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仙长,立即肃容说:“疯道兄不可莽撞,这面宝镜乃昔年武林圣僧的遗物,是件武林至宝,其中功用,决不仅只限勘察地下宝藏之用……”
盎多鹏在傍,也立即插言警告疯癫叟,说:“说不定这位老人,就隐身在附近暗处!”
疯癫叟环眼一瞪,紫竹杖在地上猛力一捣,立即大声说:“我这样做,不是正好将他引出来吗?”
疯癫叟如此一嚷,周围依然没一丝动静,众人相信带镜老人,确实不在附近,否则,定然出来会会疯癫叟。
云鹤仙长轻声宣了声佛号说:“既然诸位俱都无意宝镜,不如早些离开此地,免落嫌言。”
众人听了云鹤仙长的话,俱都一阵缄默。
这时,太阳已经偏西,宝镜的强烈反光,随著日光转移,依然是那样强烈刺目,直冲半空。
银龙来此目的已达,既看到马大刚和雪天三友,又在此巧遇师妹裘若兰,可说是一举三得。
因此,心情不觉一畅,忧郁减去了不少。
如今,只有尽速追上龙女老前辈,探出仇踪,早些为恩师报仇。
银龙一向无意宝镜,自觉已无在此久留必要,正待向三位老哥哥告辞,并向云鹤仙长敬谢挽救师妹脱险之恩……
蓦见云鹤仙长,仰首一看天色,说:“三位道兄,申时将至,我们必须走了。”
雪天三友连点皓首,同声应好。
银龙五人一听,知道仙长方才已邀好三友,同赴蓬莱岛。
云鹤仙长,一拂美髯,转首对若兰,说:“兰儿,今天在此恰好遇到你龙哥哥,免得你再跋涉寻找了,你们也正好一齐南下。”
说著一顿,又肃容说:“希望你仅记心诀,勤练剑术,不可中途松懈,日久必可大成。”
若兰一听,凤目含泪,立即盈盈下拜,说:“兰儿谨记训诲……”
云鹤仙长,童颜顿时掠过一丝黯然神色,未待若兰说完,立即祥和的说:“兰儿起来吧!”
说著,袍袖微拂,立有一股潜力将若兰托起。
银龙一听,心中大喜,知道师妹已拜在仙长门下,做了记名弟子。
雪天三友也分别叮嘱银龙,娴华两人,南下时,凡事务要机警谨慎,避免生事,才可顺利追上蛮荒龙女。
银龙、娴华,俱都连声应是。
三友说罢,与云鹤仙长,同时大袖一挥,四道人影宛如飘风般,直向左侧高峰前驰去。
银龙五人,躬身相送,齐声高呼保重。
再抬头,只觉雪天三友和云鹤仙长的四道宽大身影,宛如浮云,势如鹰隼般,向著峰顶如飞升去。
眨眼工夫,四人已达峰巅,继而,四点灰影一闪,顿时消失在苍郁之间。
银龙见仙长和三友走了,於是转首对小温侯问:“六哥,你能否施展轻功?内腑是否仍有些隐痛?”
小温侯微一运气,剑眉一蹙说:“让我试试!”
若兰已看出小温侯有些勉强,立即热诚说:“六哥,让龙哥哥和我扶著你前进吧,伤势初愈是不宜凝气用力的。”
说著,伸出纤纤玉手,去扶德俊的右臂。
银龙一见,也趋前去托小温侯的左肘。
小温侯立即退後一步,很自然的闪开了,於是感激望了若兰一眼,摇手笑著说:“还是让我试一试,距离很近,谷外有马,我们走慢些就可以了。”
丽君、娴华,看了若兰的举措,内心非常感动,也趋前要扶小温侯前进,但,俱被小温侯婉拒了。
在这一刹那,小温侯发现若兰有著更多的美德,亲切、热诚、不做作;这种无形风仪,是七妹和娴华所没有的。
几人见小温侯不让人扶,也只得起步缓缓前驰了。
前进中,银龙回头一看,只见潭中宝镜,强光依然直射半空,除了隆隆泻瀑声,谷底一片寂静。
五人来至与玄灵,妙亮动手处,游目一看,六个被点了睡穴的老道,一个也不见了。
牟娴华怒哼一声说:“这六个牛鼻子,武功俱都平庸,居然也敢拦路挡道。”
银龙几人听娴华也学会了用“牛鼻子”称呼老道,俱都忍不住出声笑了。
突然哇的一声,小温侯奔驰中,张口吐出一道鲜血。
紧接著,身形一个踉跄,仆身就要栽倒。
娴华距德俊较近,顿时惊觉,红影一闪,已将小温侯的身体抱住,这时,小温侯浑身颤抖,已无力支持身体重量了。
银龙、若兰、和丽君,俱都大吃一惊,飘身扑了过来。
低头一看,只见小温侯俊面苍白,朗目紧闭,剑眉已紧紧蹙在一起,嘴角下弯,挂著一丝血渍,整个身体,已完全倒在娴华的怀里。
若兰和丽君,帮著娴华将小温侯盘膝坐好。
银龙立即运掌抚在小温侯的“命门穴”上。
娴华吁了一口长气,又急忙在怀中取出一粒丹九,放进小温侯的口里。
盏茶工夫,小温侯的苍白俊面,渐渐转趋红润。
丽君、若兰、和娴华,三人一直蹲在德俊身侧,丽君见六哥俊面已现红晕,立即低声说:“六哥,快将龙弟弟的真气纳入丹田,顺势引导,效果更快。”
就在丽君话声甫落之际……
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由谷内深处隐约传来。
丽君、若兰,心头一震,同时转首,循声一看只见狭谷深处,三道宽大人影,飞腾纵跃,宛如三只巨鹰,正掠过一片矮林乱石,向著这面如飞驰来。
娴华一见,倏然立起身来,转首对丽君,说:“君姊姊,我看这三人来意不善!”
丽君黛眉一蹙,问:“何以见得?”
说著,也缓缓立起身来,举目望著三道飞来的宽大人影。
娴华又细看一番,继续说:“姊姊,你看这三人的眼睛,冷芒闪闪,左顾右盼,极似在寻找什麽……”
丽君也有同感的说:“我们最好小心些,看这三人的威棱眼神,和精湛的轻功,来人武功定也不凡,稍时万一动上手,千万大意不得。”
说著,转首看了闭目盘膝与小温侯疗伤的银龙一眼,又说:“华妹,你与兰妹两人护住龙弟和六哥,我自己一人来应付他们。”
若兰依然蹲在小温侯与银龙的身侧,纤手扶著小温侯的右臂,这时一听,立即望著娴华、丽君、插言说:“两位姊姊,尽可放心应付,我必要时可替下龙哥哥。”
说著,举目看了看驰来的三道快速人影,秀眉一蹙,又说:“姊姊,请蹲下身来吧,他们也许是路经此地呢!”
娴华顿时想起三位老哥哥临别叮嘱,於是对丽君说:“姊姊,转过身来,我们不要理他们。”
说话之间,三道快速人影,已来至三十丈外了。
就在娴华、丽君刚刚转过身来的同时骤然传来一声震谷大喝:“小辈们站住!”
丽君、娴华一听,立即转首游目,谷中并无别人,芳心顿时大怒,倏然转过身来。
只见三道飞来的人影,竟是三个年岁不一,俱穿宽大肥衫的人。
中间一人,是个白发苍苍,须髯如银,霜眉下垂,独眼歪嘴的老人。
歪嘴老人,身穿一袭麻布宽大肥衫,手持一根盘龙亮银齐眉棍,歪著大嘴,瞪著独眼,精光闪烁,面目狰恶已极。
右边是个年约四十五六岁,灰发灰须,尖嘴,塌鼻,两耳已失的人。
这人,黑脸环眼,一身宽大黑布长衫,手持一柄蓝光闪闪的喂毒护手钢钩,显得威猛骠悍,一看便知是个难惹人物。
左边是个三十馀岁的中年人,眉如柳叶,眼似桃花,皮肤白嫩,面如凝霜,油头粉面,长发一直披在肩後。
这人,身穿一件宽大绣花锦缎长衫,背插一柄吴钩剑,扮像不伦不类,不男不女,令人一看便生厌恶之感。
飞来三人满面怒容,五只精光闪烁的眼睛,一直盯著娴华、丽君,三人尽展轻功,挟著一阵极速破风声,向著这面纵身飞来。
娴华看罢,立即低声对丽君说:“姊姊,这三人可能是‘齐束三煞’!”
丽君芳心一动,急问:“您怎的认识?”
娴华立即回答说:“我是听大师兄谈过他们的衣著像貌和不等的年龄,尤其‘三煞’,男不男,女不女,更易辨认。”
说话之间,齐东三煞已立身在三丈以外。
大煞“盘龙棍”,老脸肌肉一阵抽动,独眼冷芒一扫丽君、娴华和盘膝疗伤的银龙三人,嘿嘿两声,说:“看你们几个小辈的衣著装束,想是由关外来此……”
娴华一听,顿时大怒,未待大煞说完,厉叱一声说:“闭嘴,姑娘是关外来的与你又有何干?”
二煞“夺命钩”,两眼一瞪,塌鼻一皱,怒声大喝说:“贱婢废话少说,赶快把宝镜献出来,免得二爷动手。”
丽君、娴华,觉得齐东三煞,分明前来找碴,无中生有,不由气得娇躯只抖。
盘膝闭目的萧银龙,听了二煞的话,微睁星目,看了齐东三煞一眼,接著双目又闭上了,想是疗伤正在吃紧之际。
若兰一听,秀眉一蹙,立即站起身来,憨直的对齐东三煞说:“你们三位走错了,宝镜就在巨瀑潭中的尖石上……”
大煞“盘龙棍”末待若兰说完,抚髯仰面纵声一阵哈哈大笑说:“看你丫头有些娇憨可爱,想不到竟有一张说谎利嘴。”
若兰听了,粉面一红,神色显得异常难过,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骂她。
娴华再难抑制芳心怒火,纤手一指“盘龙棍”厉叱一声说:“你这老狗,分明是张利嘴,尚恬不知耻,厚颜说人……”
盘龙棍顿时大怒,独眼一瞪,冷电森森,暴喝一声说:“好贱婢,居然教训起老夫来了……”
大煞话尚未完,只见两只桃花眼,一直在三位姑娘粉面上溜来溜去的三煞“吴钩剑”,掠身而出,一声尖声怪叫,说:“好贱婢,今天不将宝镜献出来,三爷定将你们个个击毙!”
说话之间,蹲身圈臂翻腕劈出一道狂飙掌风,挟著滚滚沙尘直向娴华卷来。
娴华柳眉飞挑,杏目闪光,一声厉叱,右腕一扬……
突然……
娴华粉面苍白,大惊失色,脱口发出一声娇呼!
紧接著蓬的一声,娴华再度发出一声尖叫,身形踉跄,两手抚胸,一连後退数步,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道鲜血。
事出突然,丽君虽在眼前,但没能及时出手,这时,骤然想起娴华右腕毒伤刚愈,再想发掌支援,已经来不及了。
白影一闪,娇叱一声,若兰扑身而前,伸臂将娴华扶住。
牟娴华,粉面苍白,嘴流鲜血,已经立身不住,缓缓萎坐在地,强忍剧痛立即指了指自己的怀里。
若兰顿时会意,立即探手娴华怀中,取出一粒丹丸来,接著,放进娴华嘴里。
又是一声蓬然大响沙飞石走,尘烟滚滚……
若兰抬头一看,劲风疾旋中,丽君和三煞“吴钧剑”,各自退後了两步。
丽君黛眉飞挑,一脸寒霜,眉心间,充满了杀气,一声娇叱,举臂翻腕,呛的一声,寒光闪闪,耀眼生辉,短剑已握在手中。
紧接著,凤目闪著凌芒,向著三煞缓缓逼去。
三煞一声尖锐怪笑,轻薄的说:“小泵娘,你胜了我,我的头让你割,我胜了你,你跟我回去做老婆。”
说著,嗡的一声,吴钩剑也拉出鞘外。
丽君芳心大怒,一声厉叱:“鼠辈找死”
死字方自出口,身形已扑至三煞近前,手中短剑,光芒暴涨上招“长河封冰”,幻起一道如银匹练,疾斩三煞前胸。
三煞深知丽君短剑厉害,一声尖笑,跨步闪身,吴钧剑,反臂一挥,直点丽君的纤腰。
就在这时大煞“盘龙棍”,二煞“夺命钩”,两人一阵嘿嘿狞笑,持棍横钩,一个奔萧银龙,一个奔小温侯。
若兰一见,花容失色,知道龙哥和六哥,疗伤正在紧要关头,莫说用钩用棍去击,就是轻轻一推,两人也会走火入魔。
因此,倏然站起,立即怒声说:“希望你俩立刻止步,否则,我将用剑逼你们回去!”
说著,玉腕一翻,呛啷一声龙吟,青钢长剑已握在手中。
盘龙棍,夺命钩,两人哈哈一阵得意大笑,不但没把若兰的话听进耳里,根本也没把小泵娘放在心上。
两人大笑声中,依然缓缓向银龙小温侯欺去。
这声大笑,丽君顿时发觉,打斗中转首一看,不禁大惊失色,手中长剑一紧,一声厉叱,飘身就待扑过来。
三煞早已洞烛丽君心意,虽然这时他已处於劣势,但他也不愿放丽君过去。
丽君焦急如焚,杀机陡起,一声厉叱,连攻三剑,刹那间,银虹滚滚,寒光闪闪,立将三煞逼了个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大煞二煞,骤然敛笑,同声大喝,一个举棍,一个挥钩,向著银龙和小温侯,欺身直进,猛扑过去。
白影一闪,一声娇叱,若兰振腕挺剑,飞身直迎。
接著,手中长剑,一招“龙伏双虎”,幻起千百寒锋,闪出万千银花,光华闪闪,剑气森森,宛如一道怒舞蛟龙,上击盘龙棍,下封夺魂钩,剑尖疾点两人右手,剑势诡异,神奥无匹,凌厉至极!
大煞二煞久经大敌,横行齐东,会过无数高手,败过不少劲敌,但尚未见过如此神奥奇绝的剑势。
两人大惊之下,厉喝一声,倒身暴退若兰仓促间,施展了一招云鹤仙长中途秘授的一式剑招,想不到竟是如此奇绝、神奥、凌厉无匹。
这时,见大煞、二煞,飞身暴退,立即横剑停身,并未追击。
大煞二煞,停身立稳,立收惊魂,只吓得面色苍白,冷汗直流,三只亮精精的眼睛,一直惊惧的盯著这个白衣少女。
两人楞楞的立在那里,怎麽也想不透,小泵娘如此小的年纪,居然身怀武林罕见的惊人绝学,如果小泵娘欺身直追,两人今天定要溅血此地!
心念至此,两人心中不觉有些战栗!
大煞一定神,老脸显得特别难看,方才脸上的骄横狂态,这时一丝也没有了。
蓦然横剑而立的若兰,凤目一亮,脱口发出一声急呼:“姊姊不要杀人”
若兰的呼声刚落一声娇叱,一声惨叫,寒光一闪,鲜血四溅,三煞“吴钧剑”,撒手丢剑,翻身裁倒地上。
大煞二煞一见,顿时怒火高烧,大喝一声,疾舞钩棍,向著丽君,疯狂扑去丽君黛眉飞立,杀机已起,一声厉叱,挥剑再迎两煞。
就在这时骤然暴起一声焦雷大喝:“住手”
若兰听得芳心一震,转首一看,只见黄影一闪,龙哥哥满面怒容,星目闪光,已立在自己身边。
大煞、二煞,赵丽君,骤然听到这声焦雷大喝,立即停手分开,同时转首望了过来。
丽君见银龙疗伤已经完毕,心头压力骤减,身形一闪,已至银龙面前,立即忿忿的说:“这三人是齐东三煞,横行齐鲁全省,无所不为,今天万万不可放过他们。”
说罢,举腕收剑,与若兰双双向著盘坐地上的娴华走去。
大煞、二煞,见三煞已死,怒火正炽,这时再听了丽君的话,不觉气得仰面发出一声凄厉狂笑。
银龙看了被震伤的娴华一眼,心中顿时大怒,转首望著两煞,大喝一声:“闭嘴”
喝声中,身形未见如何作势,已欺进至大煞二煞两人身前。
大煞,二煞倏敛大笑,心头不觉一震,身不由主的退了半步。
银龙举手一指,怒声问:“你们无理取闹,出手伤人,用意安在,今天如不说个明白,你们两人就休想离开。”
大煞一听,暴怒如狂,厉喝一声说:“好狂妄的小辈”
厉喝声中,进步欺身,左掌倏举,向著银龙肩颈,猛力反劈。
银龙剑眉一轩,冷笑一声,功贯左臂,也以左掌封了过去。
蓬的一声,双方左腕已经接触……
大煞一声闷哼,身形踉跄,一连退后三步,两脚踏处,深深显出六个极深脚印。
银龙依然卓立原地,仅黄绒大氅微微飘动。
二煞立在一侧,不觉有些呆了!
大煞霜眉一皱,老脸不禁通红,双脚刚刚立稳,暴喝一声,盘龙棍,倏然举起,幻起一道光影,挟著一阵风声,向著银龙当头砸下。
萧银龙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已至大煞身後。
大煞两眼一花,一棍击空,暴喝一声,跨步闪身,手中盘龙棍,一招“横扫千军”,反臂扫向身後银龙脚尖一点,身形腾空而起,一展腰身,再向大煞身後落去。
二煞夺命钩,一声不吭,扑身而前,手中护手钢钩,顺势一挥,幻起一轮银蓝光影,向著刚刚落地的银龙後腰,闪电削去蹲在娴华身边的若兰,一直耽心龙哥哥的安危,这时一见,不觉吓得脱口发出一声惊呼。
银龙顿时惊觉,一声暴喝,身形宛如电闪,倏然伏向地面紧接著呼的一声,一片冷森蓝光,擦著银龙背面,疾扫而过。
萧银龙顿时大怒,杀机陡起,两膝微屈,闪身已至二煞背後,剑眉一挑,暴喝一声,右掌已闪电劈向二煞的後胸。
蓬的一响,惨叫一声,银龙右掌已著实劈在二煞的背上。
哇的一声,二煞仰颈喷出一道鲜血,直奔举棍扑来的大煞面门。
大煞急得立收棍势,跨步闪身,脱口发出一声急叫。
二煞身形一个踉跄,一连又吐出两口鲜血,撒手丢钩,仆身栽倒地上,两腿一蹬,顿时气绝。
大煞一见,须发俱张,独眼放光,暴喝一声说:“老夫与你拚了”
暴喝声中,神情如狂,飞舞手中亮银盘龙棍,幻起一座如山棍影,挟著一阵风雷响声,向著银龙滚滚罩来。
若兰看了这等威猛声势,不觉惊得张著樱口倏然站了起来。
萧银龙剑眉一竖,暴声应好,身形一闪,立演“龙女飘”,黄影疾飘中,红光暴涨,立即响起一阵清越龙吟。
赤晶宝剑一出鞘,光华大盛,红辉满谷,银龙一声怒叱,宝刃直点滚滚翻飞的如山杖影。
大煞已经暴怒攻心,虽知银龙手中是柄削铁如泥的宝刃,这时也不放在心上,依然暴喝连声,一味猛攻。
铮铮铮,一阵金铁交鸣声,火星四射,钢屑横飞,如山棍影顿失。
大煞明知盘龙棍已被削掉数块,但他的攻势依然不歇……
左边一招“天外来鸿”,盘龙棍斜击银龙的左肩。
红光一闪,碴的一声,棍端龙头立被削掉。
右边一招“枯树盘根”,大煞银棍,又扫向银龙的膝盖。
红芒过处,沙的一声,亮银盘龙棍,又被削掉一块。
中间一招“指路金针”,银棍直捣银龙的小肮。
晶红光轮一旋,当啷一声,大煞的盘龙棍,立被赤晶剑削为两截。
立在五丈以外的若兰,看了大煞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不禁有些呆了。
大煞这时,老睑铁青,独眼血红,如银须发,根根奋张,数丈以外,即可听到他又急又粗的呼吸。
银龙这时,剑眉紧蹙,双唇紧闭,左封有架,立在原地,一直没有出剑还击,他似乎不愿再杀这个歪嘴独眼老人。
因为,他觉得这个老人,既不怕死,又有骨气。
这时,大煞手中,仅仅握著一截长度尚不及两尺的亮银棍,他立在银龙身前七步处,微屈前身,不停的喘息。
大煞一张老脸上,汗水如洗,独眼满布血丝,凶狠怨毒的望著银龙,看来心中极不服气。
久久,大煞歪嘴一闭,怒哼一声,咬牙切齿说:“小子,你仗宝刃取胜,老夫死也不会服你……”
银龙剑眉一轩,傲然怒声问:“你要怎样比,在下一切都依你!”
大煞独眼一瞪,骤然暴声说:“老夫要与你比比掌力!”
说罢,右手半截银棍,顺势一丢,嘟的一声,全部深入地中,圈著两臂,缓缓向著银龙逼去。
若兰看了大煞的腕力,芳心不觉猛的一震,这时再见大煞咬牙切齿,缓缓逼去,心中显得万分焦急!
人影一闪,丽君已与娴华疗伤完毕,掠身过来,与若兰站在一起。
丽君看了场中情形,黛眉一蹙,不觉发出一声轻噫,似乎不解银龙为何还没将大煞除去。
这时,大煞已走至距银龙五步处停住脚步,独眼凶狠怨毒的望著银龙,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银龙神色自若,横剑而立,星目静静的望著大煞肌肉抽扭的丑脸上,但他的左臂,却已运足了七成功力。
大煞见银龙不丁不八,依然横剑而立,看来似乎毫无准备,心中不禁暗骂:好小子,你简直找死!
心念间,依然望著银龙恨声问:“小子,你为什麽不拉架子准备?”
银龙立即淡淡的说:“你尽避出掌就是!”
大煞一听,暴声应好,咬牙、瞪睛、圈臂、蹲身,厉喝一声,双掌猛力推出银龙不敢大意,就在大煞双掌推出的同时,身形微蹲,大喝一声,蓄势已久的左掌,已闪电迎出由於距离过近,双方出掌几乎相触。
波的一声爆响劲风疾旋,飞石带啸,沙石四射,尘烟弥空……
狂飙旋转中,响起连声闷哼,大煞的身体,宛如滚地绣球,直向三丈以外,滚滚翻去。
萧银龙双肩急烈一晃,立即稳住身形,接著翻腕将剑收入鞘内,左腕也微觉有些酸痛。
大煞被银龙劈出的巨大潜力,一直推至三丈以外,身形才停止滚动。
身形一停,翻身坐起,衣破脸肿,满身灰土,举目一看,只觉天旋地动,眼冒金星,景物一片模糊,久久才看到银龙,依然立在那里。大煞一阵喘息之後,立即上气不接下气的喝声问:“小辈,留下姓名师承门派来,老夫不死,定要报今日的奇耻大辱……”
萧银龙,冷冷一笑,立即大声说:“在下萧银龙,无门无派,师父是谁,你也不必过问,你何时想报今日之仇,只要在武林中放出一声信息,在下定不会失信於你。”
说罢,向著丽君、若兰立身处,大步走去。
大煞独眼无神的望著银龙,又强自狠狠的应了一声好,独眼一闭,精疲力竭的仰面倒向身後,登时晕了过去。
银龙看也不看,一直走到丽君、若兰面前,望了依然闭目调息的小温侯和娴华一眼,转首对丽君说:“六哥和华姊姊的伤势,恐怕一时不能复原,我们必须将两人安置在一个清静之处,如再奔驰,伤势再发,後果实在堪虑!”
说著,仰面看了看天色,红日已被谷西一座高峰遮住了,谷内光线已经暗下来。
丽君黛眉一蹙说:“现在我们必须走出山区,找个村镇,给他俩舒适的休息。”
若兰立即插言说:“君姊姊和我扶著华姊姊,龙哥哥一人背德俊扮。”
丽君觉得有理,立即点头应好。
两人正待去扶娴华,蓦见银龙仰首发出一声有节奏的清啸。
银龙啸声一落,谷外立即传来一声烈马长嘶,隐约可闻。
丽君黛眉一展,愁苦的娇靥上,立即掠上一丝欣喜光彩,凤目望著银龙,淡淡一笑,说:“你的乌骊实在可爱!”
银龙立即笑著说:“我只是试探一下,想不到乌骊真的听出是我的啸声。”
话声甫落,谷口烟尘大起,四匹宝马,昂首竖鬃,长嘶不停,挟著如雨蹄声,向著谷内如飞奔来。
银龙一见四马奔来,急步走至德俊身前,伸臂将小温侯抱起,丽君、若兰、也将娴华扶起来。
德俊是旧伤恶化,看来要比娴华重的多,因此,他一直在昏睡状态。
一阵急剧劲风,四马已至面前,接著扑来一阵滚滚烟尘。
“盖雪”一见娴华情形,顿时马身打转,目闪慌急,昂首发著连声怒嘶。
再看枣红,正静静的用唇衔著小温侯的衣襟,神情显得无限忧伤。
若兰看了枣红的忧郁表情,内心非常感动。立即伸出纤纤玉手,同情的抚摸著马颈、马鬃。
枣红也以柔和的目光,静静的望著若兰。
银龙看了,立即对若兰道:“兰妹,枣红比较温驯,你就骑六哥的枣红马吧。”
说著,肩头微动,抱著小温侯,飞身落在马鞍上。
若兰拍拍枣红马,踏镫翻上马鞍,丽君抱著娴华,已在马上坐好了。
银龙一声轻喝,乌骊一声雷鸣,其馀三马同声相应,放开铁蹄,直向狭谷口外,如飞驰去……
驰出谷外,银龙发觉南面只有两座高峰,一拨马头,直向正南奔去。
片刻之後,已通过两座高峰之间,再奔一阵,已登上一座横广山头。
银龙放眼一看,山下即是南麓,暮色苍茫中,前面横著一座山城,城内已闪烁著万点灯火了。
银龙看後,即对丽君说:“姊姊,前面恐怕就是福山城了!”
丽君一点螓首说:“龙弟,我们就奔福山城吧!”
说罢,催马下山,直奔山麓官道。
片刻之後,四马已奔上通往福山城的宽大官道。
这时,官道寂静,几无行人,四马放开铁蹄,狂驰如飞,较之在山上,马连又快了一倍,福山城的高大箭楼,如飞迎来。
狂驰间,蓦见前面官道上,两匹健马,骈肩前驰,马後扬起滚滚尘土,因此,无法看清马上两人面目。
四马狂驰如飞,眨眼工夫,已追上前面两骑。
乌骊昂首一声怒嘶,声震四野,历久不绝。
前面两马一闻嘶声,立即窜向路边。
这时,银龙已能看清前面马上两人。
黄马上,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妇,身著浅蓝劲装,背插长剑,长得柳眉杏眼,清秀可人,桃形的睑蛋上,略施脂粉。
花马上,是个三十四五岁书生装束的中年人,入鬓长眉,朗朗秀目,一身青布儒衫,手持镶王马鞭,潇酒挺拔中,含有一丝英气。
中年书生和劲装少妇,正勒马转首望了过来。
银龙打量间,知道这是一对夫妇,接著,双目一闪,乌骊如飞驰过。
就在银龙、若兰和丽君如飞驰过的同时路边马上的中年书生和少妇,同时发出一声惊噫!
接著,又骤然高声疾呼:“君姑娘!君姑娘!”
丽君一直耽心六哥和娴华的伤势,加之道上烟尘滚滚,因此没有注意路边马上两人是谁。
这时听到呼声,心头不觉一震,立即收住奔驰,拨转马头迎了过去,银龙、若兰,也跟著转回。
中年书生和少妇,立即催马追了上去。
丽君一看,这才认出是“飞索书生”司马仲和他的爱妻洛秀英。
飞索书生夫妇前进中,看到丽君怀中的娴华,和银龙抱著的小温侯,面色俱都微微一变,立即急声问:“君姑娘,六寨主和这位姑娘怎麽了?”
说著,指了指娴华和德俊。
丽君强自一笑说:“被震伤了……”
洛秀英柳眉一蹙,立即热情的说:“你们不能再奔驰了,快到庄上疗伤吧,此地距我们的庄院已经不远了!”
说著,手中马鞭指了指正东。
银龙、丽君和若兰,转首一看,只见五里以外,一片黑压压的树林。
丽君看罢,立即谦虚的说:“这样太打捣贤伉俪了。”
司马仲一听,立即肃容说:“君姑娘太过谦了,昔年愚夫妇,如非令兄援手,司马仲焉有今日?”
说罢一顿,游目一望前後,又说:“请随我来,我们进庄再叙。”
说罢,一催坐马,当先向前驰去。
丽君也不再谦虚,与银龙、若兰,紧随司马仲驰去,洛秀英跟在最後。
疾驰约一里多路,前面司马仲,一拨马头,驰上一道通往正东的乡村大道。
又驰了一阵,已来到一座柳林,林内,即是司马仲的庄院了。
众人一进庄院,立即引起一阵犬吠,这时,不少房屋窗上,都已亮起灯光。
司马仲一马当先,直向一座高悬四盏大纱灯的黑漆大口奔去。
众人一到,立由里面跑出几个壮汉来,纷纷来接马匹。
银龙,丽君,纵身飘落马下,虽都抱著一人,但身法依然轻灵美妙,声息毫无,直如狸猫。
司马仲在前,匆匆将丽君几人引至大厅。
洛秀英,立即吩咐侍女仆妇,速去整理厢房、客室。
这时若兰已将娴华接过来,丽君立将银龙,若兰介绍给司马仲夫妇。
大家略微客套几句,立即随著侍女,步出大厅,向侧院厢房走去。
铁索书生司马仲,早将银龙,若兰两人,仔细的看了一番,暗赞两人俱是练武的上上良材。
尤其银龙,丰神如玉,英挺俊逸,虽然年仅十八、九岁,但已练到双目神光内蕴境地,将来武功成就,实不敢预言。
众人来到侧院,分别将德俊、娴华,安置在东西厢房内。
片刻之後,上房已摆好一桌丰美酒席。
席间,大家谈论著娴华两人的负伤经过,也谈论到了带镜老人。
由於银龙、丽君,心情欠佳,这席饭,二更不到便吃完了。
饭後决议若兰看守娴华,丽君照顾德俊,银龙独宿上房。
银龙倒身床上,想到娴华、德俊的伤势,不知何时可愈,心中异常焦急。
想到恩师的离奇被害,至今尚不知杀师仇人是谁,自匆匆跑下会仙峰,一直有琐事缠身,如此下去,不知何时才可追上龙女老前辈。
如此一想,辗转更难入睡,最後,他决心尽快追上龙女老前辈,再不受任何事故的阻挠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苍劲的哈哈大笑!
银龙听得心头一震,立即翻身坐起,凝神一听,笑声愈来愈近了,这时,他断定庄上已来了恶人。
於是,飘身下床,掠身纵出门外,一长身形,飞身纵上房面。
游目一看,夜空繁星万千,一勾弯月,斜挂西天,瓦面上已落下一层薄霜,在朦胧的月光下,闪烁著淡淡光辉。
夜风,徐徐吹来,带著阵阵寒意,全庄一片沉寂。
银龙看罢,剑眉一蹙,不觉脱口呼了声,怪!
突然一个老人苍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娃娃,有胆量吗?再去一趟福山狭谷?”
银龙一听,心头猛的一震,不觉倏退半步,游目一看,只见庄外林顶上,赫然立著一个瘦小人影,正在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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