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雷装得象,满脸错愕,说:“老前辈明鉴,晚辈从未忘怀老前辈授艺之德,一直就在打听玉狡猊的消息。岂敢或忘,年来高手四出,但始终不知玉狡猊藏身之地……”
“呸!你在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你有关我那孙女的事。”
“老前辈容禀、月前,晚辈与金姐同赴洞庭,用计诱骗君山渔父,套出君山渔父的儿子欧阳逸泉藏身之地,晚辈与金姐不在一条船,金姐押着欧阳慧小姑娘先发。那天天候恶劣,船至中途不幸遇上暴风雨,在狂风巨浪所袭下,晚辈的两名水性甚高的手下控舟,不慎被折桅击落水中,小舟沉没,晚辈不谙水性。幸而抱住一块舱板,飘流一昼夜,顺水飘近岳州方被渔船救起,所以根本未到过欧阳嘉隆所囚禁的芦州死域,之后,晚辈率人搜寻芦洲及君山,不但金姐踪迹不见,君山渔父祖孙两人也音讯全无,晚辈心中甚为挂念,通知所有的朋友留心查访金姐的下落,迄今仍音讯全无。难道老前辈已知金姐的下落了么?”
金神冷笑一声,厉声道:“畜生!你的花言巧语编造得煞有介事哩!”
他向远处的双无常招手。叫道:“你两个形如无常鬼的人过来,把你两人在玄真观听到毒王和欧阳慧所说的话复述一遍。”
双无常不敢不听,乖乖地走近,大声将所听到的话一一说了。
秋雷脸上神色不变,一面在准备编谎。
双无常不但将毒王和欧阳慧的话一字不漏地说出,更将绯衣三娘的话也加上了,显然,两人希望金神一怒之下毙了秋雷,那才欢喜。
秋雷深恐两无常将他刚才突袭玄真观的事说出,必须堵住双无常的口了,仰天哈哈狂笑。
白夫人已经出到屋外,迷惑地注视着仰天狂笑的秋雷,低声向琬君道:“孩于,这人似乎不是飞龙秋雷哪!”
“奶奶,琬儿也感到困惑,这人相貌完全一样,只是气质不同,眼神太过犀利,怪事。”姑娘惑然地答。
“且稍等,先看看他是否用你爷爷所传的绝学,便后决定他的身份了,你爷爷决不会收一个心地残暴的人做弟子的,你必准备离开,奶奶要和老凶魔决一死战。”
“不!琬儿要和奶奶……”
“那怎行?有你在我会分心,同时,老凶魔的艺业可怕,我还不知道能否接得下他哩!”
“不!奶奶……”
“住口!人贵自知,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艺业不行么?奶奶即使胜不了老凶魔,自会脱身远走。你记着,奶奶撤剑时,你必须离开。”
“哈哈哈哈……”秋雷的狂笑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你笑什么?”金神冷冷地问,并不以秋雷的狂妄为怪。
秋雷止住笑,泰然地说:“晚辈笑这两位无常的话。”
“有何可笑?”
“如果他两人的话不假……”
“在下的话字字皆真,金神前辈当时也在场。”双无常将乎同时抢着发话。
秋雷又是哈哈一笑,说:“谁都知道我飞龙秋雷志在雄霸无下,年来结下的仇家,数不胜数的。”他伸手向东面和南面的群雄一指,往下说:“请环顾四周,谁是秋某的朋友,没有,甚至连秋某冒万险所救的人,也与秋某势不两立。”
他所指替冒万险所救的人,意指乔天香姐弟和银凤。银凤不知在天门峡暗算她的人是秋雷,他乐得承认;金四娘已将飞云观蒙面人换解药的事告诉了他,反正金四娘已死,死无对证,他当然可以冒充蒙面人,救乔家姐弟的账也何妨记在自己头上。
这一来,反而露出了马脚,乔天香不但见过秋岚,更在炎山忠义堂亲见两人同时现身,早已怀疑自称姓山的秋岚与飞龙秋雷之间的关系了,至少她知道两人的相貌相同,决不是一个人,而救的人,也决不是飞龙秋雷,假使秋雷不通名号,她很可能将眼前的秋雷误认是秋岚哩!
至于银凤,却是关心他的,至目前为止,他还未对许家有何不轨的举动,即使她许家不念天门陕救她的恩惠,却也没有与秋雷为敌的理由。
秋雷看了两位姑娘一眼,继续往下说:“因此,凡是与秋某为敌、妒嫉秋某有今日之成就的人,都可以无中生有制造对秋某不利的谣言是非,中伤污蔑无所不用其极,秋某上次到君山,确想与君山秀士谈判,要将君山秀士的势力逐出洞庭,可惜他那时不在家中,秋某的手下在君山露了两手,他还能不恨秋某不给他面子?
再说,秋某没有杀君山渔父全家的任何理由,更没有谋害视我如亲弟的金姐的必要,毒王的话,委实令人难以信服,欧阳慧姑娘说,她是唯一目睹芦州方舟惨案的生还者,一口咬定是秋某下的毒手,岂不笑话,谁能证明她的话是真实的,如果她一个人自说自活大家便信以为真,那么秋某可以找出一百个人证明秋某那天不在现场杀人,又该信谁?
迟一万步说,秋某为了洗脱自己的冤屈,尽可不择手段,指使几个人一口咬定这是君山秀士为了铲除异己,毒王为了谋占师兄的产业,因而两人定下毒谋,惨杀君山渔父全家以遂心愿,又有何不可?”
他转向金神,沉静地说:“老前辈,凭一个父亲是疯子,先天上带有疯人血统的少女所说的话,遽然归罪晚辈,晚辈难以心服,老前辈如果相信一面之词而不谅,晚辈只好听任老前辈处治不再分辩了,但晚辈须先申明,公道自在人心,错不在我。”
他侃侃而论,确是有条有理,不否认自己驱逐君山秀士的野心,反咬君山秀士和毒王也假设得十分委婉,事主不在,没有人指证他,更没有人说出他杀金四娘和君山渔父的动机何在,不由人不信。
金神哼了一声,厉声道:“老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治了你再说。”说完,向秋雷走去。
“不!这……”银风失声叫,但被她父亲一把拉住了。
秋雷本待拔剑,但心中一转,却呵呵一笑,解下佩剑丢在地上,说:“老前辈对晚辈有授艺之思,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晚辈甘心受死,毫无怨尤。”
他右脚踏出,双手按上左膝,俯身以额覆在手背上。不是师徒,跪下受死是逾礼,所以他单足下跪,表示他是个不忘授艺之恩的人。
一旁的白夫人心中大急,她还不知秋雷是不是乃夫的门人,怎肯让金神下手,伸手取过仆妇手上的剑,喝道:“且慢!”
金神已走近秋雷,扭头道:“大嫂,你我的事,等会儿再说。”
“住口!你还有脸叫老身为大嫂?”白夫人怒叱。
“君子绝交不发恶声,大嫂何必气愤不平?”
‘哼,可惜你天生狠狼心狗肺,不配做君子。”
“哈哈!白大哥也不是什么好人,也和金某一般,名列四大凶人之一,你说,有事么?”
“老身问问这个姓秋的。”
“用不着你费心,少管我的事。”金神冷冷地说,转向秋雷,突然怒叱一声,一章向秋雷的脑袋拍去。
秋雷暗中已运三阳神功护身,俯着的身子丝毫不动。
白夫人一声沉叱,以奇快的手法拔剑,一剑点出叫:“不许动他。”
金芒突闪,金神身形焕转,金光闪闪的金剑已闪电似的出鞘,猛挥而出。
太快,双方相距却又太近,想变招已不可能,双剑无可避免地接触了。
“铮!”金铁交鸣声如龙吟虎啸,罡风大作。
白夫人身飘八尺外,脸色一变。
金祥移了两步,不等身形站稳,突然闪电似的恢复原位,金剑急落,快得令人肉眼难辨,落向秋雷的颈脖。
几乎在同一瞬间,银凤飞掠而至。
也似乎在同一瞬间,笑弥勒冒险抢出,失声叫:“老前辈……”
秋雷正待闪避,但鬼使神差,他却来不及有所举动,冷冰冰的金剑却在他颈上停住了。
白夫人也在这瞬间,急扑而上。
“起来!”金神向秋雷冷晚。
意外的变化,令扑来的三个人全都一怔,站住了。
剑离颈脖,秋雷整衣而起,躬身说:“谢谢老前辈的恩典。”
金神木无表情,冷酷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夫会查出真相,便可决定你的生死,等会儿在龙门客栈见,老夫要你和毒王三面对证。”
秋雷已经派人到龙门客栈擒杀毒王和慧姑娘,料想即使无法将人擒杀,至少可以将毒王两人逐走,龙门客栈怎会有人。他心中有数,在这期问,切不可自己踏入龙门镇一步,以证明他不在现场,便恭敬第说:“晚辈目下无事,愿随老前辈同行和毒王对证。”
“好。你在这九等我。”金神答应了,转向白夫人走去。
白夫人举手一挥,命五名仆人后退,示意姑娘先走。
琬君心细如发,已看出秋雷不是山壮士,悄然绕道向乔姑娘姐弟走去,低声道:“天香组,这人不是山壮士……”
“组组,小妹也己看出有异了。同时,柳叔已关照过,不许我们出面。并说最好及早退走的哩!”
“那……柳叔为何又出去了?”琬君指着笑弥勒的背影问。
“柳叔上次曾与飞龙动过手,也许他希望化解哩。”
说着,场中形势已变。
许钦和笑孟尝到家时.听说飞龙已到奉先寺,大惊之下,恰好来得正是时候,奉先寺附近高手四出,寺中的天香组弟、降龙大师等人,正好闻惊赶出,双方会合,随着独角天魔等人向上走想看个究竟。
笑弥勒与银凤姑娘也是同时赶到的,一到山脊,笑弥勒便抵声告诉众人说,这穿音色劲装的人就是飞龙秋雷,警告他们不可妄动,最好立即离开,飞龙如果不上门生事,尽可静观其变,不必事先紧张。自乱步骤。
但他的意见被笑孟尝所拒绝,笑盂尝希望在这儿看看飞龙的艺业、许乔两家在飞龙未登门生事之前。不会和飞龙计较。反正龙形客与青云客已和飞龙势不两立。料想飞龙铁雷在四面楚歌之下,决不致于再树强敌和许乔两家叫阵生事。
笑孟尝只见过假秋雷,他无法分辨真假.看了秋雷今天的衣着,只党这青年人确是不凡,人才出众,气度超人,与四天前穿直裰时又是不同.尤其在金神前所表现的气概。更为令人所激赏呢!
他心说:“可惜哪!可惜!想不到他这人会是个穷凶计恶之徒,谁令池走错了路的,终南狂客糟蹋了这小后生了。”
许钦已听爱女说过天门峡的事,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一直不相信飞龙秋雷会向他许家下手,但又不能不相信笑弥勒在酆都带来的信息,在心中,他感谢秋雷在天门峡救女的恩惠。
同时,他希望秋雷在酆都胁迫笑弥勒的话,是出于金四娘的授意。目下金四娘已死,秋雷当然不会坚持酆都的荒谬狂妄条件,因此,眼看金神要向秋雷下毒手,爱女情急纵出,他也不忍心强行阻止。
笑弥勒的出场,固然是关心甥女银凤的安危,同时,他未能志怀秋岚的嘱托。武林中人一诺千金,秋岚拜托他不要和弟弟秋雷为难,他确是在许乔两家尽力疏导,在秋雷未上门生事之时,决不主动和秋雷计较酆都的事。
眼看秋雷要丧身在金神之手,激起他的侠义襟怀,在事理未明之际,金神没有理由在这时下手将人处治,他激于义愤,顿忘利害,所以纵出妄想阻止金神下手,金神的艺业,比他不知高明了多少倍,如果真要下手,岂有他出手阻止的机会?
金神走向白夫人,秋雷向银凤善意地微笑,俊目中涌起阵阵奇光,说:“多谢姑娘关心,年余不见,一向可好?”
银凤心中虽不齿秋雷的为人,但并未或忘天门峡石室中,秋雷在九华羽士手中救她的大思,她一直还不知那天的内情,一直认为秋雷是救命思人哩,她粉脸泛起无可奈何的苦笑,徐徐后退说:“秋壮士,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秋雷呵呵一笑,向笑弥勒说:“柳兄,酆都之事,难道兄台仍不谅解么,那是金四娘的主意,秋某作不了主,故有此误会,洛阳许家乃是武林第一大世家,誉满天下,在下岂敢无礼。此次途经洛阳,不日当专程趋府往拜并行赔礼,尚请柳兄代为先容。”
他不认识笑孟尝,不然他会立即上前谒见了。
笑弥勒还来不及回答,不远处金神已和白夫人动手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全神注意这两个早年的超人高手拼命。
金神走近白夫人,白夫人撵走了琬君和五仆,剑尖徐向外张,严阵以待,一面沉声问:
“你这畜生,是要解释二十年前你放火、谋艺、屠门的可耻阴谋么?这事虽未公诸天下,但知道内情的人亦复不少,你说吧,要知道你怎样解释你可耻阴谋的人多着哩,你说好了。”
金神冷冷一笑,傲然地说:“二十年前的是非,说来有谁相信,大嫂,岁月悠悠,我知道你一直末将往事忘怀,一直在找机会报复,这样好了,你何不将大哥的下落说出,由贤伉俪两人联手咱们放手一拼思仇俱了,岂不甚好,不然,咱们都有上百年纪了,不必将仇恨带入坟墓,免得在泉下也难以安心限目。”
“你不否认当年谋夺璞玉归真秘笈,因而下毒、放火、屠门的可耻行为罗!”
“没有否认的必要了,只杀了几个家仆男女,我金神却因此而远走穷荒二十余年,殊不值得,告诉你,我金神决定在有生之年中,利用有限的岁月,在末踏入坟墓之前,要重新在江湖创一番事业,重振当年雄风,但在末找到你们之前,我不打算生根落叶……”
“这是说,老身夫妻不死,你不敢树旗立帜?”
“也可以这样说,反正你明白就是。”
白夫人冷哼一声,扬了扬剑说:“那你为何不上,上吧,看你能否如意,二十余年来看你长进了多少?”
“你不行!说!玉狡猊目下何在?”金神厉声叫。
“你得先在老身剑下现现宝,看你配不配以一敌二再说。”
金神向前边进,冷笑道:“这有何难,杀了你,再对付玉狡猊便省事多了,目下四周全是江湖中地位不算低的人,他们会将信息传出,不怕你那老鬼丈夫不出来找我了。”
两人立下门户,逐寸迫近,剑未动,但剑上却传出龙吟虎啸似的振鸣,显然,两人已用神功御剑了。
接近至丈二、丈一、一丈、八尺了。
许钦在一名仆人手中取过长剑,低声叮咛道:“你回去禀告老太爷,说我已依爷爷的话,相助白夫人对付金神,以报当年白老前辈潼关救死解仇的恩德。”
说完,又向身侧的笑孟尝说:“文忠兄,任何事故发生,切记不可插手。如果小弟不幸,只须替我收尸便成。”
说完,身形疾闪,已出至斗场,向银风叫:“丫头,退下!”
声落,他脚下放慢,一步步向前接近。在双方皆未现政迹之前,他不能冒失地加入,小心翼冀地向前接近,功行全身,随时准备抢出接应。
秋雷却向远处的龙形剑一群人叫:“王当家,青云兄,咱们的事也该解决了,独角天魔,你没忘记四天前脑袋接了一剑的事吧?”
他脸皮真厚,说起谎来脸上毫不发热,居然冒充起秋岚来了。
他不认识乔姑娘姐弟,不然他会向乔姑娘攀交的,酆都忠义堂那晚,天香姑娘以黑巾蒙面,自称黑衣游神,未看到姑娘的庐山真面目,想揭姑娘的蒙巾时,便被秋岚将人救走了。
独角天魔大踏步而出,倒施着山藤杖。
龙形剑冷哼一声,与青云客联袂出场。
天香姑娘向乃父低声说了几句话,也仗剑走出,她明知秋雷不是救她的山壮士,但乃不死心要先试试清楚。
琬君伸手拉了她一把,低声道:“天香姐,不可出去。”
天香摇摇头,也低声说:“不!我要证明他不是山壮士,不然心中难安。
可是,她却不知秋雷精明过人,看见她仗剑走出,便开始对她留了心,首先便发现她身旁满脸迷惑的小诚。姐弟俩脸貌差不多,一看便知是姐弟。
“乔姑娘,请留一分情面,在下日后将专诚趋府致歉。”秋雷朗声说。
他是脸向乔天香方面说的,反正那儿有两位姑娘,猜想总会有一个是乔天香,因为笑孟尝乔文忠的脸貌,他虽未见过,但看长相便可猜出七八分了,江湖高手谁不知笑孟尝知交满天下,没见过也当有过耳闻。
天香一怔,站住了,高声问:“咦!你怎知道……”
“哈哈!姑娘忘了我姓山的化名了?”秋雷笑问,将独眼左龙听来的消息用上了。四天前,慧姑娘和琬君为秋雷与姓山的辩论,四丑听得真切,他回想金四娘换解药的蒙面人,便猜出蒙面人定然说是姓山,所以他见机用上了。
天香果然吃了一惊,扭头向琬君问:“琬君姐,这……这……”
境君也大惑不解,这人如果是飞龙秋雷,怎会知道姓山的事,她忍不住叫:“飞龙,你姓山你知道我是谁,你会什么轻功?”
秋雷一时大意,忘了言多必失的古训,被琬君问住了。但他机警过人,哈哈大笑说道:
“回头再与姑娘详述,在下先打发这几个家伙再说。”
应付得相当好,因为独角天魔已经到了。
另一方面,是风厉啸,剑吟展耳,金神与白夫人已经动手了,五丈内剑影漫天,风雷俱发。
两人接近至八尺内,正是最佳出剑时机,金神一声沉喝,剑化一道金虹,疯狂地递出,抢制先机出剑进击。
白夫人振剑斜撇,以攻还攻,剑从金虹旁切入。
“铮铮!”双剑接触。
“嗡!”双剑错进,“叮!”双方同时振剑,罡风乍起,两人同向左飘,试探性的第一招双方皆不敢大意,招发即收。
接着,风吼雷鸣,金虹闪烁,银芒似电,几乎在同一瞬间,双方同时展开绝学进击,这次不同了,双方全力相搏,狠招绝着如同长江大河滚滚而出。
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步,两道剑虹狂野地纠缠、吞吐、盘旋、冲错,一剑一死亡,一招一危机,人影也进退如电闪,盘旋如狂风,分不出招式,看不清步法,全凭本能化招破招,五丈内无人敢近,剑气令人感到裂肌刺骨,地下烟尘滚滚。
白夫人的银芒一退再退,之后又一进再进,双方势均力敌,半斤八两。
片刻,“铮”一声暴响,人影向左右飘,各退出丈外。
罡风徐止,剑吟声仍在空间流动,发出令人心血下沉的刺耳震鸣。
两人相隔两丈外,双足落地,立即转正身形,剑尖遥遥相对。
白夫人脸色泛白,呼吸一缓。
金神满头大汗,脸上淡金色怪气弥漫,他用袖轻拭流下眼中的汗水,一面徐徐欺近一面说:“好一招‘飞瀑怒潮’,你已获大哥的无定剑法的神髓了。”
白夫人一面调和呼吸,一面迫进一面冷冷地说:“你如果不是用上了三阳神功,刚才你一命难逃。”
“不错,你的剑法很熟练,可惜内力差点儿火候,我金神所差的是剑术,而你的璞玉归真奇学却不登大雅之堂,毕竟是女流之辈,精力有限,缺乏苦练的恒心,无法将璞玉归真术练成,你死定了,除非你将秘笈交出,不然,你将含恨九泉。”金神恶狠狠地说,疾冲而上,剑涌千道金芒。
片刻的恶斗,把旁观的人看得手心冒汗,屏住了呼吸,目定口呆。
一旁的许钦,惊得毛骨悚然,由刚才的恶斗光景看来,他不但无法和金神交手,甚至连插入的机会也不易找哩!
独角天魔不住向金神死盯,神色肃穆,
秋雷也不再管独角天魔,他冷眼旁观,留心金神的剑术,心中不住在盘算:“沉雷剑法足以制他的死命,可是,他的三阳神功已修至出神入化之境,任何剑法也攻不进他以内力封架的剑网气墙,我得和他斗智不斗力才行。”
他在打金神的主意,因为他知道早晚会被金神查出他杀死金四娘的阴谋诡计,把戏将有被拆穿之虞,必须未雨绸缪,再说,只要杀掉金神,举目天下武林,谁还够资格和他论长短。
金神的剑法既不足虑,他不再看了,向远处的银凤看去。年来魂牵梦萦,他无法忘怀这个一度曾经落在他手中的小姑娘,见面之下,他眼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奇光。
“果然值得去争,不愧称江湖第一美少女,年余不见,她长得更美更丰盈了。我发誓,我必须得到她,即使刀剑加身,我也要把她弄到手。”他喃喃地说。
他的目光又转向琬君,心中又在嘀咕:“我的天,这丫头是谁?她没有银凤秀气,但娇柔则过之,春兰秋菊,各擅其胜,小丫头,我也要定你了。有这两个人在身旁,我满足了,英雄美人,乐何如之,乐何如之!”
“铮铮!”剑鸣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不得不将目光引回恶斗的圈子,但他的心,早飞到两女的身旁了。
白夫人脸色更白了,手中的剑已出现不正常的颤动,右胁侧出现了血迹。
金神仍然大汗如雨,脸上的淡金色怪气消淡了一些,右膝上方金色的裤面有一条剑缝,血迹隐现,他脑袋一振,汗水飞散,一步步欺近,沉静地说:“一剑换一剑,两不相亏,你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了,刚才那招‘河汉星沉”威力不到六成,识相些,交出秘笈,金某放你一条生路。”
白夫人也向前边进,冷冷地说:“你无奈我何,如此而已。”
“这次接触,你将九泉含恨。”金神厉声说。
“不见得,老身仍是一句话,你无奈我何。”白夫人答,她的左手向外一挥。
远处的琬君不但不走,反而拔剑冲来。
许钦拨剑出硝,丢掉剑鞘,钢牙一挫,扑上了。
“老身少陪,后会有期。”白夫人同时叫。声落,她已远出五丈外去了。
“你走得了,除非你上天入地。”金神怒吼,象一道金色长虹,飞射而出,狂追而去。
白夫人展开了御气神行术轻功,向东北方山林中如飞而去,快通电射星飞,迅捷绝伦。
琬君不顾一切,也衔尾急迫。
许钦心中大急,也跟上低叫道:“白姑娘,令祖母无妨,快回来。”
白姑娘岂肯听他的,放腿狂追,许钦不放心,也紧随着姑娘狂赶,越过了一座山头,白夫人转向东北走,许钦和琬君只限到转向处,前面两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外,她仍向前追,许钦不放心,也只好跟着走。
山脊上,秋雷目送众人离开,他本想追琬君,但心中一转,忖道:“用不着迫,早晚她会被我弄到手的。正好,老凶魔最好一去不回。”
他扫了独角天魔一眼,心说:“不能让这家伙和龙形剑一伙倚众群殴,我先向他叫阵单打独斗,利用他试试三阳神功所驭的沉雷剑法再说。”
“呔!独角天魔,咱们两人再玩玩,这次看你的脑袋是否还挨得起一剑。”他沉声大吼。
龙形剑拔出他的怪剑,大叫道:“毙了这狗东西,为江湖除害。”
青云客也亮剑叫:“协力同心,除此恶贼。”
秋雷哈哈狂笑,向独角天魔叫:“你们三人一起上,哈哈!不要脸,上吧!”
独角天魔一声怒啸,向龙形剑两人怒吼:“给我走开,老夫要将这小狗打成肉泥。”
雷音尊者拖着巨大的方便铲走出叫:“两位,咱们三人替侯前辈押阵,不让小狗逃走,岂不甚妙?”
“也好。”龙形剑叫,并举手一挥。
人影闪动,龙虎八卫,丢了双耳的赤煞二凶、双无常、青泉八丑,全部掠到四面合围。
秋雷不在乎,狂笑道:“哈哈!来得好,何不一起上?”
东首,响起一声佛号,冷面如来提着一百零八斤的方便铲走出,沉声道:“奉先寺乃是佛门胜地,附近不许杀人,如果要动手分高下,不许倚多为胜。”
少林八僧中,走出一个老和尚,一面走一面说:“阿弥陀佛,老钠降龙,愿为诸位公证。”
秋雷已经留了神,亲眼看到笑弥勒退出场中,然后请冷面如来和降龙尊出面。他无法猜测笑弥勒的意图,也难以了解笑弥勒的动机,按理,笑弥勒决不会助他,没有请两僧出面主持公道的必要哩!
首先,他想到笑弥勒也许是站在武林道义上出面打抱不平,倚多为胜于理不合,侠义英雄们大多自命不凡,看不惯倚众群殴的举动,所以请人出面千涉。
其次,他认为笑弥勒伯他飞龙登门闹事,借机讨好,让他不好意思上门。
他愈想愈歪,心中大起反感,心说:“哼!我飞龙可不领你的情,这几个人我如果打发不了日后还用雄霸天下?”
他仰天长笑,举剑大喝道,“秋某如果没有超人的艺业,岂配横行天下,打抱不平的公证人走开,小丑们一起上,我飞龙好打发你们上路赴阴曹地府。吠!”
最后一声震天怒吼出口,人化谅电,剑变逸虹,剑动风雷骤发,突向独角天魔行雷霆一击。
独角天魔早怀戒心,但末料到秋雷胆敢突起发难,狂言惊众,声落剑到,令他心中一懔,听到剑啸宛若隐雷,与四天前许庄附近交手的情形迥异,何止狂野三倍,他不敢大意,山藤杖抖出一朵杖花,身形急闪。
糟了,闪坏了,身形一动,便露了空门。
秋雷一声狂笑,身剑合一迫近,雷声乍起,便从空门突入,杀着“沉雷惊蛰”业已出手。
“得得!得!”独角天魔狂野地挥杖招架,先机尽失,完全失去了反击回敬的机会,连挡三剑。
“嗡!”他厉叱!杖一振一撇,全力向急速射到的银虹硬接,他用无比深厚的神功击飞秋雷的长剑。
“嗡”一声怪响震人心弦,杖剑相交,杖尾在接触后的瞬间,实然升起一缕轻烟,接着,尺余杖尾倏然爆裂,化为粉末,末屑竞飞至丈外方行下落。
旁观的人,看到秋雷的剑尖变成了淡红色。
独角天魔大吃一谅,火速飘退,脱口惊叫:“三阳神功!”
“哪儿走?”秋雷暴吼,身剑合一如影附形袭到。
“前辈接剑!”三丈外一名大汉叫,将剑抛出。
独角天魔将断杖扫出,一声怒吼,向抛来的剑掠去。
秋雷岂肯让他接剑,不接断杖人向侧飘,左手疾扬,三枚棋子出手,一声长笑,剑飞独角天魔的下盘。
“叮叮!”脆响震耳,抛来的剑被棋子击得从中而折。而独角天鹰伸出抓剑的手,还差尺余才能抓到。
“得!”第三颗棋子击中独角天魔右手的曲池穴,正是伸出抓剑的手。
独角天魔的曲池穴不怕棋子的打击,但剑断了他绝了望。同时,秋雷已从身侧攻到,抢攻下盘,奇快绝伦,即使让他将剑抓住,也来不及接招了。
“打!”他怒吼,左手的断杖再次击出,兜头猛砸,同时人向上跃避招。
银虹突然上升,剑杖再次凶狠地接触。
“拍!”杖又断了一截。
几乎在同一瞬间,雷音尊者到了,一声怒啸,巨大的方便拍向秋雷的后心,行雷霆一击。
秋雷如果想补独角天魔一剑,可能击断者魔的双脚,但方便铲沉重如山,他的背部无法承受雷音尊者千斤神力的沉重一击,性命交关,他只好放弃重创老魔的机会,对付身后的雷音尊者。
同一瞬间,另一栋农舍屋角绯影一闪,露出绯衣三娘的侧影,纤手疾挥,银芒电射而出。
接着,绿影半现,绿凤一把拉住绯衣三娘的另一只手,阻止她再发另三把飞刀,并低喝:“三娘,不可!”
“你还对他不能忘情?”绯衣三娘不悦地问。
“可以说是余情末断,宁教他无情,不可教我无义。”绿凤不安地答,她无法勉强自己将秋雷忘怀。
“可是,我却恨他入骨,天津桥受辱之恨难消,我绯衣三娘不是善男信女,此仇必报。”绯衣三奴切齿道。
这时,屋前大乱已止。
独角天魔在雷音尊者的策应下,脱离了险境。
雷音尊者却大吃苦头,一铲硬下,眼看得手,岂知秋雷突然身形急闪,“拍”一声暴响,方便铲几乎紧贴秋雷的身侧拍下.一铲落空。
不等大和尚换招反扫,秋雷顺手一搭一按,沉重的方便铲加快下落,击落泥地上声势惊人,投入地中尺余,尘埃滚滚,暴响入耳。
雷音尊者大吃一惊,叫声“不好!”
秋雷右手长剑疾升,闪电似的到了和尚的裆下!
一发千钧中,绯衣三娘的三把飞刀到了,成了和尚的救命菩萨,来得正是时候。
秋雷被飞刀分了心,抽出压在方便铲柄的左手,一掌拍出,三把已近身侧的飞刀应掌飞坠,被掌风拍出八尺外。
雷音尊者抓住机会暴退,发出一声厉吼,这些变化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间事,人影倏止,三个宇内一等一高手分三方而立,风止雷息。
独角天魔脸色宛如厉鬼,盯了手中的断杖一眼,伸手接住青云客抛来的长剑,将断杖丢了。
雷音尊者踉跄站定,脸色铁青,怪眼凶光闪烁,瞪得象一双铜铃,双手握住方便铲,不住抽动。额上的青筋不住抽搐,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地。他的左腿内侧近挡处,裂了一条血缝,裤下血染裤裆,这一剑如无绯衣三娘的三把飞刀救命,他不死也得断腿。
秋雷用目光搜寻发射飞刀的人,但他失望了,绯衣三娘和绿凤躲在屋角后,他无法看到。
短短片刻的交手,击断独角天魔的山藤杖,伤了雷音尊者,击落三把飞刀,独角天魔是早年的四大凶人,辈份高且艺臻化境。
雷音尊者也是三邪之一,在江湖大名鼎鼎,可是,秋雷竟然在片刻阎便令他两人一断刃一受伤,可把旁观的人吓得倒抽凉气,心中发冷,举目天下群豪,谁能有此能耐,难怪他们心中发冷呢!
雷音尊者死瞪了秋雷半响,然后倒拖着方便铲向后退,一面咬牙切齿地说:“一剑之耻,水记不忘,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扭头径自走了。
秋雷没理他,剑尖徐降,尖锋前闪烁着隐隐红光,向独角天魔迫进,阴森森地说:“老凶魔,今天你将在这儿送掉一世声名,信不信由你,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你老了,早该带着你往昔所创的光荣成就,悄悄地带入坟墓,何苦重入江湖现世?秋某不为已甚,你走吧。”
独角天魔用一声怒吼作为答复,猛扑而上,剑闪万千电虹,疯狂地奋身进击,只片刻间,连攻十八剑之多,罡风大作,剑吟震人心魄。
秋雷从容后退,剑轻灵地挪动,从容化招,在对方形如疯狂的抢攻下,稳定地避过了十八剑,看去险之又险,似乎他已被对方的剑影所笼罩,命在须灾,对方每一剑都指向他的要害,旁观的人都认为他决难逃出剑下。
独角天魔在最近的二十年中,从未使用剑和人交手,他的山藤杖足以应付顶尖几高手的任何兵刃。也许他生疏了,也许他确是老了,十八剑狂追,竟然毫无用处。
青云客已看出危机,大喝道:“咱们上,毙了这江湖恶贼。”
同一瞬间,“铮铮铮”三声暴响倏扬,剑吟震耳,人影乍分,罡风徐息。
隐隐段留乍起乍隐,天宇中拟有袅袅余音。
旁观的人,似乎同时发出一声低低的馆叫。
秋雷额上见汗,浑身涌起若有若无的淡淡雾气。俊面发白,持剑的手似乎有点颤动,脸色冷竣,虎目中厉芒闪烁,令人望之心寒。
独角天魔站在两丈外,脸色狰狞可怖,举剑的手不住抖动,右胁下有血迹,他深深吸入一口气,强作镇定地说:“一剑换一剑,老夫还没老。”
秋雷摸摸有肩上的一道裂缝,裂缝没有血,傲然一笑,豪气飞扬地说:“你不否认你中剑在先吧,四大凶人如此而已,我飞龙年方二十,便足以制你的死命,你无法不附老,你再不见机,等会儿想全身而退,十分困难。”
“除非你死了,不然老夫……”
“哈哈!告诉你,我飞龙要死的,但决不是三五十年以内的事,连金神也接不住在下的沉雷剑法,你怎行,你只接了两招,第三招你决难幸免,除非依倚众群殴。你真想在这儿断送老命?一剑换一剑,你我两不吃亏,还是早收场为挂。”
他当然不想轻易放过杀老凶鹰的成名机会,但事实他不得不放弃,明知在一二十招之内不见得能成功,而青云客与青泉八丑已跃然欲动,龙形剑和一群悍寇也撤出兵刃准备合围,不早早将老凶魔打发走,后果可虑,所以承认一剑换一剑,给老凶魔下台阶。
独角天魔果然心动,他也知无法阻止青云客率人一拥而上,堂堂一代老凶魔份众群殴,岂不大失脸面。
所以立即见风转舵,切齿道:“为免你污蔑老丈倚多为胜,咱们日后单人独剑一决生死、说由你指定时地。”
秋雷心中暗喜,说:“下月十五,咱们许州德星亭相见,咱们以一比一,,午碑立竿相候。”说完,缓缓收剑入鞘。
“好,下月十五午时德星亭见。”独角天魔大叫。然后将剑抛给青云客,喝道:“带着人退出洛阳,走!”
青云客不敢不走,怨毒地盯了秋雷一限,带着人取道下山,急急走了。
青云客一走,龙形剑只感到脊梁上升起了一道冷流,上冲天灵盖,心中暗暗叫苦。
不待他下令退走,秋雷已哈哈狂笑,向他发话了:“王当家,咱们的事该作一了断啦!”
说完,信手拾起地上的一把飞刀,略一审视,自语道:“是绯衣三娘的,这贼女人可恶!”他本想到飞刀射来的屋角一行,但略一迟疑,却又止住已踏出的阔步。
龙形剑心中虽然怀有惧念,但已势成骑虎,他为了武林声望,不可能退缩认栽,万没料到青云客会径自撤走,令他进退两难。
正为难间,奉先寺方向人影急闪,啸声震耳,是绿林群豪起来了,这些绿林巨魁们原来埋伏在八节滩两岸,原预定在那儿和秋雷一决,没科到秋雷却在奉先寺侧方的山林中出现,他们是被胡哨声召来的,来得正是时候。
乔、许两家的人,看到群盗涌至,只好远远地避开,在东西不远处一座古林前逗留,居高临下袖手旁观。
银凤心中大急,但却被笑孟尝制止她出面。
龙形剑心中大喜,他已看到身后从下向上赶的人,更听清发啸的人是埋伏在八节滩的高手,心中大定,脱下罩袍交到属下弟兄手中,泰然迎出笑道:“哈哈!如何了断,王某愿闻高论。”
秋雷听到啸声,但看不见下面掠上的绿林群豪,心知来的人定是龙形剑的党羽,但他毫不在乎。
秋雷原站在农舍前的山坡中段,两侧有房屋,不易施展,随时有被人躲在屋角用暗器偷袭的可能。
刚才绯衣三娘的飞刀,就是从屋角发出的,他必须离开房屋,方能应付群殴,便举步向下走迎向往上迫近的龙形剑。
两人在农舍前的斜坡下照面,双方在丈外止步。
秋雷呵呵笑,傲然地问:“王当家,你是先说理呢,还是先动手?”
“阁下的意思是先说理罗?”龙形剑也傲然地答。
“哈哈!就算是吧。不知王当家是否认为在下知道你的大援已至,所以愿先行说理?““呵呵!王某虽有大援,但尊驾艺业超死人圣,何俱之有?所以王某不作此想,只认为尊驾或许确是有理要说。说吧,王某洗耳恭听。”
“哈哈!在下其实没有多少理可说,不过,只想问王当家一件小事。”
“小事?呵呵!秋老弟,你的小事定不等闲,是与海天一叟计算王某的小事么?”
“不。在下请教,咱们之间,可说一无成见。二无利害冲突,素不相识,阁下为何横刀夺爱诱走了绿凤孟娥,不知有何居心,阁下何以教我?”
龙形剑哈哈狂笑.怪腔乖调地问:“老弟,孟姑娘与你是夫妻?可有三媒六证?”
砍雷脸色一沉。冷哼一声。
龙形剑接着说:“孟姑娘如果不是尊夫人,老弟的话,不嫌言重了么?”
“你不否认孟姑娘是秋某的人吧?”秋雷恼羞成怒的答。显然,他的理由,不够允分。
“孟姑娘不是黑道人物,也不是绿林朋友。老弟,她不是你的人,也非王某的人,她有权决定论自己的行止,老弟认为呢?”龙形剑毫不放松地问。
“正相反,孟姑娘正是秋某的人。谁不知孟姑娘是与秋某共同开创许州基业的同伴?你简直死有余辜。”秋雷的口气开始强横了。
这时,绿林群豪已纷纷到达,全是些粗胳膊大拳头的好汉,年纪都在四十上下,是代表绿林道急进派的英维人物,都是些气焰不可一世、目无余子的悍寇。
先到的人在南首列阵,后到的往两翼延伸,高高矮矮先后到了四十余名之多,逐渐将秋雷包围,一个个怒形于色,手按刃柄随时准备扑上动手。
龙形剑完全镇静下来了,脸色也开始冷厉,冷笑道:“简直强词夺理,你来免太瞧不起你自己了。再说,孟姑娘即使是与你共同创业的人,也不见得她便该一辈子受你管束。哼?
你自不量力留她不住,即向本当家兴师问罪,简直岂有此理!你的野心太大,尽人皆知,当年在天门峡,你便有意雄霸天下,首先便向海天一叟挑衅。
目下你羽翼已成,不到一年,你便大展鸿图,横行天下,无所不用其极。假借孟姑娘的事,与海天一叟共策诡谋,要向本当家下手,以便进一步主宰绿林群豪而偿大欲,因为论当今江湖实力人物,王某算得上是顶尖儿人物之一,所以你不惜与海天一叟修好,要除去王某让你称霸天下是么?
你这种手段未免太下乘了些,也相当恶毒,一旦王某栽在你手上,海天一叟便只有俯首听命,绿林道便成了你飞龙的奴才。哼!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够精,你该放大目光看看绿林道今日的形势,该看看绿林豪杰中,有哪些人愿意甘心受你驱策。姓秋的,你可以问问他们。”说完,举手向四周群豪一指。
“王大哥,和他客气什么?宰了这狂人泼皮便拉倒算了。”西首一名悍贼发出震天怒吼。
秋雷盯了悍贼一眼,冷冷地问:“狗东西,你是啥玩意?你姓什么?”
悍贼大怒,大踏步抢出,手按刀靶大吼道:“竖起你的驴耳听了。我,湘南大峰山山主狂刀李吉。你这小王八蛋乳臭末干,便狂妄得无所不为,你凭什么?凭你那狂人师父终南狂客老不死?叫你那老贼师父出来,让咱们绿林群豪将你两人埋葬掉,拔剑!”
暴吼声中,他已迫近至八尺内,钢刀一闪,冷电四射,银光目生花,刀尖已经指出,距秋雷的脚口不足一尺,只消秋雷拔剑,他便可以抢攻了。
秋雷的虎目厉光闪闪,冷冷地说:“你出口伤及家师,罪大恶极,你将死得够惨。”
“你逞口舌之能,拔剑!”狂刀李吉大喝。
秋雷的手,缓缓搭向剑把,大拇指压下卡簧。
狂刀李吉移前半步,刀尖又迫进了半尺。
任何人也可看出,秋雷决不可能将剑拔出,只消剑身出现.狂刀李吉便可进招,无法逃出刀下。
秋雷向左跨了半步。
狂刀李吉刀随形转,刀尖距秋雷的胸口不足三寸了。
秋雷左足刚提起,狂刀李吉的右脚也跟着迈出了。
“李山主,小心……”龙形剑大叫。
晚了,突变已生。
秋雷不向左闪,反而向右前方突入,左手一拂,金针掌绝学已经发出,“叭”一声轻响,拍中了刀身,刀身应掌而折。
秋雷已从刀侧抢入狂刀李吉的怀中,右手并未拔剑,却一掌削出,“噗”一声击中狂刀李吉的丹田。
“啊!”狂刀李吉狂叫,上身前屈。
他该死,刀尖迫指得太近,最为犯忌,固然招递得快,但对方也极易获得安全,因刀是直的,只消让过刀尖,便可抢入进击了,刀决不可能折向伤人。在夺刀术中,就怕刀相距太远,近了就有办法,错开了刀尖便胜了一半。
秋雷手下绝情,右掌再加一成劲,狂刀李吉便向后急退。
电芒乍闪,秋雷的长剑出鞘。快!快得令人眼花,剑尖无情地贯入狂刀李吉的胸口,剑拔鲜血外喷。
秋雷左闪,避免鲜血喷及。电芒急闪,狂刀李吉狂叫声出口,双手已应剑坠地。
三名悍贼飞掠而至,但来晚了。
创虹两闪,狂刀李吉的脑袋落地。
秋雷飞起一脚,断头折手的尸身,撞向由前面扑来抢救的一名悍贼。接着,长笑震天,飞扑从右面扑上的一名悍贼。
“铮!铮!”清鸣震耳,错剑声惊心动魄,秋雷的剑错剑而入,剑尖疾吐,贯入悍贼的胁下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回头猛扑从左侧扑来的另一名悍贼,伸左手一抄,闪电似的抓住砸来的流星锤,一拉一带,旁边的人只看到悍贼向前急冲,冲向秋雷送出的剑尖。
“哎……”悍贼叫,丢掉流星锤,死死地用双手搭住秋雷的有肩,瞪大着怪眼,牙齿咬得死紧,剑贯入他的肚腹,剑尖从脊骨旁伸出背腰后尺余。
秋雷一声狂笑,左手将夺来的流星锤向前面刚避开无头尸体的第三名悍贼掷去,右脚一踹,把死抓住他右肩的悍贼踹得飞跌丈外,剑已自动离体。
第三名悍贼刚避开狂刀李吉的尸身,流星锤到了,赶忙向下挫身躲避,却末料到流星锤的链索飞舞着缠到,在腰身缠了三圈,巨大的冲力将他拉倒在地。不等他站起,眼中紫影乍现。他本能地挥剑自卫,向紫影凶狠地挥去。
一剑落空,秋雷却一脚踏在他的小腹上,他只感到浑身一震,五脏似要从口腔向外挤,眼前一黑,力道全消,糊糊涂涂呜呼哀哉。
“砰匍!”第二名悍贼的身躯刚好倒地,肚旗的创口被肠子堵住,但血仍向外流,在地上争命。
秋雷在片刻间连杀四人,快得令人跟花。
“哈哈哈哈!象这种大言不惭,其实只会花拳绣腿的人,最好少来送死。哈哈哈哈……”秋雷一脚踏在尸体上,仰天狂笑。他手中的剑血迹斑斑,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红芒。在斜阳下红白光芒映得令人心悸。笑声也令人气血翻腾。
笑完,他缓缓后退。脚下的悍贼肚腹下陷,口中鲜血外流.舌头伸得长长地,十分唬人。
第二名中剑的悍贼,挣扎渐止。抢出夺回四具尸体的贼人,回到人群中惨然地说:“仙丹神药,也救不了他们了,死啦!”
“谁再上?我飞龙秋雷买他的命。”球雷沉喝,豪气飞扬。
东首一名粗眉大跟的大汉,将手中的双环杖高高举起,亮声大喝道;“对付这种狂妄冷酷的江湖败类,咱们用不着顾忌江湖规矩了,那一位同道与我双杖招魂陈塑一起上?”说完,大踏步进入斗场。
“我屠龙手愿与陈兄屠这条孽龙。”西面一个粗壮大汉叫着,挪了挪腰中的铁爪,大踏步而出。
“别忘了咱们玉山双豪姓罗的,算咱们兄弟俩两分。”北面的两名大汉叫,撤下沉重的鬼头刀。威风凛凛地出列。
“还有我阴风寒星黄嘉,不才愿凑凑热闹。”一个背剑的瘦长大汉阴阴地接口,慢条斯理地出场。
五个人布成圆阵,将秋雷团团围住。
双杖招魂右手一挥。左手便接住了一根杖。
铁爪徐撤,屠龙手堵住了西首。
玉出双豪两把鬼头刀一左一右,老二用的是左手。
团风寒星手一动剑便出鞘,他的左手中挟了三校可破内家气功,且可发出毒火的寒星怪镖。
秋雷屹立场中,瞥了众人一跟,挪了娜腰带上的屠蛟匕,然后若无其事地举剑,旁若无人地撮口轻吹剑身上已凝结了的血迹。
“剑哪!在末杀光这些蠢材之前。千万不可卷了锋,免得刺不进砍不入。呵呵!”他对剑说话,似乎不知四周已有强敌合围。
五个人勃然大怒,互相递送眼色,徐徐追进。
“叮叮!叮”秋雷扣指弹剑,声脆的剑鸣震耳。
五人愈迫愈近,作势上扑了。
秋雷视若末见,再扣出两声剑鸣,脱口高吟:“十年磨剑,问天下头领几许?海阔天空,任我飞龙腾跃。哈哈哈哈!”
长笑声中,身形候动,人向南面挡路的双杖招魂猛扑,剑芒如虹,一闪即至。
同一瞬间,五人亦同时发难,吼声似焦雷:“杀!”
接着,惨叫声刺耳,令人毛骨悚然:“啊……”
人影修止,秋雷已经冲出包围困,站在双杖招魂的身后,间横在身前,徐徐转身,猩红的血从剑身向下滴,正用利刃似的凶厉眼神,盯视着另四个骇然分开的人。
双杖招魂左手的双环杖向上伸出,不住颤抖,杖前段下垂,中问的钢环叮当作响。右手软软地按在胸口,血染得胸、腹、手、杖一片猩红。不仅胸口中剑,脸部从鼻准起,一道裂缝直达下额,鼻尖中分,双唇裂开,门牙也掉了,肉内外绽,深可见骨。他惨号着踉跄前冲,冲了七八步方砰然仆倒,在地面翻滚抽搐。
四个人惊魂未定,秋雷已一声暴吼,狂飚似的卷到,剑发殷雷,狂风大作,卷入了人丛。
响起一连串的暴吼声,铁爪飞舞,鬼头刀滚旋,长剑夭矫。秋雷在四件兵刃合击下,从南首贯穿重围,突出北面,人影乍合片刻。“铮铮!铮!”兵刃交击声如连珠炮爆炸,但见钥虹飞腾中,紫色的身影穿阵而出,向北射出两丈外,倏然静止。
殷雷声倏敛,罡风徐息。
片刻的纠缠,秋雷将沉雷剑法中的三招杀着全用上了。
“嗯……”屠龙手低叫,不但肚腹挨了一剑,胸腔也被无坚不摧的屠叫匕所划开,肺叶外挤,踉跄了两步,颓然仆倒。
玉山双豪的老大,脑袋丢掉一半,仍挣扎着向侧方走,手上的鬼头刀早丢了。
同一瞬间,老二“呀”一声厉叫,胸前挨了阴风寒星的三枚寒星镖,歪着身子倒下了。
阴风寒星背胁挨了一剑,前后穿孔,怪眼瞪得象铜铃,以手掩背挺腹抽气,右手倒拖着剑向前艰难地迈步。到了老二的尸体前,拼余力嘎声叫:“罗……罗老二,谅……谅……
我……”叫声末落,他带着袅袅余音,踣倒在罗老二的身上,嘴唇一阵抽搐,双睛一翻,死了。
秋雷似若未见,冷冷地看了看左手的屠蛟匕,插回鞘中。右手剑连挥数次,破风之声刺耳,抖掉剑身上梢大颗的血珠,然后从容踏过死尸,向下面的龙形剑走去。
所有的人,全被他勇悍无匹的神技所慑,所有的绿林群豪,惊得血液发冷。
龙形剑脸色发白,冷汗沁手。
秋雷在三丈外止步,冷笑道:“王当家,你没有理由让他们替你挡灾,你该将刚才秋某赶走独角天魔的光景告诉他们,免得他们自不量力枉送性命。你可以再打量这儿的地势,人再多也无法因住秋某,禁不起秋某一击的人多了又有何用?反而碍手碍脚自相残杀。你我的事,必须亲自解决……”
话未完,下面突然涌上一大群老少,堵住了龙形剑的退路,共有五六十人之多。为首的人赫然是海天一叟龙光,其次是老贼的死党使叉大汉。
“哈哈哈!”海天一叟用狂笑声打断秋雷的话,笑完叫:“秋老弟,不要怕人多,今天正好利用机会,一举清除这些绿林道的叛徒。”
龙形剑大惊,心中暗暗叫苦,一个秋雷已感吃不消,再加上海天一叟的一大群巨寇,他怎吃得消?
包围秋雷的人开始移动,退向龙形剑。
海天一叟的人,也以海天一叟为中心,两翼展开。
远处的许、乔两家老少,感到一阵惨然。
降龙大师昭然叹道:“大劫已临,老衲无力化解。智聪法兄,咱们走吧,眼不见为净。”
冷面如来也摇头苦笑,无可奈何地说:“咱们人孤势单,委实无力回天,唉!可叹,愿我佛慈悲。乔施主,走吧!”
笑孟尝当然知道利害,说:“这些人都是宇内闻名的绿林强寇,死不足惜,让他们火并,也许会使天下承平些。诸位先走,我得前往找找钦第的下落,也看看金神是否已将白夫人造上了?”
银凤这时才想起爹和白琬君姑娘,两人走了许久啦!心中大急,说:“文叔,侄女也得找爹的下落。”
“好,我们走吧。”
两人乘乱离开,向白夫人退走的方向绕道追去。稍后,降龙大师方率众人下山。
冷面如来未走,不久也向笑孟尝走的方向如飞而去。
人群大乱中,秋雷分了心,末留意银凤已经走了。
绿林群豪在龙门火并,许、乔两家竟袖手旁观无力出面干涉,对两家的声誉,算得是极为沉重的打击,意味着白道第一高手过去的光荣岁月已经告终,白道英雄往昔的光辉已经消逝了。反之,飞龙秋雷的声势却如日中天,名震江湖,武林为之撼动,凌驾江湖十五名人之士,甚且与早年的四大凶人并驾齐驱。秋雷这次筹划的大计,收到了预期的效果,收获且超出意料之外。
二龙壁垒分明,恶斗混战将起。
秋雷在人声嘈杂中,突然举剑大喝道:“龙形剑,你我先行解决,让你和龙虎八卫、赤煞二凶、双无常十三个人一起上,秋某等着你。”
海天一叟却拔剑叫:“秋老弟,时光不早,洛阳的大批官兵,可能已经兼程赶来,夜长梦多等不得,杀!”
杀字如半空里响起一声焦雷,六十名悍寇同声应和,似乎大地亦为之撼动。
使叉大汉突然旋身发叉,一道淡淡银虹脱手而飞。
龙形剑已经留了心,一声大喝,斜身一掌向银虹拍去。
“啪”一声脆响,钢叉突然炸裂,叉杆被拍断,但叉尖却脱杆而飞,后面还带了一根一尺八寸长的细杆。这是使叉大汉最霸道的子母飞叉,不易招架。
龙形剑出掌时身形已动,但仍被叉尖探过耳轮,几乎丢掉左耳。
“啊……”一旁的白无常厉声惨号,被飞叉插在右胁下,沉重无比的力道,将他击倒在地,活不成了,做了龙形剑的替死鬼。
黑无常一声厉叫,向海天一叟疯狂地冲去。
秋雷一声长啸,飞扑而上。
龙形剑一声怒吼,拔剑急迎。
赤煞二凶被秋岚割掉双耳,还以为是秋雷所为,把秋雷恨入骨髓,恨不得将秋雷生吞活剥。方消心头之恨。
但他们早已心胆惧寒,怎敢再截秋雷拼命,向后急退,找机会逃命去了。树还没倒,猢狲却散啦!
龙虎八卫忠心耿耿,随龙形剑奔向秋雷。可是,人群大乱,还未冲近,已被海天一叟的人截住了四个,只有四卫跟着龙形剑向上冲。
秋雷也向下飞扑,双方在中段迎上了。
杀声震耳,每个人都形如疯狂,刀剑无情地撕裂着人的肌肤,凶狠地砍折人的骨骼,鲜血狼藉,惨号声惊天动地,好一场凶残的大屠杀。
这是近十年来,绿林道老一辈和年青一代之间的大结算,千年来蕴积的成见、仇恨、利害冲突,名位之争的毒火大清算,无数小冲突所汇成的大仇恨,终于在飞龙秋雷的挑引下,爆发了这一场空前惨烈的大火并。
秋雷的爪牙不在场,他轻易地避免了不明内情的人责难,也避免了他手下爪牙的死伤,而绿林道精英尽失,他却保全了雄厚的实力。
秋雷身剑合一飞扑而下,在行将接触的刹那间剑发殷雷,立下杀手,手下绝倩,“飞电沉雷”杀着倏出,剑芒如金蛇乱舞,招出殷雷震耳,但见无数带有淡淡血影的电芒,以凶狠无比的声势,射向龙形剑。
龙形剑钢牙紧咬,径剑发出刺耳厉啸,罡风大作,剑气飞腾,狂野地向攻来的剑影边去。
四卫从两侧超越,奋勇扑上。
“铮铮!”金鸣声震耳,龙形剑被震飘丈外。
秋雷并未跟踪进袭,一声长笑,左闪、出剑,从左侧扑上的两卫连剑招也未看清,雷声已经入耳,切尖到了右面一人的胸前。左手一扬,两颗黑棋子已射入左面一人的双目。
生死须臾,强存弱亡,已没有慈悲的必要了。
右面的人挫身推刃,要架开胸前的刺目电芒。
糟!电芒一吞一吐,突然从下方突入,架不开躲不掉,剑尖已贯入腹中。
同一瞬间,左面的人一声狂叫,以手掩目向后急退。
“杀!”是秋雷的震天大吼。剑虹疾收疾吐,大旋身飞扑而上,信手顺势一剑狂挥而出。
右面的人剑离下腹,已经支持不住,一声狂叫,将兵刃向秋雷的背影投出,人亦踣倒。
瞎了眼的人无法自卫,只退了两步,脚下一虚,仰面便倒。秋雷的剑恰好一掠而过,脑袋应剑而落。
从右面扑上的两卫到了身后了,一把虎头金钩,一把梅花夺宛若山崩岳塌的,落向秋雷的背影。
秋笛向左闪,右旋,剑如游龙,“嚓嚓”两声轻响,将左后方使梅花夺的人双足齐膝削断,再急冲而上,对付使虎头金钩的人。
“接招!”他沉喝。
金钩左挥,“铮!”一声架开秋雷的剑,正待反击。
秋雷不失时机抢入对方怀中,剑反而将金钩迫在外侧偏门,左掌出如电闪,来一记“鬼王拨扉”,“噗”一声拍个正着,可怕的金针掌绝学,把使钩人的右耳门震碎,一个小孔深抵颅骨内部。只片刻间,四卫全部横尸在山坡上。
龙形剑也恰好赶到,怒吼着一剑攻到秋雷的左胁,危极险极,眼看秋雷难逃大劫。
剑尖相距尚有寸余,秋雷已一掌后带,“叭”一声丝毫不差地拍中怪剑的剑身,他右手的剑已反击至龙形剑的胸口,反应之快,恍若电光乍闪。
“嗤!”龙形怪剑突然伸长五寸,但功亏一篑,慢了些儿,剑被金针掌拍中,准头偏了,剑尖划破秋雷的衣衫,擦胁背面过。
同一瞬间,秋雷的剑尖,刺入龙形剑的左胸,可惜距离远了些,入肉三分而已。
龙形剑向后飞退,心中发毛。这一剑险之又险,两人的性命都在呼吸之间,生死一发。
秋雷感到金针掌拍在怪剑上,怪剑的龙纹有点刺手,剑不但奇怪奇硬,而且富有韧性,拍在上面力道分散,凶猛绝伦的掌力无法将剑拍折,而且锋尖居然差点儿划破了他的肌肤,护体神功竟然挡不住怪剑的袭击,怪剑竟然是特殊钢料所打造的宝刃,也许是钢母所造的呢。
龙形剑的超人反应,也令秋雷依然心懔,一声长啸,如影附形猛扑而至,叱声如沉雷:
“王玉堂,纳命!”
一名悍贼飞掠而至,从左侧冲到,厚背单刀风雷俱发,凶悍地突入,招出“天外来鸿”,锐不可当。
秋雷不得不先对付悍贼,急冲的身躯突然刹住。悍贼淬不及防,二刀不仅末将秋雷截住,反面右半身全暴露在秋雷的剑下了,变生仓促,想收招已力不从心。
秋雷脸上涌起残忍的微笑,凶暴地一剑点出,剑尖无情地贯入悍贼的胁腰。
“啊……”悍贼厉号,刀抛出三丈外。
龙形剑利用这刹那间的机会,一声不吭,江湖闻名丧胆的奔雷钻脱手,三道白虹破空而飞。钻近身,方听到雷鸣似的破空飞行所发的啸声。
秋雷早有提防,长剑猛拨,悍贼的身体随剑而转。“嗤嗤嗤”三声怪响,三枚奔雷钻全贯入悍贼的身躯。悍贼已叫不出声来了,身躯抽搐了数次,渐渐气绝。
“哎呀!”秋雷却惊叫出声,拔剑后退。
原来奔雷钻长有六寸,有一枚穿过悍贼的肚腰,从骨缝中穿过,透体而出,仍以相当强劲的力道,击中秋雷的右胯骨,虽未入肉,也把秋雷吓了一大跳。
龙形剑随暗器扑到,怪剑猛挥,咬牙切齿奋勇抢攻,要和秋雷拼命了。
“铮铮!”两人换了三剑,快逾电闪,火星飞溅。
龙形剑被震飘丈外,脚下一虚,几乎滑倒。
秋雷飞扑而上,怒吼道:“有多少宝,你献吧!死囚!”
龙形剑急闪,连避三剑,危极险极,他已没有还手的机会,只能凭巧妙的身法错招闪避。
不远处,海天一叟击毙了黑无常,正杀开一条血路向上冲来,一面大吼:“秋老弟,将这畜生留给我。”
下面的恶斗已近尾声,双方死伤沉重。龙形剑的人,只剩下不足五个人,正在浴血苦斗,在海天一叟的人围攻下,可能命运已经注定横死在这儿了。
赤煞二凶鬼精灵,踪迹不见,尸堆里没有他们的尸身。
龙虎八卫全部牺牲,死得相当英雄。
黑白双无常的尸身,一南一北一上一下,相距在十丈外,死状极惨。
斗场中,尸体散处在山坡上,鲜血将野草染成一团团红斑,血腥触鼻,惨状令人.不忍卒睹。
逃走了的人,与追的人出没在各处林野中。
龙形剑知道大事去矣!再不走后果可怕,一声厉吼,打出了:三枚奔雷钻。
秋雷知道利害,赶忙闪身躲避。
龙形剑抓住机会,向北急逃,去如电射星飞。
“你走得了?”秋雷大吼,急起狂追不舍。
海天一叟也展开轻功猛追,一面叫:“休教他走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其实,他无意追赶,要留在原地收拾残局。这次将百丈峰龙形剑的死党大部歼灭,他已心满意足了,走掉一个龙形剑,算不了什么。龙形剑这次即使不死,名号声誉将土崩瓦解,想要东山再起,恐怕无此可能了。
秋雷衔尾狂追龙形剑,脚下只用了七成劲。他有他的打算,无意将龙形剑埋葬在龙门山。如果龙形剑死了,海天一叟将无所顾忌,是否甘心向他的七柳湾臣服,并不乐观。反之,留了龙形剑,海天一叟必定有所顾忌,怎敢不向七柳湾低头?因此,他故意让龙形剑脱逃。
追越两座山头,突见右方山脊绯影一闪。
“是绯衣三娘,你非死不可。”他想。
扔掉龙形剑,他向山脊悄然急升,借草木掩身,向山脊急掠。
绯衣三娘不止一个人,另一个是绿凤。绿凤一身绿,走在草丛中,如不留心很难发现。
两女并肩而行,沿山脊的樵径向北走,要出山北至龙门镇。她俩是在恶斗行将结束前离开的,眼看龙形剑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她们知道大事去矣!只好先行离开是非地。
两人不知已被人跟了踪,不徐不疾地向北走。
绯衣三娘一面走,一面说:“孟小妹,我看,你对秋雷未能忘情,是么?”
“胡说!我对他失望极了……”
“也伤心极了,是么?”排衣三娘抢着问。
绿凤长叹一声,轻摇螓首道:“不!我为何要伤心?我恨死他了。他早就存心铲除双龙,却一再找不到借口,黑道与绿林风马中不相及嘛。双龙急于找机会火并,无暇兼顾他的事,海天一叟甚至不过问他胁迫金鞭于庄的仇恨。真想不到他做得这般绝,在我身上找借口,日后绿林群豪岂不恨死我么?唉!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
“哦!那你何不杀了他?”绯衣三娘问。
“杀他?怎样杀?三娘,你未免想入非非,我恐怕很难接下他三招。怪!一年前的他,比我强不了多少,怎么……”
“你真笨,金神传给他金针掌,金四娘传给他三阳神功,当然不同啦,这人太可怕了,金四娘传给他三阳神功绝学,他却向金四娘下毒手,恩将仇报,简直窝兽不如。”
“胡说!你怎么诬赖他向金四娘下毒手?”绿凤不悦地叫。
“唷!小抹,你仍在袒护他哩!告诉称,毒王的话是以采信,欧阳慧更不是疯子,这事我敢说千真万确,决不会冤枉他。哼!我要找到金神,力证他是杀金四娘的凶手,他将……
哎……你你……”
话末完,绯衣三娘突然歪歪斜斜地坐倒,伸手拔飞刀,但已拔不出来了。
绿凤出其不意一掌击中绯衣三娘的腰脊,脊骨应掌而折,不倒怎么行?她一脚将绯衣三娘踢翻,一脚踏住绯衣三娘的心坎,冷笑道:“三娘,你说对了,告诉你,我仍然爱他。我拼上龙形剑、用意是想激起他的好胜心、让他明自我绿凤不是不值得爱的女人,他会为争回面子而再投回我的怀抱,事实证明我做对了,我怎能让你向金神报讯而毁了他?不行,你只好死了,别怪我,三娘。”
右侧林中人影一闪,奔出一个龙形剑的党羽,气急败坏地弃到,冒失地叫,“孟姑娘,还不快走?你杀了谁?”
绯衣三娘已到了生死关头,嘎声叫:“小……妹,我……我不怨你。只……是,他……
他豺狼成性,蛇……蝎心……肠,你……会后……后悔无……及,离……开他!”
声落,吁出最后一口气,猛烈地抽搐了几下,睁眼张口溘然长逝。
悍贼站在一旁喘息,吃惊地叫:“孟……孟姑娘,她……她不是绯衣……啊……”
未说完,惨叫声嫁天动地,一柄长剑从他后心贯入,剑尖从心坎透出近尺,巨大的冲力带得他向前栽,倒在绯衣三娘的身上。
绿凤大惊,火速拔剑旋身。
身后三丈左右,站着两个人,一是秋雷,一是海天一叟的死党、乾坤堂的堂主镇三山江隆。镇三山的剑在背上,显然是秋雷用剑遥掷,要了悍贼的命。
“你……”绿凤吃惊地叫。
秋雷徐徐走近,微笑道:“你的话我全听到了,所以你免了一剑之厄。”
“你……”
“我跟踪你们许久了。”秋雷若无其事地说,伸手在悍贼身上拔剑。
镇三山也随着秋雷走近,不住向绿凤投过饱含敌意的目光。镇三山虽身为强盗,但从不劫色,对绿凤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深痛恶绝,不齿其为人。
远远地,两个人影快逾电火流光,正沿小径掠来。但林木掩映,时隐时没,且相距甚远,如不留心细看,是不易发现的。秋雷是有心人,他已看到了,两人影中有一个劲装如银,是银凤许姑娘。
银凤的出现,几乎促使绿凤早赴阴府。
秋雷喜新厌旧,怎会与绿凤重拾旧欢?只因为在追踪途中碰上了镇三山,两人已听清了绿凤和绯衣三娘的话,绿凤为了袒护他,不惜暗杀绯衣三娘灭口,他怎能在镇三山面前袭杀绿凤?他已经决定了该做的事,就是擒绿凤返回七柳湾示众江湖,让江湖群雄知道百大峰王当家的绿林新兴势力已经瓦解,七柳湾已取而代之。
可是,由于银凤的出现,他推翻了自己的计划。
可怜!绿凤只看到他脸上相当友好的神色,却没看到他心中涌起的重重杀机。
镇三山同样不知死期已至,在秋雷身边用饱含敌意的目光.盯视着脸上泛起甜笑的绿凤。
秋雷拔出长剑,一面缓缓在尸体上拭净剑上的血迹,一面泰然地说:“小凤儿,你可愿意随我回七柳湾?我答应从此要好好待你,重度往日美好的时光。”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括静极了,找不出丝毫乖戾的感情,更没有强横的气息,与刚才恶斗时截然不同,象是换了一个人。
他并末向身旁的人瞧,似乎专心地拭剑、连拭剑的手法也出奇地温柔,缓缓地开始拭剑身的另一面。
“啊!雷,我想,还用得着问我愿不愿么?可记得在七柳湾你将李美贞弄来时我说的话么?不管怎样,请记住我是爱你的。”绿凤的声音不仅喜说,而且充满感情。
蓦地,电芒乍闪,剑气迸发,接着,惨号震耳。
镇三山张开双手,身躯扭曲,踉跄冲出五六步,艰难地、痛苦地、吃力地转过身来,血从他的左胁下泉涌而出。瞪大着双眼,死瞪秋雷,嘴皮抖动着,想说话,但发不出声。接着,浑身猛烈地抽搐,“砰”一身仆倒在地,身躯扭曲、抽动、震颤,片刻便徐徐静止。
绿凤吃惊地站在原地,恐惧地瞪大着惊惶的凤目。她只看到秋雷在拭净剑上血迹举剑察看的瞬间,信手将剑刺入镇三山的胁下。
秋雷再次在死悍贼的身上拭剑,似乎刚才并无任何事件发生,平静地说:“如果不杀了这家伙,他会在海天一叟的面前胡说八道,小凤儿,走吧!”
他将绯衣三娘和两贼的尸体丢在一株古树下,整了整衣衫含:笑向绿凤伸手虚引,徐徐举步。
远远地,银凤和一个青影在树影的空隙中一闪即逝,近了,绿凤未留心,不知有人向这儿飞掠。
绿凤惊魂徐定,提心吊胆地走在秋雷的身右稍后,犹有余悸:
“雷弟,镇三山是海天一空的心腹,留着有大用,你不该杀他的。哦!你接到我用木片……”
话末完,秋雷右手一挥,疾逾电闪,半分不差扣住了她的左肩,大拇指深深地抵入肩井穴,象一把巨大的火红巨钳。而扣住肩井穴之前,她的璇玑穴已先一步被制住了,太快,没有任何让她闪避的机会。
“你……”她心胆俱裂地叫。
秋雷将她劈胸抓住,带近身前凶狠地说:“小淫妇,秋某堂堂大丈夫,顶天立地,岂怕找不到好女人?会再穿你这双烂草鞋?休简直昏了头。即使你是西子重生,美得令人发疯,我秋雷也不至于因为和你重拾旧欢,而贻笑江湖自损身份。哼!你以为你美?你便自以为奇货可居,可任意玩弄天下英雄于股掌么?你大错特错了,睁开你的风流眼瞧瞧,前面来的银凤,比你要美上一百倍。”
他将她的脸扭转,果然不错,银凤和许钦正如飞而来,已到了十余丈外,刚好穿出一座密林了。
他将绿凤的脑袋扭转,他自己也抬头前望,这瞬间,他眼角瞥见三道淡淡青芒一闪即至。有人从身左的草丛中发射暗器,相距不足三丈。
真是天意,如果他不抬头,可能要葬送在这儿,诚算他命不该绝。
他心中一懔,猛地将绿凤一带,用绿凤挡暗器,反应超人。
“嗤嗤嗤!”三枚钢松针全贯入绿风的胸腹,全投入体内。
一条青影从草中射出,象兔子般窜入密林中逃命,是九华羽士。
他想追,但却又停下了,因为银凤父女俩已到。
绿凤在他手中抽搐,银牙咬得格格地响,水汪汪的媚眼不再可爱了,眼珠子向上翻,喉中嗯嗯嗯怪响,挣扎了片刻,在许钦父女倏然止步的同时,嘶声惨号:“你……你好狠。
啊!啊……”
在凄厉的袅袅余音中,她浑身一震,呼吸顿止,瞪眼龇牙,死状甚惨。
其实,钢松针细小,如果不射中心室。是不易速死。她绿凤是宇内十五名人之一。三枚钢松针决不可能在短期间要她的命。
但银凤父女到了,她又装得十分神似。秋雷一时大意,竟然被她瞒住了。他的注意力已放在银凤父女身上,无暇验看绿凤的死状是真是假。
他丢了绿凤,含笑上前行礼道:“许姑娘,久违了。”他改向许钦行礼,续道:“如果在下所料不差,这位定是令尊许前辈了。
他的神色极为友善,脸上挂着诚恳而爽朗的笑容,任何人看了他的神态,也决不会误会他的诚意中会隐藏了任何可怕的念头,也决不会怀疑他心中会有阴谋诡计。
许钦回了一礼,低声向银凤说:“孩子,你再往西搜搜看,发现白夫人或者白姑娘时,用啸声知会。注意,切不可和金神冲突。”
原来他追赶琬君,想阻止琬君追金神,他料定金神决追不上白夫人的。可是,追到半途,遇上了几个龙形剑埋伏在山区中的人,两下里一打岔,便失去了琬君的踪迹。
而金神和白夫人,早已不知去向了。恰好在搜寻中碰上赶来的笑孟尝和爱女银凤,三人分道寻找。笑孟尝走在右首另一座山脊上,看不见这儿的景况。
许钦说完,转向秋雷淡淡一笑,说:“老弟台客气了,在下虽虚长几岁,却不敢当前辈之誉呢。”
银凤并无离开的意思,接口道:“去岁在天门峡,多蒙秋爷援手,本待登门拜谢大德,但返家后贱躯沾恙,始终末克成行,深感歉疚。”
许钦接口道:“小女上次多蒙老弟台临危援手,兄弟铭感五衷,本待登府致谢,无奈老弟台极少在家,而兄弟因俗务羁身,十余年来未履江湖,因此无法至江湖寻觅老弟台面致谢意,尚请海涵。”说完,长揖为礼。
蓦地,左面十余丈外下坡处的松林前,九华羽士去而复来,怪笑似鸟啼,传入耳中,直震耳膜。
秋雷心中一懔,暗叫不好,老杂毛如果在这时将天门峡之事说出,岂不完了?
已用不看考虑,他一声长啸,急掠而去。
银凤娇叱,急起狂追,要将九华羽士留下。
许钦也不加思索,急忙纵出。
九华羽士不是傻瓜,岂敢逗留?闪电似的退入林中,一闪不见。
所有的人都走了,绿凤的双手开始动了,吃力地解开百宝囊,取出三颗心丹吞下,然后坐起,取出胸两侧近肋旁的两枝钢松针,拔出腹侧的第三枝,咬紧牙关敷上金创药,用手按住创口。
她额上冷汗直流,脸色泛灰,趴肉不住抽搐,用怨毒无比的眼神,向秋雷追人的方向死死地狠盯了一跟,喃喃地说:“你别得意,我会尽一切力量要你的命,除非我死了,我会办得到的。”
绿凤身受重伤,居然未死,秋雷小看了她,以为制了她的璇玑穴,再如上九华羽士的三枚钢松针,她还能不死?
其实,绿凤见秋雷突然刺杀了镇三山,虽大吃一惊,似也无形中提高了警觉,对秋雷深怀戒心,暗中运功戒备。
秋雷下手太快,她来不及反击,但璇玑穴来被制死,只是肩并穴被扣难以反抗而已,等到挨了钢松针,秋雷松手,肩井穴便回复原状,她已别无抉择,只有加死以保全自己,她成功了。
三枚钢松针已令她内腑受到重创,如换了旁人,内腑受伤出血,而且又无法排出,那还了得。但她志切报仇,刻骨铭心的复仇意念支持着她,她心中不住向她自己呼唤:“你不能死,你要报仇!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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