出,大吼道:“住手!”
谁也不听他的,但这一声大吼却救了司马某一命。
司马英本已心力交疲,头晕目眩,酷阳正烈,但他却眼前发黑,仅能看到扑来的模糊红影,和红影前一丝淡淡电芒。
吼声如乍雷,震得他气血浮动,勉强提起的些小劲道,立即烟消云散,剑向下急坠,人亦仰面倒下了。
“砰”一声背脊着地,他也清醒了些,人向右滚,左手本能地拔出腰间一把飞刀,脱手掷出。
浮云子不得不用剑将飞刀打落,因为相距太近,如被飞刀近身,在他这种自命不凡的高手来说,毕竟不是光荣的事。
“叮”一声,飞刀被浮云子用剑击断,就在这极短暂的迟滞间,司马英已在八尺外挣扎着站起了。
五名天完煞神,从两侧驱马冲到,两人的长鞭攻向浮云子,另三条长鞭却卷向摇摇欲倒的司马英,力道甚猛。
本来退在远处的独脚狂乞和天盲叟,看出了危机,天完煞神竟向司马英下手,大事不妙,那一鞭力道不小哩。
“打!”独脚狂乞怒叫,两人冲向天完煞神。
这瞬间,北面有人发出连声长啸,人影从梅林中冲出,共有六个人影。捷逾电闪。
东面,也出来了六个人。
北面的人影中,最右一个是曾在旧井巷翡翠阁出现的落魄穷儒徐白云。
距落魄穷儒左首五丈余,出现了无尘居士徐世宁,和手持金芒闪闪小到的金剑神萧金老爷子。
再左十余丈,到了武当三清,太和殿主请尘、紫霄观主清松、五虎羽士清泉。
东面的人影中,第一个是鬼手天魔庞天德。还有三个千娇百媚的女道土,是洞灵观三冠,流云、飞霞、逸虹三位道姑。更右十余丈,是手提大斧的神功周骆,鬼斧戚成。也是六个人。
十二个人身形似电,最快的是落魄穷儒,他大袖飘飘,一闪即至,最蹩脚的是三个女道主,差得太远了。
在谷西一处石隙间,躲着五个人影,其中之一突然发出一声轻呼,急促地说:“不好,有这几个老家伙出现,大事不妙。”
“主人,有何不妙?”另一人低声问。
“他们功力惊人,再不退便晚了。谷口畜生们行将布成阵势,退出时得防损伤。如果被老家伙们擒住咱们的人,大事去矣。
快!发出信号叫他们撤,我先走。”
独脚狂乞身形虽快,但已嫌晚了些,两名天完煞神的长鞭,已将司马英卷起,身躯上升,被一名天完煞神连手带腰扶起搁在鞍前,长鞭卷了五匝,丝毫不能动弹。
独脚狂乞一声巨吼,一拐向前面一名天完煞神的马臀上击去。他来得太快,出手更快,这一拐劈个正着,入马臀两尺,骨肉全毁,马儿怎吃得消?
马上的天完煞神飞身落马,百忙中一鞭猛抽,鞭矢矫如龙,厉啸刺耳。
“你该死。”老狂乞吼叫,只一闪人便失去踪影,幽灵似的到了天完煞神身右,举左手便抓。
天完煞神火速拔剑,顺手猛挥,剑气直迫三尺外,好精纯的内力修为。
可是与独脚狂乞相较,他仍棋差一着,铁拐倏挥,“铮”一声剑被崩起向上一荡,狂乞的大手已搭上了他的肩骨。肩骨应掌立碎。
独脚狂乞在他背上拍了一掌,一串长啸,猛追挟着司马英向外闯的天完煞神。
天完煞神向前仆倒,手脚全软了,但是他突然一声狂笑,胸前“噗”一声响,血向外进。
天!他竟逆运先天真气爆裂了胸膛。
另十六名天完煞神,同时撤回长鞭,十六张大弓,分射拣来的十二名后到的高手。
其余的人火速拔兵刃自卫,打落近身的箭雨,缓缓进迫。只有落魄穷儒和金剑神萧,能从箭雨中迅疾地迫进。
正相持不下中,亡魂碑之前突然出现了三个人影。
“雷家堡主!”有人大叫。
“有雷堡主出现,大事定矣!”远处有人呼叫。
在亡魂碑前出现的人,中间那人确是雷家堡主。
有首那人年约花甲,三角脸,雷公嘴,目中神光似电,脸上露出阴森森的笑容,腰带上插着一支长仅尺八的小玉如意杖。
他是雷家堡风云人豪的老大,天罡手赵天雄。
左首是个马脸老人,赫然是老二地煞星钱森。
“砰”一声巨响,谷口一枝旗花冲天直上,在半空中爆散,橘黄色的火星纷纷下坠。
雷堡主突然反跃上亡魂碑顶端,发出一阵令人气血翻腾的长笑,用好似佛门狮子吼禅功的声音,沉喝道:“天完煞神,你们在造孽,滚!不然冲着雷某来。”
天完煞神在江湖神出鬼没,任何人不怕,却怕天下第一堡,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实。
雷堡主的长笑和吼声,如同一连串炸雷轰爆,内力之深厚,委实骇人听闻。远避在四周的武林群雄,全都惊然色变。
“退!”天完煞神中,响起了震天大吼。
二十九匹健马,潮水似的向谷外卷去。
落魄穷儒像一道电光,衔尾急追。
谷口埋伏的六大门派弟子,人数并不多,不等他们现身拦截,十六张大弓狂震,天完煞神用箭开道,向每一处可能藏人之处连珠攒射,疾冲而出,埋伏的人根本没有机会抬头现身。
马似狂风怒卷,烟尘滚滚人影难辨。
在谷口内侧的一座巨石后,右侧是张全一,左侧是沈云山,他俩分别藉石隐身,待机而动。
但两人都不知道身畔有箭接二连三地擦石而过,火花碎石飞溅,破空飞行的啸声摄人心魄。
但他俩贴石低伏,不为所动。
健马狂奔出谷,蹄声如雷,近了,箭雨亦止。
挟着司马英的天完煞神,刚驱马冲过石分。
一个淡淡人影突从右侧飞出,快!快得不像是人,似一闪电光。那是张全一,他扑向马上的天完煞神。
第二个人影也突然闪出,那是沈云山,他像一条蛇,贴地窜出,打狗棍来一记“泰山压顶”,凶猛地努向马上的天完然神。
惟有关心的人,方肯舍命扑出,在铁蹄践踏长鞭飞舞中,救人太不容易了。
张全一是自信功力不凡,必欲得司马英而甘心。
沈云山则是义薄云天,要舍死抢救义友。
马上的天完然神功力也不弱,人影扑到,他向前急俯,伸手拔剑。
岂知张全一已获武当真传,武当的八禽身法举世无双,一扑落空凌空大转身,折回扑到,不等天完煞神拔出剑,他已扣住了对方的肩颈。
奇大的震力一震之下,两人同时滚下雕鞍,鞍前的司马英,也飞坠下马。
后面另一骑狂奔而至,一支长鞭猛地抽到。
沈云山没有张全一快,一棍劈中马背,马儿一声长嘶,人立而起。他丢了根,一把抓住刚欲坠下地面的司马英,连翻三次转身,便滚抵巨石下。
“叭”一声暴响,后到的长鞭擦过沈云山的右膀,带掉了一去皮肉,幸好并未击实。
他忍痛贴地飞窜,窜入石后缝隙中,挟着人撒腿狂奔,去似波逐之鼠。
石后,突然出现了沈中海,一声怒叫,射出三枚亮银镖,镖出人向下一伏,溜了。
后到的天完煞神抽了沈云山一鞭,立即飞离雕鞍,向沈云山隐身处凌空飞扑。
沈中海的三枚亮银嫖来势汹汹,他身在空中,怎敢不先对付银镖?左掌连拍,三镖落空,但也将他阻了一阻,被兄弟俩溜走了。
张全一与夭完煞神冲倒在地,在地上翻滚中,他一掌击中天完煞神的右耳藏血穴,将人制住了。
他也被对方一肘击中右肋,假使功力不够,这一肘必教他肚腹碎裂。
最后两骑奔到,正欲收拾地下的张全一,衔尾追到的落魄穷儒和金剑神萧同时到达,喝声已至:“留下,好家伙。”
喝声中,金芒破空飞腾,贯穿一名天完煞神的后心,金芒突又飞退,被金剑神萧接住了。
中剑的天完煞神飞跃马下,马儿向下狂奔,整个谷中烟尘滚滚,沙石飞扬。
落魄穷儒大袖疾挥,一声轰然音爆乍响,马上的另一名天完煞神大概十分了得,人向左坠下雕鞍,电光石火似的扑向被金剑策箭将人击落的空马上,一把抓住马鞍,右手一抖,三道电芒射向右面地下的两个人。
张全一刚将上身挺起,只好再向地下一伏,避过电芒。另一道电芒贯人被制了穴道的天完煞神后脑。
二十七匹健马,狂风似的掠出谷口,再想追已来不及了,即使能追上,谁也不敢预料是否能制住他们。
谁接得下二十七个宇内闻名的二十七名天完煞神围攻?
谷中尸堆里,仅留下三具天完煞神的尸体,还有五匹马。撤走了二十七匹马,二十八个人,和带走了一具尸体。
但谷中六大门派的门人子弟,却遗尸九十八具之多,伤的更超过此数,损失奇惨。
由于谷口烟尘滚滚,对面不见人影,谁也不知司马英已被沈云山所救走。
真正关心司马英的人,是金剑神影、神功周骆、鬼斧戚成。
无尘居士。
其他的像落魄穷儒和洞灵观三冠等,他们只不过是闻风赶来,看不惯便从中插手管事而已。
所以追出的人,只有他们四个,其余的人全在谷口止步,不再追赶。
二十七匹健马是从对面观音岩走的,速度奇快。
在三五里内,高手可追及奔马,时间一久,两条腿便跑不赢四条腿,后劲人不如畜。加以天完煞神的箭发时如狂风暴雨,怎能放腿穷追?
人马逐渐去远,消失在山林之中。
“青老,咱们务必擒住一个人,看是何来路,方能着手拯救司马贤侄。”鬼手天魔气急败坏地叫。
人和马消失了。
亡魂谷中仍在慌乱,所有的人全认为司马英已被天完煞神救走,甚至张全一也弄不清是真是假。
他将天完煞神冲倒,却不知司马英是死是活,也没见到沈云山随着他扑出救人,烟尘滚滚中无法看清人影。
以武当三清为首的一群高手,齐向雷堡生道谢,然后一行人走到被独脚狂乞击倒,自用先天真气炸开胸膛的天完煞神尸体分。
独脚狂乞与天盲叟已经走了,他们曾和沈家兄弟约定,事后到九龙寺会合,不再在谷中逗留。
落魄穷儒痴立在江湖客的尸体旁,闭目喃喃自语,不知他在说些什么?江湖客的尸体,被马群踏得浑身灰土,衣衫零落,看去令人侧然,有点不像人形了。
太和殿主清尘,俯身拉开天完煞神的头罩。
“咦!这人似乎有点面熟。”他讶然而叫。
尸体脸色苍灰,斗鸡眼睁得滚圆,鼻尖没有了,只有一个大疤痕,两个鼻孔黑洞洞地十分伯人,尖嘴毗着一排黄擦牙,没留须鬃。脸上的皱纹和鬓脚的白发看来,年纪已是花甲以上。
峻帼白鹤散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接口道:“这人是祁山的恶寇缺鼻苍狼辛如冰,道友当然面熟,这人曾到敝派峻烟道院惹事生非,在西陲号称三毒五悍中的第一悍寇。独脚狂乞端的了得。”
“天哪!司马英怎能罗致到这些凶魔悍寇?”笑罗汉惑然接口。
“哼!他父亲早年结交悍寇多着哩。”浮云子愤恨地答。
“道长差矣!”雷堡主摇头发话,接道:“游龙剑客虽与宇内悍寇有往来,但谁都知道他与这些人毫无交情。”
浑身沾满灰土和血迹的张全一接口道:“谷中尚有两具遗产,师叔要否验看?”
“且验验看。全一,你辛苦些,速派人处理不幸丧身谷中的弟兄善后。”
一行人走向谷口,验看天完煞神的尸体。
两具尸体无人认识。
最后被五台派唯一前来参与盛会的穷僧慎宗大师,认出他们是大漠三凶的二凶,难怪中原无人认识。
谷中一阵子忙乱,雷堡主率二豪向众人道别。
他这次出现在亡瑰谷,几句话吓走了天完煞神,一声惊心动魄的长笑,令武林群雄心中栗懔。
也因此一来,他不但获得六派门人子弟的友谊和好感,而且获得前来参予盛会的江湖群雄一致推崇与钦服。
尽管所有的人,全知道香堡主好色如命,但这点点小瑕疵,掩盖不了他崇高声望和光芒的。
在当时男人至上的环境里,好色也就是风流,是雅事而不是罪恶,英雄美人更可成为佳话。
当然啦!如果不是他雷家堡主,而换了一个江湖小混混的人,好色两字足可令他身败名裂,被众人所唾骂。
所以名望愈高的人,好色似乎是理所当然之事,而默默潦倒的小人物,好色便是不可原谅的罪恶。
雷家堡主辞别了众人,举步向茫然屹立在江湖客尸体分的落魄穷儒走去。
地煞星钱森眼中的光暴射,双手横持沉重的七尺鸠首杖,咬牙切齿想要动手,他对上次翡翠阁之事难以或忘。
落魄穷儒听到了脚步声,睁开了俊目,突然紧锁剑眉,狠狠地感然地死盯住雷堡主的眼睛。
雷堡主怔了一怔,这神情一间即逝,脸上堆下了笑,抖了抖蓝光闪闪的大袖,抱拳行礼道;“兄台请了,在下山西雷鹏”
落魄穷儒似已入神,听到声音神情一懈,自语道:“不是他,口音截然不同,脸貌亦异,我倒多虑了。”
雷堡主见他脸上神色不时在变,似乎一惊,这时心中一宽,轻轻吁出一口气。
地煞星鬼眼连翻,暴躁地叫:“堡主,让属下揍他,报复去年被逐之耻。”
落魄穷儒转首向地煞星看去,淡淡一笑道:“阁下等什么?”
地煞星怒吼一声,跨出两步,便待扑上。
雷堡主举手虚拦,摇头道:“不可无礼。”
又向落魄穷儒含笑道:“兄台定是落魄穷儒徐兄徐白云,久仰久仰。”
落魄穷儒冷冷一笑,笑完说:“正是在下,堡主是要周济徐某么?”
三角眼的天罡手呼了一声,接口道:“太做慢无礼了,赵某真想斗阁下一斗。”
“阁下是谁?”落魄穷儒问。
“天罡手赵天雄。”
“哦,雷家堡风云八豪的老大。”
“你不服气是么?”
“有一点,你为何不出天罡手?”
“时辰未到,会有这一天的。”
“我落魄穷儒游踪天下,浪迹江湖,身如闲云野鹤,木易与阁下碰头,阁下这时不下手,委实是一大憾事。”
“你道赵某不敢?”
“试试看?”落魄穷儒阴阳怪气地说。
天罡手正欲抢出。
雷堡主又摇手止住了,向落魄穷儒笑道:“徐兄早年在江湖中行侠仗义,名震江湖,在下出道太晚,无缘识荆,认为是一大憾事。
今日天假其缘,能爱缘得觑吾兄风仪,足慰平生,兄台如不见弃,希能与吾兄把盏论英雄,挣得亲聆教益,不知吾兄可嫌雷某高攀?”
落魄穷儒呵呵一笑,说:“好说,好说。不必把酒论英雄,天下英雄除堡主之外,惟有他当之无愧。”
他说到“他”字,用手指着江湖客的尸体,神情有点惨然。
“这人是谁?”雷堡主讶然问。
“江湖客岳弘,堡主谅不至陌生。”
雷堡主似乎一怔,随又点头道:“闻名已久,可惜缘慢一面。”
当他们对答时,附近围了不少人,一听这具尸体便是大名鼎鼎的江湖客,嗡嗡的议论声大起。
远处崖壁巨石下,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号叫。
落魄穷儒并未被惨叫声吸引,抱起江湖客的尸体说:“人死入土为安,岳老哥早年与徐某略有交情,且是游龙剑客的生死至交,我得替他建一座好坟,以慰死者于九泉,让活在世上的人凭吊。”
“徐兄如果有暇,雷某专诚敦请大驾至敝堡盘桓,不知吾兄可肯赏脸?”雷堡主诚恳地说。
“徐某虽落魄,却不愿至豪门乞食,免了。”落魄穷儒傲然地答,抱着尸体向大火熊熊的天心小筑右侧崖壁走去,步履似乎有点虚浮。
显然,他的心中充满了哀伤。
雷堡主目进落魄穷儒去远,摇头苦笑道:“这人早年是游龙剑客最顽强的情敌,也许有一天,他将是咱们雷家堡最凶狠的强敌。”
“哼!他敢?”天罡手恨愤地接口。
“堡主咱们何不在这儿收拾他?”地煞星也沉声发话。
“不!目下咱们须保持咱们雷家堡的风度,以后再说,派人好好盯牢他,斩草除根。”
雷堡主用惟有他两人可听到的传音入密之术吩咐。
“是!主人。”天罡手也用传音入密之术答。
且回头表表司马英的死活。
他浑身血污,已失去本来面目,但神智未昏,人是清醒的,长鞭凶猛地抽在他身上,将他缠得死紧,痛入骨髓,肌肉似要挤裂,骨骼似要松散,已经力尽了的他,怎吃得消?
在被拉上马的刹那间,他痛得昏厥去,而又在被搁在鞍前久沉重的一搁又将他痛醒,毫无力道挣扎,他只有等死。
直至被沈云山救人怪石梅林中,他方恢复些许体力,看清救山的人是沈云山,大喜道:
“贤弟,放我下来,解开我身上的长鞭,我支持得了。”
沈云山放下他,解开他身上的长鞭,自己按着伤痕,咬牙忍是说:“大哥,千万不可做这种愚蠢的事,好死不如恶活,你不报再出去和他们拼命。大哥,答应我。”
“贤弟,我答应你。你受伤不轻,快走。”
“你”
“别管我,我地头熟,易于脱身,这儿一山一丘我全了如指掌。”
这时,沈中海急急赶到,低声叫;“快!有人来了。”
沈云山飞快地说:“大哥,见见我的哥哥沈中海。”
司马英一怔,原来是去年在谷中所见到的小花子。
但沈中海却看不清他的脸貌,因为他浑身上下全是血,穿着更不像去年在谷中出现时那样落魄窝囊。
而且那次他并未通名,沈中海自然不认识,他却认得沈中海。
“快躲,有话等会儿再说。”沈中海急急低喝。
司马英向一座怪石下一指,说;“石下有洞,掀开尊便可藏身。”
兄弟俩向石下一窜,拨草进入石下洞穴,沈玉山在后钻入,扭头一看,司马英已经不见了。
怪石和梅林中,掠到不少人,都是六大门派的门人子弟,他们是应张全一之召,在前面堵住各口的。
可惜他们来晚了一些,天完煞神们已冲出谷口了。
司马英地头熟,他不想连累沈家兄弟,自己门入石隙中,躲躲藏藏向崖壁走,攀向他经常吹奏洞荒的巨石。
那儿,他早已找到一个岩窟,准备死时做为藏骨之所,他不想让尸体被六大门派所得,目下用不着再劳驾沈云山了。
他一面走,一面细想刚才的情景。
怪事,天完煞神与自己无仇无怨,为何向他下手?
如果是救人,那一鞭为何如此沉重?
只消招呼一声便行,用得着狠命地抽?
他百思莫解,愈想愈可疑,弄不清天完煞神到底是要救他呢,抑或是要掳他?
想起这一场报拼,他有点心寒,浮云子的罡气太厉害了,如不用赤阳神掌,委实可怕,后果可虞。
“如果拼剑法,我不输于他。”他想。
“唉!可惜我等不到四年后了,那时我可以用赤阳掌放手痛击,这一天永不会到来了。”他又想。
避过不少在附近奔掠的人,他逐渐接近了巨石下。这儿跟下面谷底已有半里地,远离了人烟。
绕过一座巨石,基地,他怔住了。
眼前出现了丁绛珠憔悴的身影,她的左小腹创口崩裂,沁出了血迹,正倚在石下喘息着。
丁线珠以为是匈魂手追来了,紧咬着银牙,举起了颤抖着的剑,准备拼命。
当她看清来人浑身浴血,却不是勾魂手时,心神一懈,剑无力地下垂,虚弱地说:
“你……你是何……何派的门……门下?”
司马英正想回答,突觉不远处有人向这儿赶来,吃了一惊,贴在石后向下望去。
丁线珠得不到回答,定神看去,第一眼便看到司马英特宽的皮护腰,正是他配带的标记,上面插着飞刀,狂喜地叫:“司马公子,是……是你么?”
“噤声。是我。”他低声说。
足未渐近,且可听到衣袂扫拂枝叶草茎之声。
“有人来了么?”
“是的。你可以声张,但我不会饶你。”他咬牙切齿地答,拔下两把飞刀。
“请信任我,快躲,我打发他们回去。”她急急地说,勉力站起了。
“前面有人。”下面传来了人声。
“喂,谁在那儿?”是另一人的叫声,显然有两个人。
司马英不敢回答,目下他连举步的力量也快消失了,他要避避风头,便待退入倒方草丛中。
晚了,人影从左右分抄而上,是两个劲装壮汉,身法居然快得可以。
“咦!”
出现在丁统殊身后的壮汉讶然惊叫,他不认识司马英,仅看到一个血人,和倚在石分的丁续珠。
司马英的眼前已然模糊不清,但他知道对方不是沈家兄弟,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他没有朋友。
如果是无尘居上或者是金老爷子,定会叫他笑儿。
他一咬牙,循声拼余力扔出一把飞刀。
丁绿珠身后的壮汉骤不及防,他的目光刚落在了绿珠身上,“哩”一声飞刀入体,贯入了鸠尾穴下。
“哎……唷!”他发出一声凄厉的狂叫,双手急抢胸膛,掩住了飞刀柄,人向前一仆,将石旁的丁绿珠绊倒在地。
出现在司马英身后的壮汉,突然双手箕张向前猛扑,要扣住司马英的双肩,制穴活擒。
司马英神智仍清,紧咬钢牙不进反退,挫腰倒退两步,猛地出有肘向后猛撞。
壮汉以为司马英是个三流人物,浑身是血定然伤得不轻,没有什么不得了,未免大意了些。
没料到司马英反而后退,“噗”一声肘撞中肋骨,“嗯”了一声,浑身力道全失。”
壮汉肋骨断了三根,巨大的冲力仍未消失,将司马英撞倒在地,他自己仍从司马英身上滑出。
丁绿珠被绊倒石下,撞倒司马奖的壮汉刚滑到她身前,她无暇思索,猛地挺起上身,一剑扎下,剑尖无情地扎人壮汉的脊心。
司马英砰然倒地,立即翻起,用尽吃奶气力,一刀扎人壮汉的右腰分命门穴,刀入体他的力量也消失了。
“司马英公子。”她也软倒在旁,急促地叫。
司马英吸入一口长气,缓缓抬起头,第一眼便看到壮汉背脊上插着长剑,再向她看去,喘息着说:“哦:你杀了他,为何要帮我?”
她摇头苦笑,虚弱地说:“你走吧,迟恐……嗯……”
话未完,壮汉突然一拳击出,击中了她的小腹,把她击倒,这一掌还有份量,她怎吃得消?
司马英双手按住刀柄,全力向下猛压,壮汉手脚一阵抽搐,渐渐断气。
“快……走!”她气竭地叫。
下面有人声传来,有人向这儿赶到。
司马英拔刀入鞘,扶起她的上身,叫道:“丁姑娘,丁姑她浑身发软,吃力地说:
“我……我不行了,伤了内腑……你……你走吧。”
“我带你走,伤不打紧,”他去按她的小腹。
“不!我有自知之明,哎!千万别动我的衣带。我……我要死了,死前对你有一请求。”
“说吧,丁姑娘。”
“请先叫……叫我绿珠。”
他有点为难,最后硬着头皮说:“绿珠,我也要死了,你说吧。”
“请不要向敝派门……门人子……子弟下杀……杀手。”
他心中怨气向上冒,可是却忍住了,难以回答。
她得不到回答,闭着的风目张开了,说:“司马公子,回答我,回……”
他一咬牙,说;绿珠,我答应了。”
“谢谢你,我……我安心了。临死的人,所……所说的话是……是神圣的,幸勿相……
忘。我………走了,祝……你……”
话未完,她吁出最后一口气。
她却不知,为了她这些话。日后他将遭遇无数困难,实非她所能料及。
他感到一阵惨然,一面将她的尸体放好,一面流下两行清泪说:“你曾说过你佩服我,你不会加害于我。造化弄人,你却为我而死,可以说是因我而死,我会因此而负疚终生。
绿珠,你这种以身维护师门子弟的情义,可动天地泣鬼神,请安息吧!我会尊重我对你的诺言,可惜我已没有机会了,相信你定会在九泉瞑目,安心。”
说完,他吃力地站起,怄偻着没和入巨石下,慢慢向上爬,他要爬上巨石顶,到他预先准备好的埋骨之处。
下面,人声已近。
两壮汉濒死的惨叫,惊动了上下的人。
上面的人向下走,下面的人向上狂奔。
上面的人是奔雷掌父女,他俩在石后躲在藤萝中,从缝隙中向下望,眼睁睁看着谷底火辣辣的残杀演出,不住摇头叹息,也心惊胆跳。
巨石下的景况,父女俩无法看到,壮汉的惨叫声传来,奔雷掌大惊道:“糟!”
谷底剧斗已经结束,为何这儿又发生凶杀?
他没得到女儿回答,转头向女儿看去,不由摇头叹息。
游姑双手抓住两把藤蔓,抓得紧紧地。凤目中充满了泪水,痴痴地向下凝望,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像个木雕泥塑的流泪仙子。
“丫头,忘了这场惨烈的血雨腥风吧!”奔雷掌说。
玻姑摇摇头,珠泪大串的向下掉,幽幽地说:“他重建天心小筑,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他们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对待他?为什么?为什么?……”
“唉!孩子,江湖上的事,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句话,趋利斥害。凡是对自己有害的人和物,必须毁去方能安枕。”
“爹,你认为公平么?”
“世间没有公平。”
“冥冥中可有鬼神?”
“爹无法回答你的话。”
“婆婆为何供仙把神?”“行心之所安,忏一生罪孽,如不付托鬼神,怎办?孩子,别胡思乱想。”
“女儿想,这些人如不受到报应,鬼神不信也罢。”
奔雷掌苦笑道:“这些人活得比谁都命长,自有人替他们去死。信不信鬼神,为父不勉强你,反正江湖人口中说鬼神,心里面却没有鬼神容身之地。只有那些受到颠沛流离,痛苦备尝,或者造孽太多,深受心灵重压的人,方肯在仙佛之前俯伏,以求心灵解脱。孩子,不必深究了。”
巨石下有声响,也有隐隐人声。
璇姑用翠袖抹掉眼泪,长叹一声说:“他是个英雄,多可惜啊!”
“自古英雄不许见白头,死了并不足异。孩子,不必想他了,我们也该走了。”
游姑想起在临江府官道三岔路古松林,父女俩抢救司马英时,逸虹仙姑打趣她父亲的话,不由芳心怦怦跳。
那次逸虹仙姑说得顶难听,说她父亲看上司马英,想要他做女婿,真令人气煞。
可是,她这时却感到逸虹仙姑的话很可亲,真要得到司马英为终身伴侣,该多好?
她脸上一阵热,说:“想他的英雄事迹,女儿永不会忘怀。”
奔雷掌正欲退入石缝突又说;“咦!是峨嵋双侠丁家兄弟,他们来做什么?”
在王十丈下一座梅林空隙中,峨嵋双侠与三名劲装大汉,正匆匆地向上搜来。
巨石下,又传来隐隐人声。
“哈!石下有人,且去瞧瞧。”奔雷掌说。
两人从侧方闪出,飘向石右侧,那儿有一条石缝,正是爬上巨石的路径。
“天!这血人是谁?”璇姑讶然轻叫。
石缝中,司马英正吃力地向上爬。
奔雷掌挫下身子走近,急问道:“老弟,要帮助么?”
司马英吃了一惊,猛地站稳拔出一把刀。
玻姑眼尖,他身形一起,她便看到地插飞刀的特宽度护腰,喜极叫道:“谢谢天!是司马公子。”
“咦!你真是司马英?”奔雷掌也讶然。
司马英看清了奔雷掌父女俩,再一听他们叫他司马公子,显然不是仇人,仇人不会对他如此客气。
他收了飞刀说;“原来是麻山雷前辈,还有令媛,”他嘿嘿笑,强提余气说:“令媛与在下十一年来连交两次手,这时恕难奉陪了。”
“咦!十一年来两次……”
“是的,第一次在平田十八都,令媛与令堂同行……”
“咦!那小蛮牛就是你?”璇姑惊喜地问。
“正是区区司马英。”
奔雷掌向下伸出大手,低声叫:“快上,下面有人来了。”
司马英摇摇头,说:“在下不需要任何人援手,太晚了,大丈夫一身做事一身当,用不着……”
奔雷掌是个血性人,心中大急,猛地疾冲而下,食中两指点中司马英的右期门穴,一把扶起向上纵,轻叫道:“快走,并不晚。”
司马英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根本无力抗拒,奔雷辈出手又快,穴道被制被人乖乖挟着走。
父女俩的身影消失在藤萝后,峨嵋双侠已到了丁绛珠倒地之处。
“天哪!孩子,你……”
老二丁良朋狂叫,将绛珠抱在怀中,只消一看脸色,便知道她已永别了人间,不由老泪纵横,激动得浑身战抖。
“二弟,先看侄女是如何致死的。”老大了良屏叫。
另三名劲装大汉翻过两具尸体,叫道;“这两人是崆峒门人,关洛娄氏兄弟。”
老大丁良屏已看到绛珠的长剑,插在一具尸体的后心上,怒叫道:“是这两个畜生,找白鹤散人去。”
一名劲装大汉拔出一把飞刀,说:“咦!这是司马英的飞刀。”
了良朋一头露水,抢过飞刀审视良久,说:“怪!果然是司老二丁良朋站起了,老泪纵横地说:“丫头内腑被人重击,腹有小创痕,入腹甚深,是旧创。乃是受伤后身体虚弱,内腑被人打击而后身死的。旧创定是被司马英用飞刀所伤,我与他势不两立。”
“二弟,你详验过伤口么?”丁良屏说,一面将飞刀递过。
丁良明接过飞刀,略一审视说:“创口窄小些,但定是已经愈合之故。总之,希望司马英没死,我会找他的。”
丁良屏翻过一具尸体,说:“怪事!侄女的剑怎会插在这家伙身上的?命门穴上的创口,却是飞刀所留下,此中大为可疑。”
“这是有预谋的嫁祸。”丁良朋咬牙切齿地说。
“确是怪,尸体尚温,司马英却早被天完煞神所救走,这又如何解释。”
“找到司马英之后,便可朋白了。”丁良朋顽固地说,又道:“虽则他有天完煞神撑腰,为了珠丫头,我甘愿上刀山。”一行人觅路下山,丁良朋紧抱住爱女的尸体,老泪如雨,伤心已极。
丁良屏一面走,一面前咕:“不对,不久前的惨叫声,便是娄家兄弟所发,会不会是她两人对珠侄女……”
崖壁中空,中间有无数百穴石缝,四通八达,黑黝黝地伸手不见五指。
父女俩对这一带似乎不陌生,他们在这一带潜伏了不少日子,抱着人低偻着身体,曲曲折折钻缝越穴。
游姑在前点燃了火折子,在一个小石大中找出一把松明,点起松明再往里走,终于到了一座长形石穴中。
石穴上甚是干爽。里面有用乱草堆就的两付卧具,上面有包裹衣衫干粮等物,原来是父女俩这半月来的匿伏居所。
奔雷掌将人放下,一面解开包裹说:“丫头,快!水囊,得先替他裹伤。”
须姑将松明插在石缝间,取来了水囊和一件洁净的薄衫。
奔雷掌取出一个小革囊,取出两个玉瓶,说:“丫头走开些,由我动手。”
“我不怕。”璇姑答得顶干脆,动手替司马英卸装。
司马英浑身都是伤,父女俩不由侧然心动。
奔雷掌喂了司马某一颗灵丹,解了穴道,方替他拭净血污,闭一些褐色药未替他涂上,再撕衣包扎。
父女俩人感到十分惊奇,怎么?这小子是个铁打的人?拭抹之际,怎会连哼也不哼一声?
司马英平静地躺在那儿,比这痛苦更深百倍的折磨他也忍受过,比起地煞星的五毒阴风掌,这小小的痛苦相差太远了。
他任由他们搬弄,苦笑道:“贤父女在枉费心机,但在下仍然铭感五衷。”
“你这人怎么啦?“璇姑锁着黛眉说,稍顿又道:“麻山雷家的麻姑仙丹和续命生肌散,乃是武林一绝,你不是没听说过,为何说这种不中听的话?好教人生气。”
说生气就生气,瞧!她的小嘴儿嘟得好高,足可挂上五只油瓶。
司马英淡淡一笑,接口道:“糟蹋了灵药,在下更心中难安。
贤父女如果能将在下带出洞外,放置在先前巨石左侧一座石穴中,在下感甚。”
奔雷掌一怔,惑然问:“放置在石穴中?为什么?”
司马英知道自己的大眼快到了,所以平静地说:“那儿是在下预定理骨之所,请将洞萧放于在下身旁。”
被姑降了他一声,尖声说:“胡说!你不信任雷家的药?”
“不!雷家的圣药在江湖有口皆碑,与少林的八宝紫金夺命丹难分轩轻,甚且过之,只是在下致死之由贤父女可想知道?”
“愿闻,但请勿危言耸听。”奔雷掌正色答。
“前辈的家传圣药字内传名,医道也定然高人一等。”
“雷某略请医道,但去精博二字造之又遥。”
“前辈可曾发现在下的血中有异味,经脉与常人迥异否?”
奔雷掌一惊,掀鼻翼猛嗅,一面用手在司马英身上摸索,面色愈来愈沉重。
“爹,怎样了?”赎姑紧张地问。
“哈!确是大异常人。”奔雷掌沉重地答。
司马英淡淡一笑,略一活动手脚说:“这就够了,如果在下不受伤,最多可活半月之久,目下失血过多,伤痕累累,元气损耗过大,恐怕撑不了三天,何必浪费灵药?”
“到底是怎么回事?”游姑变色叫。
“怪事!你的脉理分明不是九阴脉,却细沉缓慢大逾常规,血中的异味似有毒物渗和,怎能活到现在?实是罕见。”奔雷掌困惑地自语。
司马英坐起了,掩上奔雷掌盖在他身上的灰衣说:“除了干年玄参之外,大罗天仙也救不了我。”
“是何种奇毒?千年支参太难找了。”
“所以在下说不必枉费心机,在下误吃了百毒朱螭与千载碧尴蛇毒,天下间除了干年玄参之外,任何奇药皆无能为力。”
“天哪!天下间怎会有千载玄参?那玩意最多可生长三二十年。”游姑绝望地叫。
奔雷掌霍然站起,在室中往复走动,似乎正陷入沉思中,神情甚为凝重,不久,他口中喃喃地说:“百毒朱烟,千载碧尴、百毒……”
司马英和漩姑茫然注视着奔雷掌往复走动,怔住了,室中死寂,奔雷掌的勾整沉重步伐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良久,奔雷掌突然止步,虎目炯炯盯视着司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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