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银龙展开绝世轻功“风走雷行”,翻岭绕峰,穿林越溪,片刻已达平地,转首一看,身後已没有了水灵岛主和琅琊真人的影子。
於是,认准方向,直奔前面一片隐约可见的庄林。
这时,弯月全没,大地愈趋黑暗,天上的小星,更加明亮。
银龙一阵飞驰,片刻已达庄前,一长身形,腾空登上林顶,游目一看,全庄一片寂静,直奔跨院厢房。
来至近前房面,立即摒息凝气,纵跃起落,毫无声息,飘身落至院中,宛如一团棉絮。
再一纵身,已掠进室内,轻轻盘坐床上,开始闭目调息……
不觉间,院中已有了脚步声。
银龙睁开星目,天光已经大亮,立即下床打开房门,仆妇们已将盥漱用水送进室来。
银龙匆匆盥漱完毕,立即走出房外,略一沉思,直向丽君房门走去。
来至门前,乾嗽一声,问:“姊姊起来了吗?”
丽君急步走至外间,立即轻声说:“进来吧,弟弟!”
银龙抬头一看,心中不觉一凛,一夜之间,君姊姊艳美如花的娇靥上,显得异常苍白、憔悴。
丽君见龙弟弟一直望著自己,星目中闪烁著关怀怜惜的光辉,心中一阵激动,几乎掉下泪来。
银龙一见,立即焦急的问:“姊姊你……”
但,丽君微垂螓首,转身走进内室。
银龙心头猛的一震,误认六哥伤势转变恶化,急步走至床前,低头一看,小温侯正沉沉大睡。
於是伸手一抚,立即转首问:“姊姊,你点了六哥的黑憩穴!”
丽君凤目含泪,幽怨的望著银龙,轻轻点了点头。
银龙俯首查看德俊的伤势,面色红润,呼吸有力,中气运转正常,较之昨天大有好转。
看罢,剑眉一皱,望著已垂首坐在床前的丽君,久久才问:“姊姊,昨夜你没睡?”
丽君见问,似乎正触到自己的伤心处,珠泪簌簌滚下,点点滴在裙上。
银龙一见,顿时慌了,急上一步,俯身慰声说:“姊姊不要耽心,六哥的伤势再有几天就痊愈了。”
银龙的话声甫落,丽君凄婉的颤声低呼一声“弟弟”,伸臂将银龙抱住了,接著戚声说:“弟弟,我预感到你越来离我越远了。”
说罢,香肩抽动,喉间哽咽,看来伤心已极。
银龙本是多情种,只是他心目中,已有了一个根深蒂固的兰妹妹,尤其有师命在先,这使他不敢热情奔放的爱丽君。
这时,身体被君姊姊紧紧的抱住,听了君姊姊的凄婉低呼,内心甚是感动,情不由己的伸手去抚君姊姊的如云秀发,同时低声说:“姊姊,你想的太多了……”
丽君一阵抽噎,凄怨的低声说:“弟弟,我只希望你不要把姊姊看作路柳墙花……”
银龙一听,知道君姊姊又想起船上小舱内的旖旎事情,因此,未待丽君说完,立即插言说:“小弟深知姊姊志行高洁,是个温柔娴淑的端庄女子,小弟对姊姊的心,惟天可表,姊姊尽可放心,不要再胡思乱想,折磨自己的身体。”
说著一顿,轻轻抚摸著丽君的香肩,又说:“兰妹妹自幼与小弟同师习艺,心地晶莹,毫无城府,希望姊姊要格外关怀她,照顾她……”
丽君未待银龙说完,立即接著说:“弟弟放心,姊姊在家最小,既没有弟弟,也没有妹妹,我会把兰妹当做我的亲妹妹一样看待。”
银龙听了丽君的话,心中甚是感激,於是轻轻托起君姊姊如雨後梨花的娇靥,衷诚的说:“那我们将会永远愉快的在一起!”
丽君一听,芳心一甜,凤目一亮,急声问:“弟弟,真的?……”
银龙微笑颔首,举袖轻拭君姊姊粉面上的斑斑泪痕。
但,丽君的泪,却像断线的珍珠,簌簌不断的滚下来。
银龙一面为丽君拭泪,一面轻声说:“我们必须去看华姊姊了,我想她的伤势比六哥要轻些。”
丽君一听,粉面微微一红,立即甜甜一笑,羞涩的松开了龙弟弟。
银龙转首看熟了看睡床上的六哥,转身向外室走去。
丽君掏出丝帕拭了拭凤目,急急跟在银龙身後。
两人来至西房,迳向内室走去。
只见若兰,容光焕发,满面笑意,正坐在床前与倒身床上的娴华闲叙。
这时一见银龙,丽君,立即起身问早。
牟娴华粉面依然有些苍白,但精神较昨天却大有起色,这时一见丽君两人,便想坐起身来。
丽君伸手轻轻按住娴华的肩头,说:“华妹,你伤势未愈,不要起来。”
若兰娇憨无邪,心地晶莹,一见丽君凤目微红,立即关切的问:“君姊姊,你哭了?”
丽君见问,红飞耳後,正感无词回答,娴华已关心的急声问:“德俊扮的伤势很严重吗?”
丽君灵机一动,黛眉一蹙,黯然说:“六哥恐怕要多修养些时日才会好。”
若兰立即热诚的说:“我今天还没去看六哥呢!”
说著,转身就要离去。
银龙立即阻止说:“六哥刚睡著,待会再去吧。”
这时,侍女已端来两碗人参莲子汤,同时,恭声说:“大奶奶命小婢送来给六爷和牟姑娘吃的。”
若兰立即取了一碗,望著丽君说:“君姊姊,我同你一起去看六哥吧。”
丽君微笑颔首,转身与若兰走向室外。
侍女将另一碗放在床头高几上,也跟著退了出去。
娴华幽怨的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瓷碗,柳眉一蹙,勉强就要坐起。
银龙见华姊姊坐起尚感吃力,急上一步,伸手将娴华扶起,并将枕头垫在娴华的背後。
阵阵袭人幽香,直扑银龙的挺鼻,薰得他心脉怦然乱跳,赶紧怯虑凝神。
牟娴华久未与龙弟弟亲近,这时已止不住娇靥升晕,杏目微合,不觉微微有些心跳喘息。
银龙一看,立即关切的说:“姊姊不要动,我来喂你。”
说著,端起茶几上的瓷碗,立即满了一匙莲子,轻轻送至娴华的唇边。
娴华虽觉甜密,但芳心却一直忐忑不安,低垂粉颈,羞张樱口,吃著龙弟弟送至嘴边的莲子。
银龙虽知姊姊伤重,情不得己,但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激动,五指捏著汤匙,也不停的微微颤抖。
一个静静的喂,一个静静的吃,你不敢看我,我也不好意思看你……
就在这时——白影一闪,若兰已走了进来。
娴华一见,顿觉粉脸似火,芳心狂跳,樱口中的莲子几乎不知如何下咽。
银龙没想到若兰会回来得如此快,一张俊面,顿时红到耳後,手中汤匙一颤,一滴甜羹,直滴在娴华的襟前。
若兰心地纯真,依然神色自若,她不视这种缱绻情景为不当,她认为华姊姊不能动,龙哥哥这样做是应该的。
这时,见龙哥哥将汤滴在华姊姊身上,立即掏出丝帕围在娴华的颈间,同时真挚热诚的说:“华姊姊,人参汤要趁热吃才好,你要快些吃。”
牟娴华垂颈闭目,心情激动,热泪泉涌般顺腮流进汤匙内,甜甜的莲子羹,渗进了一丝辛酸咸味。
在这一刹那,她暗暗向上苍宣誓,她宁愿牺牲自身的幸福,决不愿看到这个纯真善良的少女,因得不到完整的爱,而暗自伤心,流泪。
念及至此,忧郁的心情,顿时一畅,一碗人参莲子汤,甜中渗著泪咸,很快的送进柔肠寸断的腹中。
若兰见娴华将一碗人参莲子汤吃光了,立即愉快的将空碗由银龙手里接过来,转身送去桌上。
就在若兰转身送碗的同时,娴华极快的举袖拭乾了脸上的泪痕。
若兰转身走回床前,又服侍娴华舒适的倒在床上。
银龙缓缓立起,看了神色静谧的娴华一眼,黯然走出室外,一直走进上房。
上房已摆好了早餐,若兰、丽君,也相继走了进来。
三人早餐刚毕,铁索书生司马仲夫妇两人,已由院外匆匆走了进来。
银龙举目一看,只见司马仲神色慌急,洛秀英粉面忧郁,看来两人似乎都有满腹心事。
司马仲夫妇急步走进室内,银龙三人同时起身相迎。
五人落坐,司马仲不问德俊、娴华伤势,立即肃容望著银龙说:“城中仆人,今日因事绝早回庄说,福山城中现正盛传萧小侠已得到昔年武林圣僧的“勘宝地镜”,不知这事是否真实?”
银龙一听,毫不震惊,仅轻噢了一声,说:“有这等事?”
丽君黛眉一竖,忿忿的说:“这定是齐东三煞的老大,跑到福山城,大肆宣传,以图报复。”
若兰也嘟著小嘴,说:“这都是龙哥哥自己惹的,人家向他要宝镜,他就说在怀里。”
洛秀英一傍插言,说:“这件事应该尽快阻止,揭发齐东三煞老大的阴谋,不然,会很快的传遍整个江湖,一些见利贪心的武林人物,定向萧小侠纠缠不休。”
司马仲认为爱妻说得有理,立即附和说:“不错,必须尽快澄清传说,否则萧小侠将永无安宁之日了。”
说罢,看了一眼静坐沉思的银龙,继续说:“萧小侠不要忽视这件传说,极可能因此惹来杀身大祸。”
银龙淡淡一笑,说:“这确是没想到的事。”
司马仲夫妇,一直为银龙紧张焦急,但看了银龙既不否认,也不震怒的神态,两人也不好再说了。
丽君、若兰,俱都万分焦急的问:“司马大侠的意思,认为应该如何应付这件事?”
司马仲略一沉思说:“应该尽速派人四出辟谣,揭发齐东三煞老大的阴谋。”
丽君凤目一亮,立即愉快的赞成说:“这样太好了,就请司马大侠这样做吧!”
银龙剑眉一蹙,正待阻止,若兰已看出银龙的心意,因此,未待银龙发话,立即焦急的说:“这样一来,到处遇到有人纠缠,不知何时才可追上龙女老前辈!”
银龙听得心头一震,剑眉一展,即对司马仲笑著说:“这样太打扰司马大侠了。”
司马仲哈哈一笑,说:“都是自家人,请萧小侠不要如此谦虚。”
说罢起身,与洛秀英双双告辞。
银龙三人,一直送至院门,才转回上房。
丽君坐下,立即忿忿的说:“龙弟弟好心放他一条老命,想不到这老狗居然恩将仇报,下次遇到万万饶他不得。”
若兰黛眉一蹙,说:“这都是龙哥哥不好……”
银龙未待若兰说完,立即轻声一叹说:“现在我不虑外间传说如何,只愁何时才能追上龙女老前辈!”
三人一阵沉默,同时想到娴华、德俊的伤势。
若兰立即对丽君说:“姊姊,我们该去看看六哥和华姊姊了。”
丽君颔首起身,与若兰并肩走向门外。
前进中,若兰停身转首,望著银龙,又说:“龙哥哥,我看六哥和华姊姊的伤,在三五天内恐难痊愈,我想和君姊姊留此看护,你一人先行起程,……”
银龙未持若兰说完,立即应声说:“让我想想看。”
说罢,星目注视著若兰、丽君的背影,分别消失在左右厢房的门口。
银龙坐在椅上,他在想,如何尽速追上龙女老前辈,如何摆脱这些见利贪心人物的纠缠。
心念间想到狭谷赠镜的枯瘦老人,同时也想到怀中的宝镜及上面记载的绝世武功。
於是,心中一动,缓步走进内室,悄悄取出怀中的宝镜,顿时光华四射,全室生辉。
银龙心中一惊,急用大氅将镜面覆上,凝神一听,院中异常寂静,低头一看,发现宝镜後面,不知用什麽刻上数行清晰小字。
凝目细看,竟是宝镜历代持有人的名字。
第一行上刻著:天一老人於丙辰,仲秋,授宝镜与银髯客。
银龙一看,始知宝镜的原始主人并不是武林圣僧,而是天一老人。
第二行是:银髯客於丁己,暮春,授宝镜与豫皖大侠鲁克忠。
银龙一直看到第五行,上面刻著张士礼於壬午,小寒日,授宝镜与“飘泊叟”魏兴恭。
第六行即是魏兴恭於辛末,清明,授宝镜与萧银龙。
银龙这时才恍然大悟,天一老人即是武林圣僧,而枯瘦老人即是“飘泊叟”魏兴恭。
看了宝镜後面的记载,才知道宝镜传至飘泊叟,已是第六人了。
银龙想通了江湖高手奇人异士,并没有飘泊叟其人,因此断定枯瘦老人在武林中是个默默无闻的人物。
但,银龙深信,枯瘦老人必是一个秉性纯厚的侠义人士。
谤据宝镜上记载的年日,宝镜在枯瘦老人手中保持了十五年,在这十五年中,老人可能已学会了宝镜上所记载的绝世武功。
由武林圣僧传至枯瘦老人魏兴恭,其中四人,无一人现身江湖,展露宝镜,难道他们都没参悟出宝镜上的绝世武功?抑或是他们修心养性,作了世外高人?
如此一想,他决定效法其他四位前辈,即使自己学成一身绝世武功,亦不在任何人面前,展露宝镜。
银龙想罢,即将镜面在大氅下缓缓露出一角,他发现在七彩霞光中,隐约现出一个血红“谱”字,再一闪动,谱字顿时不见了。
银龙心中灵机一动,缓缓闪动镜面……
丙然,那个血红“谱”字又出现了。
於是,继续移动大氅,渐渐现出七个血红小字“龙虎凤蛟拳掌谱”。
银龙看罢,心情激动,惊喜欲狂,持镜的两手,已止不住有些颤抖了。
在拳谱之下,又现出了“降龙”、“伏虎”、“擒凤”、“博蛟”,四招掌法的口诀。
细读之下,这四招之中,有拳,有掌,有擒拿。
掌法,迅捷凌厉,气势万钧。
拳法,刚猛无俦,疾如雷奔。
擒拿,点扣如电,神奇无比。
这四招掌法,循环应用,变化无穷。
银龙聪慧超人,过目不忘,仅看了一遍,已将四招口诀记熟,再加细读,便已融会贯通。
正待继续下看,院中已有了脚步声,於是,迅即将宝镜收进怀里。
走至外室一看,红日已近正午,司马仲夫妇,正向上房走来。
银龙立即含笑相迎,若兰、丽君,也闻声走进上房来。
五人落座後,司马仲即将派庄汉二十名,各乘健马已赴城内辟谣的事,一一告诉了银龙三人。
银龙即向司马仲致谢,丽君、若兰,甚是感激。
这时,仆妇,侍女,已送来一桌丰美午餐。
席间,丽君对司马仲夫妇说明银龙尚有急事待办,势必先行离庄,但目前情形极端不利,如让银龙一人南下,总觉势孤力单,如三人同行,娴华、德俊在此又无人照拂,因此,三人甚是苦恼。
司马仲夫妇一听,竭诚表示愿意负起看护之责,银龙三人尽可放心南下,俟娴华、德俊伤愈後,再沿途南下追赶。
银龙见丽君非常赞同这个决定,也就不便再有表示。
饭後,银龙三人和司马仲夫妇,将五人的决定分别告诉了娴华、德俊,两人也觉得这是最两全的办法。
银龙急於赶路,决定即刻起程。
洛秀英即命侍女通知马厩备马,若兰决定乘德俊的“小枣红”。
银龙三人,分别向德俊、娴华告别,小温侯即叮嘱银龙三人路上凡事谨慎,这时牟娴华神色显得异常沉静。
而丽君、若兰,倒有些心情激动,依依难分。
五人来至庄门,马匹俱已备好。
乌骊、枣红,和小白,俱都精神焕发,低嘶连声。
银龙,丽君,和若兰,分别将马接过,齐向司马仲夫妇深致谢意。
司马仲劝银龙绕福山城,越栖霞县,直奔莱阳,为免纠缠,早日达成要务,最好宿在小镇小店上。
就在这时——庄外柳林间,急步奔来一个庄汉。
银龙五人举目一看,只见庄汉神色惶急,目闪惊光,向著五人如飞奔来。
五人看罢,知道庄外发生了事情。
司马仲入鬓长眉一蹙,未待庄汉来至近前,立即高声问:“庄外发生了什麽事吗?”
庄汉见问,立即高声嚷著说:“大爷不好,庄外不少马匹,由福山城向著庄林越野驰来。”
说话之间,庄汉已跑至前。
银龙心中一动,似有预感,剑眉一蹙说:“不循乡道入庄,必是前来寻事。”
司马仲略一沉思说:“自敝夫妇在此建庄以来,有人来犯尚属首次。”
洛秀英柳眉一挑,立即嗔声说:“不管是谁,我们先迎出去看看。”
说罢,五人急步奔向庄外,乌骊、枣红,和小白,自动跟在五人身後,庄门前的庄汉,已有人跑进庄内,通知其他庄汉了。
五人来至庄外林沿,举目一看,十匹高大健马,骈肩疾驰在田野上,挟著如雨蹄声,扬起半天烟尘,如飞驰来。
马上俱是身著劲装,携带兵刃的武林人物,挥鞭打马,吆喝连声,这时距离林沿己不足半里。
司马仲看罢,双眉一蹙,不解的说:“看这些人的趋势,果真有为而来。”
洛秀英柳眉一竖,面罩寒霜,立即怒声说:“如果他们说不出个道理来,决不轻易放过他们。”
说话之间,前面十马,距离已不足三十丈了。
突然——身後乌骊,竖耳立鬃,昂首发出一声震耳长嘶,声震四野,历久不绝。
前面驰来十马,顿时一阵惊惶,有的马人形立起,有的马纷纷四窜,马上十人惊呼喝叱,收缰勒马,立即闹了个手忙脚乱。
洛秀英也被乌骊这声震耳惊嘶吓了一跳,这时看了前面十马的惊乱情形,才发现银龙的坐马是匹宝驹。
马上十人,一阵叱喝,强制十马,向著林前驰来。
银龙五人,举目细看,只见当先一马,上坐一个骨瘦如柴,黑脸灰须,满头长发,一身黑衣,年约六旬有馀的老人。
老人鞍後斜插一根奇形蛇头拐,拐身布满大小不一的钢环,一双虎目,寒光森森,威棱逼人。
左右两人,一穿黄衣,一穿灰衫,俱都四十多岁。
穿黄衣的中年人,髯紫面,浓眉环眼,身材魁梧,背插金鞭,显得威猛骠悍。
穿灰衫的中年人,面黄瘦瘦,胡须几根,细眼无眉,身体削瘦,背插一柄燕翎刀,显得机警狡狯。
其馀七人,俱是彪形大汉,各背一柄大砍刀。
洛秀英一见,琼鼻立即发出一声怒哼,接著喔声说:“原来是崂山三恶。”
铁索书生,一见马上三人,立即哈哈一笑,朗声说:“我道何人,原来是唠山三杰,失迎失迎。”
说著一顿,面色微微一沉,继续朗声问:“不知三位驾临寒庄,有何贵事见教?”
说话之间,前面十马已至面前五丈了。
黑衣老人,右手缓缓举起,十马同时停步,雁形横立摆开,老人接著嘿嘿一笑,说:“我道何人居此,原来是司马大侠,老朽“蛇拐钢环”殷保臣,率领两位兄弟“夺魂”,“索命刀”,贸造宝庄,还请贤伉俪包涵一二吧。”
说话间,神色傲慢,略微抱拳,其馀两人,目光闪烁,表情呆板,一直盯著银龙的俊面。
司马仲又是朗声一笑,接著沉声说:“三位率众越野驰来,有何贵干,不妨直说,在下夫妇有为三位效劳之处,无不照办。”
蛇拐钢环殷保臣,也哈哈一笑说:“司马大侠太客气了,老朽兄弟三人,急急赶来宝庄,只是当面请这位萧小侠坦诚说一句,宝镜是否在他的怀里。”
说著,指了指卓然立在司马仲身侧的萧银龙。
丽君看了对方三人的狂傲神色,早已不耐,这时一听三人来意,芳心顿时大怒,未待银龙答话,立即怒声说:“你们三人枉活数十年,些许小事尚不能明确判断,还闯什麽江湖,立什麽万儿……”
左边身穿黄衣的“夺魂”,未待丽君说完,环眼一瞪,怒喝一声说:“贫丫头,那个要你多嘴?”
洛秀英早已忍不住满腔怒火,一声娇叱,掠身而出,纤手一指“夺魂”,接著怒声说:“有本事你下来,我倒要试试你们有何惊人艺业,胆敢上门欺人。”
说罢,呛的一声,寒光一闪,长剑已撤出鞘外。
夺魂一声冷笑,身形一晃,已飘落马下,右臂一举,金光闪闪的瓦面鞭,已握在手中,接著沉声说:“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二爷心狠!”
说罢,一阵嘿嘿冷笑,缓步向前欺来。
萧银龙剑眉微挑,嘴哂冷笑,卓然立在司马仲身侧,一直保持沉默,他正在想,崂山三恶何以知道自己在此庄上。
这时,见夺魂就要与洛秀英动手,於是剑眉一轩,立即振声说:“且慢!”
这声且慢,声虽不高,但在场之人,无不入耳铮然。
坐在马上的大恶殷保臣,三恶绝命刀,俱都听得心头一震。
缓步欺进中的夺魂,立即停住身形。
其馀七个大汉,俱都面色同时一变。
银龙看了几人神色,冷冷一笑,沉声说:“你们十人越野前来,已属不当,见主人仍踞坐马上,可谓狂傲已极,虽然两鬓斑白,年近半百,生处礼义之邦,但仍不知礼为何物,你们平素行检由此可见,而你们来此的目的,觊觎宝镜,竟想强攫,已昭然若揭。”
说此一顿,星目冷电一扫面色铁青的唠山三恶,冷冷一笑,继续说:“如今故论宝镜就在本人怀中,试问三位要本人将宝镜取出给你们看,是凭藉什麽理由?”
崂山三恶,张口结舌,面色铁青,无言答对。
二恶夺魂,牙齿一咬,环眼一瞪,暴喝一声:“好狂妄的小辈,胆敢顶撞三位大爷。”
暴喝声中,金鞭倏举,一招“霸王赶山”,向著银龙飞扑打来。
洛秀英早已横剑蓄势,岂容二恶前扑,一声娇叱,挥剑一招“拨草寻蛇”,幻起一道匹练,直削二恶的左胁。
二恶怒哼一声,立停身形,手中金鞭,疾演“海底捞针”,呼的一声,猛封洛秀英的长剑。
洛秀英一声轻哼,右腕一挑,剑尖一绕,直削二恶的眉宇,变招之快,宛如电掣,一闪即至。
二恶夺魂,功力果是不凡,一声暴喝,扬眉立目,疾变“一柱擎天”——洛秀英剑势上挑,虚实兼具,这时,一声冷笑,长剑闪电下削,快速奇疾,无与伦比。
沙——的一声,剑光过处,二恶的前摆,应声削下一块。
夺魂一见,吓得惊叫一声,暴退八尺,低头一看,面色大变,冷汗油然,两条裤管,同时破裂,露出两个膝盖。
洛秀英冷冷一笑,不屑的说:“如此不济,也敢前来寻事,简直是不知量力,自己找死。”
大恶殷保臣,只气得咬牙突睛,老脸铁青,浑身嗦嗦只抖。
三恶绝命刀,顿时大怒,暴喝一声,翻腕撤刀,飘身下马,舞起一片雪光,挟著一阵风啸,直扑洛秀英。
丽君一见,黛眉飞挑,一声厉叱,掠身而出,玉腕一翻,呛啷一声龙吟,光华大盛,耀眼生辉,短剑已握在手。
接著,一挺右腕,剑化一道寒光,直向三恶的一团刀光点去。
三恶只听一声娇叱,骤觉两眼发花,心中顿时大惊,一声怒喝,立顿身形,手中燕翎刀,疾封丽君的短剑。
大恶一见,心头猛的一震,不觉脱口急呼:“老三不可——”
呼声中,跃身纵落马下,顺势将蛇拐取至手中。
三恶一听,惊得沉腕低刀,疾身横飘。
丽君冷冷一笑,香肩一闪,身形已经欺到,一声娇叱,短剑光芒爆张,振腕一挑,暴起一声惊叫。
紧接著,寒光一闪,鲜血激射,绝命刀的左耳,已被削掉。
二恶夺魂,一声暴喝,飞身前扑,手中金鞭直向丽君砸到。
洛秀英看了,怒火再起,一声厉叱,说:“方才饶你,如今又来送死!”
死字方落,长剑分心直刺,玉腕一送,剑光已至二恶的前襟。
司马仲一见,急呼:“英妹不要杀他——”
洛秀英一听,杀机顿时清醒,想到自己已结婚成家,今非昔比,立即沉剑停身。
就在这时——二恶夺魂,暴喝一声,再演“一柱擎天”——当——的一声,白光一闪,惊呼一声,洛秀英虎口震裂,长剑直射半空。
二恶环眼一瞪,面现狰狞,金鞭顺势一点,直击洛秀英的天灵。
司马仲、萧银龙,同时暴喝一声,身形疾扑如箭。
赵丽君、裘若兰,齐声发出惊呼,粉面同时骤变。
大恶殷保臣,深知司马仲招惹不得,脱口一声暴喝:“老二住手!”
就在大恶暴喝的同时——人影一闪,一声惨叫,二恶的右腕,已被银龙擒住,接著,银龙倏举右掌,猛劈二恶的面门。
但听了大恶的喝阻,心中一动,骤然一声厉笑,劈向二恶面门的右掌,倏然一变,闪电扫向二恶手中的金鞭。
嗡——的一声,二恶虎口震裂,金鞭应声直射半空。
银龙剑眉一挑,怒喝一声:“去吧——”
怒喝声中,左臂奋力一抖——二恶夺魂,身形踉跄,龇牙裂嘴,面色苍白,腮肉抽动,一个魁梧身体,直向身後退去——大恶殷保臣,看了银龙这种奇快身法,绝快手法,只惊得瞠目色变,呆若木鸡,竟不知伸手去扶一下二恶。
通——的一声,二恶夺魂,终於拿桩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殷保臣一定神,纵身扑了过去,三恶绝命刀,仍在那里团团乱转,低头找他的耳朵。
这时,若兰、丽君,双双扶著洛秀英,司马仲正深情的为爱妻揉著虎口,四人身後已立满了一群劲装佩刀的庄汉。
银龙,早已纵身七丈以外,将洛秀英的长剑捡了回来。
蓦地——乌骊昂首竖耳,目闪惊光,再度发出一声悠长怒嘶。
银龙五人转首一看,只见一里以外,黄尘滚滚中,骈肩四骑,疯狂疾驰,向著这面如飞奔来。
再看四骑之後,尘烟大起,黄雾升空,只见无数黑点,不见马上人影。
烟尘遮住了整个福山城,隐约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银龙看罢,剑眉飞挑,星目闪光,顿时发一阵怒极冷笑,俊面上已罩上一层杀气。
若兰看後,黛眉一蹙,不解的自语说:“真怪,这些人怎麽会知道龙哥哥现在此地?”
蛇拐钢环殷保臣,已将夺魂由地上扶起来,一听若兰的话,立即冷冷一笑说:“不是你们的庄丁在酒楼辟谣,谁会猜想到你们就在此地!”
司马仲一听,顿时大悟,自觉这件事,反而弄巧成拙了。
若兰仍憨直的对崂山三恶说:“你们不仔细想一想,武林圣僧的宝镜是容易得到的吗?”
若兰的话声甫落,飞驰而来的四马,距离已不足半里。
银龙举目一看,左边一并三马上,是三个中年老道,身穿一色月白道袍,手持一式钢柄铁拂尘。
一个是三角眼,腰束紫丝带,一个是鹰勾鼻,足登行云靴,一个是四方脸,腰系一个小葫芦。
三个老道,个个眼神闪烁,俱都面含阴笑,端坐马上,显得无比狂傲。
右边马上坐著的,正是白发苍苍,须髯如银,霜眉下垂,独眼歪嘴,一身灰布长衫的齐东大煞盘龙棍。
银龙一见大煞,顿时火冒千丈,星目闪光。
丽君一声冷笑,举臂翻腕,刚刚收起的短剑,呛的一声,再度撤出鞘外,接著,恨恨的道:“这次我定要将这老狗拦腰斩断,以泄心头之恨!”
话声甫落,大煞和三道,已来至近前,四人游目一看,同时哈哈大笑,飘身纵下马鞍。
大煞身形刚落地面,立即向著俊面罩煞的银龙一指,转首对三道说:“就是这小子,宝镜就在他怀里。”
大煞的话尚未落,丽君一声厉叱:“造谣生事的老狗纳命来!”
厉叱声中,飞身直扑,剑化一道寒光,直刺大煞的前胸。
大煞抚髯纵声一笑,衣袖一拂,飘身闪至三道身後。
三个老道一见丽君,顿时惊为天仙,俱都嘿嘿一声涎笑,一挥手中铁丝拂,抢先迎了过来。
丽君一见,怒火更炽,厉叱一声,剑势倏变,幻起千道寒锋,疾摇万点寒星,分刺三个老道的肩井。
三道一见,大吃一惊,暴喝一声,狂态立敛,手中拂尘,左封右闪,顿时闹了个手忙脚乱。
丽君见凌厉无匹的一招“惊虹万星”,竟没将三个老道击伤逼退,心中暗暗有气,再度一声娇叱,振腕抖起三朵银花,分点三道的拂尘。
大煞盘龙棍立在一边,一见三个老道几乎接不住对方绝色少女的一招奇诡剑法,心里顿时慌了。
举目再看,不觉面色大变,只见对方银装少年,剑眉如飞,星目射电,五指如钩,两臂微圈,正缓步向前走来。
大煞看罢,强自镇静,嘿嘿一笑,立即大声说:“姓萧的小子,还不赶快将宝镜献出来,交给这三位道爷……”
打斗中的三个老道一听大煞的话,俱都眼神一亮,觑空瞟了一眼。
就在这时——银龙一声厉喝,身形如电前扑,双掌同时前伸,十指弯曲如钩,直向大煞左右肩井抓去。
司马仲夫妇和若兰,突见银龙施展这种最笨的拚命打法,只吓得面色大变,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打斗正烈的丽君,觑目一看,也几乎吓呆了。
三个老道一见银龙,顿时想起勘宝地镜,同时一声大喝,丢下丽君,直扑银龙。
丽君看得一楞,接著一声娇叱,挥剑直扫三道的後胸。
就在丽君挥剑前扑的同时——萧银龙,骤然一声大喝,前伸双掌,倏然一变,顿时幻起如山掌影。
但听乒乓数响,闷哼三声,人影踉跄,蹬蹬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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