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与惊鸿剑客真命苦,由于他们认识杨一元,便被派在这条路上走动,有时连夜间也被派出来,辨认夜间行走的人是不是杨一元。
其实,这条路夜间没有人敢行走了,附近村落的人,都知道附近有许多凶神恶煞,白天行走也心中怕怕,谁还敢夜间出外行走惹祸招灾?
刘夫人只有一名待女可用,三人藏身在路旁的一座桃林内,眼巴巴监视着路上行走的往返村民,尤其留意从城里返家,相貌稍不同,身材高大的人。
他们本来有五个高手名宿,躲在一旁提供保护,一方面是准备擒捉或捕杀杨一元,一方面防范霸剑奇花出面和他们捣蛋。
这五个高手名宿,是混饨宫的爪牙情商之后,心甘情愿提供保护的,因为这样可以及早发现杨一元,也就获得优先擒捕的特权。
三人是从村西出来的,并不知道提供保护的人,并没及时跟来暗中保护,隐身在桃林前缘,监视着进城的道路,以为五个高手名宿,已经在桃林深处藏身了。
先后已有好些远道村民经过,没有一个人的身材相貌与杨一元相近。
他们并不需要躲得十分隐密,这一段道路展望良好,从县城来的人,远在里外便可看到,等人走近而躲起来时间充裕,由传女负责守望。看到可疑的人才准备行动。
惊鸿剑客与刘大人坐在林内的桃树下,刘大人的头,枕在他的腿上。丰满的铜体横陈撩人情欲。他的一只手,轻抚娇艳的面庞,一手在高丛的酥胸小腰游移爱抚,把荡妇挑逗得媚眼如醉,娇喘微闻。
“我看你有点心不在焉。”刘夫人似乎仍然感到不满足,狼虎之年久浸沉于情欲的女人,对他这种不带激情狂野的爱抚,的确有不够满足的感觉,抓住他的手。往半拉开的衣领内探,“是不是想起那个小泼贱?”
他心中一跳,像偷糖果被抓住了的儿童。
他确是想起了霸剑奇花,想起那天霸剑奇花赤裸玉体横陈的醉人景象。比起刘夫人肌肤已导松弛状态的太过饱满阳体,他无法不想到浑圆凹凸、弹性极佳的可爱少女胭体。
“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他定下神,手上不得不加些劲,以满足刘夫人的需要,“我所担心的事,与你的想像完全不同。”
“你担心什么物?”
“那泼妇如果跟来了,再来一次偷袭,你我很可能要遭殃,我能不担心吗?好几天没发现她露面,但愿她落到别人手上……”
“你不心疼?”
“你”
“你算了吧,好人。”刘夫人不满地拉出他的手,掩上衣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她仍然念念不忘?只要她不恶狠狠地逼你,而改用爱娇的态度向你卖弄风情,你早就拜倒在她的裙下了。是不是说到你的心眼去了?”
他正要分辨,人影连闪,四个相貌狰狞的中年人,无声无息地穿林而至,现身时已到了三丈左右,他才听到轻微的衣快飘风声。
猛地扭头回顾,同时警觉地一拉躺在他身上的刘大人。
四人两面一分,出现在他俩左右。
“卫辉四霸。”他脸色一变,抉然蹦起,“你们干……干什么?”
他以武林世家子弟身份,在江湖遨游,自然而然地打起侠义门人旗号,才能如意地结交天下英雄豪杰。剑客的绰号,也等于表彰自己的侠义身份,与为非作歹的牛鬼蛇神,在名头声誉上就有了先天上的利害冲突。
虽则他暗中也结交匪类,但却能掩人耳目。
仆从柳彪,就是替他与匪类暗中牵线的人。
柳彪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去秘密召请匪类替他助拳,因为他所结交的英雄豪杰,已经弃他而去了。
卫辉府四霸,就是大河以北的黑道巨魁,据说也是暗中坐地分赃的盗魁,与中州五子交情深厚,也是侠义道朋友的死对头。
这就是说,四霸与他也是对头。
“唷!青天白日在大道旁,你们居然百无禁忌,在这里公然白昼宣淫快活呢!”卫辉四霸的大霸狞笑,说的话锋利伤人。
刘夫人毫无顾忌地拉开领襟,裸露大半羊脂白玉似的酥胸,俏巧地系妥已解开的胸围子,粉脸上有令男人沉醉的妖媚笑意。
“孟老大,你是见怪不怪的人,今天怎么反常了?”刘夫人的荡妇嘴,说的话大胆得连男人也会脸红:“你家的后花园,除了冬天之外,哪一天没有你孟家的男女白昼宣淫?”
卫辉四霸的老大,叫飞天豹孟浩东,所以刘夫人叫他为孟老大。
“泼妇你……”飞天豹勃然大怒,自取其辱,反而被刘夫人反咬一口,难怪气得恼羞成怒。
“你不要在老娘面前发横。”刘夫人冷笑,徐徐拔剑出鞘戒备,“骂脏话揭阴私,你差得远呢!你们四霸来势汹汹,不是来看老娘与人亲热的吧!”
老二叫阴司秀才程鹏,一把拉住了暴怒的老大飞天豹,阻止老大发威。
“刘夫人,在下知道,斗嘴咱们这些有身份的人,绝不可能占上风。”阴司秀才阴笑,鬼眼闪烁着阴活的光芒,“咱们是专程来找你们的。”
在远处监视的侍女回来了,多了一个人,刘夫人胆气一壮,还以为侍女已经遭到不测呢!
“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她冷笑着问。
“凭咱们卫辉四霸的名头声威,用不着给你拜年。”阴司秀才皮笑肉不笑,“希望你能合作,把你们与杨一元周旋的经过,一五一十说给咱们听听,以便进一步了解这小辈的根底,要求不算过分吧?”
“我为何要告诉你们?”
“因为你别无谈择。”
“哦!威胁?”
“可以这么说。”阴司秀才脸一沉,“咱们四霸的要求,是不容拒绝的。多了解对手一分,便多一分胜机,所以咱们要求你会作,透露有关杨小辈的一切底细。老实说,谣传中州五子已经死在杨小辈手中,可知道必定十分了得一没弄清他的底细,咱们所冒的风险必定很大,所以你非合作不可。”
“这一点点小事,你们居然摆出场工面孔,也未免太过分了。”刘夫人尽量压抑满腔怒火,不想引起冲突,也知道目下人手少处境恶劣,能忍则忍,“算起来大家也是同道,以往谁也不欠谁的,虽则你们摆出的阵势不合道义,我仍然冲同仇敌忾份上,无条件提供你们所耍的消息。其实,这些事混饨宫的道长们一清二楚,他们是主人,你们应该可以从他们口中,获得更为详尽的消息细节,竟然找我这仅与杨一元接触为期短暂的人,你们实在颠倒因果不上道,怪事。你们要知道什么?”
这一番话所含的火气不大,但份量甚重。等于是讽刺四霸为了赏金,糊糊涂涂赶来相助,固然冲与混饨宫的交情而两肋插刀,混饨宫并没冲交情份上,把重要的消息见告,只把他们当作唯利是图的普通同道不加重视。
同时也讽刺四霸为了赏金,不讲道义不择手段,胁迫同道,有乘机锄除异已、独吞赏金的卑劣意图。
她这番话也是有感而发,表示在势孤力单下,不得不忍受胁迫,承认四霸的声威。如果她的诗女仍在身边,四霸天胆也不敢在她面前撒野。
江湖三夫人能在江湖打出相当辉煌的同面,便是凭借身边各有十余名得力侍女。每个侍女都是可独当一面的一流高手,实力极为雄厚,有头有脸的大豪大霸,谁也不敢忽视她们,玩明的阴的,大豪大霸们绝占不了便宜。
现在,她只剩下一个侍女可用了,而四霸却有四个人,可且每一个人的武功声威,都比她的份量重些,她不得不在现实下低头,明时势是自保的不二法门。
“我们所要知道的是,中州五子五位老友,到底是如何遇害的。杨小辈到底是否有高人在暗中助他。”阴秀才不介意她话中的讽刺味,“咱们知道他身边曾经有几个人活动,这几个人是否与住在这座小村那十个神秘男女有关。”
“你这是故意为难。”刘夫人仍然忍不住生气,“我在新郑,冲五千两银子赏金,而与哪小辈正式照面冲突的,怎知中州五子以前所发生的事?混炖宫的人,难道没向你们透露口风?”
“他们向你透露了吗”?
“没有,他们不便说,我哪能勉强!”
“所以,咱们也不知道,你在新郑曾经捉住他,他凭什么杀了中州五子?”
“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刘夫人的确无可奉告,“至干这十个神秘男女,我一个也不认识,你们何不去问他们?”
“刘夫人!你毫无合作的诚意,一问三不知……”
“我的确不知,怎能……”
“看来,不先教训你。你是不会诚意合作的了。”阴司务才一直枪者说话,豪霸面孔可增,“不见棺材不掉泪,咱们先让你眼贴
一看风色不对,刘夫人打出撤走的手式,转身飞掠而走,撒向桃林深处,奔向策应她们的五个高手潜伏区,速度令人目眩。
卫辉四霸有恃而来,早知道她的丧门毒香可怕,不敢衔尾追蹑,两面一统,以更快的速度,两面包抄迎头拦截,各展所学也有意炫露。四支剑幻化为忽隐忽视的电虹,此隐彼现满林激射。
不可能在室外大量洒放毒香,如果对方有备,近身时屏住呼吸,一击即走,中毒的机会几乎等于零,在行家眼中,知道底细之后,就会知所趋避,所造成的威胁非常有限。
“挣挣”数声金呜,急剧闪动人影如虚似幻。一沾即走,每一沾皆是雷霆一击。
刘夫人与侍女冲出五丈,便被截住了,被两霸堵住全力一击,劲道显然相差甚远,被震得暴退丈余,后测方另一霸恰好掠到,狂笑声震天,剑排云驭电而至。“挣!”刘夫人封住了这一剑,但几乎斜撞上一株老梅树,低垂的枝叶,被她冲析了不少,枝叶洒了一地。
一声惊叫,斜刺里射来的一道电虹,刺中了刘大人的左后肩外侧。
同时传出一声闷哼,电虹的主人被窜走的惊鸿剑客,一剑刺入右肋,人体四寸以上。
刘夫人斜冲出丈外,左后向肩外侧裂了一条血缝。要人好惊鸿到客那一剑及时救了她,创口恐怕不是缝而是洞,不死也将受伤。
“快走。”惊鸿剑客掩护她急撤。
被惊鸿剑客击中的人是第四霸,居然能支持不倒,发出一声厉叫,摇摇晃晃仍能举步追赶。
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是停步中剑的惨号。
刘夫人的左手已有点转劲不灵,想撤毒已力不从心。
仅窜出二十余步一前面出现大霸二霸,神色狰狞狂冲而至。两支剑风雷乍起,以泰山压卵的声势抢攻。
爆发出几声急剧金铁交鸣,惊鸿剑客封住了大霸五剑,退了两丈余,第六剑已乘隙长驱直入。
偷袭打滥仗,惊鸿剑客犹可发挥颇有名气的惊鸿剑术,面对面硬拼,他比大霸差了一段距离。
眼看这一剑他已无能为力,退下及更无法运剑封架,生死须臾,力不从心等死的绝望感觉爬上心头。
测方传出一声冷哼,剑光破空而至。
这期间,拼搏的速度快得令人目眩,老桃树错落,人在中间快速闪动,很难分辨四周的人影,更不可能看到贴在树后的人。
这个人,这道突如其来的剑光,就是从侧方的树后射出的,像;是突然幻现的幽灵。
这一剑又快、又很、又准,看到光剑已入体,深入大霸的右胞近尺。
“咙……”大霸身躯左歪,马步虚浮,剑尖从惊鸿剑客的小腹前斜滑倒退,割裂了衣衫。
惊鸿剑客向后倒,后滚翻挺身跃起,大吃一惊,扭头便跑。
杀大霸的人是霸剑奇花,正拔出剑向他冲来。
“你跑得了?丢剑跟我走。”霸剑奇花大叫。衔尾紧追不舍。
运气差透了,向前飞奔,猛然发觉桃林已尽,已冲入干枯的衰草丛生田野。
在树林中,他还可以借树闪躲游走,在田野,他的速度差了一截,而且目下真力已耗掉了五成,脚下更不俐落了,怎能逃得过霸剑奇花的剑下?
无法退回桃林了,霸剑奇花已到了他身后。
一声怒吼,他大旅身移位,剑发回龙引凤,闪躲与攻击一气呵成。他的武功其实非常扎实,剑术也可圈可点。他毙了武功比他高明的第四霸,固然用偷袭手段而获致的,但也由于他的武功了得,偷袭的时机也把握得精准正确,并非全靠运气。
一剑走空,霸剑奇花并没蹑在他身后追赶,剑尖相差一尺以上,计算不准确。
但总算不错,旋身移位拉开了一支以上的距离,取得躲闪游走的空间,脱出霸剑奇花的剑势范围。
霸剑奇花并不急于紧迫攻击,迅疾地移位,剑势重新控制住他,保持八尺距离,如影附形,剑尖指向他的胸口,随时皆可能发招抢攻。
他开始快速易位,但摆脱不了附形的剑光。
“知道我为何从那人的剑下救你的原因吗?”霸剑奇花紧跟着地移动,脸上有冷森森的笑意。
“不……不要逼我”他心虚地叫。
“你如果被人杀死了,我就不可能让你替振武园光宗耀祖了。”霸剑奇花的话,令他心底生寒,“你能像个人样,我这未来振武园女主人,也感到光彩呀!所以我不要杀死你,也不希望你被别人杀死,尽管你本来就死时。该死的,你仍然不丢剑受制吗?”
声出剑发,一连三剑,把他逼得连躲五次方位,他连一剑也没挡住,幸好闲退得快,有惊无险。
“申……函英,不要逼我……”他不住闪动,用哀求的口吻叫:“我……我发誓,我的确喜爱你,只是你……你有……有时热情似火,有时又冷若冰霜,我……我不该操之过急……”
“就算你舌底翻花,也无法让我相信你半句鬼话。”霸剑奇花拦堵的方位,始终保持不让他向桃林接近的一面,“有多少喜爱我的甜言蜜语,你可以留到以后再说。我要把你像牵拘一样,千里迢迢牵回振武园,说一不二,免得你在路上依然恶性不改沾花惹草。”
“何必呢?如果你真的肯嫁给我,对你也不光彩呀!别人怎么说?”
“别人会说,你这种生性风流的大剑客,就应该用绳子栓住脖子,免得你再残害其他女人的名节,每个人都会替我喝彩。”
“我……我并没站辱你……”
“所以你现在还活着。”霸创奇花一剑把他逼得横跳八尺。“所以我不希望别人杀死你。如果你兽欲得逞,我恐怕早就被你侮辱得抬不起头,成了任你宰割的败柳残花,哪有勇气逼你?”
“函英,给我改过的机会……”
“狗改不了吃屎的。”霸剑奇花冷笑,“我必须把你弄回振武园,然后再用手段要你改。”
“你不要欺人太甚,泼妇。”他的态度,突然转为强硬,先前怯懦的神情一扫而空,居然虎目怒睁,举剑的手也显得有力了。
霸剑奇花一怔,冷然扭头回顾。
六个人,正悄然从桃林掠出,其中赫然有仆从柳彪,紧要关头带人赶来了。
其他五个人皆是中年以上,一个比一个凶猛狰狞的人,每个人手中,还提了行囊和包裹。
六个人把行囊一丢,堵住逃入桃林的去路,似乎已认定霸剑奇在必定要利用桃林逃生,胜算在握。
她心中一惊,转身戒备。
惊鸿剑客勇气百倍,有大援赶到。胆气陡增,猛地飞扑而上,像一头豹从猎物背后扑击,剑比惊电,凶猛凌厉地射向她的背心。
她像是背后长了眼,扭身斜移剑出如骤电。
“嗤”一声轻响,划开了惊鸿剑客的左大腿外侧,裂了一条小缝,鲜血沁出。
惊鸿剑客斜冲出丈外,惊出一身冷汗,假使不能及时硬将身躯扭转,右大腿很可能被砍下啦!
这瞬间,柳彪与一名大汉到了,双剑如雷霆,光临她的背部。
再次大族身,剑射出漫天激光。
“锦挣挣……”金鸡震耳,火星飞溅。
她飞退丈余,几乎摔倒。
女人的体质,先天就缺乏强硬的爆发力,但她不能不硬接,情势逼得她非硬接不可。接了五剑,她的其力便消耗了大半,只感到手臂酸麻,剑几乎无法抓牢,强劲的震力硬把她震得飞退出大外。
柳彪的内功与剑术,皆比惊鸿剑客深厚高明。同时出手的大汉,似乎比柳彪更高明些,一比一她已经勉强应付,二比一硬接硬封,她毫无机会。
柳彪一声狂笑,与大汉再次同时扑上了。
她的剑即使能举起,也无力招架,想闪动也力不从心,马步还没稳下来呢!
生死须臾,身侧人影倏现,剑光流泻而人,快得见光而不见影。
“无耻。”娇叱声震耳。
首当其冲的人,是最右侧的大汉,刺出的剑收不回来,修现的剑光从胸腹午方切入、上挑。大汉的右臂齐时而折,飞起的断手仍死握着长剑。
救应的人必须冲越大汉,才能对N左侧的柳彪,左手将被一剑断手的大汉拨倒,剑光超越。
柳彪果然了得,眼角瞥见剑光从并肩冲出的同伴身前射来,下假思索地扭身便倒,断然放弃攻击霸剑奇花的念头,经验告诉他先自保要紧。
剑光到了右腋下,他从剑关前仆倒,彻骨奇寒的剑气逼散了他的护体神功,几乎长驱直入。
他扭身侧仆,一沾地立即斜窜而起。
一看清情势,他心胆俱寒,撒腿狂奔,速度打破了平生记录。
他前面,主人惊鸿剑客逃的速度更快。
他带来了五个武功超尘拔俗的黑道高手,一个也没跟来。
其实他并非临危弃友于不顾,而是他已经知道五个同伴不会跟来了,留在后面没参加出手的同伴,已经被一个他相当熟悉的人,在刹那间摆平了。
是那位神秘的年轻人,剑出鞘必须见血才归鞘的年轻人。
霸剑奇花以剑文地喘息,大汗彻体仍感到软弱。
被砍掉右手的大汉,正一手握住断臂处,如见鬼息般踉跄向桃林走,脚下大乱摇摇欲倒。
“谢谢你。”她向在一旁持剑俏之,神色不怎么友好的侍女道谢,“你……你的嗓音我……我感到有点耳……耳熟……”
“我在想……”侍女冷冷地说。
“你在想……想什么?”
“想要不要废了你。”侍女冷酷地说。
“你……”
“免得你闯出更糟的祸事来。”
“我,……碍得你们的事吗?”她警觉地向后退。
“不错。”侍女跟着她移动。
“小琴!不要逼她了。”年轻人走近拉住了侍女,转向她沉声说,“不要做傻事了,申姑娘!你既然不肯下毒手杀他,总有一天,你反而会栽在他手中的,因为他可以毫无感情地杀死你。”
“我不甘心啊!”她伤心地大叫。
“但你…”
“下次,我一定杀他。”她银牙一咬,“一定。”
“真的?”
“一定……”她厉叫,飞掠而走。
年轻人摇摇头,苦笑一声,借侍女小琴走了。
刘夫人只剩下子然一身了,唯一的侍女也死了。
返回小村的住处,惊鸿剑客与柳彪也回来了。
“我们得走。”惊鸿剑客像一个破了胆的人,匆匆收拾行囊,“那小泼妇与那十个神秘的混蛋联手,咱们毫无机会。”
“走得了吗?”刘夫人沮丧地说,“小泼妇和那十个男女即使肯放我们一马,混饨宫的人肯放我们一马吗?别做梦了。”
“那……你打算……”
“那些为赏金而来的混蛋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我们还可以一拼。”
“别嘴硬了,大剑客。”刘夫人嘲弄地说,“目下唯一可走的路,是直奔混饨宫。”
“这…”
“你不敢去?”
“我……我一进混饨宫,日后……”
“日后?眼前都顾不了,可能命都保不住,你还想到日后?”
“少爷,这恐怕是唯一可走的路了。”柳彪叹口气说:“日后的事,谁知道呢?我无法再找到人相助了,再呆下去死路一条。”
“好吧,去混饨宫。”惊鸿剑客极少否决柳彪的意见,断然下了决定,“可是,混饨富的人,肯让我们抛下这里的事,不听他们的指示便入山……”
“我负责和他们打交道。”刘夫人说。
“好吧,我们这就入山。”
不久。三人从村后走了。
惊鸿剑客与刘夫人一走,立即引起不小的骚动。
赶来助拳争取赏金的牛鬼蛇神,都不认识杨一元,更不知道杨一元是老几,怎么知道杨一元是否来了?来了也无法证明。
而惊鸿剑客与刘夫人,只有他俩与杨一元打过交道。
本来已经准备下手强迫他俩合作的,图谋急切而且志在必得,他俩一走,自然会旨起骚动。
农舍中的十位神秘男女,立即感觉出有了变故,也就立即准备应变,他们早有应变的准备。
混饨宫大兴土木,百余名工人,加上百余名学有专横的工程人员,分为日夜两班,努力加强防险的工程。
工程分内外两部分。外围是加高四周的山墙碉楼,挖深壕沟削下可以接近的地势。内部是加设各处易于侵入的机关,加挖陷坑布置死亡走道。该宫二十载效经营,已有良好的规模,临时再行加强,实在无此必要。
平时,三五百名丁勇,也休想越雷地半步,但应付真正身手超绝的人物,内外防险设备仍感不足,所以主待人心中一慌,断然鸠工大兴土木。
也难怪目下的主事人心慌,他们的祖师爷全都不明不白被杀,可知对手的武功法术皆极为可怕,休想用十个八个人挡住这可怕的对手,只好凭借机关埋伏,不必牺牲人手,就可置对手于死地。
天一黑,四面点起了灯球火把,工人们奋力工作,负责警戒的人备极辛劳。
杨一元还远在新郑或密县,这里的警戒其实并不真的森严,还不至于到了草木皆兵地步。
任何防守严密的地方,也阻止不了有心人的渗入。所以说天险不足恃,倚赖天险早晚会失败的。
花了半夜时间,杨一元深入两道警戒网。
他所凭借的不是快,而是慢。
快,绝难快过人的眼睛。也许短距离或短时间内,可用快的方法飞渡,但长距离长时间消耗体力,最后绝对无法快过人的眼睛。
尤其是夜间,警卫是静止匿伏的,入侵的人只要一动,就难逃警卫的锐利目光。
慢,就是避免动的形象暴露的不二法门。
工人们谁也不会发现,同伴中多了一个人,这人也赤着上身,搬运着建材。
即使是大白天,也不可能发现同伴有异,何况各处的工人各有隶属,谁也弄不清同伴是哪一个单位的人,到处都有人走动,任何人也不会想到有人混入。
只要能潜入外围的警戒网,一进内部便如人无人之境了。
杨一元混进来了,连兵刃衣物也用包裹带进来了。
夜班的工人需要休息,也需要在外走动。
每一处的住人工书都不一样,不论昼夜,除了一些禁区不许有人接近走动之外,各处都有人来来往往走动,
工人们的打扮一看便知。混炖它身份地位高的人,也一看便知。宫内正常的事务同样进行处理,并不因工程进行与强敌将至而停顿。
这天未牌时分,他身上披了一件青粗布短衫,夹杂在偏殿至后面圣母大殿工作的人群中,留意东首后院的天池,留意两名颇为尽职人的年轻道人。
道人分列在拱门的两侧,拱门后就是幽静的天池。
天地,其实是蓄水的半亩大池子,一天到晚有六名年轻的、入门资历最浅的弟子,到宫前的小溪流,将水不断地挑注入池中,供宫内的人食用洗漱。
各处需用水的单位,也派有专人,由地后的另一座门进人挑取或提挽,所以内外进出的人是不同的。
他不需冒险进入天地,留意挑水弟子的动静。
从窗外小溪,将一担水排入天地,足有一里以上的路程,而且下溪的石阶有近百级之多,用水不易。
六个挑水的弟子来来往往,一天到晚忙个不停,这也是锻炼筋骨、劲道、脚力的好方法,非常辛苦。每半月轮一次以,初入门的弟子,人人皆需经过这一价段,轮期通常是一至两年。
据说,少林的武僧也用这种方法训练弟子,但用手挽双桶而不是用挑,似乎更为辛苦些。
负责管工的道人,认为他是值夜班的人,并没加以留意,他也避免到处逛引起督工人员注目,
天地以后是禁区,他无法混入。
两天两夜,他终于发现了地底欢乐宫的人口所在。
那是第三进大殿后倒,一座不太起眼的另一座殿堂,横额上的大匾,三个漆金大字,刻得龙飞凤舞,出自名家手笔:祖师殿。
有四个不断到天池挑水的道人,将水从偏殿门挑入,可知必定将水挑太地底,着祖师殿外表,里面根本住不了几个人,哪用得着四个人不断挑水?
他必须潜入祖师殿,找出控制出入门户的枢纽。
需要侦查的事很多,他心中渐感不耐。
从北与南两条山径,往来混饨宫的人很多。
这天,他发现曾在新郑,与刘夫人打交道,要以一千两银子,买他的尸体加以焚毁,那位妖术极为出色的老道玄风,领了五个人仆仆风尘赶到,是不是妖道已经发现假的杨一元了?
他已经了解混饨宫门人与信徒的组织状况。
中州五子是开山五祖,日下已调教出三代门人:元、始、本;预定再下两辈是:无、-。
其中没有玄字,立风必定是五子的其他同门道友。
五方揭谛与圣手无常,也是同门道友。
百绝头陀、降龙僧、铁罗汉,则是臭味相同的道友。
佛道两门的人,通常互称道友。
他曾经看到好几个和尚进出,但他从没发现百绝头陀与妙观音。
接引坛在二进大殿的西院,和尚、道士、俗家妖魔鬼怪,全部安顿在该处。但接引本坛,已经迁入地底去了,西院仅是外宾住宿的地方,有必要才派人将贵宾蒙住双目,带入地底欢乐富快活。
两色的套装形罩衫披上身,加上两色的怪头罩,他完全失去人的形态了,随时可以改变形状,从一根圆柱变成一堵墙,眨眼间可办到。从七歪八扭的怪状变成两或三堆石块,也说变就变。大时宽高丈余,小时与一块两尺的顽石一样大小,比变形虫更高明,根本不知道他的四肢五官列底在问处?
他手中的连鞘剑,也可以像手一样,箭助改变形状,所以他似乎有六件肢体帮助改变;头、双手、双脚、剑、袋形套装申缩性甚大,变幻得心应手。
灰蒙蒙的长形物体,贴着墙脚蠕动,把守在祖师殿阶下的两名道人,竞然没发现他从最右面道人的身侧,不足一丈处滑上了殿外廊。
三座大殿门是大开的,殿廊一排八盏灯迎着山风摇曳。殿内也香烟综绕,长明灯火焰摇摇,巨大的神龛、神案,供着五子的坐像和各种法器。
为了增加庄严、神饨、阴森,以便震慑门人信众的气氛,殿中的神像、神案、拜坛等等设备,必须巨大、颜色阴沉、光线幽暗,因此大殿内的光度明显地不足,不论昼夜,进入的人皆可感受到强烈的神秘、阴森、甚至诡橘英测的压力,会心惊地匍伏下来,感到自己微不足道,渺小卑微求祖师爷慈悲。
神龛巨大无朋,足有四丈宽两丈高,除了五尊祖师爷坐像之外,各种邪神异兽也塑造得颇为狰狞传神,似乎五位真人,真有降龙代虎役神驱鬼的神通。
神案两侧,是两名盛装佩七星剑的值殿弟子。
两侧两排巨柱,把大殿分为三部分。神龛左右后方,是两座加了领的内殿门。廊门通向东西偏殿,但没有人把守。
神龛左右,实在没有派值殿弟子把守的理由。
灯火幽暗,有利于他的行动。
殿外比殿内明亮,幸好两个值殿弟子,并没有多少成心,不时在龛与神案之间前后走动。
他像一张薄皮,更像无壳的蜗牛,贴两尺高的殿门限,缓缓地卷滑而入。
深入堂奥,直抵中枢。
祖师殿的左后方,是几排有许多静室、丹室、经阁等等道侣们住宿的处所,每间云房住五个人,身份地位愈高,云房住的人愈少愈精致。地位最高的弟子,住的云房是个人的单间。
四更天,值殿弟子每一更次换一班。四更的两名弟子,是由两名高阶老道所带来的,换班之后,两名高阶老道,将神龛座前最左的有麒麟铸像,以及最有的白象铸像,旋转了半圈。
神龛前的一列异兽铸像,第一尊皆高有两尺。彼新与白象的头部,本来是向内的,这时转为向外。
响起一阵轮机的格格转动声,声音不大,但夜间听得真切,震动的声源倒在神龛底部发出。
通向后面的两座后殿门内侧,传出人声与脚步声。
原来神龛后面的空间很大,龛宽四丈,深也有三丈,两侧的墙壁,有一半是活动的。
其实活动的一半不是真的墙,只是像墙的秘门,高八尺宽四尺,厚两尺,先向内移两尺再滑入墙侧,便出现向下的石阶。
左右两座门,一出一人。
值殿弟子与两老道,把守住后殿门,监视从秘门出入的人。出入的人皆是从内殿往来不许经过祖师大殿,在大历仅听到后面传出人声笑语,不见有人出殿。
这就是地底欢乐宫的出入门户,内外皆由人管制,早上四更天开店出入,五更初关闭。
这是说,每天仅天一个时辰。
秘门关闭之后,他悄然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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