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壮汉惊恐欲绝,跑又不敢跑,因为地下还倒着一个被马踢伤的人,不跑又担心自己的命。
宫紫云怕凌壮志含忿出手,毙了两个壮汉,因而焦急地说:“弟弟,不要杀他两人。”
两个壮汉一听,惊得魂飞天外,一个嗥叫一声,转身狂奔逃去,一个神经错乱似的,猛向凌壮志扑来。
凌壮志有心生宣传之效,兼而有震慑作用,于是剑眉一轩,大喝一声:“鼠辈找死!”
死字方自出口,早已蓄满功力的右臂,借着衫袍弹震之力,猛向扑来壮汉的前胸挥去。
暗影中,蓦然传来一声惶急惊呼:“阁下请住手。”
但是,已经迟了,只听砰的一声大响,暴起一声凄厉惊叫,飞身扑来的壮汉,宛如断线的风筝,直向三丈以外飞去。
人影闪处,一个一身灰缎劲装,背插钢鞭中年人,已将壮汉横飞的身形接住,背鞭中年人低头一看,面色大变,发现壮汉面色如纸,腕脉跳动,仅是晕厥,并未受伤。
背鞭中年人这一惊非同小可,断定他揣测得已经不错了,心中既惊且喜,想到派出一百多组人,结果点子让他碰上了。
于是,放下手中壮汉,急忙上前数步,抱拳当胸,朗声问:“请问阁下,可是昔年侠名满天下的叶大侠的高足,凌壮志凌小侠吗?”
凌壮志发现街上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故意剑眉一轩,厉声喝问:“不错,在下正是凌壮志,尔等欲待怎样?”
背鞭中年人听得浑身一战,急忙恭身陪笑说道:“在下杨智典,乃大河教主坛下,巡回总督察麾下的督巡香主,在下奉命在此久候阁下多日了……”
凌壮志听了他那套自报的冗长名号,心中早已不耐,这时,未待对方说完,立即沉声问:
“何事等候在下?”
杨智典急忙回答说:“我家巡回总督察久闻凌小侠武功盖世,宇内无敌,久想借机和小侠交个知心朋友……”
凌壮志一听,立即仰面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声如龙吟虎啸,惊得满街骡马乱蹦乱跳,许多围观的人,俱都举手掩住耳朵。
宫紫云已明白了凌壮志的用意,也证实了明慧大师的话,并未夸大其实,同时也惊于大河教势力范围之大,居然将眼线放到五台山以北。
杨智典被凌壮志笑得心神不安,冷汗油然,知道情势不妙,看形势,说不定今夜活命难逃。
凌壮志大声笑罢,接着讥嘲地朗声说:“你家巡回总督察果真甘愿折节下交,在下倒愿和他做个知心的朋友,只是他想交的不是在下凌壮志,而是在下怀中的罕世秘笈吧?”
话声甫落,人群中立时暴起无数声轻啊。
杨智典听说秘笈就在凌壮志的怀里,心中不禁惊喜交集,立即想着尽早脱身之计,于是急忙分辩说:“哪里,哪里,小侠你误会了,小侠身具绝世武功,哪个敢动攫取秘笈的歪脑筋,那真是自己找死……”
凌壮志再度哈哈一笑:“阁下说得不错,就请你转告你家总督察,要他尽早打消这个卑劣念头,否则,在下定要他身首异处,血溅五步。”
杨智典一听,面色大变,立即沉声说:“小侠当众侮辱本教总督察,在下身为教中香主,绝不能视若无睹,必须拼却性命不顾,也要为总督察洗刷耻辱。”
说话之间,举手翻腕,即将背后的钢鞭撤下来。
凌壮志冷冷一笑,不屑地说:“你自己不愿留条活命回去报信,那也怨不得在下心狠了。”
杨智典立即硬着头皮,强自沉声说:“本教教规森严,在下自己也做不得主,如不与小侠拼命相搏,回去也必被处以举掌自毙之罪。”
话一出口,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即掀起一片惊啊。
凌壮志顿时大怒,不由举手一指杨智典,忿忿厉声说:“今夜在下特意饶你不死,留你一个活口,既速转告你家教主,在下三日之内,必至孟津,定要斩取老狗项上人头。”
如此一说,周围看热闹的人俱都惊呆了。
杨智典早已吓得面色如土,冷汗直流,急忙一定神,极端惶恐地大声说:“你胆敢辱骂本教教主,既是自走死亡之路,在下为了能将此事转报本教教主得知,当众斩断一臂,回至总坛后,再听教主处置。”
话声甫落,急抢手中钢鞭,猛向自己了左臂击去,“喀喳”一声,鲜血飞溅,左臂应声而断。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片惊啊,顿时掀起一阵不安骚动。
凌壮志和宫紫云也不禁看得面色立变,暗暗心骇,两人却没想到大河教的教规如何残酷森严。
这时,对街暗影中,如飞纵出六个壮汉,抬起地上两个受伤的人,扶着摇摇欲倒的杨智典,惶恐逃走,瞬间消失在暗影中。
凌壮志看得紧蹙着秀眉,心中的杀机愈浓,他决心要将这个组织庞大,势力雄厚,高手如云的大河教除去。
宫紫云也有同感地慨然说:“像大河教这种不良组织,还是及早除去的好,免得留世害人,祸患地方。”
说罢,两人随即走至青聪、乌骓身旁,略微检查了一下鞍囊后,看也不看围在店外的众人一眼,迳向店内走去。
两人一进店门,围看热闹的人们,立即开始了他们的议论,刹那间,店外一片嗡嗡人声。
这时,四更将尽,天将黎明,东天已升起晓星。
两人走回独院上房,宫紫云未待凌壮志坐稳,立即忧急地悄声问:“弟弟,你怎地公然宣称秘笈就在你的身上?”
凌壮志立即沉声说:“不如此怎能将那些妄想攫取秘笈的人诱来?”
宫紫云依然压低声音,正色说:“如此一来,对方人多势众,都想抢到秘笈,那时你将穷于应付。”
凌壮志胸有成竹地哈哈一笑,说:“正因为他们都想抢得秘笈,才会人人相互监视,各怀异心,虽是人多势众,却是一片散沙,届时俱都保持实力,以图居中渔利。”
说此一顿,也略微压低声音说:“这样做,我们处于主动,让他们跟着我们身后东追西走,疲于奔命,而免却咱们四处明察暗访之苦。”
宫紫云凤目一亮,似有所悟地说:“你想在这些人中查出小娟她们的下落?”
凌壮志毫不迟疑地点点头说:“当然,掳去张师母和小娟做人质的帮会门派,必然处心积虑,设圈套,布巧局,暗中引导我们进入他们的陷阱,在极有利的境况下向我们要挟下手,强迫交出秘笈来……”
宫紫云一听,黛眉微竖,轻哼一声,忿忿地说:“哼,那样做他们简直是自己找死。”
凌壮志淡淡一笑,解释说:“到了那时候,我们便到了无法自拔,任人摆布,只有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份了。”
宫紫云听得异常不解,因而一直茫然望着凌壮志。
凌壮志看了微现鱼白色的天空,风趣地一笑,说:“进去假寐一会吧,现在好戏才开始,令你意想不到,防不胜防的事,还在后头呢!”
说着,起身将房门掩好,挽着一脸迷惑神色的宫紫云,并肩走进内室。
两人盘膝床上,开始调息,渐渐朦胧睡去。
□□□
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西墙根前的花架上,已洒满了柔和朝阳。
凌壮志走至外间,即将房门拉开,两个店伙提着脸水,端着早餐,早已诚惶诚恐地立在院门外边。
两个店伙一见房门大开,立即满面堆笑,恭恭谨谨的走进来,两人一到阶前,同时恭声问:“爷,您早。”
凌壮志立即谦和的颔首一笑,也说了声“早”。
两个店伙见凌壮志态度和蔼,紧张的心情,似乎平静了不少。
凌壮志和宫紫云一俟店伙走后,匆匆梳洗略进早点,即向店外走去。
来至店外,昨夜停在街上的骡马货车,早已渡河走了,这时,正有一批批的车马由渡口方向驰过来。
两人结帐上马,轻催丝缰,即向渡口驰去。
来至渡口,恰好赶上一艘车马方船,是以两人很顺利地渡过黄河。
渡过黄河,海拔三千的五台山,已横亘在二十里外了。
凌壮志和宫紫云,齐抖丝缰,急催坐马,直向五台山前驰去。
青聪、乌骓奔驰如飞,二十里路,仅仅半个时辰,便到了五台山北麓。
两人仰首一看,山势崎险,白云悠悠,气势不亚于恒山。
快马飞驰,前进中,宫紫云纤手一指,大声说:“我来时就是走的那座山口,里面路径虽然崎岖,但通过山区,却可节省数十里路。”
凌壮志举目一看,只见两座纵岭之间,斜向伸出山口,由于树木茂盛,往下细看,或不知路径的人,不到近前,绝不知那是一道通向南麓的隘口。
看罢,立即颔首愉快的说:“既然省时省路,我们仍走这条隘路吧!”
于是,两人一拨马头,直向山口驰去。
进入山口,风力较强,两马速度丝毫未减,嗒嗒如雨的蹄声,由两边斜岭间反震过来,清脆悦耳。
隘路逐渐狭小,向左一转,视界顿时大开,前面竟是一座四面环山,数里方圆的乱石大绿谷。
绿谷的对面,是一道两座绝壁对峙的狭道,看来宽仅数丈,形势十分险恶。
凌壮志看罢,立即有所感触地说道:“这等险要隘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宫紫云虽有同感,但她却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愉快娇笑作为答复,笑声随风飘荡,声漫满谷。
笑声未歇,跨下飞奔中的青聪、马骓,蓦然发出一声悠长怒嘶,声震四野,千峰回应。
凌壮志和宫紫云心中一惊,举目凝神,转瞬之间,那道绝壁隘口,已多了一小队人马。
两人相互对看一眼,似乎在说,五台山中何时盘踞了一批绿林强盗。
青聪、乌骓,继续向隘口飞驰,口中一声接着一声怒嘶,似是向阻在前面的人马示威。
这时,隘口中涌出来的一小队人马,已极从容的横阻在隘口外面,看来有二三十人之多。
凌壮志凝目一看,当前一匹红马上,威棱地坐着一个背插长剑,一身青色劲装的少女。
青衣少女二十一二岁,双颊淡红,眉目如画,纤纤的柳腰,合度的身材,说来也算得上是个美丽少女,只时,眉目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凶残煞气。
在青衣少女的身后,数匹大马上,坐着六名俱都佩有兵刃的中年人,其余二十几人,均是劲装壮汉。
凌壮志打量间已至青衣少女不远,只得和宫紫云同时将马速慢下来。
青衣少女柳眉微剔,杏目尚尚,神色异常冰冷,端坐在马上,动也不动,目光一直在凌壮志的俊面上和宫紫云的靥面上闪动。
凌壮志一见青衣少女那副孤傲样子,就有些不耐,加之在马后人众个个横眉怒目,俱都神气十足,愈增心中怒意。
来至近前,两人距对方五丈之处,同时将马勒住,凌壮志双目一扫青衣少女等人,立即轻蔑地问:“五台山一向清静安定,尚未听说山中有劫路的强盗,不知你们是哪一个寨的山大王?”
青衣少女冷冷一笑,沉声说:“你是真的不知,还是明知故问?”
凌壮志佯装一愣,正色说:“在下初离师门,孤陋寡闻,是以尚不知女大王的威名。”
青衣少女柳眉一扇,冷冷一笑,说:“难怪杨香主回报,说你潇洒儒雅,说话狂傲刻薄。”
凌壮志佯装恍然大悟,立即轻蔑地插言:“原来你们是以前黄河帮改组的大河教……”
青衣少女见凌壮志一直冷讽热嘲,根本没将大河教放在心上,不由暗暗生气,再看青马上风华绝世的宫紫云一直以不屑的目光望着她,当然更没把大河教放在眼里,因而柳眉一剔,怒声说:“你不要将大河教看得一文不值,告诉你,没有大河教控制着所有黄河渡口,哼,如今各大门派的顶尖高手,早已渡河北上,将你身上的秘笈夺走了。”
凌壮志一听,仰面哈哈一阵大笑,傲然沉声说:“莫说你们大河教,就是那些企图攫取秘笈的各大门派,在下又何曾将他们看得能值几文?”
青衣少女一听,直气得粉面铁青,娇躯微抖,神色间充满了怨毒,但她目光一闪,举手一指宫紫云,怒声问:“她是谁?”
凌壮志立即沉声说:“她是谁与你无关,不劳你问。”
青衣少女杏目一瞪,厉声说道:“凡在本教地区走动的人,本总督察都有权过问。”
凌壮志中一动,顿时想起昨晚自断手臂的杨智典说的话来,想不到青衣少女就是大河教的巡回总督察。
心念未毕,蓦闻宫紫云怒声说:“我是他的妻子,你又待怎样?”
青衣少女一听,花容色变,顿时一呆,接着一定神,厉声说道:“你是他的妻子,我就杀你。”
说话之间,飞身纵落马鞍,倏然举起玉腕,锵一声龙吟,光华一闪,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青衣少女一撤剑,身后人马立即散开,六个中年人,也纷纷跃下马来。
宫紫云何曾将青衣少女放在眼里,不由冷冷一笑,轻蔑地说:“莫说是你,就是你们教主邱铜川也不敢如此狂妄大言。”
凌壮志飘落马前,迳向横剑玉立的青衣少女走去。
青衣少女自信能击败宫紫云,这时见凌壮志争先出手,心中不禁暗暗生气,于是冷冷一笑,沉声说道:“既然你争先出手,本督察就试试昔年乌衣狂生的太虚九剑,是否如传说的那么惊人。”
凌壮志也冷冷地说:“与你交手,何须施展太虚九剑……”
青衣少女一听,顿时大怒,厉叱一声:“我就不信你用其他剑法能胜得了我手中的剑!”
厉叱声中飞身前冲,手中长剑一招“凤啄神蛟”,剑尖幻起几朵银虹,直向凌壮志的前胸点到。
凌壮志知道如不将青衣少女制服,休想顺利过去,因而冷冷一笑,沉声说道:“不信你就试试。”
“试”字出口,暗凝功力,剑身光芒暴涨,一俟对方剑尖点到,身形一闪,横飘五尺,长剑反臂挥出,直拨青衣少女的剑尖。
双剑交出,立即响起一片嗡然龙吟。
青衣少女身形一震,粉面立变,右腕酸麻,长剑险些脱手,顿时呆了。
已将凌壮志和宫紫云团团围在核心的二三十名壮汉,俱都看得面色大变。
凌壮志不愿逼人太甚,因而横剑沉声说:“你们不是在下的对手,快些闪开,让在下过去。”
青衣少女一定神,立即怨毒的厉声说道:“想过去不难,只要胜了姑娘的手中剑。”
“剑”字出口,再度前扑,神情如疯如狂,手中长剑,翻腾飞舞,幻起一片汹涌匹练,直向凌壮志的身前滚来,声势威凌骇人。
凌壮志顿时大怒,厉声大喝:“不给你一些颜色看看,谅你也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大喝声中,疾演乾坤八剑,身形如电一施,刷刷刷连出三剑,阴阳巽兑、正反离干,接着一招“云收雾敛”。
刹那间,剑势如虹,光密如幕,银花闪闪,快捷如电,森森剑气中,发出丝丝慑人啸声。
青衣少女一见,面色大变,第一招尚堪应付,第二招已经手忙脚乱,第三招铮然剑响,脱口一声惊呼,长剑脱手而飞,直射半天。
围立四周的马上壮汉,同时发出一声惊啊,俱都惊出一身冷汗。
已经下马的六个中年人同时大喝一声,各挥兵刃,立将粉面如土,冷汗油然的青衣少女护住。
凌壮志停身横剑,注定青衣少女等人,冷冷一笑,说:“在下尚不致追杀手无兵刃之人,尔等大可不必如此。”
说罢,抬臂将剑送回鞘内,转身一看,宫紫云早已登鞍上马,因而身形微动,腾空而起,直落乌骓鞍上。
凌壮志端坐马上,转首望着宫紫云,轻微地说声走,轻抖丝缰,策马向十数丈外的隘口走去。
两人一前进,横阻在隘口的马上壮汉,立即神情紧张,纷纷撤出兵刃,齐声呐喊示威。
青衣少女咬牙切齿,极怨毒地盯了策马前进的凌壮志和宫紫云一眼,转首望着隘口的一群马上壮汉,娇声厉喝:“闪开!”
呐喊示威的壮汉一听,宛如得到大赦,纷纷拨转马头,立即驰离隘口。
凌壮志和宫紫云看也不看青衣少女等人一眼,一抖丝缰,两马飞蹄前驰,直向隘口奔去。
进入隘口,狭道奇险无比,但青聪、乌骓却依然狂奔如飞。
宫紫云最初对爱夫争先出手的举措,非常不快,但,后来见凌壮志一直未对青衣少女假以辞色,心中才平静下来。
最后直到将青衣少女的长剑击飞脱手,才明白凌壮志争先出手,实是对自己过份关心爱护的表现。
这时,两人并骑飞驰,不时温柔的望着身边的凌弟弟,不知应该如何开口,向爱夫说两句讨他欢心的体贴话。
而凌壮志却不时暗察两边崎险的山势,他怕隘道内,仍有大河教的人潜伏。
渐渐天空布满了阴云,隐约听到遥远天际传来的雷声。
出了山区,大地一片昏沉,已分不清是何时辰。
宫紫云仰首一看,不由蹙眉焦急地说:“弟弟,恐怕要下雨了。”
凌壮志举目一看,不由苦笑了笑,说:“十数里内俱是丘陵坡林,如果在遇不到村落前就下雨,我们恐怕要成落汤鸡了。”
女人最怕淋雨,尤其少女,衣服一湿,紧贴娇躯,那时曲线玲珑毕露,真是又羞又急,宫紫云自是不能例外,因而焦急地说:“弟弟,快将毛毯解下来披在身上吧!”
说着,正待转身去解鞍上的毛毯,蓦见凌壮志双目一亮,举手一指前方说道:“好了,前面必是村落。”
宫紫云心中一喜,举目一看,只见数十丈外的树林内,正升起无数道白烟,因而,愉快地说:“弟弟,他们正在炊饭,我们也有些饿了,今天就宿在那里吧!”
凌壮志欣然应好,两人催马加速,直向升起炊烟处驰去。
六七里路,瞬间已到,只见升烟处,竟是一座二十余户的小村落。
就在两人下马落地的同时,几颗豆大的雨点,已打在两人的身上、脸上。
凌壮志和宫紫云急忙登上台阶,举手在门环上轻轻扣了几下。
一阵沉慢的脚步声由门内传出来,接着大门缓缓开了,开门的竟是一个仆人装束的老头。
凌壮志立即拱手含笑说:“天将落雨,请老公公代为转告贵宅主人,暂容两人住在贵府上歇息一宵,明日及早上路。”
老头祥和地看了凌壮志和宫紫云一眼,立即缓缓地点点头,含着微笑说:“二位请进来吧,我家主人一向好客,请先至客厅上坐。”
凌壮志和宫紫云同时说声多谢,举步走进门内。
门楼下一间门房,里面已有灯光,苍头即对由门房内迎出来的另两个仆人装束的壮汉,吩咐说:“你俩快将客人的马,由侧门拉到马棚里去,天要下雨了,愈快愈好。”
两个壮汉,恭声应是,即向门外走去。
凌壮志和宫紫云跟在老头身后,绕过高大的迎壁,即是宽广的庭院,正中即是客厅檐前悬挂着的纱灯,厅内燃着油烛,十分明亮。
这时大厅内正坐着一个身躯修伟,六旬上下的银灰劲装老者和立在左右的两个小童。
凌壮志看得心中一动,想不到这家的主人,竟是一个身具武功的武林人物。
只见银灰劲装老者苍发、霜眉,银鬓,虎目尚尚,面色红润,一望而知内功火候,似极深厚。
银灰劲装老者一见老头带进客人,立即起身,含笑迎出厅来。
但当老者见了凌壮志的衣着、年龄、相貌,红润的面色立变苍白,顿时愣了。
凌壮志心知有异,悄悄碰了一下宫紫云,暗示她提高警惕。
在前引道的老头想是老眼昏花,没有看清主人脸上的神色变化,来至阶前,依然恭声说:
“老爷,这两位客人是因雨借宿的。”
银灰劲装老者一定神,急忙抱拳当胸,连声含笑说道:“请进,请进,请厅上坐。”
说着,他手作着肃客之势。
凌壮志虽然已生戒心,但表面上依然神色自若,于是急忙拱手,谦和地说道:“天阴将雨,特来府上打扰。”
银灰劲装老人强自镇定激动神色,故意爽朗地哈哈一笑,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人生何处不相逢,哈哈,欢迎两位光临。”说罢,分宾主落座,宫紫云就坐在凌壮志的椅侧,两个小僮急忙将香茶端上来。
银灰劲装老人一俟两个小僮将茶摆上,即对恭立厅口的老头吩咐说:“胡海,有人来时急速报我知道。”
说话之间,目光闪动暗示眼神。
老头似是会意,恭声应是,转身退了出去。
银灰劲装老人又向两个小僮一挥手,说:“你两个可至院中站立,听候召唤再进来。”
两个小僮也恭声应是,匆匆走至厅外。
凌壮志、宫紫云对银灰劲装老人的举措感到十分不解,因而两人相互递了一个机警眼神。
银灰劲装老人一俟两个小僮走出厅外,立即一抱拳,注定凌壮志的俊面,压低声音问:
“小侠可是昔年叶大侠高足凌壮志?”
凌壮志看这人相貌,似是不像为非作恶之人,但他如此发问,也许目的不在秘笈,因而急忙拱手,谦和地回答说:“不错,在下正是凌壮志。”
银灰劲装老人修伟的身躯一颤,面色再变,又望着高雅绝美的宫紫云,略显激动地问:
“这位姑娘是……”
凌壮志立即回答说:“贱内宫紫云。”
银灰劲装老人再度一抱拳,说:“原来是凌夫人,失敬,失敬。”
宫紫云也高雅地一笑,欠身为礼。
凌壮志等此人神色愈形紧张,心知必有原因,于是恭声问:“前辈如有教言,尽可直说,在下当洗耳聆听。”
银灰劲装老人捻须黯然一叹,说:“老朽赵其南,在这山西境内小有名气,人称单掌摧碑,所谓名利害人,数年前,黄河帮改组为大河教,老朽受本教大教主垂青,荣任为山西境内的总舵主,但这些年来,老朽身体一直多病,因而也未去总舵视事……”
凌壮志和宫紫云俱是聪明绝顶的人,一听老人的口气,即知是因小有名气,才被教中强迫任为总舵主。
单掌摧碑赵其南关切地望着凌壮志问:“现在江湖上已经掀起一场争相攫取小侠身上罕世秘笈的风波,这件事不知小侠可曾知道?”
凌壮志立即颔首,说:“在下已经风闻有此传言。”
单掌摧碑赵其南立即正色说:“现在已经不是传说,而是事实了,尤其大河教势在必得……”
凌壮志剑眉一轩,立即沉声问:“贵教既然势在必得,何不向在下动手……”
赵其南伤感地哈哈一笑,说道:“这些事只有那些野心勃勃意欲称霸武林的枭雄、劣豪才有此贪心,老朽已是垂暮之年,对此早已失掉兴致了。”
说着,一整脸上神色,继续说:“二十五年前,令师对老朽有救命之恩,二十多年来,愧无一报,老朽方才告诉小侠的一番话,只不过是聊表寸心,谈不上报答令师的恩德,现在江湖上风声日紧,各派高手多被阻于黄河南岸,老朽奉劝二位,还是找一隐僻之地,暂避一时方为上策,舍下虽处荒野,但却是个是非之窝。”
凌壮志和宫紫云听得异常不解,不由同声不解问:“前辈此话怎说?”
单掌摧碑赵其南黯然一叹说:“大河教主邱铜川的女儿邱莉花,已率领教中高手北来,意欲分途截击凌小侠,据说今日凌晨,邱莉花率领一队人马,经由老朽门前驰过,直奔五台山南麓……”
凌壮志心中一动,不由插言问:“前辈可曾见过邱铜川的女儿?”
赵其南立即略带怒意地忿声说:“老朽怎会不识?小侠别以为对方是个美丽少女,而她心狠残毒的手段,却尤胜过昔年的九华魔女。”
宫紫云娇哼一声,立即不满地插言说:“她如此任性胡为,还不是仗着父亲是教主,狐假虎威?”
赵其南忙正色说:“凌夫人切莫小觑那个人,她不但武功不俗,尤善诡谋,死在她手下的高手,真不知凡几,尤其她父亲又任命她为巡回督察,更是如虎添冀,为所欲为。”
凌壮志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大河教主邱铜川的女儿,就是山中拦路,一脸怨毒的青衣少女,因而忍不住冷冷一笑,不屑地说:“原来是她。”
单掌摧碑赵其南一听,面色立变,不由惊异地问:“怎么,小侠也认识她?”
宫紫云立即解释说:“中午时分,我们曾在山中交手,三招不到就被凌弟弟将她的长剑击飞……”
赵其南听神色异常激动,不由急声问:“小侠可曾将她……”
凌壮志淡淡一笑,说:“暂且放她一条自新之路。”
赵其南不由顿足深叹,异常懊悔地说:“小侠一念之仁,错过除害机会,今后不知要有多少人遭受其害。”
凌壮志听得俊面一红,心中虽然有些后悔,但也觉得赵其南说得有些过分。
就在这时,厅外已送来一桌丰盛酒菜。
单掌摧碑赵其南一俟酒菜摆好,立即举起酒杯来,谦和地说:“小侠和夫人终日驰骋,想必早已饿了,来,让老朽敬一杯,为二位洗尘。”
说罢,仰首一饮而尽,宫紫云仅饮了一口,凌壮志也干了一杯。
酒过数巡,宾主正欢,蓦然数声马声,划空传来。
单掌摧碑赵其南一听,脱口一声轻啊,面色立变苍白,顿时呆了。
凌壮志凝神一听,蹄声如雷,快马不止十匹,断定正向小村驰来,再看夜空,漆黑如墨,虽然仍有闪电,但,一直没有下雨。
单掌摧碑赵其南惊慌中一定神,立即惶声说:“会不会是大河教主的女儿邱莉花?”
凌壮志冷冷一笑,说:“她来的正好,在下正要除去此害。”
赵其南一听,立即惊恐万状,惶急地摇着手说:“小侠千万使不得,看在老朽全家十口人的生命分上,请您再饶她一次。”
凌壮志看得甚是感动,同时,也愈加体会出赵其南何以会被迫去任大河教山西之职的真正原因。
就在这时,对面迎壁外,人影一闪,那个守门的老头,已神色惊慌地跑进来。
单掌摧碑赵其南一见,惊得倏然由椅子上站起来,瞪着一双虎目,惶急地望着仓皇奔来的老头。
就在老头奔至大厅阶前的同时,迎壁外面,蓦然传来一阵浑厚怪声笑骂:“哈哈,格老子赵老大,当了黄河教的山西总舵主,便不认多年的老朋友了,非但不出迎,还赏闭门羹……”
笑骂声中,迎壁处人影一闪,接着走进一个头大如巴斗,高约四尺的怪诞老人来。
怪诞老人,蓬发葱笼,霜髯横生,浓眉大眼,面大如盆,一袭破旧大褂,直到膝间,走起路来,一摇三摆,实在有些可笑。
单掌摧碑赵其南一见,宛如大难中遇到了救星,立即兴奋地哈哈笑了,同时迈步迎出厅来。
凌壮志和宫紫云虽未见过这位形貌怪诞的老人,但却知道,他正是嫉恶如仇,杀人无数,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四大怪中的二怪大头矮脚翁。
由于矮脚翁是恶人怕,好人敬的前辈老人,凌壮志和宫紫云急忙由椅子上站起身来。
矮脚翁一见凌壮志,先是一愣,接着双目一瞪,震耳大喝一声:“好个混蛋小子,我矮脚翁到处找你,你却躲在赵老大家里喝酒,快还我干女儿的命来。”
大喝声中,须发俱张,神情如疯如狂,伸出蒲扇般大的手掌,直向凌壮志的面门抓来,迅快无比,一闪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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