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走掉了五个人,包括追魂一剑在内。
惊鸿剑客被孤立了,陷亲友于不义的消息不胫而走。他身边除了柳彪、情妇之外,还有两个人,都是他有过生死交情的朋友,不忍心舍他而去。
其实,这两个人也靠不住,他们曾经目击大河苍龙受创,曾经随惊鸿剑客丧胆而逃,真要碰上霸剑奇花,他们是否敢挺身而斗,令人怀疑。
狗急跳墙,人急走险。
惊鸿剑客决定走险,他们已无路可走。
巳牌左右,他进入西关的一栋大宅。这里,是铁罗汉一位门人的家。
刘夫人还有五位侍女,六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在这里藏匿。是百绝头陀所安排的,白天躲在里面甚少露面,但瞒不了有心人。
惊鸿剑客秘密登门,刘夫人并没有感到意外,带了两位侍女,在花厅接待这位风流剑客。
“你要我怎么办?小兄弟。”刘夫人倚老卖老,叫小兄弟叫得透着亲热:“百绝头陀他已经走了,我想帮你说话也找不到人。你重新召请人手需要时间,百绝头陀却没有时间给你。”
“我已经没有人手,而霸剑奇花这泼妇一直就在我附近窥伺,我根本不能动身去召请朋友,所以需要头陀的人,助我一臂之力。
他既然不在,这……”
“他需要你的人协助,你反而要他的人助你?”
“事有缓急,双方之间,本来应该是互相利用的,目下我有了困难,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呀!”
“见死不救?不要说得那么严重好不好?”刘夫人媚笑如花,并肩而坐纤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这样吧!我还有几个人可用,必要时可以去找戚夫人相助。但要我们替你对付杨一元,说真的,实力相差仍然甚远,而且我们要在西行的路上等他,不能浪费时日到新郑和他玩命。”
“刘夫人,我要对付的人不是杨一元。”
“哦!我明白了。”
“霸剑奇花。”
“不出我所料。你要我……”
“把她除掉。”
“你舍得?”刘夫人放荡地在他的颊上拧了一把,听说她是个大美人。你们男人哪!喜新厌旧的毛病,实在让我们女人寒心,上了手之后就弃如敝履,甚至狠心地除掉永除后患。”
“刘夫人,我……”
他想说并没得到霸剑奇花,但又顾虑有失自尊。
“好啦!好啦!我无意要批评你,我也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女人。我帮你,你要如何谢我?”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这女人要什么。
“任何事,有所得将有所失。”那位特别妖媚的侍女说:“这是说,天上是掉不下银子的,任何事,都必须付出代价。袁大剑客,你有什么可付的?”
他现在还有什么可付的?快要输光啦!
“你说呢?”他把心一横,好在已有心理上的准备:“只要我能拿得出,敢不从命?”
“好呀!你搬到我这里来。”刘夫人欣然说,“那朵花一定留意你的动静,她会跟来的。老实说,她还不配本夫人去找她。”
“这……我那些人……”
“你那两三个人,还能派得上用场吗?”刘夫人鄙夷地冷笑,“派做门子,还抬举他们了呢!赶快打发他们走吧!你有一个能干的随从就够了。”
“好,我打发他们走。”
“这才对。”刘夫人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媚笑,“老实说,你一点也不懂女人。你只是一头嘴馋的猫,花大多的精神在计算偷吃上,偷到什么就吃什么。像中州五子和百绝头陀那些人,才是享受女人的专家,他们把掳来的女人加以良好的训练,随心所欲的从中牟利。跟着我,你就明白你那种追逐女人的方法,是如何幼稚可笑了,你不会后悔的。”
不管日后他是不是后悔,至少目下这妖冶的女人,是他唯一的靠山,会帮助他度过难关。日后,管它呢!日后再说吧!
当他出现在客店时,容光焕发像是换了一个人。
准备多一分,制胜的机会就多一分。
杨一元并不操之过急,他在郑州有许多事需要准备,一些工具只有在大埠郑州才能买得到,他必须运用技巧与大批高手名宿周旋。
两位小姑娘的克邪心法与技术,也得有时间传授。
两位小姑娘躲在房里,细心地将杨一元买回的黑、白、灰、红四色绸布,缝制可派用场的衣饰。她俩的女红手工不差,剪缝能得心应手。
杨一元在外奔忙,采购之外兼打听消息。
有人将孤立惊鸿剑客的消息告诉他,也知道百绝头陀与夜游鹰已西行溜走了。
俞巡检办事极有效率,他非常放心。但惊鸿剑客与刘夫人走在一起的事,却让他有点心中不安。
不安的原因是霸剑奇花,毕竟朋友一场,这朵花真有困难,他岂能真的坐视?
惊鸿剑客与刘夫人,荡女风流剑客混在一起,显然会给霸剑奇花带来大灾难。
他也栽在刘夫人手中。两位姑娘仍在缝制,一面听他将所获的消息说出。
“惊鸿剑客真与妖妇会合了?”小雅信口问。
“对!迁入西关黄家。”杨一元将新月环刀顺序放入特制的贴身革袋中,“只带了随从柳彪,其他三个同伴已经走了。”
“霸剑奇花呢?”
“她曾经跟到西关。”
“她晚上会不会去逼惊鸿剑客?”
“不知道。”杨一元摇头,“她应该起疑,应该警惕,应该知道忍耐,进一步了解黄家里面有些什么人,鲁莽前往会吃亏的。我想,她并不认识刘夫人。”
“帮助她吧!三哥。”小雅说。“毕竟她曾经是你我的朋友,你我都曾经帮助过她。”
“可是,那会泄露我们的行藏……”
“用这个,三哥。”小雅拍拍手中缝制的衣物,“再说,想起你血淋淋的情景,我仍然经常做噩梦,不狠狠摆布这妖妇,我的噩梦不会断。”
是一件奇形怪状,披风式的轻软夹袍,连着头罩,内层是斑灰色,外层是红、白、黑三色,形成一块块各种不规则的拼凑图案,完全失去了轮廓,夜间出现在朦胧幽光下,真会把人吓死。
翻转披上,就成了夜行衣,有色的一面,有变形作用;灰的一面,有隐形的功效。
头罩两面都有鬼怪面孔,戴上就成了两面人,从后面接近的人,根本不可能分辨是前是后。
绸制品又轻又薄,卷起来可以塞在腰袋里,比夜行衣更管用。
“值得一试,三哥。”小琴也帮着小雅说项,“妖妇仍与凶魔们在一起,早晚会与她生死相见的。如果妖妇们也前往混沌宫助恶,威胁将比在这里大十倍。”
“好吧!我真担心妖妇前往混沌宫助恶。”杨一元意动,“她的妖术加上毒物,确是严重的威胁,无上散仙与五子的门人获得她的协助,将如虎添翼。”
“今晚?”小雅欣然雀跃。
“对!今晚。”杨一元信心十足,”我让你试试所学,放心大胆斗她,一切有我。”
“她的奇毒……”
“算不了什么。”杨一元说,“那天晚上要是我知道是她的暗算,她早就死了。她那种毒物,不登大雅之堂。如果霸剑奇花保存有我送给她们三位姑娘的辟毒散,就可以不受妖妇的毒所威胁。”
他知道霸剑奇花不可能保有他所赠的药,药在许纯芳手中。
“好啊!我倒要见识她的妖术是什么玩意。”小雅高兴地叫,跃然欲试。
“你可不要大意哦!”杨一元按住她的肩膀,不许她高兴得跳起来,“信心与定力是相互为用的,高兴过度就会影响定力。不管任何异象发生,抱元守一最为重要,任何激情都会误事,产生幻觉,知道吗?”
“是,师父。”小雅怪腔怪调,伸伸舌头做鬼脸。
霸剑奇花深感困惑,惊鸿剑客怎么把党羽打发走,大摇大摆住进西关的黄家,有何阴谋?
一加打听,她更感困惑,黄家的主人,只是北门外崇圣寺的护法檀樾,根本不是什么人物。
每一座寺院、宫观,都聘有地方名人,荣任护法檀樾、施主,也就是赞助人。次级的有香主、炉主。这些名人不但要多献香火钱,也向信徒们劝捐资助,想做一个护法檀樾、施主,可不是无钱无势的人能够充任的。
她却无法打听出,崇圣寺内挂单的僧人中,有降龙僧和铁罗汉,更不知道黄家的主人,是铁罗汉的俗家弟子。
挂单,指非本寺的僧人,是外地游方而寄住的和尚,不但要交伙食费,还得供役。所以一般市侩味十足的寺庙,非常欢迎有钱的游方僧挂单,如果是穷和尚,概不收容。只要有钱,爱挂多久就多久;没有钱,很可能用乱棍子赶出寺门。
两个妖僧不但在崇圣寺长期挂单,而且暗中收了门人徒弟。
其实两妖僧在寺中活动的时日不多,经常在外地走动劫财劫色,或者到混沌宫大参欢喜之禅,开无遮大会,挂单的地方,只是他们掩人耳目的落脚处而已。
崇圣寺的僧人,可是极有声望的佛门弟子,是郑州第一大寺,主持大师是声誉极隆的有道高僧。
但有道高僧不敢管两个妖僧的事,不敢怒也不敢言,任由妖僧来去自如。
知己不知彼,霸剑奇花已先输了一半。
杨一元获得官方人士相助,所以消息比她灵通。
不出杨一元所料,她冒冒失失硬往黄家闯。
黄家的主人不在家,随乃师铁罗汉走了,连家小也迁至乡下藏匿。为非作歹的人,对防险相当敏感,风色不对就躲起来,以免家小受到牵连和伤害。
只留下几个上了年纪的婢仆看家,正好作为招待所。黄家的内院,就成了刘夫人与五侍女的天下。
刘夫人贪图重利,在新郑损失了七个侍女,元气大伤,她不但不怪妖道们用重利诱她下水,反而迁怒于杨一元,想报仇却又无能为力。
最后,她仍然接受妖道们的重礼,准备配合妖道的人,在入山的必经道路上,配合妖道的人把关,要埋葬杨一元报仇,公私两便。
百绝头陀先走,她预定稍晚几天再动身西上,反正杨一元仍在新郑,打开阳山混沌下院的主意,不知何时才能改道前往愁云岭混沌宫,早着呢!
她也犯了知己不知彼的错误,也先输了一半。
如果她知道杨一元已经到了郑州,恐怕片刻也不敢在郑州停留,杨一元在新郑行雷霆一击,把她的胆都快要吓破了。
二更天,内堂密室中春色无边。
她是个天生淫荡的女人,已经四十出头了,平时打扮得像青春成熟美妇,外表美如天仙妖媚动人,其实她心中明白,脂粉盛妆掩不住已消逝的青春,青春一去永不复返,她已进入往下坡走的狼虎之年。
饥不择食的结果,真正的年轻英俊佳子弟,都会被她的淫荡口碑所吓倒,敬鬼神而远之。
像惊鸿剑客这种英俊美男人,在她来说,正是馋猫急欲到口的大肥鱼,饿鬼所盼望的可口大餐。
满室浓香刺激嗅觉,足以令男人嗅到便情欲贲张。小桌上有酒有菜,色香味皆有挑情的功效。
她所穿的粉红色轻柔薄软便袍里面仅有半映掩的胸围子,和几乎可见肉的薄薄亵衣,极具煽情作用。前面半露酥胸,一抬臂大袖可透视至腋窝,薄软的便袍把浑身夸张的浑圆透凸曲线暴露无遗。披下一头及腰长发,倍增三五分女人味。
两人并肩坐在锦礅上,惊鸿剑客起初还有点感到局促,等到她娇媚地用樱口哺了两口酒,再也禁不起诱惑,挽肩揽腰更升起了无边情欲。
她已经坐在惊鸿剑客的怀中了,便袍快要离体,两人就快要变成裸人啦,狂野的亲吻,加上蛇一样的纤手调情,把从来就没享受过这种激情女人挑逗的惊鸿剑客,已经忘了人间何世。
“好人!不要急啊!”她任由惊鸿剑客的手蠢动,就是不让那双狂乱灼热的手触及禁地,存心吊胃口,欲擒故纵:“你和霸剑奇花那种女人厮混,你不觉得辛苦吗?你这种急吼吼的霸道心情,是无法取悦女人的、对!放温柔些,吻我这里,这里……”
她像教导学生,引领这个学生上正轨。
惊鸿剑客从没享受过如此激情的欢愉,心甘情愿地做一个好学生。
袍褪除衫离体,两人肉帛相见情欲正要升至高xdx潮,一声钟鸣,像是醍醐贯顶。
她一蹦而起,匆匆穿上便袍。
“果然来了。”她推了惊鸿剑客一把。
惊鸿剑客神魂入窍,升起的无边情欲陡然消逝,也无名火起,咬牙切齿急急地起来。
上次已经把霸剑奇花剥光,便被云梦四奇闯来破了他的好事。
这次,霸剑奇花也闯破了他的好事,难怪他无名火起,到口不到喉的滋味,实在让他生气,本能地认为霸剑奇花有意报复他。
从茶几上抓起佩剑,刘夫人已经不见了。
室门大开,霸剑奇花静静地当门而立,毫无表情地看着他大半赤裸的身躯,慌乱地穿衣着裤,不但她不激动,甚至似乎冷漠。
霸剑奇花似乎已来到了片刻,看到半裸从内室门窜走的刘夫人,看到他只穿了半卸亵裤的狼狈相,并没乘机冲入给他一剑,反而让他穿着停当。
“我一点也没感到意外。”霸剑奇花冷冷地说,踏进两步入室,“你就是这种见一个要一个的男人。但一旦让我完全把你控制住,你这种日子永远不会有了,今晚,将是你最后一次偷腥。”
一声剑吟,霸剑奇花拔剑出鞘。
“申菡英!你不要欺人太甚。”他怒叫,也拔剑出鞘,一触霸剑奇花冷厉的眼神,他先前升起的无名孽火,突然浇熄了大半,勇气也消失了大半。
他心中明白,拼剑他毫无希望。
“你真有良心呢!现在还指责我欺人太甚。”霸剑奇花冷冷一笑,“或许,这是你这种卑贱男人的是非标准,我实在看不出我欺你太甚,受侮辱的是我,没错吧!”
“我……我并没玷污你……”
“我知道。”
“那你为何还死缠着我?”
“因为你用淫药侮辱我,我的清白再也没有人肯信,所以我要嫁给你,我宁可受委屈受痛苦,不能再让你这风流剑客玷辱其他的女人。佛说我不入地狱谁下地狱?我就是愿下地狱的人。”
“你……”
“丢剑!”霸剑奇花的剑向他伸出,“我要带你回常州振武园……”
“去你的!”他怒吼,一剑挥出。
“铮”一声金鸣,他被震出丈外,撞翻了食桌和锦礅,餐具酒菜撒了一地。
“刘夫人……”他狂叫求救。
“来了来了!”刘夫人出现在内室门娇笑着入室。
妖妇已换了粉红色衣裙,挽了盘龙髻,盛妆之下,显得妖艳绝伦,这才是女人中的女人,与霸剑奇花这种黄毛丫头相较,美艳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刘夫人?”霸剑奇花一怔。
“你该知道我,小丫头!江湖三夫人之一,刘夫人就是我。”
“原来是你这妖妇。”霸剑奇花脸色一变,转向得意洋洋的惊鸿剑客,“你的胃口愈来愈滥了,这妖妇可以做你的娘,呸。”
“小丫头,你说话一点也不脸红呢!”刘夫人咯咯娇笑,“你把世间的男人,一脚踩在脚底下。我嘛!我要天下的男人爱我,喜欢我;这就是你我不同的地方。所以,我不用招手卖弄风情,各色各样的人都把我当作可爱的女人亲近我。而你,用剑逼也得不到一个男人。”
“妖妇……”
“我可怜你,小丫头,同是女人,我要造就你,把你送给百绝头陀好好教导,教导你成为一个人见人爱的真正女人。”
一声怒叱,霸剑奇花豪勇地进步发剑。一个大闺女与一个淫荡成熟的女人斗口,铁定是输家,情急只有诉诸武力,用剑来扳回劣势。
“铮”一声金鸣,双剑相交各向侧震出八尺,剑上的劲道半斤八两,剑气迸发极为浑雄猛烈,分开后双剑仍发出龙吟虎啸似的隐隐震鸣。
“唔!不愧称霸剑奇花。”刘夫人脸色一变,心中暗惊:“你御剑的内力,浑厚得超过你的年龄三倍以上,难怪你敢取这种犯忌的绰号,本夫人错估你了。”
“你将是本姑娘的劲敌。”霸剑奇花感到心惊,“室内不便施展,我们到外面院子一决胜负。”
“你出不去了,小丫头。”
霸剑奇花扭头一看,心中一惊。
两个娇艳的侍女,两支剑堵住了室门,门很窄,要冲出去并非易事,除非她能在刹那间的冲刺,同时将两支剑荡开,如果这两个美丽侍女的武功内力,与刘夫人不相上下,她只能封住一支剑,另一支……她不敢想。
“在这里也是一样。”她咬着银牙说。
“本夫人何必浪费精神?”
“你……”
“丢剑,慢慢躺。”
手一软,剑脱手坠地,一阵昏眩感袭来,眼前发黑内功倏然消散。
“对!这才乖,躺!”
她踉跄了两步,凭意志力保持不倒。
室门传出两声闷哼,两个侍女突然向后退,两面一分,不见了。
“嘿嘿嘿嘿……”鬼笑声刺耳。
“哎……”惊鸿剑客惊叫,打一冷颤挫腰鼠窜而走,钻入幽暗的内堂。
刘夫人冷哼一声,退了三步。
一个鬼怪当门而立,站得笔直像僵尸。
严格的说,那不是鬼怪,更不是人,从头到脚的三色怪异图案,总体形成怪异的斑、块、条的整合,一瞥之下,没有人的形状,仅是几种分裂的色彩,拼合成的破碎形体。
仅有上面(头部)出现两个红色黑暗大怪眼,可从歪斜破碎的色彩中,概略分辨出是“像眼”的眼而已,甚至无法分辨是不是头,头与身躯的破碎色彩是一致的,是一个难以分辨的破碎整体。
惊鸿剑客是十分精明机警的,他亲眼看到把守在门外的两个侍女,是被看不见的怪手,莫名其妙倒拖而消失的,两个侍女的武功比他高明多多。
随即出现的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怪物,决非他这种差劲的人所能对付得了的,两个侍女,毫无疑问是被这怪物所弄走的,他不走肯定会送命。
他心胆俱寒溜之大吉,留下刘夫人挡灾。
刘夫人是装神弄鬼的专家,怪物的出现她一点也不害怕,怪物的鬼笑声也唬不了她,她就是利用声、光、技巧加上武功坑害人的此中高手。
“你在班门弄斧啊!”她沉着地扬剑相候,手在腋下的八宝乾坤袋翻弄。
她要争取时间,等候怪物进入她的有效控制范围。
“嘿嘿嘿……”怪物的鬼声连绵不绝如缕,但看不到有口部颤动的形影。怪物的上头只有两个“看”似眼,而且大小不同的洞孔而已,没有嘴巴的色彩或形状,原该是口的部份,由一块红色条状斑所取代。
下部不见移动,怪物是飘进室的。
她是行家中的行家,以声杀人的高手,一听那种不绝如缕的绵亘鬼笑声,便知对方在用鬼笑声,排除与摒弃外来的声音以自保,是一种防术,当然可能加强威力,作为攻击的声波。
妙极了,怪物已进入她的控制范围。
“这女人很蠢,是吗?”怪物站在室中央,下部稍动,昏迷在地的霸剑奇花,突然滚了一匝,怪物所发的语音,也充满鬼气,尖锐不带人声。
“是的,她很蠢。”刘夫人心中略定尽量争取时间,“她看到赤身露体春光满室的情景,便会毫无戒心闯进来,不可能想到是陷阱,所以她躺在这里。你也蠢,甚至更蠢,已经看到这小女人倒了,你仍然闯进来。”
“你是说,我也要倒了?”
“不错,决无例外。你已经嗅入够多了,药力行开了,你要倒了,倒……”
“你等我倒吧!可能会等得头发都变白了,仍然等不到我倒下来。”
“你……你是谁?”刘夫人吃惊了。
“鬼怪。”
“你……你是这小女人的人?”
“不是。”怪物答得干脆利落。
“你为何干预本夫人的事?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你才来找你呀!”
“为何要找我?”
“郑州近来被闹得太不像话,似乎妖魔鬼怪约好了来赶集。男的为劫财劫色凶性大发,女的也为劫财与劫男色肆虐,我好奇,所以先找你……”
“你死吧!”
剑挥,身形起舞,口中发出奇奇怪怪的各种声音,左手大袖挥处,平地风生八步,云生西北,雾起东南,四周所悬的十余盏明亮白纱灯笼像在狂风中摇曳,火焰摇摇转为昏暗,灯笼上的文字与图画,也幻出晃动变幻的怪影,接着满室鬼火飘浮。
各种异声绵绵不绝,如狂风撼树,如走石飞砂,如鬼哭神号,如雷电殷殷……任何一种声浪,皆足以令人闻之魂飞魄散。
罡风大作,门窗格支支怪响。
一道长虹破空,像一道骤电击向已难辨形影的怪物。
怪物是小雅,起初心中发虚,但剑一出鞘,她立即想到杨一元要她放心大胆斗妖妇,胆气一壮,立即定下心神抱元守一,用上了杨一元教她的心法和技巧。
她刚发出变化甚大的异啸,突觉眼前大放光明。
不是眼前大放光明,而是她的灵智大放光明。
妖妇所发的可震撼心神异声,突然变得低弱遥远了,一切奇光异彩在她眼前模模糊糊隐去,消失。
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清明,那涌腾的云雾也对她毫无威胁,她可以凭感觉知道身畔景物的存在,可以清晰地听到异样的声息。
那道破空而至的电虹,是极为真实的剑,没错,她的眼前不会发生幻觉,不受眩光所迷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剑上的松纹。
不是电光,不是飞虹。
“铮!”她神动剑中的。
电光崩飞,斜走。
她的剑吐出,中的。
一声惊叫,罡风乍敛,灯影摇摇徐徐静止,室中恢复光明。
妖妇是从窗口遁走的,窗台留下几滴鲜血。
进来了另一个怪物小琴,手中也有剑。
“小姐,人呢?”小琴问。
“不见了,但我感觉出已经击中了她。”小雅仍在用目搜索妖妇的踪迹。
“你真的击中她了。”小琴在窗台下找到了血迹。
“三哥呢?”
“他在前面搜寻其他的人。”
“他没来?”
“没有。
“哎呀!”小雅惊呼。
“小姐,怎么啦?”
“小琴姐,你是说,我一个人击败了妖妇?”
“是呀!三哥说用不着他。”
“我好高兴哦!我还以为他在一旁帮助我呢?”小雅乐得跳起来:“他……他对我有信心。他……”
“他本来就对你有信心呀!小姐。”小琴摆出大姐姐派头,“你不能一切都倚靠他,小姐。双方交手生死须臾,唯一可靠的是你自己。哦!这朵奇花实在奇得难以了解,你打算怎么办?”
“她有她的道路,我们不能替她作决定。”小雅显得成熟多了,取药末抹上霸剑奇花的鼻端,直等到有醒来的迹象,这才出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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