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幕后之人
我轻声叹道:“皇上当真聪惠异常,如此都被您猜中了,此等之事,这么多人望着,到底不好……再说臣妾用来交换皇上御宝的秘密,也不大方便这么多人看着……”
“是不是朕一旦不答应你,你的人马便会将端木华之事四处宣扬?”他笑了笑,“软硬皆施,朕如今才明白,那个‘幕后之人’原就在朕的身边。”
我慢慢站直了身子:“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天下万物,莫归皇土,天下万民,莫属皇上,皇上又何必怕这小小的秽乱后宫的流言?”
手指尖上的豆蔻华汁粉红鲜嫩,是今日晨早出发时才擦上的,尾指端上的甲套已然除下,过不了多久,这双手便可以拉了缰绳,驰骋在草原之上了。
我端详着自己的手指,虽没有望他,可也感觉到他的目光,却是冷得如千年冰雪,仿佛要将我冻成冰凌。
殿内虽是千人在场,可这一瞬间,却万籁寂静,只闻得自己的心缓缓跳动。
隔了良久,才听得他一声低笑:“未曾想,爱妃了解朕的心思,竟比朕自己要多……曹爱卿,孙爱卿,林必顺你们带人退出大殿。”
听得他的发号,我这才感觉背部一松,一层汗水湿淋淋地贴在了衣衫之上。
殿内人如潮水般的退却,屋顶,窗棂刀刃光芒全收,不过片刻功夫,大殿内便只留下了西夷来的武士。
空气之中依旧弥漫着檀香木烧焦的味道,那尊白檀木火神像重塑的金身全不受周围残败影响,于一片残迹中神光灼灼。
“爱妃现在可以说了,端木华到底是何身份?”他身虽倚在墙壁之上,身形却依旧挺拔峭立,我不由暗暗佩服他的忍耐力,我曾以此种手法试验过无数的虎豹,当金铁之精铸的韧线和着毛细针逼入穴道,随血液流转,会使全身痛痒难忍,虎豹都会因此而发狂,撞树不止……可现如今从他外面上看,却丝毫看不出来什么。
“皇上,您当真那么在乎所谓的后宫秽闻?还是因为听到我们要让你亲下圣旨,便以为有机可乘……御笔亲书,可是要解开您身上的韧线的……臣妾可是一时半会儿都没忘却,您武功盖世,当日端木华用含有巨毒的利刃刺进您的胸口,尚不能成功,臣妾又岂会毛如此大险,使我们所有的努力功亏一溃呢?”我缓缓地道,“更何况,皇上连火神之像都可以暗做手脚……一个连神佛都可以利用的人,会在乎所谓的后宫秽闻?”
他的眼中终露出了恨意,可奇怪的是,那恨意之中却有一些欣赏,眼眸如流转的宝石,焕出瞬那光华。
虽已取得全胜,虽是他的每一步,我皆计算于心,可仍忍不住想要避开他的眼神。
此时,流沙月的属下却是开始搬开那略有些泥土堵住的地道口,隔不了一会儿,那地道口便重露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章匪夷所思
他略一望,便知晓了前因后果,忽地嘿嘿地笑了起来:“朕被你所俘的这段日子,必定相当的有趣。”
他已明白,我从未想过要所谓的亲笔御书,前面所说,不过为了使他以为,他有机可乘,可以凭自己的武功脱困……因而,才让他亲自下令使所有人退出了大殿,可这正也是我之所求,他的金口御言,终将他自己推进了泥沼。
短短几秒,他便明白所有,却是脸上毫无慌乱之色,反而再不掩饰脸上的欣赏之意……以及眼里所含让人想戳乱他的眼眸的*裸的占有。
“爱妃,既要朕跟你走,何不过来扶朕一把?”他被流沙月粗鲁地拉起,向地道口拉了过去,额角冷汗直流,却是笑吟吟地对我道。
流沙月听闻此言,手里暗中使力,我听到了咔的一声。
他自不会呼痛,声音却是有些颤抖,依旧笑吟吟地道:“流将军当真威风,下手极准,朕倒未曾想过,您也会南疆之人的扭筋之法……”
流沙月冷冷地道:“皇上想不想再试试?”
夏侯烨却是望了望那地道,脸有讥讽之意:“朕既是早就知晓你们挖了地道来普仁寺,怎会不派人在出口守着?”
我笑了笑,还没来得及作答,他便接口:“朕当真是低估了对手,你既是计划周详,地道出口便不只一处,想必另有岔道连接,却未曾开通,只等你们进入,便打通那岔道……难怪朕派人搜尽全道,也不曾发生异样。”
我道:“皇上天资卓绝,臣妾便不得不多方设防,更知皇上暗哨广布,想必在流将军的属下也安插了不少密探,如若不然,皇上怎么能以金铸火神之像来代替白檀木像,尽破我们的计划?所以,对于皇上,我们的计划是不会瞒着的……所瞒的,只那一两处而已。”
不错,西夷已成半壁河山,若要与夏侯烨比人员,比资源,当比不过,但我们不用比,所以一切,不会内外相联,不过征兆一出,各方行动开始……如有一环出错,便环环皆错,全盘皆输。
但是,西夷已至如此,还有什么可输的?
而我,却还有什么可输的?
幸而,这一局,我们没输。
他轻叹了一声:“枉朕侦骑四出,可又怎么能及得上你事先的布局?又怎及得了流将军暗自的手段?”
在如此情况之下,他依旧淡然自若地讥讽流沙月的行为,不期然地,我居然看清了流沙月属下居然也有人眼里露出倾佩之色,我暗叫不好,家乡之人皆是草原男儿,素崇拜英雄,夏侯烨轻而易举地将临桑城并入他的国土,一部分原因是父王的暴虐,另一部分,却不也同样因为夏侯烨的英雄与假扮的仁慈?
绝不能让他影响到这些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英雄未路
我从袖中拉出一片汗巾子,走上前去,捏开夏侯烨的嘴,欲将汗巾子塞进他的嘴里,冷不防地,却看清了他眼里的戏谐之意,忽地,感觉指法微暖,却被他舔了一下手指……想要缩回来,却是实不想看到他得意的模样,只得忍着气将手指避开,将那汗巾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虽堵住了他的话语,可他眼里的神色实在让人不想看,我避开他的眼眸,低声对流沙月道:“我们快些走吧,别节外生枝了。”
流沙月低低应了一声,却是眼神有些复杂,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再说。
这地道是进行这个计划之时便早已挖下了的,流沙月率部众出来之时,洞口瘫塌凹陷,断裂的青石地板便将那洞口封死了,西夷武士搬开之后,洞口才露了出来。
进得洞后,不过一米之处的地方宽阔能容下数十人,道路其它处却是狭小之极,只容两人通过,有一夫当关之效,自是为了防止夏侯烨派人从入口进入地道,暗杀抢夺。
不过布刻功夫,那一层薄薄的岔道土层便被挖开,我们进入之后,再行封上,等到守到普仁寺外的那三位大人察觉不对,便已经太迟了,待得他们醒起地道之中另有乾坤,查到此处之时,我们却已经早已走远了。
他们以为僵持之局布下之时,我们便已经无路可逃,就连夏侯烨不也以为,我们逃不出他的皇土,所求不过了他的御书,可他万没有想到,我们当真胆敢将他挟裹而走,以冒被中朝所有侦骑如蜂般地跟踪追探的后果。
当我们走出地道之时,却是夜半时分,月亮初升如银,铺满了整个院子,我看清夏侯烨眼里露出的惊讶之色,显然,他认出了这里是哪里。
流沙月扯下了他嘴里塞着的布巾子,轻声笑道:“皇上,您没想过,我们会来到这里吧?”
他脸上已没那么痛苦,可却全是疲弱之态,我便明白,加诸于他身上的禁制已经起效,纵然拥有盖世的武艺,他如今却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可他却低低一笑:“朕倒是没有想到,你们会来这个院子,何不去听涛阁?那里是朕批阅奏章会见外臣之处,对于行宫来说,岂不是更为隐密?”
不错,这里便是夏侯烨的行宫,与普仁寺不过一里相隔之地,是每次皇家祭祀之后的休憩之处,因夏侯烨此次的出行,此处早就增加了侍卫宫女,算得上守卫森严的地方。
但这个守卫森严,却只是和以前相比,如今来说,这里却成了暂时上最安全的地方。
那条从山脚之下挖上来的地道,入口联通着最隐秘的小路,走出那条小路,便是密林茂盛之处,发生如此大的事情,此等善于隐身的地方,却成了最吸引人之处,它会将夏侯烨所有的侦骑全都吸引往那里,于是,这座行宫,便成了暂时上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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