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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寻访医仙

  且说天都秀士得麻谷老人与大幻神丐唐棣三人的帮助,击退了娲母的突击,但秀姑存身的那块钟乳已毁,幸得天都秀士抢救及时,将她接个正着,身体丝毫未伤,进入石室。

  麻谷老人命大幻神丐和唐棣二人在外守护,他和天都秀士留在石室之,过了大约有一顿饭的工夫,方见石室打了开来。

  大幻神丐一眼便瞄见那秀姑已非跌坐,而是半躺在石床之上,双目微合,状极安详,老化子心中明白,这是麻谷老人施的手脚。

  这乃是显而易见的事,若是那天都秀士能够做得到,也就不会等到今天啦!便一瞪眼,呵呵笑道:“麻谷老儿,原来你一向对我藏了私,竟还有这么一手,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在一起这些年来,你连提都没有提过一次,说过你尚通岐黄之术,医疗之能,不声不响,深怕我来找你的麻烦,隐藏到现在,才露出这一招儿!

  麻谷老人却正色说:“我说老化子,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当局者迷,我这手功夫,不但秀士能,就是老化子你也会,因为秀士当的突然,变生俄烦,难免惊惶失措,想的没错。

  而错误是在心中存着一个“怕”字,想要动手替她推拿,又不敢贸然出手行动,深怕弄巧成拙,得不偿失,心存犹疑,故尔不敢下手,其实这一来,对秀姑即是有利,因她跌坐之故,方能继续那一线心脉不断。”

  天都秀士,不声不响,兀自守候在秀姑身旁,喜色溢于眉梢,怡色呈于容颜,而唐棣剑隐肘后,凝目四望,始终小心戒备,生怕那娲母会再卷土重来。以防不测,大幻神丐,也在静听麻谷老人的话语。

  唐棣一面小心戒备,也一面暗自想道:“先前娲母两番离去,皆去而复返,造成事端,显然是她并非真的走了,而是隐身在暗处,伺机偷袭,今番只怕她仍在这左近,不能不多加注意,小心防范。

  因为娲母身法轻快,行动诡密,稍微疏忽一下,她便可以逃过你的监视,得机就下毒手,毫不留情,心即狠,手又毒,简直是防不胜防,看不胜看,不能有丝毫的大意,岂能U:她出手伤害秀姑。”

  却听大幻神丐说道:“麻谷老儿,这就不对了,你这么一来,难道就不怕那一线脉断了?就不怕意外的事情发生,影响秀姑的安全了吗?”

  麻谷老人要说话时,便两眼不断的向四周瞧着,两耳仔细的听了又听,石室外,那钟乳之林已毁,视线也开阔了许多,并无丝毫警兆,麻谷老人这才放宽了心,便放低了声音,说道:“这乃是是得已的事,老化子,你且想一想,错非是天都秀士亲自出马,南疆之行岂能如愿。

  而此间的先天奇数阵法已破,若留秀姑在此,谁能守护,是你还是我?就算合我们三人之力,能不惧娲母,但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出了差错,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惟今之计,也只有天都秀士扶持秀姑上路,我们三人随同保护,方为上策,别无他法可行!

  请万蜂王来此,路遥日远,往返费时,天都秀士前去也不放心此间一切,而我们三人常住此地,也日夜心神不安,何如一同前去,既省事,又省心,除小心娲母一人外,别无可虑之事。”

  大幻神丐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是要带秀姑上路了!”

  麻谷老人点了点头,那唐棣转来转去,渐渐的面露迷惘之色心中立即平添了思绪,继而发起怔来。

  原来那位白衣姑娘的倩影,令她难以忘怀,此刻心中静了,来,她那脉脉含情的倩影,又在心中重现,翠语莺声,重响入耳,道:“她那美艳酌容貌,超群的武功,勇敢的神态,顽皮的性格,能令人忘掉,心中越想把她忘掉,可是越增加了印象,不但不能去,现在连不想都不可能了。可惜啊!可惜,可惜她竟身列娲母派。”

  心念及此,登时心怅惘,便发起怔来。

  忽听天都秀士喜孜孜,大叫一声:“有啦!有啦!”

  三人同时听到嗤嗤连声,忙回头看时,只见他手忙脚乱。

  天都秀士这大半天都没有言语,原来他一心都在那秀姑身上此刻不知从哪儿取出一匹白绢,立即将秀姑全身缠裹起来,准备上路,所以当他找到这一匹白绢时,便高兴得大叫起来,这也意味天都秀士对秀姑的复生,心中是何等的焦急,又是抱着何等的大望,只要秀姑能起死回生,所有的一切牺牲都是有价值的,甚至她自己的生命都在内,这种力量的产生,就是出之于爱,更是爱的升华,世上也唯有这样的爱,才能有最大的牺牲。

  三人登时明白,天都秀士急着要带秀姑上路,而秀姑又无知觉,确是不便带着同行,幸而秀姑身躯娇小,天都秀士将秀姑缠上之后,只一兜,便将她背在背上,这样走起路来,便方便多了。

  麻谷老人道:“当真慢不得,老化子,我们反正无事,而且也义不容辞,就和秀士走一趟南疆。”

  大幻神丐听了,便哈哈大笑,道:“别说我们无事,就是有事,也要帮助秀士赴南疆为秀姑娘医治,如能起死回生,不但了却秀士的多年烦恼,也可以增加我一些见地,更可以藉此机会赴南疆一游,多认识一位江湖奇人,岂可不去,快走!快走,免得耽误大事。”

  这时天都秀士已背起秀姑,道:“有劳了,正要请两位指引!”

  唐棣忙不迭趋前,躬身道:“晚辈师命已了,拟追随历练,不知也能携带否?”

  天都秀士不但对唐棣一见投缘,而且今日也多亏他阻截娲母,使娲母偷袭秀姑未能得逞,对这位少年的胆识和机智,更是赞许,一把将他拉住,呵呵笑道:“你想走也不行,我们还得找个空儿,谈谈天心,顺天心,而应人,你若不去,不是就违背天心了吗?走啦!”

  唐棣此时,早知天都秀士先时佯狂假呆,装疯扮傻,意在骗过娲母,闻言,面上不由火热。

  天都秀士才一声走,已发脚飞奔,到了那破崖之处,道:“你们在远处稍候,待我封闭人口。”

  麻谷老人只想他要运石堵住那破崖,心道:“这要费多少时间,不如我们一起动手。”

  哪知他才要招呼大幻神丐与唐棣,忽见天都秀士霍地退了两步,塌腰,只一扬掌!

  麻谷老人才喝得一声;“快退!”只听天崩地裂,破崖顶上,登时塌了一大片,碗大的碎石,远射数尺,三人若不是退得快,身上难免在着上几块,三人皆是一连两个起落,脚上未停,再又一声天崩地裂般爆响,只见沙石飞扬,尘雾弥空,数丈之外,即已看不真切。

  三人心惊已极,这天都秀士竟有恁般掌力,简直难以叫人相信!

  忽见前面人一晃,空中飞落下来一个人来,未看清人影,便先闻人声,说:“好啦,可以走啦!”

  原来竟是天都秀士,显然他怕飞起的碎石,击伤了背上的姑,故尔掌一发现,便腾空避开。

  此时,三人也看得明白了,只见那崖上破洞,早被他震塌顶的石崖,完全封闭起来,再也看不见里面的洞府了。

  只见那破口之处,已成为五七丈高的一堆乱石,直似塌崖般,乱石成堆,树木横倒,也无破崖迹象。

  天都秀士这两掌之力,何止万钧,麻谷老人瞧了大幻神丐眼,大幻神丐虽然有愧色,此刻不由他不信服了,心道:“麻谷老儿确比我有些见地,当真奇中有奇,天外有天,今天见到这两桩奇事,在我过去一生中,根本就没有看到,至于传说中事,我又哪肯相信,今日亲眼看到天都秀士破崖出关,和现在的破崖封洞,岂不是证明人外有人,这更可证明天下万事,求之即可得。

  专心一致,自有佳境,行之不成者,多为诚心不足,习练不够,未得其奥妙处,是以有失败。”

  天都秀士已退到了三人身边,道:“走!趁天色未明,我们赶他一程。”

  从此往南疆,过黄河,人中原,波长江,走三湘,皆是人烟稠密之区,天都秀士这般长像,背上又背着秀姑,难免惊世骇俗,正该天明之处,赶他一程,早些到达南疆,以免在路上多耽搁时日。

  还未落到峰下,唐棣早落后了好几丈,那天都秀士背着秀姑在前,迈步如飞,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一个轻功绝顶,一个两腿长,丝毫未曾落后,唐棣可不行了,心里一急,便满头大汗,心想:“人家是为救命,岂会为我一人,慢了下来。”只得将浑身功力尽量施展开来,这一用劲,倒是堪能够追上。

  天都秀士在前,显然他对这条山路特别熟悉,看来只在乱山转来转去,哪知天明时际,只见黄水滔天,竟然到了黄河渡口。

  唐棣暗自叫了声惭愧,估量这两个多时辰,已出来了两百多地。如果再往下赶,要想能赶得上三人,那是万万不能了,心想趁着渡河之时,正好歇息,歇息,等到再走时,体力也差不多恢复了,又可跟上一程。

  忽见天都秀士脚下一停,呵呵笑道:“莫道君行早,再有早行人,这马车……”

  一言未了,脚下早停,跟着辘辘车声,隐约入耳。

  原来四人来到山边尽头,斜坡之下,便是黄河,只见一辆马车,绕地山脚,扬尘而来,马快车速,倒是一辆好车。

  麻谷老人道:“妙啊!那马车这华丽配得上秀姑娘乘坐,驾辕马壮,膘肥毛亮,腿长蹄粗,知宇长途,如得有此车,前往哀牢山,便可轻而易举了,天都秀士,也不必背负秀姑娘,疲劳奔走,而秀姑娘更可以舒卧车上。”

  原来麻谷老人一直在耽着心,皆因一过黄河,可就是平畴千里了,两个衣服残破损的老化子和一位白面书生,结伴同行,已令人奇怪而怀疑,再加上个长发披肩,衣服蓝缕的天都秀士,身上背着一位貌似天仙的秀姑,看到的人岂能不起哄,那才真正奇怪,所以一看到这辆马车,便打定了主意,想法子弄到手里,便可解决某些不便之处,也免去许多意外的麻烦。

  唐棣也是看得明白,心中却是一动,只见坡下渐渐而来的这辆马车,甚是华丽,但仅有一个老年车夫,登时想起谷云飞述说黄河流口,与媚娘结仇经过的事来,这马车与谷云飞所说的,正是一般无二,只是车夫不同,前者是健仆,现是在苍头,倒觉得管辆车来得突然,也更费猜疑了。

  大幻神丐道:“我去夺来!”边说,已飞身上了土坡。

  唐棣心下疑惑,但不过升起一抹淡淡的疑云,可是并未出口说出,那大幻神丐与麻谷老人,一生游戏风尘,放浪形骸,任意行事,从无顾忌,心中便有疑惑,亦不放在心上,而天都秀士更不是顾小节。

  大幻神丐飞奔下了山,横里入岸边一截,赶车的那位苍头,陡见有人前来阻止,忙不迭的勒马停车。

  大幻神丐呵呵笑道:“老头儿,偏你知道我们要用车,便送车来,下来啦!”

  倏地一晃身,抓住苍头的胳臂,只一提,便将他拖下马来。

  这工夫,天都秀士与麻谷老人已竟到来,唐棣也随后跟来,只见那苍头被大幻神丐捉下马来,毫不反抗,面上也无惧色,脚着地,大幻神丐方松开手,那苍头便一言不发的,便回头飞奔而去,只看他脚下矫健有力,行动迅速,奔跑时脚下并不扬尘,显然具有一身武功,并非一般车夫所能比。

  唐棣目送那苍头去得远了,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动,却听麻谷老人一声欢呼,道:“妙啊!好酒!好酒!”

  唐棣一回,只见麻谷老人已将车门打开来,登时酒香四溢,原来车中并没有人,只有一坛美酒,芬芳扑鼻,实在难得的好酒,倒好像那苍头因驾空车之故,带着酒,边赶车,边喝酒,藉以消除途中的寂寞。

  大幻神丐更是连声哈哈大笑,道:“这老头儿倒逍遥得很,出门时,不带其他物品,竟携带着这坛子上好的汾酒,却是惬意之至,当真是妙人妙事!”抢前一伸臂,便将酒坛抱出车外,打开罐盖,举起坛子,罐口向下,嘴向上张,伸大口的跑起来,麻谷老人一闻酒香,便也向前夺罐子,想要解解酒瘾;于是两位老人便急夺起酒来。

  唐棣旁观者清,也更加疑惑,心想:“这酒味道十分浓郁,香闻老远的佳酿,一个驾车的苍头,何来此酒?其中更无其他的物品?

  唐棣方在摇头,忽然又是一怔,继又忖道:“不对,不对,这苍头分明武功不弱,车子更是华丽,偏又凑巧,天方黎明,我们才到此地,便有这辆空车赶来,车中无人,又没有装载其他物品,惟一所有的,就是这一坛子浓郁芳香的酒,此外当大幻神丐拦车时,老车夫一言未发,毫无理论,更无所求,丢车回头便跑,这些少见的事,岂不令人生疑。”

  大幻神丐连声叫着可惜,瞪眼望着破坛,伸长了舌头,连连向胡子梢儿上乱舔,并且向麻谷老人责怪的说:“麻谷老儿,你不做好事,抢破了坛子,撒掉了好酒,叫我老化子馋虫,还没有喝过瘾,便一古脑儿送给土地公去喝啦!可惜!可恨!”

  麻谷老人用巴掌一抹嘴,便呵呵笑道:“酒已大半进入狗肚子了,可惜又能怎的,若不然你就爬在地上去舔罢!你恨我也没用,这是遭天谴,因为这坛子酒,不是你花钱买来的,而是由车夫手抢来的,这就叫做现世现报。”

  麻谷老人随后又吩咐道:“秀士请到车里坐,小子,你赶车啦,唐棣这就不怕跟不上了,老化子,打旗儿的先上,我在前,讨饭的自然要跟在后面。”

  口中在分派,早向马屁股上一掌,那马登时四蹄飞扬,迈开大步,向前疾驰,顺路前奔,直向渡口而去。

  原来那渡口似在眼前,其实尚在两里开外。

  那驾辕之马,矫健之极,唐棣跨辕扬鞭,疾行如风,不过两盏茶的工夫,即已赶到渡口,天都秀士守候秀姑,不便下车,也不言语,二老都不停的呵呵哈哈,直似意外获饮美酒,高兴之极,只有唐棣心中长起一个个的疑团,始终不得停止。

  渡过了黄河,二老常在江湖上行走,这一带甚是熟悉,专走捷径小路,一路行去,都无事故,不过渴饮饥餐,晓行夜宿,旬日之间,即已渡过长江,走三湘,进入湘西的山区地带。

  这些日子中,唐棣与三位武林异人同行,哪会放过大好机会自是沿途请领教益,虚心承爱,而麻谷老人真个是一见投缘,不住指点不算,还不断怂恿大幻神丐传授,唐棣更能够专心学习,白天赶路无法演练,每到晚间宿店时,便乘机练习,再加上本身底子好,这些日子里,他的功力,大有进境。

  那大幻神丐疏懒成性,见酒如命,况且最近又受挫于娲母,情绪自然低落,所传授的招式,并无半点精萃,怎能不叫唐棣大失,所望。

  麻谷老人自然也看出唐棣心中不十分愉快,便在暗中告诉,棣说:“小娃娃,你别急,老化子那点看家的本领,包在我身上,我一定设法,要他传授给你方罢。”

  那天都秀士的武功,实足高不可测,但这些日来,每日皆守在那秀姑身旁,简直是目不交睫,不言也不语,甚至晚间连车也不下,饮食都由唐棣送去,但是有心讨教,亦无机会可寻。

  且说这天已过了湘西,便进和黔东地界,便算是进入苗岭,唐棣见麻谷老人与大幻神丐,一反常态,很少再开玩笑,甚至于话都很少说了,大幻神丐紧紧跟随在车后,面麻谷老人却超出车很远,两人并不时地打手势。

  唐棣看在眼里,只见前面尽是穷山荒岭,来此已是贵州境界不由心中一动,暗自想道:“是了,那娲母居处,必是在这一地带,不然二老不致于这样紧张,而加强了戒备,惟恐娲母暗袭,将秀姑置于死地。”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棣找了个空,向店家一打听,登时心中吓了一跳,原来早已进入了苗岭山脉,现下距苗山不过十里之遥!

  这条路,又是通往哀牢山的必经之路,若由他处前往哀牢山,最少也要绕行五六百里,那娲母如何不知,从现在开始,已走人除径,越往山里走,恐怕危险性也越大,不能有半点疏忽,免予娲母有可乘之机,藉机下手,万一伤及秀姑,便前功尽弃,空白跋涉数千里而到些。

  若是她已赶回苗山,在此地以逸待劳,便生大祸。

  庸棣心念及此,登时电紧张起来,不自觉的摸了摸背上的宝剑,以便发生情况时,也好出手攻击。

  哪知这日午餐,并无事故发生,唐棣心道:“若非娲母施展阴谋诡计,就凭这三位武林奇人,实在也怕不到她的头上,我又何必多虑,疑神疑鬼呢?”

  但冷眼旁观,却见二老始终面色严肃,谨慎戒备,有如大敌当前,皆因早巳进入苗山地带,马车行走缓慢,而且翻崖过涧,行经密林之中,枝叶繁茂,树木葱郁,野草杂生,上望难见天日,下看难辨方向,人烟少见,野兽常现,鹰飞鸟转,另有天地。

  若非二老皆有一身超绝的武功,大幻神丐更是力大无穷,简直无法行驶,若然娲母突施暗袭,实是防不胜防。

  唐棣心中大奇,心说:“现下一日之间,行不了百里,这么费劲,怎不弃车而行,如果弃掉车,背着秀姑,行走起来,反倒较为方便。,’只是,不但不弃车,那天都秀士更是连面都不露,二老也累得浑身大汗,他俩也如不见,倒是他因赶车原因,心下反而过意不去,皆因他只在前指挥马往前进行,没有办法下车相助。

  这日傍晚,看看暮色四合,天色已暗,但行经之处,荒凉不见人烟,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忽见前行的麻谷老人脚下一停,唐棣赶紧勒住马缰,车后的大幻神丐立即飞身上树,忙不迭戒备。

  唐棣跳下车来,说:“老前辈,过不去么?”其实他早看到麻谷老人的脚下,是个断崖,只见崖下雾气蒸腾,深不见底。

  麻谷老人不答话,而且向他打了个手势,要他别出声,同时向后退了半步,隐在断崖边一棵树后。

  唐棣一惊,麻谷老人若无所见,岂会如此,忙也闪身,隐藏在旁边一棵树后,不自觉的又伸手摸了摸背上的宝剑。

  哪知他这一摸,登时大惊失色,背上的宝剑竟已不见,只剩下一个空鞘,而宝剑竟不翼而飞!

  唐棣这一惊,非同小可,谁有这能耐,能自他背上抽去宝剑,竟一无所知!如果是娲母的话,自己恐怕早已死在剑下,但是又是谁呢?

  要知剑把上吞口处,有卡簧锁住,绝对不会自动跳出,致使滑落,究竟如何丢失,唐棣心中大起疑惑。

  要真是被人从背上拔走,那他这个脸可丢大了,而且也千万个不信,也顾不得瞧着断崖下情形,立即暴退到车旁。

  剑匣仍在背上,若宝剑是在下车时落在地上,第一总会有个撞击声音,第二也会有剑身的寒光射出,可是地上并无宝剑之光,登时心头-凉,宝剑自然是人从背上拔去毫无疑问了!

  他的武功已是不弱,便是像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这等高手,武林异人,拔他的剑,自信也会发觉,那么,当今天下,谁有这等功夫,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剑的去,连动手时一点风声也没出,除非武功通神,不然绝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宝剑从身上抽走,这显然取剑的人功力已高超到极点,而自己的功力太差,虽有眼睛竟看不见来人,有了耳朵听不到来人的声音。

  更令唐棣心中骇然的,就算自己本领不济,但现下前有麻谷老人在身后,又有大幻神丐,况且天都秀士何等武功,背上宝剑被人拔去,难道能瞒得过这三人吗?尤其是秀士在车内,车内车外仅一布帘之隔,岂能不知?

  唐棣这么一想,更是千万个不信,便又向地上寻找,忽听风声飒然,麻谷老人已暴退回来向上招呼道:“果然不出所料,人家寻上来啦!”

  唐棣大惊,此间有人寻来,非娲母岂有他人?

  麻谷老人显然在通知车内天都秀士,话出口,已斜里飘身抢出,意在天都秀士离车后,自己在车附近,保护秀姑。

  唐棣难免紧张,伸手又摸背上宝剑,自然摸了个空,心里更为,紧张,心想:“现在已经发现敌人,如果敌人来到身前,自己赤手,没有宝剑在手,自己如何抵挡?”、随即听到头顶上破空之声,然后才是大幻神丐的喝声传来,但见十数片树叶,向崖下激射而去。

  唐棣忙向崖头看时,却见雾气蒸腾中,一人手舞足蹈,飞身而上,两手齐挥,大幻神丐那十数片飞叶,瞬间即被他拦人手中,并无一片落空,显然来人功力,十分了得,当即后退车旁,握拳蓄力,准备迎击。

  那人呵呵笑道:“别费劲啦!原来是这个小女娃子。”随见一人飞落崖头,原来竟是天都秀士,并非他人。

  天都秀士脚才着地,忽见右手-扬,一道寒光,直扑唐棣面门,唐棣本能地伸手便接,人手一看,原来竟是自己失去的那把宝剑!

  唐棣这才明白自己失剑的原因,但是已连抽了好几口凉气,心想:“天都秀士自背上拔去宝剑,自己丝毫不觉,倒也不必诧异了,而是他几时离开了车上,离车时,揭开车帘时自当有些动静,而自己一无所知,而自己赶车的位置就在车帘之前,仅有数寸之隔,既无所知,也无所闻,天都秀士的武功,已到神化境界,身轻如羽毛,行走不出声,动作似云雾,难见其形。”

  显然大幻神丐与麻谷老人,也大感意外,当都秀士离车时,他二人也无所知,不然大幻神丐岂能飞叶遥击,那麻谷老人从树后转出,停在车前加强戒备守护,并高声大叫,示意天都秀士大敌当前。

  跟着天都秀士身后白影一晃,转出一个人来,唐棣顿觉眼前一亮,原来正是那晚向谷云飞寻仇的那位姑娘,!贴在天都秀士身后随同飞上崖来,她身形小巧,自是难以发现,更不用顾及大幻神丐的漫天飞叶。

  当着这些高手之前,只见她全无半点惧色,嘴角一撇,向大幻神丐,一声冷笑,道:“你的那几片树叶,姑娘我早见过啦,有胆量再较量较量!

  麻谷老人显然已瞧出她来得有异,若是她有敌意,天都秀士是不欺后辈,也万无护着她上崖之理,便也哈哈笑道:“姑娘,你这份灵巧,我老头儿可真是口服心服了,老化子知道了,姑娘迎来,必有话说。”

  要知道麻谷老人从来就喜欢灵秀的后辈,这姑娘人不但秀美,而且武功也在上乘,更加上机智过人,聪明绝顶,勇气十分,皆令他喜爱,就是她存有敌意而来,麻谷老人也不会为难她的。

  何况天都秀土显然护她上崖,岂是无因。

  大幻神丐飞扑而下,喝道:,“我老化子从来不欺负后辈,快唤那婆娘出来,暗地里捣鬼不算真本事,躲在后面不露头,竟派出小娃子出来捣乱。”

  行到断崖,突现敌踪,自是娲母设计在此拦截,皆因车不能穿越断崖,眼前形势,非弃车就行不可。

  哪知天都秀士一摆手,道:“她此来必有缘故,我已在这左近搜寻遍了,并不见娲母出现:现在先听听这个女娃娃说说道理。”

  那姑娘早气得一脸铁青,因是一身白,更面露寒霜,脸现之色,两眉微竖,杏眼大眼,连呸了几声,说:“你那点能耐,我早领教过了,几片树叶也能吓唬我,连你这条老命都不,能再活几天,还狠!”

  说着,只她嘴角儿向下一撇,真个是宜嗔宜喜,面露轻蔑,对大幻神丐看看,表示心中余怒未消。,天都秀士何时离车,三人都无所觉,不料在瞬间工夫,他却已将这左近地区搜寻遍了,这种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三人自是信得过天都秀士的话,一听娲母并不在左近,倒反是一怔。

  忽见那姑娘瞄了唐棣一眼,才向麻谷老人说道:“你为人最好,也看在你的面上,我才来救你们,这老化子真可恶,不但不知感谢,反而口出恶言,以老卖老,狂妄自大,要依着我的脾气,我立即就走,不管你们这挡子事,倒要看看你们活受罪。”

  说到走,当真的立即就转身。

  天都秀士两手一张,将她拦住,呵呵笑道:“姑娘好心,必有好报,他们两个要是你不出手救他们,命倒不致完蛋,但是今后那罪可就有得受了。”

  麻谷老人一愣,两人的话,话中有因,便也呵呵笑道:“姑娘慢走,既然冲着我老头子而来,就不必再理会老化子啦!

  他欺负你,待会儿我老头子准会替你出气。”

  说着,也伸手便拦。

  若是真的要走,她也不会来了,只见那姑娘转过身来,向大幻神丐看上一眼,道:“怎么,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那目光又已瞄向站在车旁的唐棣。

  她不由一怔。

  原来唐棣他兀自紧守车旁,生怕稍一不慎,被那诡计多端的娲母,乘隙暗袭,而发生意外,所以一步不动的,眼睛睁大,严加戒备。

  天都秀士大笑道:“如何不是,谁教他们见到了酒,便不要命啦,急着抢着喝,惟恐喝少了不过瘾,倒幸亏把坛子抢破了,不然的话,可有得罪受了。”

  大幻神丐与麻谷老人听后,心中不由得一动,心想:““莫非日前车中的酒,其中大有蹊跷?不然的话,白衣姑娘怎会说前来救我们,而天都秀士却说我们见酒如命。”

  啊呀,不好!两老心中不过才一想到,登时便一阵恶心,直想作呕,胃部便难过得不得了。·唐棣被她两番凝睇,正所谓心有灵犀,从她那晚对谷云飞手下留情,并未取他性命,除了对她的一身武功心中折服之外,更对她美丽的体态,聪慧活泼的性格,意识中便生出无限的好感。

  在这些日子中,唐棣何曾忘过一刻,脑海中时时都浮现出她的倩影,现在更可以看出这姑娘对自己大有好感,心中不禁狂喜。

  二老脸色忽变,唐棣马上忆起天都秀士那晚在洞中叙述的往事,忙抑制住心中猛跳,快步上前,向姑娘作了一揖,道:“姑娘生有菩萨心肠,既为救人而为,还请即刻动手!救治两位老人家,免得耽误时间,我唐棣先行感谢。”-天都秀土仰天而笑,笑声划破长空,道:“这才是天心至善,秀姑并非空前,姑娘,你正是后之来善,秀姑若能回生起死,正不知要如何高兴呢!”

  那姑娘听到天都秀士提到秀姑,忽然面露虔敬之色,道:“当年秀姑之事,曾听我娘说过,我如何敢与秀姑师祖相比,此来我虽是具有善意,但因缺少解药,却也救不了他两个人。”

  此言一出,麻谷老人与大幻神丐,便瞪了眼,唐棣也好生失望,天都秀士点了点头道:“当年秀姑冒万难救我,那是娲母不防,现今你师祖记忆犹新有秀姑前车之鉴,她哪会这么轻易让你偷得解药。”

  麻谷老人颓然坐到地上,道:“老化子,完啦,啊,我心里慌得紧。”

  大幻神丐现在却不嚷了,不过两手在胸前抓个不停,抓得破衣片片纷飞,显然既紧张,又后悔!

  却听那姑娘说道:“若有解药,那倒好办了,我也必能千方百计取来。”

  天都秀土,忽地一伸手,早将那姑娘的手臂抓住,道:“你你你,怎讲?”

  那姑娘一挣,没挣脱,脸上微红,道:“啊!娘说,这是师祖所练,古今未有的奇毒之虫,新近方才练成,不但没有工夫练制解药,而且师祖根本就不想练。”

  天都秀士恨道:“她,恨极了秀姑和我,蓄意要将我两人置之于死地,她才能甘心,不然的话,她不会就此罢手。”

  那姑娘忽然猛的挣夺出手臂来,退了几步,慢慢转身,背对着四人,抬头,像是对天在说,道:“我早仰慕秀姑师祖的为人,她那深明大义的所作所为,坚强的意志,忍辱不屈的精神,令我不但敬佩她,而且更愿效法她,但是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也是违背师门的叛徒,而要接受惩处呢?

  四人登时明白了她的心意,天都秀士早就沉着声音,低低地在她身后说道:“古人为大义,甚至灭亲,人性本善,能仗义,方能除暴而安良,能与仁才能济危而扶化,秀姑因见于娲母行事险恶,残害成性,所以离开她,免得助纣为虐,此即提高本性,顺应天心,博爱济众,警告娲母,勿再为恶,岂是背叛,实是至大至刚,与仁存义的行为当为人所敬,更为人所重。”

  唐棣非但不以她的稚气为可笑,反而倍增敬爱,急忙上前一步,走到她的身后也抢着低声说道:“姑娘本性善良,诚心救人,较诸古人更胜一筹,既合乎仁,更合乎义,义理兼备,也更令人敬仰……”

  忽见她缓缓移步,天已入夜,玉兔东升,踏看月色,慢步而行只见她白罗衣袂飘飘,每一步伐,都曾移出数寸,似有无限疑虑心,言有未尽,欲语还休,犹疑不决,应走,应说,一时无法决定。

  她好像不知身后有人,也没有听到有人和说话,仍然仰面望天上,沉思呆想,并且自言自语的说:“想来这不是背叛师门,既然不是背叛师门,也就没有罪过。

  那我就说啦!听娘说:‘师祖恨透了秀姑师祖,她背叛师门,还在其次,最恨的就是说她和情郎,双双私奔。”

  若然是中原女子,这种言语,必会羞于出口,但她乃是天真的苗疆女儿,这种言语,原也不在意的。

  天都秀士面上登时变了颜色,山黄而变红,山红再变紫,因秀姑在他的心目中,神圣不超于上天的神明,纯洁赛过南海菩萨听到此言如何不怒,但却见他强忍住怒火,双拳紧握,两臂上的肌肉,凸起暴涨,骨骼连声格格作响,似在怒极。

  ‘她停停,又移步,继道:“是以,师祖自她在飞来峰上养的那条毒蟒;被秀士杀死之后即千方百计,搜寻遍了洪荒异域,找来一条红头蜈蚣,那蜈蚣若在数百年以上,其头不会红的,其毒性之大也可知了,师祖方将练成了更毒的虫,此次北上,即下在一坛美酒之中,载在车里,留机会施虫。”

  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闻言,浑身冰凉,尚还罢了,更觉得心有千百条的红头蜈蚣,在内爬行一般。

  那姑娘又说道:“那晚,师祖算计他们必奔黄河渡口,便命那苍头驾车等候,咐他一见四人现身,便驾车假装路过,说他们奔了一夜,自会口渴难当,而那美酒正是解渴之物。岂有不喝之理,一经喝下,便已中虫。”

  明明四人在她身后,她却不说你们,而说“他们”,这般掩耳盗铃的话,不但令人可笑,又复天真的令人可爱。

  天都秀士的怒气登时消去大半,二老若非掩口得快,怕不已大笑出声,只有唐棣听得出神。

  只听她又说道:,“师祖还不甘心,听说哀牢山中,蜂王所养的那头金蜂,能令秀姑师祖起死回生,她等不及见他们四人中虫,即刻抢先奔出滇南,我啊!暗地替他们好生着急,师祖想抢先赶到,必定设法毁灭那金蜂,叫秀姑师祖无法回生。

  至于他们四人,师祖说:‘反正他们已经中了虫,只要她一施法,不是丧命,便是难以忍受的疼痛,不如让他们受受活罪。”

  唉!他们四人却懵然不觉,兀白驾着车,慢慢而行,却像是无事的一样,我啊,我可替他们急都急死啦!”

  她才说罢,天都秀士已是一身冷汗,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有如冷水浇头,身在冰中,唐棣则目瞪口呆!

  四人表现得,虽然各有不同,但是心中却都是轰然一声,骇愕之顷,那姑娘却像月下仙姬,施施然向林中走去,仍像身后无人一般。

  这姑娘之来,乃出于善意,所说的话,自然可信。

  天都秀士忽地大喝一声,似要扑向马车;但肩头一斜,却又停步,唯听他满嘴牙齿相锉,发出格格刺耳之声,不言不动,手足却显得动作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但事已到此地步,真是心慌意乱。

  那秀姑的一线生机,全在蜂王的那只金蜂身上,若是娲母真个将它毁了,秀姑怎能起死回生,岂不是前功尽弃,所有的希望,尽皆消灭。

  天都秀士心急如焚,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即飞身到哀牢山去,只是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都已中了虫毒,他怎能弃之而不顾?

  大幻神丐性急如火,此刻已气得哇哇直叫,麻谷老人明白天都秀士,走了不好意思,不走又是心中万分焦急,心中左右为难,却难以出口,老头儿即强忍内心的惶急,反而呵呵笑道:“秀士何必作难,有救与无救之间,我们自然要抢先能救的,我们两个生死由命,今番遭了娲母的暗算,既然无药可救,着急又有何用,秀士还是急速赶往哀牢山,找万蜂王为秀姑疗治,也许尚有希望,我们两个人到达哀牢山时,也许托天之福,万蜂王能够替我们治疗好了也说不定,不如我们立即登程赶往哀牢山!”

  天都秀士直搓手,忽然一声浩叹,道:“不瞒两位说,那天清晨在黄河渡口,你们两位抢喝车中的那坛美酒之时,我已生了疑惑,但要阻止时,已是来不及了,待得我进人车中,更闻了酒味有异,便知着了娲母的道儿,我本当立即相告,但知那毒虫一时之间不会发作,说出来于事无益,反而会扰乱人心,皆因我曾有过中虫的经验,现下你们当知,我明知此间乃娲母居处,为何倒偏向她这里行来,主要的目的,便是要为你们两位解虫,想顺便潜入苗山,为你们盗取解药,我也不瞒骗你们两位,这些日子中,长途行来,为何我都不下车?”

  ’麻谷老人点了点头,道:“我倒看出端倪,秀士必因多年,摒弃了武功,虽然仍能无敌天下,但武功一道,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且日久不练,难免生疏,这些时候,秀士皆在车中运功活脉,灵活百穴。”

  天都秀士道:“想来也必瞒不过你们,若非如此,那晚岂容娲母在洞中来去自如,我的功力若能收发由心,岂能毁去那先天奇数,此翻我想潜入苗疆,为你们盗取解药,实不愿与娲母耽误了时刻,故打定了暗来暗去的意,以娲母的狡狯,错非我施展了缩骨之法,绝难如愿,但我这些年来,摒绝了武功,四肢百骸半僵,非有十天半月的工夫,不能灵活,况且这次前往哀牢山,更是志在救人,若然明着相救不能如愿,难免强取,若是那万蜂王不敌,便无娲母搞鬼,也要防备那万蜂王自毁金蜂,是我想来想去,还是先暗中取得金蜂为是,故尔这些日子我都关在车内将功夫从头练习一遍。”

  一边的唐棣,这时才恍然大悟,才知天都秀士这些日子来,足不下车之故,面前的三位武林异人,皆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定夺,他又如何不更惶急,只是此刻他却插不上嘴,也不好乱出主意。

  天都秀士已在说道:“正幸今日武功已全部复原,一个时辰前,我即施展缩骨之法,从车中溜出,并借他的宝剑一用。”

  原来唐棣的宝剑,乃是一个时辰以前即已被他拔去,唐棣便不由自主的在反臂摸那剑匣。

  天都秀士话声并未中断,说:“我并非要瞒着你们,而在要让你们照样往前进行,若然娲母在我们一行人山,她岂有不知道的,有你们吸引着她的注意,我便好在暗中行事,哪知……”

  麻谷老人不待他说完,显然他在掩饰内心的绝望,强笑道:“秀士不用说了,我已经说过了,绝不可为了我们两个没救的,倒误了可救的,秀士赶快兼程前往哀牢山为是,至于我们两人的生与死,哈哈,生死由命,干着急,又有何用,徒增困扰,于事无补,话就到此为止,我们准备赶路。”.那天都秀士却是全无主意,这两人可全是为他和救秀姑之故,才落得这般结果,他岂能丢手不顾。

  唐棣当真灵智无比,忽然面露喜容上前说道:“三位老前辈不要为难,且听晚辈一言!”

  随向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问道:“老前辈,先前我见到你们,乱抓胸前衣服,显然是心中发慌,并不是真的身上难过,是也不是?”

  大幻神丐本来颓萎坐在地上,忽然一跃而起,说;“不错,怪啊,怎么现刻又发慌了。”

  唐棣道:“那是在那位姑娘说出两位前辈中虫,面又无药可治之顷,来两位前辈,一分心,便顿无此状,可见并非那虫毒发作,而是心理作用,自然也会有些感应,但却是很轻微,晚辈旁观者清,突然:起,虫毒虽然有别于他种毒物,但其为害则一,如果以两位老前的内家功力,纵然不能将虫毒驱除体外,岂有不防于阻于一时,们立刻上路,急速赶往哀牢山,见过万峰王,再作计议。

  晚辈更想:天下毒药,没有不可解之药,方才麻谷老前辈也曾说过,那蜂王之金蜂,也许能治疗虫毒,依晚辈的想法麻谷老前辈说的很有道理,与其在此惶恐焦急,倒不如两位老前辈运行体内功力,将毒逼住,早早赶往哀牢山,去找那万蜂王,吉人自有天相,也许使得解救,一举数得,何必停在此地,忧心重重。”

  当真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三位在江湖中历练了这多年的江屏人,此刻倒不如一个初出道的青年。

  -唐棣一句话,顿时将三人提醒,个个面露喜色,天都秀士呵呵笑道:“后生可畏!走,这辆马车可再无作用了。”

  抢到车前,忙将秀姑背在背上。

  二老才知天都秀士进入山区之后,竟不舍弃马车,乃是为了两人之故,否则,现刻纵然尚未到达哀牢山,也会不远了,那天都秀士对秀姑这般痴情,竟能如此,可见他不但有情,而且有义。

  现下既已耽误了这些日子,又知娲母已潜入哀牢山,更慢不了,况今二老又已中虫,一线希望,亦在那蜂王身上了,四人立即落下崖,施展全身功力,加快脚程,直向哀牢山中飞奔,惟恐脚步.慢了,延误时日,而误了大事。

  唐棣临走之顷,仍不住的回头向四下张望,恋恋不舍的搜寻一眼,岂知那姑娘早已去得远了,并且已经消逝于林木深处,哪有半点影子,只见苍茫垂翠微,暮霭早已四合,原来黄昏已深,暮色茫茫,雾气氤氲,凉风习习,枝叶飒飒。

  四人奔了三日三夜,那唐棣咬紧牙关,紧紧跟随,这日到了哀牢山中,只见峻岭绵延,一个个重叠的山峰,直冲云端,山势险峻,峭壁悬空,峰高谷深,林木葱郁,景色幽美,胜景难得。

  那哀牢山横亘云南境内,方圆何止五七百里,偌大的一座山岭,万蜂王居所,岂易找得,遍问土人,竟也无一人知晓,四人不得已,只得相度地形,往深山幽谷之中寻去,寻遍了东南各地,这晚已过夜半,四人翻遍了一道峻岭,显然那是哀牢山最高处,那唐棣固是气喘如牛,便是二老和天都秀士也感到有些乏力。

  天都秀士道:“我们歇歇再走,就便商量商量。”

  原来四人先前是分段搜查,此时才得到此地集合,麻谷老人道:“岁月不饶人,今晚我才懂得这句话啦!

  他们一路南来,此行何止万里,尤其是这几天,更是日夜不息,兼程赶路,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是熬不住的,何况血肉之躯,岂有不疲倦的道理。

  四人在岭上,席地而坐,不过刚坐下的这个工夫,天都秀士忽地一跃而起,瞪着左面岭下一个深谷。

  三人一见天都秀士之状有异,亦皆一跃而起,但却毫无所见,唯见岭下黑压压的森林无尽,林梢上面尚有薄薄的浮云缥缈。

  天都秀士,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听!”

  那深谷林木之中,便是有人,如何能够看得见,正该以耳代目,凝神一听,果然听出有树折之声,只是一声之后,便又寂然。

  但天都秀士眼中放出奇光,道:“在这里了,走!”

  走字出口,已飞扑而下,那身形之快,连二老是跟踵起步自己在瞬间便落后了好几丈。

  唐棣不用说,好在那哗啦啦树折之声,约隔了一盏热茶功夫,复又隐隐传来,前面三人虽然眨眼间已去得远了,倒出不怕寻不到地点,等到他循声赶到,掩人林中,不由惊得目瞪口呆了!

  原来林中有一块小小的空地,有两个人正在作殊死斗,但一接触,便立即分开,而且直往后退,其中一个正是娲母,另一个,是位清癯的老人,面色稍红,两侧颧骨,耸得好高,就在月光下,也可看出较面色更深。

  两从乍合倏分,便开始游走起来,脚步皆缓慢之极,像是谁也奈何不得谁,有些精疲力尽。

  只见那老人游走了三五步,霍地又已欺身而进,同时呼声,又已劈出。

  娲母身法大见呆滞,但倏忽间退步一旋身,却也躲过了,在她旋身之际,左袖一抖,已向那老人暴点过去!

  那老人怒吼声中,一点不中,便又暴退,仍是半斤八两,分;轩轾,两人便又开始游走起来。

  只听娲母哼了一声,说道:“万蜂王,你要再不献出金蜂,可不能怨我手辣心狠。”

  果然那老人便是万蜂王,唐棣早猜着了七八分,没等娲母说罢,他已怒道:“你远来是客,我以礼接待,哪知你蛇蝎心肠,竟想毁我金蜂今天我怎会与你罢休!”说着,忽地暴身扑去,一掌劈出,更见愤怒已极。

  娲母似早就防备他这一招,微微向后退了半步,两掌向胸前翻,双推掌,猛迎过去,登时两股劲道,在空中相接触,激起狂风,近在丈外的同棵碗口大的小树,只听喀喀一声,便又折断,可虽似力竭精疲,但是掌力仍十分惊人!

  两人对了一掌,便又倏地分开,显然都同因拼斗的时间过久,内力不济,一掌发出之后,必须换气运力,蓄劲再发,所以两人游顿滞,发掌缓慢,看情形娲母心中不毁掉金蜂,誓不甘休,而万蜂老人尽全力,守护金蜂,绝不能让娲母得手,于是两人便僵持不下间急斗无法停止。

  那娲母的武功,唐棣乃是深知,心道:“看情形,两人只怕斗了一天了一夜不止,不然,两人怎会不连出招?出手缓慢异常,打打停停。”

  只见娲母向左避开两步,说道:“你我虽然无冤无仇,但是你的那只金蜂,对我的关系却很大,只能毁了,我那仇人一旦复活,我就得不到安宁了,小小的一只蜂你也舍不得,还说甚么以礼相待,我看你是一个老顽固,不识时务那万蜂王怒道:“呸!蜂儿虽小,却可起死回生,用以济世活人,那是功德无量你以一己之私便毁我金蜂,鬼魅之心苍天不容,毁却这千古灵物算我没长眼睛,竟引狼人室,我那金蜂若有好歹,你非抵抵命不可你也休想离开此地,你这个老狐狸,真是狠毒已极,坏到顶点,可杀!”

  万蜂王越说越气,早又暴身扑去,这次双掌齐发,真是恨不得立即击毙掌下,方消心中怒火。

  唐棣大惊,这么说,娲母已然得手!

  那娲母一声冷笑,忽见她两袖一抖,身躯便已腾空,像只翩翩如蝶,在空中飞舞,虽在对敌之时,那身法仍然美妙已极,有如一朵白云在空中游走一般,只她随着蜂王的掌风起落,闪躲游走,两袖一上一下一扬一拂,一攻上身,一缠双径,直向万蜂王身上,席卷而到……

  原来那娲母两只罗袖特长,总在五六尺左右,加上胳膊的长度,几近一丈,收袖是毫无异处,但是当攻击敌人时,只要一抖,不但攻势凌厉,而且能攻得好远,只要对方一着罗袖缠到,便难脱身。

  这一来,那万蜂王双掌虽然齐出,但因距离过远,不但不能伤得到她,双掌反有被卷住的危机。

  万蜂王似乎大吃一惊,道:“你这老狐狸,你你……”

  娲母冷冷一笑,说;“不错,我就是等你精疲力竭时,才要你晓得我的厉害,才可以使你在无力反抗下,听从我的命令!”

  唐棣登时明白,那娲母心怀狡诈,而且武功并不以掌力大雄厚见长,怎会舍长取短,和万蜂王对了这半天的掌,原来她知道和万蜂王的武功不相上下,若然不耗尽他的真力,实在难操胜算。

  现在万蜂王已然上了她的当,出掌之的若不调气蓄力,第二掌便难发出,娲母看清了万蜂王真力耗损过多,后继无力,这才显露出真实的功夫,拿出看家的本领,腾跃于半空,展开两只罗袖,由上往下而攻,缠、卷齐来,那万蜂王必须头向上仰,仅有闪,躲之力,岂有还手可能,眼见两只罗袖,疾射而至。

  那万蜂王暴身疾退,倒是躲过了她的这两只罗袖,但是娲母两臂张开同时,那肋下的两副翼纱也随之展开,忽地一个滑翔,两袖未收,竟已如影随形般攻到,只见双袖一交,攻势顿变,攻上的变作攻下,攻下的反而变为攻上。

  万蜂王咬牙切齿,怒道:“让你也看看我的真实本领!”

  双脚一顿,只听嗡的一声,竟从娲母两只罗袖之间,倏地腾身四丈下,身形在空中,旋了个半圆,居高临下,右臂一收,左掌便猛地劈出,直向娲母背后攻到,劲道十足,却是了得。

  娲母觉得掌风袭到,便两臂再又一振,肋下之翼振飞,只见她的头一扬,巧巧妙妙地从万蜂正的掌风边缘擦过,倏忽间已滑翔到万蜂王头顶上,同时右袖一垂,使向万蜂王的脑户穴点到。

  哪知万蜂王霍地低头拳腿,又听得嗡的一声,身形立即改作头下脚上,旋跃而退,蜗母那只罗袖不但点空,而且万蜂王在旋跃同时,身躯一挺,由侧面上翻,竞又翻身到娲母,上空,双臂一扬,就在倒射向下之时,两掌早巳拍出,方圆五六丈之内,尽皆罩在他的掌风之中。

  原来万蜂王之所以得名,乃是因为他,日夜以蜂作伴,久而久之,从蜜蜂飞翔之中,悟出了一套特异的轻功,皆因他在这哀牢山中,养了十数万只蜜蜂,那些蜜蜂齐出之时,真个是弥天遍野,直似天地为之变色,数量虽多,飞翔密集,但却从未见到有蜂相撞,万蜂王终日里仔细观察,只见有两只蜜蜂眼看着就要撞上,就在那刹那间的工夫,忽地转了个半圈,便门错过。

  虽因蜂群太密,两蜂恁地转了个半圈,旁边的蜂群便立即大乱,但即始终未尝瞧有蜜蜂互撞,眼看要撞上的刹那,都是将身形转了个半圈,有进在转动时,将身形升高或降低,便免去互相冲撞了。

  万蜂王先前觉得好玩,但是日久天长,渐渐似有所悟,心想:“要是将这蜂子闪避、升降的功夫,用于武功之中,虽身陷千军万马之中,岂非如在无人之境。”因此便天天模仿,而人招式之中,并勤加练习,积-卜数年的模仿练习,便练成这身轻功。

  当万蜂王悟出了这个道理,心中大喜,研创出这种特异功夫,因是从蜜蜂身上而来,便谐音名之为“迷功”。

  要知万蜂王在哀牢山中,以养蜂为乐,从来不履江湖,这套“迷功”练成,却用武无地,今日足看到娲母肋下振翼,在空中飞翔扑击,这才将“迷功”施展开来。

  果然,娲母那一瞬间的优势,顿时丧失,此刻万蜂王两掌齐发,不但方圆五门丈之内,皆罩在他的掌风之中,而且右掌留劲未吐,暗藏杀着,只要娲母向任何一方闪避,他那暗劲,立即便可发出!

  哪知娲母见他两掌发出,左掌劲道奇大,而右掌劲道反而小而又小,登时便已明白,不向上下闪避,更不发掌凶击,反而两袖向前一拂,借来的掌风,快逾闪电般的往后飘然而退,不着道儿。

  万蜂王见娲母并不上当,更是大怒,要知他的身形若不在空中划圈儿,便要下落,当下即将右掌余劲,向左方拍出,只听嗡的一声,身形已向右方转了个圈儿,又已欺身接近了娲母,左掌劈出是虚,右臂自左掌向下穿,点穴是实,快劲无俦地向她膺窗穴点到,其快无比,料想娲母难以躲过。

  哪知娲母狡如狐狸,万蜂王的一招一式,都在她算计中,霍地便右臂一垂,身形斜往右落,又壁过了他这一掌,左袖早扬,便向万蜂王缠去。

  两人施展出看家的本领,一时之间又分不了轩轾来,只见两人在空中翻翻滚滚,起起落落,左旋右转,一个有如翩跹粉蝶,振翅起舞,一个赛似戏蕊游蜂,展翼低翔,倏分乍合,此起彼落,有如游龙戏凤,上下翻腾,真使看的人,头为之晕,目为之眩,眼花撩乱,岂能轻易的放弃不看。

  唐棣更看得目瞪口呆,这等特异的上乘轻功,不但过去未曾看过一眼,就是在江湖上也未曾听说过,而师傅更未曾提过此种功夫。

  忽然心中奇诧,自己闻声而来,即已寻到此地,怎生天都秀士、老人、大幻神丐等三人,却无声无息?既不露面,也不现身,为出来助那万蜂王一臂之力,将娲母制服,也免得万一娲母得手,将万蜂王制住,那金蜂落到蜗母手上,将它毁掉,那时不但秀姑不能起死回生,就是麻谷老人,大幻神丐两人身上的虫毒,也难以除去。

  心念一动,即向身外搜寻,哪知往四下一瞧,除了空地上,万蜂王、娲母二人,兀自滚滚翻翻拼斗不已而外,附近并无人隐身之迹象。

  就在他回眸之时,忽听娲母冷笑之声传来,说道:“你再瞧瞧我这一手功夫!”

  唐棣忙看时,只见银光闪闪,有如无数寒星,由上而下右,已将那万蜂王全身罩住。从左到右原来娲母和万蜂王互相拼斗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先是以拳还击,因为下得手,既而想藉罗衣飞腾空中,以双袖的裹缠卷捆招式,制住万蜂王,岂知万蜂王的迷功,更是了得,较娲母的罗衣的功夫,并不逊色,这一着又使娲母大失所望,在无法制服万蜂王的心理下,便使用出看家的独门暗器铁蝙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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