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紫云,芳心轻跳,娇靥微红,也半推半就的依著凌弟弟飞行。
来至西南绝壁前,两人同时一长身形,腾空而起,一个如穿云紫燕,一个似银鹤升空,瞬间已达崖上。
宫紫云停身一看,立即发现了谷中的凌霄庵,不由脱口娇呼:「啊,原来凌霄庵在那里,规模好大嘛!」
凌壮志举手一指蜿蜒下伸的辉煌房舍佛殿,说:「在此尚看不出凌霄庵的巍峨气势,到达庵前,你才知道凌霄庵建筑工程的宏伟浩大。」
宫紫云立即感叹地说:「这也许是引起那些佛门败类心生觊觎的原因。」
凌壮志轻哼了声,立即忿忿地说:「师父一生嫉恶如仇,小弟誓死继承遗志,今後定要荡清群魔,除恶务尽……」
话未说完,一阵隐约可闻的苍劲大笑,迳由凌霄庵前划空传来。
凌壮志双目二是,眉宇间立透煞气,忿然说声「走」,立即沿著绝崖边沿,当先驰去!
宫紫云知道凌壮志已动了杀机,想起他杀尽阮自芳和卧虎庄二十馀名庄汉,以及金艳娘羡仙宫数十高手的事,不由芳心一凛,飞身追了上去,同时焦急惶声说:「弟弟,你在此佛门净地,可千万不能任性杀人,那样我母亲一定会不喜欢你。」
凌壮志看来儒雅潇洒,实则秉性刚烈无比,这时一听,立即倨强的说:「三位师太终日诵经拜佛,至今已数十年,尚且主张世间恶人应即早代佛超度,何况师母尚未正式削发,自是不会过份严格。」
宫紫云听得心中一惊,知道今天不适时制止,凌壮志势必要放手杀人,也许为凌霄庵的後世埋下祸源。
这时见凌壮志身形如飞,疾如奔电,朗目闪闪生辉,不时注视著凌霄庵门前的那片空地上。在这一刹那,宫紫云才发觉凌壮志嫉恶之心,实不亚於父亲,而他的武功却尤胜过父母……
心念未毕,只见凌壮志身形一闪,疾向崖下谷中泻去。
宫紫云定眼一看,崖下绿谷一片茂盛雪松,深入将近二里,直达金碧辉煌的凌霄庵前。
在凌霄庵并列的三座巍峨庵门前,立著无数白色小点,一望而知,那是人。
略微一看,紧跟而下,但,就在这一迟疑间,凌壮志已达崖下林前,只见一点白影,疾如流星,踏枝向东驰去。
宫紫云看得暗暗心惊,这时她才看到凌壮志骇人听闻的轻身功夫,尤远胜她的「百丈咫尺」。
心念间,已达崖下,满谷尽是松涛声,於是展开「百丈咫尺」身法,腾空飞上林端,踏枝向前追去。
举目再看,芳心不禁一战,只见百丈外的凌壮志,由於身法奇快,竟幻出一道十数白色垂直身影,令她看来,惊心眩目。
宫紫云有心高呼弟弟,又怕惊动庵前的高手,如不制止,又怕他真的为凌霄庵惹下是非。
正在焦急之际,前面白影一闪,凌壮志顿时不见
宫紫云见凌壮志跃下林内的位置,距离凌霄庵前,至少尚有百数十丈,断定他是避免被庵前的高手听到衣袂破风声。
因而,也断定他虽然在盛怒之下,尚不致冒然行事,於是,来至凌壮志跃下的位置,也飘然进入林内。
林内清凉如洗,山风徐吹,松涛如咽如诉,她游目一看,根本没有凌壮志的影子,断定他已驰向庵前,继续向前追去。
宫紫云对凌壮志没有等她,芳心不禁暗暗生气,但她也知道,这不是撒娇闹气的时候。
飞驰中,蓦见前面林隙间,现出一点白点,凝目一看,正是隐身在一方大石後的凌壮志,同时已能听到传自庵前的议论人声。
再前进七八丈,蓦见凌壮志突然回头看来,同时向她机警的连连挥手。
宫紫云知道必是距离庵前不远了,因而立即将身形慢下来。
来至石後,粉面一沉,正待轻声叱责凌壮志几句出出气,但被凌壮志那副谨慎的神情震住了。
凌壮志望著宫紫云,首先作了一个「禁声」的作势,接著,悄悄的指了指大石的那面。
宫紫云面色一变,颔首会意,悄悄探首向外一看,芳心不由一震,黛眉立即蹙在一起了。
只见高大巍峨的山门阶前石地上,分别立满了四五十人之多。
这些人中有僧,有道,有俗,有尼,共分六组,距离庵门七丈处,面向庵门站立,形成一个半圆弧形。
右起的第一组,共有五人,俱是劲装锦衣,佩带兵器。当前一人,是一个四十馀岁的中年人,一身灰段劲衣,浓眉,环眼,狮子鼻,阔嘴唇上盖著一撮小胡子,一脸的凶煞气。
第二组,是七个老道。立在最前面的老道,已有五旬年纪,头戴金顶道冠,身穿紫红道袍,三角眼,扫把眉,两颊无肉,胡髯几根,目光炯炯有神,右臂托著一柄玉如意,闪闪生辉,一望而知,老道是个阴鸷狡猾之辈。其馀六道,均著灰衣,一律背插长剑,俱都是獐头猫脑,尖嘴猴腮,真可所谓物以类聚。
第三组是十个头戴黑僧帽,身著黑僧衣的尼姑。当前两个尼姑,俱都六七十岁,右立者,身材矮小,骨细如柴,小眼,无眉,削薄嘴唇,十足的刁阴人物。左立者,身胖脸肥,肿眼秃眉,榻鼻子,吹火嘴,眉目间隐隐透著一股怨毒凶狠的暴戾之气。两个老尼姑,俱都手持拂尘,正在阴沉著脸,窃窃私议。
第四组,是十个劲装大汉,拥立著一个七旬老人。老人一身麻布衫裤,手持一根齐眉铁棍,看来十分沉重,老人仰首看天,右手抚著短髯,一副傲气凌人之势。
第五组,是四个头大身肥的胖大和尚,有的持方便铲,有的握铁禅杖,当前一人是个彪悍威猛生像怕人的凶僧。
凶僧一身宽大黑衣,挺著如鼓大肚皮,猫头、环眼、大盆口,手横铁禅杖,粗如儿臂,可知凶僧的臂力惊人。
第六组,仅有三人,一个细骨老者持钩,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横刀,另一人是五十馀岁的老妇持短戟。
宫紫云看罢,环立的六组人,深深佩服母亲的判断能力,这些人一望而知即是当年六魁恶的弟子门人或师兄师弟。
但有一点令宫紫云不明白,就是凌霄庵的门阶上,仅立著一个身披鹅黄袈娑的中年尼姑,和两个十三四岁的小沙尼。
中年尼姑立在正中山门中央阶上,虽然力持镇静,但眉宇间仍笼罩著忧急,似是看出今日事态的严重。
两个小沙尼恭谨地立在中年尼姑身後,瞪著四只小眼睛,望著环立七八丈外的六组高手,显得无比紧张。
宫紫云看得黛眉一蹙,立即不解地悄声问:「奇怪,母亲怎地还没到?」
凌壮志也正为此不解,因而摇了摇头。
这时,场中六组高手,有的相互计议!有的显得极为不耐,不少人不时怨毒地瞪视一眼中年尼姑。
蓦然,第六组的横刀大汉,怒目望著中年尼姑,沉声喝问:「喂,你们庵主要等到什麽时候才出来?再不出来,天就黑了,难道今晚要诸位大爷宿在你们庵里不成?」
如此一问,所有的劲装大汉都哈哈笑了,即使那些老道凶僧,也都现出一丝奸邪淫笑。
凌壮志一听,心中怒火愈炽,不过他决心不到迫於无奈,绝不贸然出去,但宫紫云的娇靥上,已罩上一层寒霜。
只见中年尼姑,合什宣了声佛号,注定横刀大汉,沉声说:「钟施主身为一寨首领,统御数百徒众,如此秽言秽语,不怕贬低身分,有失众望?」
横刀大汉再度哈哈一笑,说:「我钱熊一向口不洁,齿不净,见了你们庵中年轻貌美的小尼姑们,两腿就再也走不动…」
中年尼姑虽然力持镇静,但是这时听了钟熊的话,也不禁气得浑身微抖,面色铁青,脱口厉声说:「快些闲嘴,你如此胡言乱语,必遭天谴,定然沦入十八层地狱。」
钟熊一听,勃然大怒,飞身纵出,厚背大刀一指中年尼姑,厉声说:「无耻淫尼,胆敢咒骂你家四爷,我先宰了你,看看那些老淫尼躲藏到什么时候……」
话声未落,荒然一声震山撼峰的巨钟声,就在不远处的钟楼上响起。
庵前六组僧道俗尼,数十人俱都面色一变,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惊急地望向庵门以内。
第六组的持钩老道,神色一惊,急忙沉声低喝:「四弟还不退回来。」
钟熊早惊呆了,这时一定神,立即惶急地退了回去。
只见中年尼姑在钟声震荡中,合什当胸,朗声宣布:「本庵庵主,大悟师太,应诸位之请,就要出庵与诸位答话了。」
说罢!微一躬身,即和两个小沙尼,退至一侧恭立。
第二击钟声响了,接著是缓慢的咚咚鼓声。
在缓缓有力的鼓声中,四路并列前进的灰衣年轻尼姑,俱都当胸合什,双目微闭,整齐地由门阶走出来。走下门阶,即分两路,迳向左右走去,秩序井然毫不紊乱。之後,是四大监院,和六大执事,依序合十立在台阶上,再後是三位师太,恭身立在山门左右。
第三击钟声一响,鼓声亦停止了。
山门内,立即现出了四个身穿青布僧衣,手提檀香炼炉的小沙尼,炉口香烟萦绕,徐徐飘出。
飞花女侠身披朱红缕金袈裟,胸前斜扣翠碧玉环,手持金丝拂尘,神色肃然地走出来了。
慧安、慧音四人,身披淡黄袈裟,抱剑护在最後。
这时,全场一片寂静,除了飘荡空际的钟声和庵前如咽的松涛,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气氛极为严肃。
飞花女侠立在山门正中,四个提炉小沙尼分立左右,四位护法恭立身後,在香烟萦绕中,宛如南海观音。
立在林中石後的宫紫云和凌壮志,看得肃然起敬,十分激动,两人看到这等庄严肃静的场面,尚属首次。
飞花女侠停身立稳,凤口口略微一看庵前,立即单掌合什,平静地说:「贫尼大悟,问候诸位道友施主。」
说罢,上身略微一躬,立即直起。
庵前一阵沉默,毫无一丝反应,仅第三组当前的两个阴刁老尼姑怨毒的瞪著飞花女侠,飞花女侠见无人回答,继续平静的问:「诸位道友施主,前来本庵,不知何事赐教。」
话声甫落,身材瘦削,一脸阴刁神色的黑衣老尼姑,轻视地望著飞花女侠,冷哼一声,讥嘲地沉声说:「既然蓄发,便不能称尼,未曾削发,何来法号大悟,像你这等不伦不类,非道非尼的人,当称当世佛门妖物。」
话声甫落,所有立在庵前的六组僧俗,俱都故意轻视地哈哈笑了。
由於阴刁瘦削老尼先发言,加之僧道众人的哈哈大笑,庵前肃穆气氛,立被破坏无遗。
隐身树林石後的凌壮志和宫紫云,早已气得面色铁青,浑身微抖,恨不得飞身而出,痛惩发言恶尼。
尤其,生怕凌壮志惹事的宫紫云,这时也黛眉微剔,紧咬樱唇,细细玉手不自觉的已握住剑。
飞花女侠毫不生气,依然平静地说:「贫尼掌理凌霄庵,乃遵奉大智师太仙逝法谕,贫尼蓄发及独居庵後等事,俱经全庵长幼三代弟子决议,诸般经过,净非、净恶两位道友知之甚详,何故再出言相讥?」
另外一个身胖脸肥的老尼姑,两眼一胶,凶光闪射,立即大声说:「哪个和你这佛门妖物称道友,真是不知身分,不知衡量自己,昔年如不是你这妖物前来,现在的凌霄庵庵主应是贫尼的。」
话一出口,全庵弟子齐声怒呼佛号,忿恨地望了净恶一眼。
飞花女侠近二十年的石屋独处,使她修成了镇定功夫,净非、净恶虽然一口一个妖物,依然不生嗔念,继续平静地说:「净恶道友如欲掌理凌霄庵,仍极容易!只要本庵长幼三代弟子拥护你,贫尼自愿让贤。」
净恶老尼涨红了一张胖猪脸,瞪著一双肿泡眼睛,吹火嘴一阵牵动,怒哼一声正待说什麽,蓦闻第一组处,发出一声震耳大喝:「老尼婆们快闭上你们的嘴巴,我丧门棍庞鼎权可没心听你们这些争权夺位的屁事。」
众人闻声一看,正是那一身灰衣劲装,唇上蓄著小胡子的凶煞中年人,这时,他正满面不耐神色的望望净恶,又望望飞花女侠。
一声内力充沛的无量寿佛,立将全场人的视线,又转移到第二组头戴金顶道冠身穿紫红道袍的老道身上。
只见红袍老道,三角眼一看丧门棍庞鼎权,微一稽首,朗声说:「庞施主请稍安勿躁,今天大家争产之事也要谈,那个白衫少年杀人的事我们也要问。」
说此一顿,扫把眉一扬,阴险的目光一扫全场,继续说:「不过,在场的诸位都是昔年来此的同道朋友,如果诸位不健忘的话,应该仍记得昔年大智师太曾当众宣布将凌霄庵归本观管辖。」
话未说完,第六组的持钩老者,震耳一声大喝:「放屁,一派胡言,当年我大哥混世魔王已将整个凌霄庵控制,当时你洪尘老道还是个无名小卒,那有你插言的馀地,今天报仇有你的份,其他的事,你洪尘最好呆在一旁休息,否则,哼,惹恼了二爷,将你们观里的大小老道,全都赶出山去。」
持钩老者说罢,挺胸抚髯,气势万丈,狂傲已极。
洪尘老道气得老脸一阵青一阵白,久久答不上话来,虽然对只有三人,看来似是最为厉害的一组。
靠近老者身侧不远的四个凶悍和尚,一齐不屑的看了老者三人一眼,同时四个人的脸上,也俱都浮上一丝轻视冷笑。
持钩老者身边的持戟老妇看在眼里,立即怒声问:「怎麽,你这四个秃驴敢莫是不服气?
哼!惹恼了老娘,连你们寺里的大小秃头也一齐赶下山去。」
四个凶悍和尚一听,顿时大怒,当前手握禅杖,挺著如鼓大肚皮的黑衣凶僧,仰天发出一阵怒极大笑,接著傲然朗声说:「你们五虎寨虽人多势众,高手如云,独霸半边山区,人人闻之胆战,须知圆亮禅师,可没把你们五虎寨看在眼里。」
虎背熊腰的横刀壮汉一听,勃然大怒,方才在中年尼姑处受的气,这时一并暴发出来,环眼一瞪,大喝一声:「秃驴有本事就接四爷砍山刀五百招。」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厚背大砍刀一招刀劈三关即向当前凶僧的天灵,前胸,大肚皮猛力劈下。
蓦然人影一闪,立在圆亮身後的另一位凶僧,大喝一声,飞身迎出,手中方便铲,猛向劈下的大砍刀封去
当的一磬清响,洒起无数火星,一阵沉重的退步声中,砍山刀和另一凶僧,身形跟跟舱枪的退开了。
两人一直退後六步,方才拿定立稳,两人各自神色一愣,同时嘿嘿两声,再没有飞身相扑。
圆亮凶僧知道持方便铲师弟的手腕被震的不轻,但他却不肯示弱,於是注定持钩老者,冷冷一笑,说:「久闻一钩震山北的四弟砍山刀臂力惊人,今日一试,也不过如此。」
一钩震山北,顿时大怒,暴声怒喝:「圆亮,有胆子你就不妨进场与老夫放手一斗。」
话未说完,第六组的持钩老者,震耳一声大喝:「放屁,一派胡言,当年我大哥混世魔王已将整个凌霄庵控制,当时你洪尘老道还是个无名小卒,那有你插言的馀地,今天报仇有你的份,其他的事,你洪尘最好呆在一旁休息,否则,哼,惹恼了二爷,将你们观里的大小老道,全都赶出山去。」
持钩老者说罢,挺胸抚髯,气势万丈,狂傲已极。
洪尘老道气得老脸一阵青一阵白,久久答不上话来,虽然对只有三人,看来似是最为厉害的一组。
靠近老者身侧不远的四个凶悍和尚,一齐不屑的看了老者三人一眼,同时四个人的脸上,也俱都浮上一丝轻视冷笑。
持钩老者身边的持戟老妇看在眼里,立即怒声问:「怎麽,你这四个秃驴敢莫是不服气?
哼!惹恼了老娘,连你们寺里的大小秃头也一齐赶下山去。」
四个凶悍和尚一听,顿时大怒,当前手握禅杖,挺著如鼓大肚皮的黑衣凶僧,仰天发出一阵怒极大笑,接著傲然朗声说:「你们五虎寨虽人多势众,高手如云,独霸半边山区,人人闻之胆战,须知圆亮禅师,可没把你们五虎寨看在眼里。」
虎背熊腰的横刀壮汉一听,勃然大怒,方才在中年尼姑处受的气,这时一并暴发出来,环眼一瞪,大喝一声:「秃驴有本事就接四爷砍山刀五百招。」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厚背大砍刀一招刀劈三关即向当前凶僧的天灵,前胸,大肚皮猛力劈下。
蓦然人影一闪,立在圆亮身後的另一位凶僧,大喝一声,飞身迎出,手中方便铲,猛向劈下的大砍刀封去
当的一磬清响,洒起无数火星,一阵沉重的退步声中,砍山刀和另一凶僧,身形跟跟舱枪的退开了。
两人一直退後六步,方才拿定立稳,两人各自神色一愣,同时嘿嘿两声,再没有飞身相扑。
圆亮凶僧知道持方便铲师弟的手腕被震的不轻,但他却不肯示弱,於是注定持钩老者,冷冷一笑,说:「久闻一钩震山北的四弟砍山刀臂力惊人,今日一试,也不过如此。」
一钩震山北,顿时大怒,暴声怒喝:「圆亮,有胆子你就不妨进场与老夫放手一斗。」
喝声甫落,飞身纵至场中,手中钢钩奋力一挥,怒目瞪著圆亮。
圆亮傲然哈哈一笑,轻蔑的朗声说:「莫说你王宏坤一人本禅师没放在眼里,就是你师兄妹一齐上,本禅师又有何惧?」
说著,手横铁禅杖,身形略微一动,已纵落场中。
就在这时,依然是第一组的丧门棍,双目一瞪,抗声大骂:「你们这两人,真是他娘的一对糊涂虫,事情尚未成功,便先自起内哄,总觉得自己是英雄,其实,都是他娘的大狗熊。
一钩震山北和凶僧图亮一听,同时转身,怒目望著丧门棍,两人尚未发言,丧门棍已先说了:「怎麽,可是心里有点他娘的不服?」
话声未落,头戴金顶道冠的恶道洪尘,立即警告说:「图亮禅师和王寨主,两位切不可因一时意气,而忘了来此的正事,今日大敌当前,如不同心协力,反不如即时退却,再过几年太平日子……」
一直静观变化的飞花女侠,见机不可失,立即宣了声佛号,温和的朗声说:「诸位施主道友,俱是本山区建有基业的首领人物,大家比邻咫尺,理应患难与共,守望相助,化嫌怨为玉帛,诚如洪尘道友所说,大家应该共享大平日子…」
话未说完,净非恶尼蓦然厉声问:「难道你昔年妄杀本庵庵主、圆风禅师,五虎寨大寨主,蒙知道长,以及地岳帮刘帮主和麻衣蔡教主等六大首领的仇债,就此一笔勾消了吗?」
恶尼如此一问,顿时掀起阶前六组人众的忿怒,纷纷挥掌叱喝,作著跃跃欲扑之势,气氛顿呈紧张,凌霄庵的所有长幼尼姑,俱都暗凝功力,蓄势以待。
飞花女侠最怕造成群殴混斗的局面,那时凌霄庵的弟子势必伤亡惨重,因而急忙沉声说:
「诸位如欲结算十九年的那段深仇,老尼绝不推辞,单打独斗,任凭诸位,但是,绝不能选在此地。」
一直傲然望天的麻衣老人,突然怒声问:「为什么?」
飞花女侠肃容说:「双方交手,难免不失手杀人,岂不玷污清净佛门圣地。」
麻衣老人狂傲地仰天一声大笑,说:「数天前有一白衫少年,曾在贵殿的大佛殿前,挥剑杀了钉心判的三位高徒,据说白衫少年是贵殿请用的镖师,难道他杀死的人血,是瑶池琼水,天上玉露,不怕沾污佛地不成?」
飞花女侠见麻衣老人强辞夺理,故意刁难,因而沉声说:「那个白衫少年并不是本殿请来的镖师,而是贫尼的俗家弟子凌壮志。」
凌壮志三个字一出口,宛如平地暴起的春雷,六组人众,俱都觉得轰然一声,身形摇摇欲坠。
凶僧、恶尼、奸道等俱都面色大变,两个老人,几个大汉,个个冷汗油然。
麻衣老人一定神,不由惊急地问:「昨夜飞驰经过本教神坛的紫衣少女,她又是何人?」
飞花女侠立即淡淡地说:「那是小女紫云!」
麻衣老人一听,顿时愣了,他目光尚尚,锐利地注视著飞花女侠秀丽的面庞,似乎要在女侠的清莹眸子中,求出这件事的真假,因为,他不相信震惊武林的凌壮志,会是飞花女侠的弟子。
恶道洪庆同样的有些怀疑,因而沉声说:「凌壮志既是你的弟子,为何不请出庵来,也好让大家一瞧这位轰动江湖的少年英雄人物?」
飞花女侠歉然回答说:「他现在不在庵内,道长如一定要见,明日可令他前去买观拜会。」
洪尘老道和麻衣老人,最近才在江湖上回来,因而对凌壮志的骇人事迹最为清楚。
尤其,对凌壮志一怒之下,击毙卧虎庄二十几名庄汉,及羡仙宫数十高手的事情,这时想来,仍有些胆战心惊。
看看在场的六组人,如不及早见风转舵,今天也许就要横尸在此地,因而决心动摇,立生退走之意。
同时,由於飞花女侠回答得肯定,愈加证明挥剑杀了针心判三个恶徒的白衫少年,就是震惊武林,轰动江湖的凌壮志。
而两个恶尼,却认为飞花女侠有意故弄玄虚,她两人断定前几天的那个白衫少年,即使是凌壮志,这时恐怕也早离开了恒山。
因而,两人见洪尘老道和麻衣老人目光游移,面露怯意,不由冷冷一笑,故意望著恶道讥嘲地沉声问:「怎麽,你可是被那伤风败俗,到处留情的无耻小辈,吓掉了魂?」
洪尘老道被问得脸上一红,立即仰天发出一阵有声无力的哈哈乾笑,接著,傲然朗声说:
「净非道友,你也未免太小颅贫道了,莫说那凌壮志时下尚不在凌霄庵内,就是他立在当场,贫道又有何惧?」
恶道如此一说,凶僧等人,勇气倍增,精神再度一振。
净非恶尼见机不可失,立即小眼一瞪,厉声疾呼:「诸位道友,时机已至,万不可失,此时不报当年杀师仇恨,更待何时……」
疾呼声中,尚不停地奋力挥著右臂,作著激昂的姿势。
但疾呼未毕,却发现第一组的丧门棍和第六组的一钩震山北等人,俱都张口结舌,面色大变,口口光惊恐地望著她们的身後。
於是,心中一惊,倏然住口,回头一看,浑身猛然一战,也吓呆了。
只见身後数十丈外的宽大石道中央,并肩立著一个身著白袍、腰悬银剑的俊美少年和一个一身紫裳,貌似貂蝉的绝美少女。
白衫少年朱唇哂笑,朗目问辉,但入鬓的秀眉,却微剔似剑,隐透杀气。
紫裳少女娇靥笼霜,鲜红的两片樱唇,微向下弯,寒潭秋水般的眸子,冷艳烁烁,左手抚在剑柄上,妩媚中显得英气勃勃。
男似金童,女似玉女,的确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一对,只是出现在此时此地,令六组僧道俗尼看来,俱都有些胆战心惊,恍如大祸临头。
尤其白衫少年的装束、年岁,和他那副特有的儒雅气质,一望而知就是震惊江湖的凌壮志。
这时,全场一片死寂,听不到一丝声音,所有惶惧,惊喜目光,一齐集中在凌壮志和宫紫云的身上。
净非恶尼高举的右手,仍悬在半空,作著奋力欲挥之势,这时她惊得已不知将手放下来。
就在全庵尼姑惊喜,六组人惶惧之际,蓦闻飞花女侠沉声问道:「你俩不在洞府,来此有什麽事吗?」
凌壮志、宫紫云两人见问,立即面色一整,伏身跪在地上,恭谨惶声说道:「儿等遵命至峰上练剑,忽见此地人影幢幢,高声喧哗,故而斗胆前来察看,伏乞宽宥,幸勿见责。」
六组僧道人众一听,愈加胆战心惊,所有人的凶焰顿敛,两个恶尼和恶道,早已渗满了一脸冷汗。
他们在这一刹那间,俱都感到欲战不敢,欲跑不能,呼无声,哭无泪,悔不当初,每一个人都恨透了挑拨是非的两个恶尼。
飞花女侠祥和地微一颔首,平静地说:「你俩来得正好,快些近前答话。」
凌壮志、宫紫云恭声应是,同时起身,直向凌霄庵前走去。
两人前进中,对神色惊急的六组人,看也不看一眼,而凶僧等恶人,却缓步後退,暗凝功力,蓄意戒备。
来至山门阶前,宫紫云首先不耐烦地说:娘,凌霄庵深处绿谷,一向肃静无哗,不知今日庵前为何如此吵杂。」
飞花女侠立即郑重地说:「这些道长大师,听说你凌师弟在此,特来一会,在此已等候很久了。」
凌壮志剑眉一轩,轻哟一磬,缓缓转过身去,朗目冷电一闪,由第一组丧门棍的脸上看起,直到第六组的一钩震山北,一扫而过。
接著,朱唇一哂,冷冷地问:「在下就是凌壮志,不知哪位要找在下?」
洪尘老道一向工於心计,这时自知保命要紧,顾不得尔後是否被人讥嘲,立即稽首宣了声无量寿佛,接著谄笑说:「贫道洪尘,久闻凌小侠的大名,如雷贯耳,欣逢小侠光临寒山,特来相邀,请至小观盘桓……」
丧门棍与洪尘似是久有积怨,这时未待恶道话落,立即破口大骂:「老杂毛,你真他妈的为恒山丢脸,方才还大言不惭,就是凌小侠立在当场你也不怕,现在片刻不到,就变得像他娘的孙子。」
丧门棍骂洪尘老杂毛,实则他自己胆怯地也改了称呼。
洪尘老道狡猾地哈哈一笑,说:「庞施主何必如此,凌小侠心如海阔,胸如天空,素有容人之量,岂能受你一两句谗言,便追究贫道一时之语……」
话未说完,兀自一阵哈哈乾笑。
凌壮志哪有心情听这些无耻之徒的恭维,於是,剑眉一轩,轻哼一声,冷冷地说:「在下一向不听谗言,不受恭维,只相信自己,方才是哪位辱骂在下是伤风败俗的无耻小辈?」
说罢,双目如冷电,眉宇透煞气,缓缓向场中走去。
六组僧道人众一听,心中同时一惊,也不由自主地向身後退去。
凌壮志见这些一时气焰万丈,一时胆小如鼠的狂徒嘴脸,不由停身止步,仰天发出一声震人心弦的哈哈大笑:「尔等想必知道在下对付恶人的一向惯例,尔等再不承认,可不要怨在下心狠,将尔等悉数击毙在此地。」
六组僧人道众一听,宛如春雷击顶,个个面色如土,俱都魂飞天外。
宫紫云一见,粉面色变,转首望著飞花女侠,惶声说:「妈,凌弟弟……」
飞花女侠黛眉一蹙,正待沉声喝止,蓦闻三位师太同时宣声佛号,沉声说道:「凌霄庵两度遭劫,均临危遇救,皆吾佛有灵,时差暗使,遣来救星,凌小侠的行动,正是吾佛的意旨,宫姑娘不可违背。」
六组僧道人众一听,宛如判了死刑,惊得惶声疾呼:「辱骂小侠的是她。」
疾呼声中,齐举右手,一致指著面色如土,汗如雨下的两个恶尼。
两涸恶尼一见,浑身猛烈一战,接著一声嘶哑厉喝:「佛门妖物,本师太和你拚了。」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神情如疯如狂,直向台阶上的飞花女侠扑去。
凌壮志一见,顿时大怒,条起杀机,大喝一声,双掌鲜红,白影闪处,已截至两个恶尼身前,双掌一挥,猛击两个恶尼的天灵。
就在这时,划空传来一声鹤戾,接著又是一声铮然沉喝道:「儒子怎可在此杀人。」
凌壮志闻声一惊,倏然收住下击掌势,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的灰鹤迳由百丈高空下冲,鹤背上正盘膝端坐著一位红光满面,发髯如银的老人。
立在凌霄庵山门台阶上的飞花女侠,凝目一看鹤背上的老人,心头不由一震,面色立变,脱口自语说:「无名叟怎麽来了?」
自语声中,分开四个提炉小沙尼,急步向阶下走去。
凌壮志、宫紫云听了飞花女侠的自语,顿时大悟,来人竟是在峰颠破殿上刻人形剑式的无名叟。
这时,洪尘恶道、丧门棍、凶僧圆亮、麻衣老人和五虎寨的一钩震山北等人,也俱都惊惶地仰头望著俯冲而下的巨大灰鹤。
立在庵前的所有年轻尼姑和三位师太,四大监院、六执事等,也昂首望著灰鹤上的银髯老人。
因而,没有人注意被凌壮志的鲜红双掌吓晕在地上的两个恶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蔽日的灰鹤吸住了。
巨鹤急冲至庵前的地面,巨大双翅一挥,带起一阵激烈的惊人的劲风,庵前尘烟旋飞,人人衣衫飘拂,巨鹤安然落在地上。
就在巨爪触及地面的同时,银髯老人大抽一挥,飘身落至鹤前,依然是一袭宽大灰衫,一双麻鞋。
飞花女侠急上数步,立即合十躬身,和声说:「前辈一别十七年,神采依旧,今日鹤驾莅临,使本庵增光生辉,所有弟子得瞻法颜,倍感荣幸。」
银髯老人首先看一眼飞花女侠的霜眉白发,接著爽朗地哈哈一笑,略带感慨地口吻,笑著说:「昔年庵主绿鬓黛眉,风华绝代,如今红颜白发,樱唇霜眉,十七年寒暑,竟没有洗尽庵主方寸间尘缘凡念,足见庵主、心中仍有未了的心愿。」
飞花女侠黯然苦笑,接著说:「昔年愁肠满腹,忧郁心头,如今情天虽难补,但诸愿已遂心,今後当终日诵经,朝夕面佛,以赎前愆。」
银髯老人一听,不由仰面爽朗地哈哈笑了。
就在老人仰首大笑的同时,身後灰鹤蓦然引颈高呜。
银髯老人倏敛大笑,双口口如灯,转首一看,见到狡猾阴险的洪尘恶道,正屏息提剑,蹑足走向松林,於是,震耳一声沉喝:「孽障还不站住。」
沉喝声中,疾伸右手,中指猛力弹出,一缕指风直向恶道的俞穴射去。
一声惶急惊叫,接著噗通一声,洪尘恶道应声倒在地上。
全场的人一见,俱都惊呆了,即使是凌壮志、宫紫云,也不禁暗吃一惊,银髯老人游目看了一眼其他想效法恶道溜走的一钩震山北和凶僧等人,沉声说:「老朽时闻尔等为非作歹,纠众凌人,久存除去之心!怎奈苦无机会,今天机缘凑巧,合该你们倒霉,也算尔等幸运,方能留得活命。」
凶僧恶道等人一听,先是胆战心惊,继而又听得一阵莫名,既说要除去,又说留命,真是令人费解。
飞花女侠和凌壮志也觉得老人的话有些含糊。
银髯老人首先望著一钩震山北三人,面色一沉,沉声低喝:「你三人过来。」
一钩震山北、砍山刀和持戟老妇,三人虽觉自己功力并不庸俗,但与银髯老人相比,不啻天地之分。
这时一声沉喝,只得惶恐地向银髯老人走去。
银髯老人毫不迟疑,遥空三点,似有三缕指风点上三人的眉心穴。
一钩震山北三人浑身一战,面色大变,冷汗如雨流下来。
银髯老人立即沉声说:「在功力尚未消失前,急速解散五虎寨的首领众徒,三日後,找一清静之地,修心养性,自耕自耘,做一善良的老百姓。」
一钩震山北三人一听,顿时面色如土,完全惊呆了。
在场的所有人,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银髯老人已废了一钩震山北等三人的武功。
银髯老人接著一转身,又向丧门棍五人,沉声说:「你五人也过来。」
丧门棍和身後的四个大汉一听,宛如焦雷轰顶……
蓦然,丧门棍瞪眼一声厉喝,神情如狂,飞身前扑,躬著头向银髯老人的前胸猛力撞来。
凌壮志一见,顿时大怒,身形正待迎出,一声鹤唳,劲风袭至巨大灰鹤已凌空八尺,巨翅猛向丧门棍挥去。
就在巨鹤惊呜凌空的同时,圆亮大喝一声,即和其馀三个凶僧,齐挥铲杖,也向银髯老人猛攻过来。
一阵暴喝,人影闪动,情势顿时大乱。
凌壮志一声冷哼,朗目圆睁,白影闪处,双掌鲜红,迳向四个恶僧迎去。
宫紫云的黛眉一蹙,一声清叱,红光如电一闪,急挥紫华剑,飞身敌住一群疯狂涌来的持剑老道。
飞花女侠见银髯老人茫然不动,只得清叱一声,手中拂尘,振腕挥出,幻起一团金光,立将一钩震山北三人敌住。
一切剧烈骤变,几乎发自巨鹤凌空的一瞬间,因而,三位师太、六执事、四监院,都无法立即应变。
「砰」的一声大响,暴起一声悠长惨叫,丧门棍扑来的身体,已被灰鹤的巨翅扇向数丈以外的松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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