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煌真人知道江玉帆给他们留了退步,只要他们这时知难而退,江玉帆自是不会让他们当众出丑。
但是,他又觉得被武林各派逐出中原,二十几年才得回来,浑身的奇诡武功还没施展,就这么默默返回南蛮,莫说给武林耻笑,就是师父九玄娘娘面前就无法交代。
尤其,在他认为,江玉帆的武功的确不凡,但二皮脸的大意轻敌,也是被制的主要原因。
心念至此,决心亲自出手,是以,毫不迟疑地断然道:“很好,但贫道三师弟急功躁进,违背交手规矩,不知可否由贫道代替?”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当然可以,但只能道长一人留在此地!”
说罢,缓缓松开了二皮脸的右腕。
霞煌真人似是深知二皮脸的暴烈个性,是以,就在江玉帆松手,而二皮脸周身尚未灵活运功的同时,急忙以严肃的口吻,沉声道:“师命在身,莽撞不得,你们三人赶快退回去!”
二皮脸虽然满心地不服气,但听到师命在身,立即一声不吭的毅然转身,即和黑心豺狼、阴阳秀士两人,飞身纵了回去。
冷汗直冒的翻江豹,很想宽慰二皮脸几句,但看了三人阴森的神色,到了唇边的话又住口不说了。
霞煌真人一俟黑心豺狼三人纵回船去,立即沉声问:“你我双方较技,是徒手对掌,还是各用兵器!”
江玉帆淡然道:“但凭道长!”
霞煌真人道:“兵器切磋,终非上策,你我就在掌法上走几招好了!”
江玉帆微一颔首:“也好!”
霞煌真人见江玉帆一直神色自若,唇绽微笑,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心中不禁又惧又气,怒火直往上冒。
但他也知道,江玉帆的确是一位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材,也正是他师父九玄娘娘严厉命令他们前来中原寻找的衣钵徒弟。
霞煌真人一想到师父九玄娘娘,浑身不由一阵战栗!
是以,由惊而惧,立即双掌斜举,同时沉声地道:“万一贫道侥幸胜得一招半式,江盟主可是立即随同贫道前去?”
江玉帆一见霞煌真人斜举的双掌,心头猛然一震,面色立变。
因为霞煌真人的这一招起始式有些像天仁宝录掌法篇中的一招“摘星攫月”。
他心中虽然震惊,但仍没忘了断然回答道:“那是当然!”
话虽回答得干脆,但他精光闪射的双目,依然一瞬不瞬地望着霞煌真人的斜举双掌上看。
而且,自然站立,脚下不丁不八,似乎没有什么起始架势。
霞煌真人见江主帆面色大变,获胜信心倍增。
但是,当他看到江玉帆的起始式时,又不由怒火倏起,这显然是没将他看在眼内。是以,冷哼一声,不由怒声道:“江盟主再不赐招贫道可要出手了!”
目光一直注视着霞煌真人双掌的江玉帆一听,急忙一定心神,脱口急声道:“且慢!”
霞煌真人以为江玉帆自知不敌,就此认输了,是以,急忙一收掌势沉声道:“江盟主何事?”
江玉帆正色道:“道长曾说令师为当今盖世第一异人,不知令师高寿几许?”
霞煌真人听得一愣,似乎没想到江玉帆会发出这个问题。
是以,双眉一蹙,略显迟疑地道:“不瞒江盟主说,贫道师兄弟五人,学艺二十多年,直到今天,还没容贫道五人亲自进入谒见过!”
江玉帆听得神情一呆,不由惊异地道:“这是为什么?”
霞煌真人老脸一红,道:“因为贫道五人均不能参悟她老人家的盖世绝学,无法继承她老人家的衣钵。”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道:“道长自认学得令师多少盖世绝学?”
霞煌真人面色一整,毫不迟疑地道:“十之一二而已!”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沉声问:“江盟主为何问得如此详细?”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因为道长的师尊九玄娘娘,很可能与在下的师门有渊源……”
话未说完,霞煌真人突然仰面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江玉帆剑眉一蹙,不由沉声问:“道长为何发笑?”
霞煌真人傲然笑声道:“我笑江盟主无能胜得贫道,竟意图藉师门渊源而套关系!”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但他又怕九玄娘娘,确与华天仁老前辈有渊源而得罪了武林尊长。
是以,剑眉一剔,瞠目沉声道:“道长方才起始掌式,在师门掌法中名为摘星攫月……”
霞煌真人听得神情一呆,神色大变,不由震惊的脱口道:“不错……”
话刚开口,悟空等人的大船上,突然传来数声哗哗水响。
紧接着,船上一阵大乱,纷纷惊呼暴喝:“啊呀不好,天水寨的六个操桨喽罗跳水跑了!”
“快快,快射箭!”
这边喝声一起,天水寨方面的东北数十艘大船,也突然暴起一阵如雷怒喝:“快燃火把放火箭!烧他们的船!”
“飞鲸寨的船冲过去!”
对方如此一嚷,情势顿时紧张大乱。
江玉帆听得大吃一惊,果真天水寨的两百艘战船上,火箭齐发,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必是看守六名天水寨喽罗的庄汉们也跑到前面来看他江玉帆和二皮脸交手,因而使对方喽罗趁机跳水逃走了。
由于天水寨的两百多艘大战船上,纷纷怒声暴喝已有不少艘船上燃起了火把。
而且,半弧形的两端战船,也正徐徐移动,显然企图形成半包围之势。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无暇多想,震耳一声狮子吼:“住手!”
这声狮子吼,声如春雷,震人耳鼓,双方惊呼暴喝之声,顿时一静。
也就在江玉帆喝声甫落的同时,悟空等人的大船上,也响起了黑煞神的怒极大喝:“他们放火箭,咱们就拿他们的独角兽当挡箭牌,快!”
江玉帆闻声一惊,急忙回头,发现钢人判官、独臂虎,秃子、哑巴和傻小子几人,正将豹筋紧捆着的独角兽抬向船头上来。
也就在秃子几人抬起独角兽的同时,天水寨的战船上,已有二三十支火箭,挟着熊熊火苗射过来。
水帘山庄的两艘大船上,一阵大乱,庄汉们纷纷举起挡箭牌。
少林寺的老少二十几名僧人,各提戒刀禅杖降魔棍,俱都作势准备挥落火箭。
刚刚纵回指挥船的黑心豺狼、二皮脸,一见独角兽被捆在悟空的大船上,同时一声大喝,再向中面平台船上飞身纵来。
显然,企图趁双方紧张混乱之际,三人合力先擒住江玉帆。
但是,江玉帆和霞煌真人,却同时高举起双臂,大喝住手。
而阴刁狠毒的阴阳秀士,一见秃子等人抬着独角兽当挡箭牌,而翻江豹却没有急忙喝令停止,顿时大怒。
是以,一声尖声怪叱,急上两步,伸手将翻江豹的肩井扣住。
同时,瞠目厉叱道:“还不快些下令他们停止?”
厉叱声中,右手加劲,五指深深地扣进翻江豹的肩肉内。
翻江豹大吃一惊,吓得忍痛挥臂怒叱道:“快停止,快停止!”
也就在翻江豹怒叱的同时,在他身后的舱厅前,已响起了缓慢的铜锣声响。
锣声一响,火箭立止,左右两端企图形成包围之势的战船也纷纷停了下来。
但是,由火箭齐发,人声嘈杂所形成的紧张气氛,却丝毫未见减低。
由于火箭继续射过来,已有上八七支落在阮公亮和悟空的大船上。
阮公亮十分震怒,尤其看到黑心豺狼、二皮脸两人再度飞上平台船。
是以,挥杖击落了当头射来的两支火箭,大喝一声,也飞身向平台船上纵去。
飞身纵上平台的黑心豺狼和二皮脸,一见阮公亮挥杖纵了过来,深怕机会稍纵即逝,同时暴喝一声:“大师哥,快捉住这小子!”
暴喝声中,飞身前扑,齐向江玉帆双双扑去,江玉帆虽然揣出一些端倪,断定大蛮山仙霞宫的九玄娘娘,很可能与仙逝西域的华天仁老前辈有师门渊源或其他关系。
但是,黑心豺狼和二皮脸已飞身扑来,使他无暇多想,疾演天魔掌中的“闭关拒佛”一声沉喝,双掌闪电劈出!
就在江玉帆出掌的同时,金杖追魂阮公亮也纵落在平台船上。
阮公亮一见,哪敢怠慢,身形尚未立稳,再度大喝一声,一式横扫五岳,乌金杖“呼”
的一声,迳向就近的二皮脸拦腰扫去。
也就在江玉帆出掌,阮公亮挥杖的同时,霞煌真人已惊得脱口急呼:“住手,住手!”,但是,已经迟了!
只听“蓬”的一声大响,同时闷哼一声,黑心豺狼的瘦小身躯,宛如断线的风筝般,直向平台船外的湖面上翻滚飞去。
被金杖追魂阮公亮一杖迫退的二皮脸和霞煌真人一见,大惊失色,同时大喝一声,飞身向前扑去。
就在黑心豺狼的身体飞出平台边缘的一刹那,霞煌真人出手如电,立即将黑心豺狼的脚腕握住。
紧接着,一声暴喝,急施千斤坠,坐马一蹲,硬将黑心豺狼的身躯拉了回来。
黑心豺狼趁机展臂腾身,大喝一声,挣脱霞煌真人右手,飘然纵落在平台上。
这一连串的紧张变化只是一瞬间的事,是以,全场的骚动尚未静下来,而这边的打斗已经结束了,而飘然落在平台上的黑心豺狼,急忙运气行功,目光盯视着江玉帆,既震惊又愤怒,老脸上充满了怨毒。也就在这时,阴阳秀士也飞身纵过来,阴阳秀士的身形尚未立稳,立即望着黑心豺狼,关切地急声问道:“四师哥觉得怎样?”
黑心豺狼舒了口气道:“还好,不碍事……”
话未说完,二皮脸已怒声道:“既然不碍事,咱们大家一齐上!”
霞煌真人一听,脱口急声道:“不可!”
二皮脸和阴阳秀士听得一愣,不由齐声问:“难道我们不救二师兄了不成?”
江玉帆看出霞煌真人惧怕九玄娘娘,是以,冷冷一笑道:“救你们二师兄的方法很多,如果你们企图以多为胜,群打混殴,将来传到尊师九玄娘娘的耳朵里,这个有损师门名誉的责任,恐怕四位没人担待得起!”
如此一说,霞煌真人四人的面色果然同时一变,俱都目闪惊急。
二皮脸首先怒声问:“江玉帆,你是用什么手段将我二师兄擒住的?”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非常抱歉,擒获令兄的不是在下!”
霞煌真人四人听得面色一变,不由齐声震惊的道:“那人是谁?”
江玉帆淡然一笑,尚未开口,悟空等人的大船上已传来陆贞娘的清脆声音道:“是九宫堡未来的正室少夫人佟玉清姑娘!”如此一说,少林寺的大船上和双剑无敌的战船上,不少人脱口发出一声惊“啊”!
嵩山二老以及双剑无敌等人,俱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悟空等人的大船。而他们的目光,也一致向着娇靥仍有些苍白的佟玉清望去。
霞煌真人四人,既震惊又迷惑,不由同时怒声道:“我且不信!”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纷纷闪开,让出了佟玉清,由陆贞娘肃手指,沉声道:“你们看,这位就是九宫堡未来的正室少夫人!”
佟玉清见陆贞娘如此介绍,内心激动,娇靥通红,而又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独臂虎则大声道:“信不信都他娘的没关系,反正你们这位头生大疱的师兄还没有死,你们不妨把他抬过去问一问!”
霞煌真人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沉声问:“这么说,贫道的二师弟是被你们点了穴道?”
江玉帆微一颔首道:“不错!”
阴阳秀士立即怒声问:“既然已点了穴道,为何还要上绑?”
江玉帆只得道:“那是因为防他举掌自绝,在下等不得不出此下策!”
霞煌真人四人听得神色一惊,面色立变,不由齐声惊异地问:“什么,他要自绝?”
江玉帆淡然颔首道:“不错,令师兄在交手之前,曾经夸下海口,任何人胜了他一招半式,用不着在下等人动手,他自会举掌自毙!”
说此一顿,转首目注二皮脸,哂然一笑道:“也正如这位老英雄方才说的也是一样,任何人胜得他一招半式,你们五位马上离开中原一样!”
二皮脸被说得老脸一红,面现狰恶,两眼中光芒闪射。任何人看得出,他虽然咬牙切齿,心中恨透了江玉帆,却不敢贸然出手。
因为,他们这时已经看出了面前的这位英挺俊拔的飘逸少年人,绝非是等闲之辈,真的贸然动手,不但自取其辱,很可能连老命也丢在瓦岗湖。
当然,师兄弟四人一齐动手,虽然胜算在握,也很可能一举杀了江玉帆和阮公亮两人。
但是,师兄弟四人中能否不伤不死,心中都没有把握,何况还有一人被对方控制着。像江玉帆这等轰动武林的人物,一旦被人围殴致死,这消息必然很快的传到大蛮山师父九玄娘娘的耳里。
到了那时候,即使浪迹天涯,逃亡海角,结果仍然难逃一死。
因为,离开南蛮仙霞宫时,九玄娘娘曾经严厉的告诫他们师兄弟五人,任何人违背了师门规矩,回山后必被凌迟处死。
而最令霞煌真人五人担心的是,他们一直怀疑九玄娘娘暗中派人跟踪着他们。果真那样,他稍一疏忽,都有被处死的可能。
是以,此番前来中原,虽然都怀着满腔的复仇怒火,却不敢蛮干乱来。
有鉴于此,霞煌真人只得沉声道:“贫道等话出如山,岂肯出尔反尔?现在可否请江盟主派两艘快艇送贫道兄弟五人离去?”
江玉帆一听,立即欣然颔首道:“这有何不可?”
话声甫落,阮公亮已望着悟空等人的大船上,沉声吩咐道:“阮六,快放两艘快艇过来!”
江玉帆也接口吩咐道:“那位老英雄也请一并载上!”
只见阮六恭声应了个是,接着一阵吆喝,立即传来轧轧放船的响声。
就在那边放船的同时,江玉帆的耳畔突然传来黑心豺狼的声音:“大师哥,你真的就这样转回大蛮山不成?”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敢马上回头去看,故意仍望着自己乘坐的那艘大船。
只听霞煌真人也以传着功夫回答道:“你看不离开瓦岗湖成吗?”
黑心豺狼传音道:“如果我们四人现在狙然下手,不难擒住江玉帆的……”
霞煌真人立即回答道:“可是老二仍在他们的手里控制着!”
黑心豺狼解释道:“我是说等他们把二师兄放过来之后,我们再下手!”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依然没有回头。
具有同一心法的陆佟韩朱阮五女一听,不由同时暗吃一惊,纷纷以惊异地目光向江玉帆望来,似乎在问,怎么办?但是,江玉帆却自然地挥手催促道:“要他们抬放那位老英雄时小心,快把小艇划过来。”
陆贞娘-听,神色虽然有些迟疑,但仍催促阮六等人小心谨慎。
就在说话的一瞬间,又听阴阳秀士继续传音道:“这小子身怀奇绝诡学,如果此刻不能及时除去,对我们的复仇大计,必是一大阻碍。”
又听二皮脸急切地传音道:“大师哥,你怎的不说话呀?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所谓见机不行,悔之晚矣!”
只听霞煌真人有些迟疑地道:“愚兄并非不知,只怕师父派人暗中跟踪,咱们这样做是不可宽恕的……”
话未说完,已听二皮脸怒声道:“听那老虔婆胡说……”
话刚开口,已听霞煌人怒叱道:“三师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怎敢称呼师父老虔婆?”
二皮脸依然有恃无恐道:“怕什么,她又不会听到?”
霞煌真人立即沉声道:“你怎知道现场这些人中,没有师父派来的宫中高手前来观看动静?”
阴阳秀士冷冷一笑道:“大师哥,你也未免大胆小了,莫说我们前来瓦岗湖才是十多天的事,外界鲜少有人知道,就是老虔婆知道我们来了瓦岗湖,除非她未卜先知,一两年前派了宫里的人来卧底,否则我们骂她母夜叉,她也别想知道!”
江玉帆听至此处,不由暗自摇头叹息,心说:“俗语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五个无耻歹徒的劣根大深了!”
就在江玉帆心念间,两艘梭形快艇,载着被点了黑憩穴的独角兽,已由大战船后划过来。
想是霞煌真人发现了快艇已过来,立即直截了当的说:“好了,现在不谈这些了,如果你们要想在师父那儿学到更多的盖世绝学,就得忍辱含垢,严守门规,咱们来时师父不是说了吗?只要我们确已痛悟前非,重新作人,师父会把她的武功全部授给我们的!”
黑心豺狼立即悻悻地道:“照你这么说来,咱们就这样忍气吞声地离开瓦岗湖了?”
霞煌真人不答反问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二皮脸愤声道:“我觉得大师哥大懦弱胆小了!”
霞煌真人一笑,道:“你们虽然和我相处了近三十年,依然并不了解我,我这叫忍一时之气,报永远之仇……”
只听黑心豺狼二皮脸三人,齐声迷惑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霞煌真人冷冷一笑,道:“你们以为我真的放过了江玉帆这小子?”
只听黑心豺狼二皮脸,同时“噢”了一声,齐声兴奋的问:“这么说,你是赞成我们马上向江玉帆下手了?”
霞煌真人断然道:“不,向这小子下手的时机还没到!”
黑心豺狼三人惊异的“噢”了一声,没有接腔。
霞煌真人有些咬牙切齿的恨声道:“我要马上转回大蛮山,向老虔婆哭述你二师哥被擒,老三被制,老四被一掌震飞的经过,让老虔婆知道,她的武学仍不能冠盖天下,算不了宇内第一……”
话未说完,阴阳秀士,已得意地道:“对,让老虔婆一气之下,把她所有的武功绝学,悉数传给我们五人,那时,嘿哼,不但兄弟五人的武功冠绝天下,甚至还可把老虔婆一起收拾了……”
话未说完,霞煌真人已得意地冷冷一笑,道:“你们看愚兄的计妙不妙?”
阴阳秀士三人不由齐声兴奋地道:“妙!妙极了!”
霞煌真人继续得意地道:“到了那时候,杀江玉帆,报当年之仇,领袖天下武林,岂不易如反掌吗?哈哈……”
说到得意之处,不自觉地出声发出一阵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阴阳秀士三人听得面色一变,也不由惊得脱口急呼道:“大师哥你……”
江玉帆早已听得满腹怒火,倏现杀机,但他衡诸眼前情势,仍应尽快将霞煌真人五人支走为上策。
因为,这不但关系着大家的生命安危,也关系着元台大师的消息下落。
至于这五个丧心病狂,禽兽不如的老贼,就是将来追到天南大峦山,也要将他们一一除去。
是以,心念电转,佯装一愣,急忙转身,惊异地望着霞煌真人,问:“道长为何突然发笑?”
霞煌真人早在大笑出口之时便已惊觉失态。
但他老好巨猾,攻于城府,这时见问,索性举手一指刚刚划至平台船下的两艘快艇,笑声道:“江盟主不愧一方领袖,果信人也,贫道二弟虽然仍在昏迷之中,但贫道深信他仍活着,贫道就此拜别,但愿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装腔作势地微一稽首,接着面对黑心豺狼三人,欣然道:“咱们走!”
走字方自出口,对面天水寨的指挥大船上,突然传来翻江豹的焦急大声道:“四位前辈慢走!”
正待跃上小艇的霞煌真人四人闻声一惊,急忙转头。
江玉帆,阮公亮,洪善大师陆贞娘等人,也纷纷向翻江豹的指挥大船望去。
一看之下,江玉帆的心头一震,俊面立变!
只见方才跳水逃走的上八名操桨喽罗,满身淋滩,这时正站在翻江豹的身后。
举目察看间,已听霞煌真人沉声道:“刘老寨主什么事?”
由于霞煌真人五人的离去,翻江豹业已失掉了靠山,这时早已惶恐,急得老脸苍白,冷汗油然,神情显得极为不安。
翻江豹见问,立即焦急地大声道:“左老英雄原是和百丈峰飞凤谷昔年参与追杀你们五位的陆天翁的唯一孙女陆贞娘交手……”
霞煌真人四人听得目光冷芒一闪,面目立变狰恶,想到昔年的被逐,不由同时沉声问:
“后来怎样?”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气氛立变紧张。
江玉帆依然卓立原地,但已暗自戒备!
金杖追魂阮公亮业已不自觉地横持起乌金杖。
陆佟五女和悟空、一尘,以及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和老少僧人,个个蓄势以待,俱都暗自焦急。
只见翻江豹继续大声道:“正在脚手之际,佟玉清暗施偷袭,一掌劈在左老英雄的命门穴上……”
霞煌真人四人听得面色大变,脱口一声惊“啊”!但并没有出声发问。
但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尚不清楚详情经过,因而脱口厉声道:“刘淳安,你如果胆敢挑拨是非,老夫不但立即砍了你的儿女也绝不会放过你!”
翻江豹刘淳安,仰面一阵凄厉大笑道:“你道老夫不知道吗?我的汾儿韦儿早已被你这老贼杀了……”
阮公亮听得心头一震,立即暴跳如雷的回身望着自己的大船,连声厉喝道:“快把刘淳安的狗子狐女拉出来给我砍了!”
双剑无敌觉得事态严重,因为她也不知道江玉帆等人把独角兽怎么样了。
这时为了翻江豹的挑拨,只得也转身望着后舱门处,厉叱道:“把他们拉出来砍了!”
对面翻江豹看了这情形,也不由愣了。
只见立在后舱门外的六七名彪形大汉,一阵暴喏吆喝,立即奔进后舱门内。
后舱门内立即传出两声娇吆喝怒喝。
江玉帆立即挥臂阻止,并沉声道:“慢着!”
说罢,又望着阮公亮,和声道:“让他说下去!”
说话之间,大船的后舱门内,再度将那个粉衣少女和一个很像刘金彪的人推拉出来。同时,其他两人也用担架抬着一个亮缎青年走出舱门的一半以外。
阮公亮见翻江豹仍有些神情迟疑,故意瞠目怒声道:“把灯笼凑近些让刘淳安老儿看看!”
话声甫落,二皮脸已有些不耐烦,不由望着翻江豹,厉声问:“后来怎样?”
翻江豹见问神情不禁有些迟疑,再度看了水帘山庄大船上的粉衣少女三人一眼转首望着二皮脸,断然沉声道:“左老英雄被震呕血,当场气绝!”
霞煌真人一听,同时倏然转身,面目狰恶,咬牙切齿地望着江玉帆,一个字一个字的恨声道:“江玉帆,你敢要奸使诈?”
江玉帆毫无惧色,淡然冷笑:“你们的二师兄习有护身神功,设非对掌,谁能伤他?设非他举掌自毙,谁能点得他的穴道?谁在耍奸,谁在离间,只要稍具头脑之人,当不难明白……”
话未说完,二皮脸已沉声道:“待老夫下去看看!”
看字出口,闪身而下,轻飘飘地落在停放独角兽的小艇上。
只见二皮脸仅仅俯身一看,立即抬头望着霞煌真人三人,说:“的确是点了穴道!”
如此一说,陆佟五女,双剑无敌,以及少林寺洪善大师等人,俱都舒了口气。
这并不是说大家怕了霞煌真人五人,尤其陆贞娘和佟玉清还一致认为应该及时除去这五个阴险奸诈的武林败类。
但是,如果一步一步的能铲奸除邪,而在这时情势不利,很可能造成重大伤亡的时候,自然是以减轻损害,消弱对方的实力为上上策。
只见霞煌真人三人听了二皮脸的话,也不由神色一愣!
黑心豺狼似乎也看出翻江豹的居心和用意,立即望着霞煌真人道:“大师哥,咱们走吧!”说罢,当先走向平台边缘。
也就在黑心豺狼刚刚举步的同时,翻江豹突然再度脱口急声道:“四位前辈慢着,老朽还有惊人消息报告。”
霞煌真人闻声转首,就是小艇上正在为独角兽解绑的二皮脸,也不由转首向翻江豹望去口
只见翻江豹急忙大声道:“你们五位前辈急急找寻的前朝重宝‘万艳杯’,就在江玉帆的身上!”
如此一说,陆佟五女和双剑无敌等人中,不少人惊得脱口发出一声惊啊!
江玉帆淡然一笑,神色自若,什么话也没说。
但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却气得一横手中乌金杖,震耳厉喝道:“刘淳安,你这无耻老狗,为了保你的老命,你连你的儿女都不顾了吗?你真是猪狗不如……”
话未说完,翻江豹已怒声道:“事关仙霞宫九玄娘娘老前辈的一生恩仇,老朽不能因一己之私而不揭露!”
江玉帆听得剑眉微蹙,依然没有发言驳斥。
阮公亮误以为翻江豹在他的水帘山庄,果然派人卧了底。
是以,越想越气,不由再度厉声问:“你老小子是听谁说的?”
翻江豹愤然一指身后的六个操桨喽罗,怒声道:“这是他们六人亲眼看到的事实,难道还是老夫撒谎吗?”
阮公亮听得神色一愣,乍然间闹不清是怎么回事,但他旋即怒声:“翻江豹,你无中生有,胡说八道,老夫生长这么大年纪,就没听说过什么请朝重宝‘万艳杯’,刘淳安,你一定会得不得好死……”
翻江豹冷冷一笑道:“你放心,老夫的身体健壮得很,我还不想死!”
阮公亮怒哼了一声,切齿恨声道:“想死不想死由不得你,只怕明年今晚就是你老小子的忌辰!”
翻江豹和阮公亮两人对骂间,霞煌真人三人已面透阴刁地缓缓转身,目注江玉帆,沉声问:“江玉帆,贫道师门重宝,可在你的身上?”
江玉帆淡然一笑,不答反问道:“你说的师门重宝是什么连城奇珍?”
黑心豺狼双目一瞪,立即怒声喝道:“少在老夫面前胡扯,当然是那只‘万艳杯’……”
江玉帆继续淡然问:“你们说的那只万艳杯,不知是何色彩,多大体积,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号?”
霞煌真人被问得一愣!阴阳秀士突然问:“你身上是否有一只王杯?”
江玉帆淡然颔首道:“不错,确有一只玉杯!”
杯字方自出口,对面的阴阳秀士突然向前飞身扑来。
同时,急忙探臂,出手如电,大声喝道:“那就是我们师门的‘万艳杯’!”
大喝声中,右腕疾绕,弯曲如钩的五指,已闪电抓向江玉帆的前胸!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虽近在咫尺的金杖追魂阮公亮也无法出手支援。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同时大吃一惊,纷纷发出怒喝娇叱!
但是,就在大家怒喝娇叱的同时,江玉帆已沉喝一声,亮影一闪,右手已握住了阴阳秀士的手腕。
阴阳秀士大吃一惊,面色大变,他虽然没有闪躲得开,但却大喝一声,左掌猛向江玉帆的面门抓来。
也就在他出掌的同时,江玉帆一声沉哼,振臂一旋,阴阳秀士的身躯已凌空而起!
但是,就在阴阳秀士双足离开平台的同时,吃了一次亏的黑心豺狼,竟一声不吭,右手戟指向江玉帆的小腹点出!
而静立一旁的霞煌真人,见有机除去江玉帆,哪敢怠慢,也不声不响的向江玉帆一掌劈来。
三人虽是相继扑出,但看来却似同一时间。
近在咫尺的阮公亮,急忙一定心神,大喝一声,挥杖向霞煌真人扫去。
就在阮公亮出手的同时,江玉帆已将手中绕起的阴阳秀士,顺势一斜,迳向霞煌真人格去,左掌振腕劈向黑心豺狼!只听蓬然一响,同时间哼了一声,黑心豺狼立被震退半步!
江玉帆趁势松掉了阴阳秀士,亮影闪处“啪”的一掌拍在黑心豺狼的左肩上。
霞煌真人本就被阮公亮一杖阻住攻势,这时再见阴阳秀士翻滚的身体向自己撞来,大惊之下,脱口急呼,只得伸臂将阴阳秀士接住。
也就在他接住阴阳秀士同时,“咚”的一声,黑心豺狼已翻身跌倒在平台上。
一声愤怒暴喝,照顾独角兽的二皮脸,一见平台船上动了手,立即飞身纵了上来。
一杖捣退霞煌真人的阮公亮,这时一见到二皮脸纵了上来,无暇多想,暴喝一声,手中乌金杖顺势奋力挥出!
二皮脸久经阵仗,经验丰富,在他飞身纵上平台之际,早已料到这一手。
是以,身在空中,大喝一声,振腕一掌,奋力挥出,迳向阮公亮乌金杖击去。
“蓬”然一响,同时两声闷哼!
蹬蹬连声中,阮公亮身形摇晃,被震得一连退后了三步。
哗啦一声水响,被阮公亮浑厚杖势迫退的二皮脸,虽有罡气护身,也无法平衡身势,应声坠进湖内。
霞煌真人托抱着阴阳秀士低头一看,发现他神情痛苦,脸色惨白,冷汗已涔涔地流下来。
再看倒在平台上的黑心豺狼,神情愤怒,咬牙切齿,虽然已经爬起来,看来也显得浑身极为痛苦。
平台下一阵水响,坠落水中的二皮脸刚刚爬上了小艇!
“哇”的一声,解开豹筋的独角兽也苏醒过来,但是,刚自坐起,便张口吐了一口鲜血。
霞煌真人一看这情形,只得怨毒的向江玉帆切齿恨声道:“江玉帆,根据你方才看出贫道的招式判断,‘万艳杯’的确在你的身上……”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在下身上确有一只玉杯,但却没肯定的说它是或不是,如果有本事,你就拿去。”
霞煌真人怒哼一声,恨声道:“贫道学艺不精,无力夺取,但终有一天有人前来找你!”
说罢转身,望着一脸痛楚的黑、心豺狼愤愤的沉声道:“咱们走!”
走字出口,身形凌空而起,托抱着阴阳秀士,迳向台下的另一艘小艇上落去。
黑心豺狼怨毒地看了江玉帆一眼,强忍着浑身疼痛,咬牙切齿地纵下台去。
霞煌真人一俟黑心豺狼纵落小艇上,立即望着划桨庄汉,沉声:“往南划!”
庄汉没有吭声,同时翻腕,两艘快艇迳向正南划去。
由阴阳秀士偷袭,一至霞煌真人五人离去,只是片刻不到的事,也是翻江豹刘淳安做梦都没想到的结果!
怒火高炽,杀机浓厚的阮公亮,等不及霞煌真人的两艘快艇划远,立即望着翻江豹,瞠目厉声道:“刘淳安,有胆子的你就过来,只要你实话实说,老夫绝不为难你!”
这时的翻江豹,早已吓得老脸苍白,目闪惊急,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滚下来。神情迟疑,久久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湖面上一片岑寂,除了夜风吹动地旗帜飘飞声响,和无数灯笼的吱吱摆动声,以及湖浪轻吻着船板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江玉帆一看翻江豹的神情,心知不妙,立即以传音入密的功夫通知佟玉清和双剑无敌以及洪善大师等人,准备随时命船冲过去。
因为,要想避免重大伤亡,而使翻江豹各船上的火箭无法发挥威力和效能,便必须冲过去和他们混战在一起。
就在江玉帆传音的同时,立在翻江豹身后的一个身穿劲衣的中年人,突然走至翻江豹的身侧低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翻江豹听罢,立即望着这面,沉声道:“让老夫过去不难,让老夫说实话也容易,但你们必须先放回小犬和小女!”
阮公亮一听,愤愤地哼了一声,怒声道:“你道老夫不知道你老小子的诡计吗?一旦老夫将你的儿女放回去,再想让你老小子过来,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翻江豹一听,不由目光游移,神情愈显焦急,显然要另打主意。
就在这时,江玉帆的耳畔突然传来佟玉清的传音声音道:“玉弟弟,你方才为何没有及时将霞煌真人五人除去?”
江玉帆立即传音道:“并非小弟不止同下手,而是他们都俱有护身罟气,我只能在我能够承受的反震弹力之下伤他们,却不能将他们置死……”
陆佟五女一听,显然俱都吃了一惊。
只听阮媛玲接口道:“现在各船均已完成冲击准备,你一声令下,马上可以冲过去!”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急声阻止道:“最好稍待一会儿,蛮荒五人妖虽然已走远了,当他们发现我们和翻江豹混战时,很可能再偷转回来……”
江玉帆一听,立即肯定的道:“五人中除霞煌真人和二皮脸外,其余三人内伤都不轻……”
话未说完,蓦见金杖追魂阮公亮,震耳大喝道:“你别在那里做梦,你不说出元台大师的生死下落,休想要老夫先放你的儿女!”
江玉帆一听,知道在他和佟玉清几人说话之际,翻江豹已向阮公亮提出要求,必须先放回他的儿女义子,他才肯说出元台大师的下落生死。
根据翻江豹的这句话,江玉帆断定翻江豹一定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
是以,急忙提气,正待说什么,蓦见翻江豹神色一变,目口露凶芒,突然一指这面,瞠目厉声道:“老狐狸,老夫不吃你那一套,根据你的一再推诿,小大小女显然已遭了你的毒手……”
江玉帆-听,心知不妙,立即传者道:“快下令冲过去!”
传音尚未完毕,蓦见翻江豹突然望着左右战船,振臂厉喝:“放火箭,杀!”
喝声甫落,喊杀震天,由于方才已燃起了火把,火箭立时飞了过来!
同时,排列在两端的大战船,在一片如雷呐喊声中,也纷纷迂回包围过来。
也就在对面翻江豹厉喝喊杀的同时,悟空等人的三艘大船已开始向翻江豹的指挥大船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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