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蕙十分后悔,但后悔已无济于事,来不及了。
上天无路,她知道自己完了。
无双秀士在她身侧坐下,脸上的笑容应该令怀春的姑娘们动心,实在具有无穷吸引力,春风满面喜上眉梢。
英俊的男人即使不笑,也给予姑娘们难以抗拒的魔力。
但在她眼中,无双秀士简直就是一头向羔羊摆出伪善笑意的狼。
“你们女人就是生得贱,”无双秀士笑吟吟地伸手轻抚她的脸,说的话可就不怎么文雅中听:“容易到手的东西不屑一顾,得不到的却想拼命争取。
昨晚飞灾九刀侵入露了一次脸,蓝家大院请来的女人好像都疯了,都想与他见面,敌意全消,忘了他是可怕的死仇大敌。
你也是,你们河南来的女人也都想找他,也忘了他也是你们的死仇大敌。
连程贞也不例外,我真不知道,他那种不解风情只知道挥刀的人,有哪一点值得你们神魂颠倒的?”
“住手……”她尖叫,想挣扎却力不从心。
无双秀士正替她宽衣解带,她怎受得了?
“我对女人的看法不同。”无双秀士不理会她的反应,笑得更得意,一面替她宽衣解带,一面在敏感地带抚摸以引起她的情欲:“能到手的先拿了再说,什么手段快就用什么手段。
女人都是这样的,一尝到甜头,就会死心塌地任由摆布了,我无双秀士就可以给你欲死欲仙,销魂荡魄的甜头……”
香风入鼻,彩影出现在一旁。
“真的吗?”语气带有怒意,也带有讽刺和不屑。
无双秀士一蹦而起,脸色一变。
周小蕙已是酥胸半露,衫裙半卸狼狈万分。
三个人:碧落宫西门宫主、少宫主西门小昭、碧落宫总管余红姑,一身红,红得像火,身材也像火。
三个女人都风华绝代,明艳照人。
西门宫主与余红姑虽然已经年近半百,但不显老态,那成熟高贵的风华,简直比年轻明艳的女儿小昭更富魅力,更为动人。
“西门宫主见笑了。”他有点脸上挂不住:“她是灵剑周元坤的女儿,最强的劲敌之一。
灵剑周元坤与八荒人龙交情深厚,所以八荒人龙才替路武扬助拳。宫主不反对在下处置灵剑的女儿吧?”
“我可怜你,蓝二爷。”西门宫主冷冷地说。
“这……”
“就算是死仇大敌,你能这样在光天化日荒野之中,如此污辱她吗?”
“西门宫……”
“你完全没有一个武林人的气质和风度,你只是一个无耻的流氓恶棍。奇怪,你这十几年来声誉并不差,怎么一沾上你堂兄的黑道豪霸味,就变成这副德行了?”
“西门宫主,你不要用这种话来指责我。”他恼羞成怒:“仇敌之间,没有什么理性好讲,任何手段用来对付都是合情合理的,男女之间……”
“男女之间,就不需要尊严了?”
“这……”
“本宫主算是认清你们,知道你们是些什么货色了。红姑……”
“红姑在。”余总管欠身答。
“你马上回蓝家大院,整治行装,立即到府城找客店安顿。”
“属下遵命。”
“告诉蓝老大,贝殿主,一切协议取消。”
“是的。”
“其他的事,概不过问。本宫与八荒人龙的帐,自行结算,与任何人无关,也不要任何人参与。”
“属下当明白转告。”
“你立即动身。”
“属下告退。”
余红姑迳自走了,鬼面神失去一位强力的帮手。
“西门宫主,这未免太过分了吧?”无双秀士沉下脸说:“在下的作为,在下负责……”
“如果本宫主过份,你今天难逃公道。”西门宫主怒容满面:“本宫主不希望再见到你。”
“你也不配管在下的事。”无双秀士的态度强硬起来了,反正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他没有低首下气的必要。
“在本宫的人撤出尊府之前,本宫主在道义上是不配管。小昭,我们走吧!”
无双秀士心中大石落地,他还没有必胜的把握,不敢冒失地反脸,对方不进一步追究撤走,他已经心满意足了。目送母女俩的背影去远,他的目光回到酥胸半露,令人心动神摇的周小蕙身上。
“我不信还会有人来管闲事。”他凶狠地说:“你落在我手上,我爱怎样就怎样。你也曾在江湖走动了一段时日,应该知道一个想出人头地的女人,所面临的一切风险,想成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现在,正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他像是疯了,不再施展温柔手段,抓住已经拉开大半的外衫,嗤一声裂帛响,撕破了外裳,手急急抓住了胸围子,只要一拉就肉帛相见了。
“你这畜生……”周小蕙尖声叫骂。
“嗤……”胸围子破了。
一声沉喝传到,人影来势如电。
无双秀士百忙中一跃而起,双掌急封。
啪噗两声暴响,四掌接实,劲气激射。
“哎呀……”他惊叫,狂乱地挫退丈外,马步大乱,几乎仰面摔倒。
管闲事的人又来了,黑影入目。
是飞灾九刀,仓猝中救人心切,也没料到无双秀士退得突然,失去发第二招的机会。
“二度相逢,今天我要把你的老底子挖出来。”飞灾九刀豪气飞扬地说:“上次你隐藏了三分实力,这次你必须倾全力保命了。”
“是你这混蛋!”他咬牙切齿拉开马步,双掌一错,表示要徒手相搏。
按理,他该拔剑的。
飞灾九刀俯身拾起破衫,掩上暴露在阳光下的诱人酥胸,摇摇头苦笑,似乎在说:不听忠告的人,就会有这种严重结果。
“小心他的毒龙爪!”周小蕙闭着眼睛叫。
“我早就知道他是毒手睚眦的得意门人。”飞灾九刀昂然逼进:“蓝天成,你这杂种本来以剑术横行天下,居然舍长用短,亮出掌势想引诱我用拳掌相搏,以便抽冷子用毒龙爪要我的命。
如意算盘打错了一遭,我正打算见识见识什么毒龙爪是啥玩意,也正打算把你弄成一堆零碎,以免一刀宰了你没得玩了。”
上次相逢,无双秀士确是隐藏了三分实力。
飞灾九刀也隐藏了真才实学,希望对方七个人发起围攻,以便大开杀戒,岂知无双秀士见机脱身。
双方尔虞我诈,打算落空。
看清来人是飞灾九刀,而且被震退丈余,无双秀士心虚了,不敢再拼兵刃,希望在拼拳掌中,出其不意用绝学毒龙爪行致命一击,还以为飞灾九刀不知道他的底细,不知道他是毒手睚眦的得意门人呢!
飞灾九刀揭破他的身分,说出他的绝学是毒龙爪,他心中更是不安。
“去你娘的!”他愤怒地大骂,一掌拍出,蓦地风雷乍起,掌劲破空凌厉无匹。
掌攻出,左手的爪功待发。
飞灾九刀不敢大意,已看出掌是诱招,马步一沉,虎目中涌现奇异的光芒,双手十指突然变成烂银色,像是银制的手,本来的红褐色泽完全消失了。
双掌一张,变掌为爪,上下一错、一翻、一合、一掀,身形马步猛地扭转,神奇的劲流突然迸发。
掌劲先一刹那及体,劲道远及八尺外直震心肺。
这瞬间,掌劲一泄而散。
毒龙爪的虚空抓劲,乘虚一泻而入,鱼腥味刺鼻。
气流激旋声刺耳,气爆声骤发。
草叶的纷飞,两丈内风涛狂急,像是平空刮起一阵鬼风,声势惊人。
“哎……”
无双秀士在惊叫声中,斜飞而起,砰一声摔倒在侧方丈五六左右,斜滚五匝,爬起一窜两丈,再一窜便远出五六丈外,如飞而遁。
飞灾九刀神色庄严地收势,呼出一口长气,双手十指徐松,烂银色徐徐隐去,回复红褐色的肌肤,额面上汗影清晰可见,虎目中的神异光芒也消失无踪。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飞灾九刀的语气略带疲意:“我真笨!他们人多,我岂能笨得逞强硬拼?要不了三五下,他的人就可不费吹灰之力收拾我了。”
一记硬拼,他知道双方的优缺点,收获不少,信心随之倍增。
回头一看,看到周小蕙成了上空美人,破衫被强烈的气旋掀出丈外。
“何处受制?”他将拾回的破衫,盖住诱人酥胸。
在他来说,女人的裸胸引不起他的感情波动,战乱期间女人真可怜,是被残害最惨的人,见多了也就无动于衷啦!
“经……经脉与穴道都……都被制……”周小蕙闭着眼睛,泪水滂沱:“我……我不要活了……”
“武林女英雌不是毫无代价得来的。”他开始检查经脉:“我救过你好几次了,烦都烦死了。”
“好几次?”周小蕙不哭了,从指缝中偷瞄他,不但脸红,连脖子胸膛都红了。
“这混蛋!他想把你的内功毁了。”他正经八百地说:“再过片刻,任督二脉都会……都不会复原,你就可以任他摆布了。”
“包括无法和尚那一次?”周小蕙抓住话题不放。
“不要说话!”
“是你用吊索把贼和尚吊起来的?”
“敛神聚气!”
“我早就疑心是你,那时没有旁人在场……哎……”
他不客气地翻转周小蕙的胴体,在臀部抽了两掌,顺势解了身柱穴。
“再说我就抽你几耳光。”
“你……你真舍得打我?”周小蕙语音低得像蚊鸣。
“我还要用刀杀你呢!”
“那畜生说得不错。”
“什么不错?”
“他说你不解风情只知道挥刀。”
“胡说八道!”
“你是吗?”
他默然,喟然叹息。
疏好经解了穴,他避至一旁。
“我并不想挥刀。”他像在向天分辨:“但有时候,非挥刀不可。当我不需要再挥刀时,我才会考虑刀以外的事。有件事请转告鬼影邪乞。”
“什么事?”
“他错了。”
“他错了什么?”
“他认为一个久经杀戮沙场,脱下征袍重归田园的人,第一件事必定是成家,所以透过你老爹和路武扬,让你冒险接近我,希望获得我的意向和对策。
他错了,我不是一个得了沙场疲倦症的人,不需赶快弄些妻子儿女,来抚平久历沙场的创伤。”
“李兄,你这种想法很可怕……”
“是的,很可怕。幸好我不是无双秀士一类的人,我不会胁迫妇人女子为要挟,所以你是安全的,但我不能保证你不受其他的伤害。你再不放弃迫蹑我的愚蠢举动,这一辈子你是很悲惨的。”
“你说了一大串废话,这都是你想当然的错误观念所造成。我只问你一句话,请你据实相告。”
“我不一定答复你。”
“你有点喜欢我,是不是?”
他默然。
如果他不喜欢这个慧黠俏野的小姑娘,何必费心把无法和尚整得灰头土脸?那不关他的事,他不是普度众生的大菩萨。
江湖男女,对男女关系看得开,看不开就不要在江湖鬼混。
互相征服,互相残害,甚至互相奴役,谁强谁就是主宰,这是江湖男女不成文的规律。无双秀士与程贞,就是现成的例子。
如果他以保护弱女子的保护神自居,真得有千百亿化身,才能管得了纷扰的人世间事。
周小蕙也不是弱女子,真才实学比无法和尚只高不低。
“是不是?李兄。”周小蕙语声充满希望与期待:“我宁可让你杀死我,而不希望你骗我。”
“你是一个可爱的美丽小姑娘。”他避重就轻。
“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满足了。”
“你不再乱闯了吗?”他转变话锋。
“我也要告诉你。”周小蕙不理会他的要求。
“你要嘴碎吗?”
“其一,一切的举动都是我自己的意思,与鬼影邪乞或任何人无关。其二,我……”
他感到身躯发僵,一股难以言宣的激情震撼着他。
一双颤抖的小手,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
柔软的胴体,紧贴在他的背上。他可以用心灵感觉出来,姑娘正用颤动的樱唇,绵绵地亲吻他的背心。
拥抱终于松开了,柔软的胴体也离开他的背部,踏草声隐隐。
久久,背上那股奇异的感觉似乎仍在。
他仰天呼出一口长气,心潮徐徐静止。
向西北角铁城方向瞥了一眼,他头也不回昂然大踏步走了。
侧方稍高的坡顶,林密草茂,透过枝缝草隙,可以清晰地俯瞰下面所发生的事故。距离虽说远在百步左右,但耳力锐敏的人,仍可听清稍大声的谈话。
西门宫主母女,一直就躲在这里,目击飞灾九刀赶来救美,目击无双秀士无缘无故斜摔出丈外。
相距过远,看不清双方交手的出招运劲经过,但无双秀士在丈外被摔飞,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双方交手并没接近至丈内。
第一次双方仓猝接触,无双秀士被震退并不足奇,双方仓猝间贴身拼搏,谁功力差谁遭殃。
飞灾九刀占上风似乎理所当然,无双秀士哪能比?
但相距丈外被摔飞,可就骇人听闻了。
“这是什么武功?”西门宫主看得毛骨悚然:“女儿,你败在他的刀下,恐怕不是幸运之神照顾你,而是他无意杀你呢!”
“可能的,娘。”西门小昭有勇气承认自己不如人:“他也无意杀贝如玉,不然那一刀决不仅止于轻伤而已。
而那天却是女儿和贝如玉逼他在先,他的气量与风度,的确有英雄好汉的修养,令人佩服。”
母女俩直待飞灾九刀离开,这才绕道急追。
周小蕙与飞灾九刀缠绵的情景,母女俩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只可惜没能听清两人的低语。
很不妙,似乎飞灾九刀平白失了踪,不见了。
满山穷找,最后发现又回到河湾的树棚附近。地形不熟的人,转来转去转回原地平常得很。
“碰到转磨鬼了,啐!”最先看到树棚的西门小昭怪起鬼神来了:“要不就是短路鬼。”
“这是他设下的诱阱。”西门宫主有点醒悟:“在附近的山林中,他布下了不少疑踪,循疑踪追寻,都会围到此地来,这小伙子鬼得很。”
“娘,你猜他走了吗?”
“也许,但天色还早,这里如果能牵制一些人,他赴铁城便轻松多了。按常情,他不需留下。”
“在附近再找找看,也许他仍然留下呢!”
“不能乱走了,女儿。”西门宫主不愿再找:“谁知道会碰上些什么人?引起误会毕竟不便。”
“也好,隐身察看比较妥当些。”
正在找一处可以观察所有地区的地方隐身,移近深潭的一端,前面传出一声轻咳,一株大树后踱出黑袍耀目,须发如银的黄泉殿主。
“哦!贝殴主也来了?”西门宫主脸色微变:“那么,这附近一定有贵殿的八大鬼王。”
“刚来。”黄泉殿主皮笑肉不笑,眼中有怪怪的表情:“在中途遇上贵宫的余总管。”
“我派她回蓝家大院的。”
“余总管把取消一切协议的事,向本殿主表白了。西门宫主,可是真的?”
“不错,真的。”
“不联手对付飞灾九刀,对贵宫有百害而无一利,西门宫主临时变卦,不太妥当吧?”
“这只能怪无双秀士蓝天成,他把事情搞砸了……”
“西门宫主,你有没有搞错?”黄泉殿主冷笑:“请咱们来助拳的,是鬼面神而非无双秀士,岂能……”
“都是一样的,贝殿主。真正主持大局的人,是无双秀士而非鬼面神。本宫固然被认为是妖邪人物,但还不至于与卑鄙无耻之徒同流合污。”
“你我一宫一殿的协议……”
“本宫已退出蓝家大院,已经明白表示不参与任何活动,自然一切协议作罢,本宫的人一切行动自行负责。
贝殿主,如果你聪明,还是离开他们远一点为妙。自从毒手睚眦公然出面之后,他那些朋友们,份量比一宫一殿重得多,咱们只能沦为摇旗呐喊的巡风放哨小卒了,你还不明白吗?”
“有点明白。”黄泉殿主阴阴一笑:“一早你我便被请来这一带搜寻飞灾九刀,他们神气地准备赴铁城之约。西门宫主,你不认为咱们也可以另立门户,重新在江湖逐鹿争雄吗?”
“一宫一殿有极高的地位,用不着争。”
“西门宫主,你错了。大江后浪催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一宫一殿所保有的地位是靠不住的。
拥有强大实力与人手,才是保持地位的不二法门。看看今天的江湖情势吧!到底是谁家的天下?一宫一殿以往哪比毒手睚眦差?今天如何?”
“你很羡慕?”
“不羡慕是假。西门宫主,有兴趣吗?”
“还没有这个打算。”
“一宫一殿联手,足以在江湖掀起狂风巨浪。”
“这个……”
“你知道我那个儿子真不错,人间英杰才气纵横,他对令媛一见钟情,有如一双金童玉女。”
西门小昭脸一红,哼一声。
她真想挖苦几句,但想起贝如玉因她而强出头,挨了飞灾九刀一刀的事,还真有点不忍。
“可惜我家小昭,对令郎的纠缠十分不满。”西门宫主说得相当婉转:“意气不相投的人,不宜相处,单方面的钟情,不会有好结果的。”
“以后大家在一起的日子一长,是可以培养感情的呀!”黄泉殿主说的是经验之谈:“让他们并肩闯荡,定可闯出更辉煌的局面来。西门宫主,你不认为他们是郎才女貌,门户相当的佳侣吗?”
对面草丛中传出一声哈哈怪笑,踱出青道袍飘飘,干瘦得像老鹤一样的炼魂羽士道全,一双阴森可怖的怪眼可没有半分笑意。
宇内双残的男残,最残忍的凶魔之一。
昨晚毒手睚眦带了宇内双残前往五里亭示威,本来就存有歹毒的念头,准备大开杀戒,利用双残痛下毒手肆意杀戮。
没想到路武扬的后续人马及时赶来,而且来的全是了不起的高手名宿,杀戮的毒计不得不因人手相差太甚而打消。
这位号称男残的老道,不但武功超绝,而且道术通玄,生性极为残忍,江湖朋友提起这妖道,无不心胆俱寒掩耳而走。
“一宫一殿的子女,确是郎才女貌门户相当。”炼魂羽士背着手走近:“贝施主,贫道愿任月老,撮合这大好姻缘,为武林留一佳话,为江湖生色,哈哈……”
“有仙长执柯,贝某求之不得呢!”黄泉殿主也怪笑:“呵呵!而且深感光采,容后重谢。”
“那就一言为定。”练魂羽士自告奋勇获得回报,立即咬定不放。
“兄弟全权重托,不胜感激。”黄泉殿主再次道酣,得意已极。
论声威,双残与黄泉殿不相轩轾。论个人威望,男残略高一级;论人手实力,黄泉殿却又占先。
双方一弹一唱一合,敢拒绝他们要求的人少之又少。
西门宫主脸色一变,已看出情势不妙。
这附近隐藏有不少人,黄泉殿的八大鬼王可能都在。而迄今为止,黄泉殿主一直绝口不提,也不将人唤出,显然存心不良。
而男残炼魂羽士,却是毒手睚眦的知交。
一宫一殿谈了半天合作的打算,当然不再与鬼面神这股势力有关,而且日后必定有利害冲突。
毒手睚眦与蓝家的人即使目前不便反对,日后也将面临不是你就是我的局面。图谋须及早,因此决不会赞同一宫一殿合作。
而男残却欣然赞同,而且自告奋勇撮合,岂不是太反常了?
“西门宫主,不反对贫道充任男方的大媒吧?”炼魂羽士阴笑着问。
“本宫主不但不反对,而且深感荣幸。”西门宫主不糊涂,反而表现得相当大方乐观:“小儿女们的终身大事,能找到相配的对象,乃是最值得宽慰的事,做父母的当然求之不得啦!”
“宫主赏脸,贫道大感光彩。”
“道长位高辈尊,对礼俗想必有丰富的认识,有关媒妁的礼俗规矩,本宫主当聘请地位与经验相捋的长者,为女方的媒人,与道长研商有关事宜,但不知道长何时有暇与女方的媒人洽商?”
“哈哈哈……”炼魂羽士狞笑:“西门宫主未免太落俗套了。江湖人对礼俗毫不重视,对天地鬼神八字命相一类欺骗凡夫俗子的玩意不以为然。
男女之间,两情相悦,如果把那些骗人的玩意正经八百办理,一双有情人保证有七八双难结连理。
只要你们双方家长认为可以结亲,那就一句话,贫道只是做一个现成媒人,其他的事不值一提。西门宫主,贫道就听你一句话。”
西门宫主总算完全明白了,对方果然存心不良。她的缓兵计行不通,妖道不啻提出了明显的要胁,明白地露出了狰狞面目。
忍无可忍,她把心一横。
女人本来就是不讲理性,属于情绪性的直觉反应,一受刺激就不顾一切后果。西门宫主号称妖邪,决不是省油的灯,无名火一发,就有了激烈的情绪反应。
“原来道长是个不信天地鬼神的人。”她脸色难看已极:“你这身道袍,想证明些什么?”
“证明无为无不为。”炼魂羽士也脸色一沉。
“无所不为?”
“正是此意。”
“道长做过媒?”
“这……可能做过几次。”
“懂得多少媒人的规矩?”
“西门官主,不要说题外话,贫道做媒……”
“你做过几次媒,但……你像个媒婆吗?”
“女人!”炼魂羽士的嗓音好可怕:“你胆敢侮辱贫道,贫道要你生死两难。”
黄泉殿主举手一挥,四面八方人影纷现。
八大鬼王分守着八方,形成五六丈外一道重围,一个比一个狰狞,真像来自阴曹地府的厉鬼。
黄泉殿的八大鬼王,只是派在外面活动的爪牙对外的总称,其实不止八个,八大鬼王只是得力爪牙的统称而已,数量多少谁也弄不清。
有时候,八大鬼王可能在相距千里的两处地方同时出现,甚至在三四处地方同时露面,即使一个鬼王出现,也会声称八大鬼王在此。
西门宫主知道大事去矣!已经落在对方暗算中了。
“女儿。”她向爱女咬牙说:“你如果愿意,为娘的不勉强你。如果不愿意,拔剑!”
“娘的意思呢?”西门小昭心中焦灼:“女儿事小,娘才是重要的事。”
“你如果愿意,跟他们走。今后,不要踏入碧落宫一步。”
“娘……”
“娘宁可死,决不会忍辱偷生。”
西门小昭铮一声拔剑出鞘,神色庄严。
“女儿有把握和信心,可以杀死他们一半人。”西门小昭沉静地说:“同时,女儿保证不会活着落在他们手中,玷辱碧落宫的声誉。”
“女人,一只活的蚂蚁,也比一头死的狮子强。”炼魂羽士厉声说:“你们没有任何机会,外围的人,会用暗器把你们击毙。
贫道行法移山倒海,你们必定跪伏如羊任由宰割,毫无凭武功一拼的机会。哼!贫道法外施仁,给你片刻思量的最后机会。”
西门宫主快到了爆炸边缘,右手拔剑出鞘,左手一拍革囊,三枚霹雳五雷梭悄然滑入掌心隐在袖内。
她心中是明白的,妖道施起妖术来,她母女可能真没有任何机会了。
她对妖术一窍不通,只从传闻中知道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异能奇技,对不可知的事物,她怀有恐惧是正常的反应。
“我们必须抓住一击的机会,女儿。”她低声向女儿交代,意思是快准备发动。
蓦地,正东方向传出一名鬼王的沉叱。
叱声似乍雷,吸引了在场的人。
那位鬼王的沉叱,是仓猝间向一个黑影刺出一叉。
这种三股叉俗称托天叉,又长又沉重,外叉锋宽一尺半,遮蔽面广,攻击面也广,猛虎也禁不起这一叉,没有千斤神力,很难挥动自如。
据说,阴司里的鬼王、鬼卒、鬼差、鬼役,都使用这种叉,一叉可以叉起几个鬼魂往刀山血池抛。
黑影单手扣住了叉杆,左手如刀,插入鬼王的右胁,而且好像手指抓了一把内脏,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插入腹内的一抓。
也可能是扣住了两或三根肋骨,往外一拉骨折肉开,内脏外溢有死无生。
“飞灾九刀……”有人惊叫。
“呃……”鬼王惨叫,身躯突然飞摔出丈外。
飞灾九刀左手全是血,双手试试叉的重量,突然信手将叉飞摔。
最近的另一位鬼王,正挥动开山斧从斜刺里冲来。
“铮”一声暴震,斧与叉行雷霆接触,火星直冒,叉翻腾着斜飞,鬼王的开山斧也斜蹦出两丈外,双手虎口裂开,好像十个指头的骨节全断了筋。
“哎……”这位鬼王狂叫,连退五六步失足坐倒,双手提不起来了。
“这里怎么啦?”飞灾九刀嗓门像打雷:“鬼打鬼呢!抑或是狗咬狗?”
他的神勇,把黄泉殿主吓了一大跳,这才真的相信,黄泉殿的人栽得不冤了。
炼魂羽士发出一声可怕的怪啸,身形开始转动,道袍鼓张,神情狞恶已极。
“这里是李大爷我的禁地,闯入者杀无赦!”他再次大声说:“你们,来得好……”
炼魂羽士突然消失了,原地飘起淡淡的轻烟。
飞灾九刀向下一挫,风生八步,黑影朦胧,眨眼间便无影无踪,平空幻化了。
两人幻化的不可思议现象,把这些自命不凡,自以为武功登峰造极,天不怕地不怕的高手名宿,惊得毛骨悚然,仿佛真的白日见了鬼。
黄泉殿把自己号为鬼王,真的见到鬼,却比怕鬼的人更害怕,发出一声信号,让所有的人靠近,其中包括他的儿子贝如玉。
十余个人挤在一起,惊恐地徐徐向后退,十余双自以为锐利的怪眼,遍搜附近的草木,希望能看到两人藏身的形影。
看到了,就证明两个平空消失的人不是鬼。
西门宫主母女不信鬼,但也感到汗毛直竖,心底生寒,惶急地退至另一旁,也用目光搜寻形影。
似乎还不相信这两个人是从她们眼前平白幻灭消失的,一定是窜入草中,或者地下原来有大坑洞,人陷入洞内不见了,决不可能是隐身消失的。
当然,她们无法寻出任何可疑的形影。
连妖道消失处的淡淡轻烟,也被微风吹散了。
阳光普照,这里却鬼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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