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许多知识,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在今天的生活中激活的。与此类似,现在有很多学生可能学富五车,可能拿到很高的文凭,但是如果没有生活经验的话,有时候他的学问就不能真正被激活。
在爱迪生的实验室里,曾经有一个人毕业于名牌大学,数学很好,是爱迪生的得力助手。
爱迪生做实验,忙不过来,顺手拿了一个梨形的玻璃泡给这个助手,让他赶快把这个梨形玻璃泡的容积计算出来。这个助手一时发蒙,可真是犯了大难了。他想,这个梨形的东西怎么算容积?它下半段是圆的,上半段是长的,就是找不到一个公式来计算它的容积。
爱迪生正忙着做实验,过了好长时间,看见助手还在那儿摆弄,拿着许多仪器在测量计算。爱迪生忍不住了,顺手拿过来那个梨形玻璃泡,在里面灌满了水,然后把水倒在一个量杯里,告诉助手,这就是它的容积。
什么是学以致用呢?真正的学问往往是在最简单的地方。爱迪生的这个故事就是例证。
在今天这个时代,要学以致用,不仅是要考察你的智商,还考察你的情商,看你怎么样能够去变通。
有一个招聘故事说得很有意思。一个总经理要招聘助理,同时有三个应聘的人:一个人有非常高的学历,是博士,另一个人有十年以上的工作经验,还有一个人,显然不如前两者,学历不够高,工作经验也不够多,是刚毕业不久的一个普通大学生。
总经理在自己的办公室,对秘书说,叫他们都进来吧。秘书说,你让他们坐哪儿?你的办公桌前面都空着,没一张椅子。总经理说,就这样吧。
博士第一个进来了,总经理笑着跟他说:"请坐。"那博士特别尴尬,四处看看没椅子,说,我就站着吧。总经理还说,请坐。博士说,我没有地方坐啊。总经理看看他,笑了笑,问了他几个问题,就让他走了。
第二个人进来了,总经理又跟他说"请坐",他就一脸的谄媚,很谦卑地说,不用,我都站惯了,咱们就这么聊吧。总经理跟他聊了几句后,让他走了。
学生第三个进来了,总经理说"请坐",他四下看看说,您能允许我上外面去搬一把椅子吗?总经理说,可以啊。这个学生出去搬了把椅子进来,坐下后就跟总经理聊起来。
最后,这个学生被留了下来。
这个故事是什么寓意呢?第一个人可能知识很多,但是他不能变通。第二个人经验很多,但是他又受经验的局限。第三个人介乎知识和经验之间,他知道在当下怎么样做是最合适的。
这里我们要说到,在学以致用的时候,没有哪一个用法就一定是对的,这里面要有变通。在孔子看来,变通是一个很高的层次。他说:"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论语·子罕》)
我们看看,这里面讲了不同的层次:第一个层次叫做"可与共学",有些人你是可以跟他一起去学习的。这几乎是个零门槛,很多人都想学习,那就一块儿学吧。再往上一个层次就难了,"未可与适道",不一定每个人都能够找到那个道理。如果"可与适道"了,那再往上一个层次还是很难,"未可与立",不见得都能立得起来,有所坚持,有所树立。
大家觉得,要是能有所树立,这个层次已经够高了吧?孔子说,就算这个人学问能立起来了,道理上都想明白,能做成了,还要再上一个层次,就更难了,叫"未可与权"。权,秤锤,引申为权衡轻重,也就是权变。可以在一起有所树立、有所成就的人,但未必都能做到通权达变。
当下一件什么事情,不太容易做,怎么办?我们经常说到"权宜之计",就是变通一下,换个方法做,或者换个思路做。一个人坚持容易,变通难。但是一定要先有坚持,如果没有坚持,直接就变通,那是随风倒,没有原则。坚持原则之后还能通权达变,这个层次就很难。这是一个很高的境界。怎么样才能够学到这样一个境界呢?
有一个故事说,兄弟俩带着一船烧得极其精美的陶瓷罐子,去一个大城市的高档市场上卖。一路颠簸辛苦,就在船快要靠岸的时候,遇上了大风暴。一场惊涛骇浪之后,两个人精疲力尽,命是保住了。船靠岸一看,几百只瓷罐一个完整的都没有了,全都碎了。
哥哥坐在船头嚎啕大哭,说,这些罐子每一个都是精心烧制出来的,罐子上面的纹路、图案都漂亮极了,我们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到一个大城市,破罐子可怎么卖?我们就是修修补补、粘粘贴贴,也卖不出去了啊。
在他大哭的时候,弟弟上岸了。弟弟到最近的集市上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大城市人们的审美艺术趣味都很高,不管是咖啡馆、商场,还是家庭,都特别重视装修。他拎着把斧子回来了,叮叮当当把破罐子砸得更碎。哥哥非常恼火,问,你干什么呢?弟弟笑着说,我们改卖马赛克了。
兄弟俩把所有的碎片卖到装修材料点。因为罐子本身设计特别精美,所以打成碎片以后特别有艺术感。大家一看碎片非常不规则,又这么漂亮,都很喜欢。结果这些碎片作为装修材料卖了一大笔钱。兄弟俩高高兴兴回家了。
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了权变的重要性。也就是说,当完整的陶罐不复存在的时候,就让破碎碎到极致,换个方式去卖。这不是换一种思维方式吗?
有时候,思路的转换实在是一种智慧。这是在学问做到极致以后才能获得的智慧,这就是一种权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对或错,对于一件事,一定要看时机,一定要看主体,一定要有前提。
孔子也不常常是一个教导者,他也有疑惑的时候。有一次,他不清楚公叔文子是什么人,就跟别人询问。"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公明贾对曰:-以告者过也。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子曰:-其然,岂其然乎?-"(《论语·宪问》)
这段话什么意思呢?孔子曾经请教别人:"听说公叔文子这位老人家,从来都不说话,不笑,也不拿钱财,真是这样吗?"别人跟他说:"这是告诉你的那个人讲错了。他老人家到该说时才说,因此别人不厌恶他说话;快乐时才笑,因此别人不厌恶他笑;合于礼义的钱财他才取,因此别人不厌恶他取。"孔子说:"原来这样啊,难道真是这样吗?"
你看,公叔文子这个人是非常有分寸的。他话是少,但是他一定要到该说的时候他才说话,所以别人都不烦他说话。他笑得是少,但要真到了快活的时候,比如有人说了一个特别好玩的笑话,出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场景,或者一个大欢喜的场面,他也笑,所以没人讨厌他笑。他对钱财不是一概都拿,该他拿的他才拿,所以他拿了,也没有人指责他。
这个世界上有绝对的正确吗?真正的学习,学到的知识一定是带着环境来的。有时候在一个环境里面,你该这样做,但在另一个环境里,你该那样做。就像公叔文子一样,看具体情况,他才说话,才笑,才拿东西。
有一个哲人给学生上课,问过这么一个问题:一个人非常脏,另外一个人很干净,请问这两个人谁会洗澡。
一个学生回答说,那当然是脏的人洗澡。老师说,不对,因为脏的人他一直就很脏,他不觉得自己脏,而干净的人他到哪儿都要干净。
第二个学生就说,那当然是干净的人洗澡。老师又说,不对,你想啊,干净的人他已经不需要洗澡了,而脏的人需要洗澡。
学生们糊涂了,那到底谁会洗澡呢?
老师说,每个人都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需不需要,愿不愿意,答案都是不相同的。
所以,很多事情其实就是需要通过在不同的角度上思考来解决;换一个角度看,结果也许就会大不一样。这对我们的学习是一个启发。
有一位修禅访道的人去请示师傅,说,每一个人跟别人的关系到底怎么样才叫合适啊?他老师跟他说:"我讲四句话,看你能不能懂。"
第一句话说,"把自己当别人"。学生想了想说,我明白,一个人有大欢喜的时候看淡一点,觉得这也无非是别人的一件事;有大悲伤的时候看轻一点,觉得这事别人也会赶上,"把自己当别人",那喜忧都能很快过去。
老师又说了第二句话,"把别人当自己"。学生想了想说,这意思大概是说将心比心,推己及人,换位思考。
老师说:"你很不错了。"他又说了第三句话,"把别人当别人"。学生说,这个话是不是说,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每一个人都需要被尊重,所以一定要本着别人的立场出发?老师说:"你说到这些,说明你的悟性很好,很不错了。"
接着,老师又说出第四句话,叫做"把自己当自己"。学生说,这句话太深了,我还需要好好地去悟。
我们想一想,如果你悟不透的话,以为这不过就是文字游戏,这里面"自己"、"别人"换来换去,先说把自己当别人,再说把别人当自己,再说把别人当别人,再说把自己当自己,这样反反复复,有价值吗?
其实,这些变换的价值就在于你每一次都换了一个不同的角度进行思考。一个矿泉水的瓶子,有人说它是长的,这是对的,因为你从纵向看;有人说它是圆的,也是对的,因为你从瓶底看。
当你转换不同角度的时候,学习的境界就通达了,观察世界的维度就广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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