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羽士看的心头一震,面色微变,细看姓萧的少年,大氅飘飘,卓立激旋的劲风中,气不喘,面不红。
他确没想到,对方单掌一推,竟将三弟赛尔敦震退数个大步,因此,对银龙的身法,出手,更加注意了。
赛尔敦沉气打坠,拿桩立稳,赶紧试行运气,真气畅通无阻,望了身边的七妹一眼,不禁有些呆了,似乎在说:真怪,我怎的会没受伤?
浑人铁罗汉,双锤一碰,暴喝一声,说:“好小子,你再吃我铁罗汉一锤!”
喝声中,纵身而出,左锤‘横扫五岳’,反扫银龙左臂,右锤‘泰山压顶’,直击银龙的当头,两招齐出,惊风呼呼,声势骇人。
萧银龙剑眉微剔,一声冷笑,闪电旋身,黄影一闪,己至浑人铁罗汉身後,但没即时出手。
浑人铁罗汉,只觉两眼一花,双锤同时走空,心头顿时一楞。
蓦地四哥猛金刚大声急呼:
“老五身後”
浑人铁罗汉,顿时大悟,双锤一抡,疾演‘怪蟒翻身’,幻起一轮金黄光影,闪电扫向身後同时,自我解嘲的暴声大喝,说:“我知道”
喝声未落,身形转过,但眼前依然没有姓萧少年的影子。
浑人铁罗汉,顿时大怒,暴喝一声:“你又在後面”
暴喝声中,身不转,脚不动,右手铜锤,呼的一声,撒手抛向身後。
萧银龙虽然怒火高炽,但对这位憨直的铁罗汉,却不愿突施重手。
这时,双脚刚刚立稳,呼的一声,一团金光,迎面飞来,心头猛的一震,单脚一点,横飘三丈。
摩天玉女脱口惊呼。
周围大汉,震天狂喊。
萧银龙定睛一看,只见铁罗汉的斗大铜锤,幻起一道金光,挟著呼呼劲风,向著跌坐场中的霹雳拐,如飞击去!
霹雳拐朱正贤,突然转首,倏睁双目,吓得惊呼一声,一式‘就地十八滚’,直向三丈以外翻去。
继而,两掌猛击地面,身形腾空而起,一跃两丈,身手乾净俐落,毫无一丝受伤迹象,逍遥羽士看得不禁有些怀疑。
轰隆一声大响,铜锤入地三尺,恰是霹雳拐跌坐之处,只震得泥草四射,砾沙横飞。
霹雳拐朱正贤,身形落地一看,不由惊得面色大变,冷汗油然。
浑人铁罗汉,听到暴喊惊呼,尚以为击中银装少年,心中大喜,倏然转身,回头一看只见朱正贤面色苍白,周围大汉,神色惊急,空中泥草纷纷落下,银装少年,卓然而立。
铁罗汉一看,只气得哇哇怪叫,暴跳如雷。
就在这时
南面数名大汉,突然高声大叫:“老奶奶来了!”
呼声甫落,南面大汉,一阵骚动,纷纷让开一道宽约三丈的道路。
逍遥羽士、赛尔敦,俱都面色一整。
浑人铁罗汉,怪叫立停。
摩天玉女、猛金刚,两人纵身迎了过去。
萧银龙听得莫名其妙,举目一看只见场外三道人影在皎洁的月光下,如飞驰来。
当先一人,是位鹤发童颜,年约八旬的老婆婆,寿眉善目,满目慈祥,一身天蓝衫裤,手持亮银拐杖,令人望之,如沐春风。
稍後,是位年约二十六七岁,一身白缎劲装,白大氅的俊美少年。
白衣少年,正是摩天玉女的六哥,‘小温侯’赵德俊。
另外一人,则是泼辣刁钻,稚气未除,一身绛红劲装的小丫头小环。
老婆婆到达场中,身形刚刚立稳,周围立即暴起一声欢呼!
“老奶奶好”
白发老婆婆,立即含笑举手,望著周围数百大汉,缓缓点头,连声慈祥的轻声应“好”,满口江南乡音。
“好”字声虽不高,但周围数丈外的蓝衣大汉们,却俱都听得清晰入耳。
摩天玉女、猛金刚,两人一见老婆婆,立即亲切的喊了声“妈”。
萧银龙听得心头一震,想不到赵氏七雄,还有这麽一位慈祥和善,武功极高的老母亲。
逍遥羽士、赛尔敦,两人急步过去,肃容向老母躬身请安。
霹雳拐朱正贤也急步向前恭声向老奶奶问好。
萧银龙看了这幅天伦乐的情景,甚是羡慕,想起自己与师妹,两人自小即是孤儿,内心顿时一阵黯然。
浑人猛金刚,飞身纵至老太太身边,一裂大嘴,憨声说:“妈,您不在後寨敲木头念经,跑到东岭来干什麽?”
老太太一听,仰首望著傻儿子笑了,立即慈祥的说:“我听到你们这里一直吵吵闹闹的,我不放心,我和你俊弟,小环忍不住要来看看。”
说著一顿,又望著大儿逍遥羽士,问:“明儿,今晚上你们在此闹什麽……”
逍遥羽士,立即恭声说:“因为今晚有位萧姑娘,闯入禁区,误触设网,她弟弟因情急救人,一直闯进东岭来……”
摩天玉女赵丽君,双手扶著老太太,立即插言说:“妈,那位就是萧小侠。”
说著,举起纤纤玉手,指了指卓立场中的萧银龙。
萧银龙自老太太一现身,完全被老太太的母性光辉感召了。
这时,见赵丽君向著自己一指,竟身不由主的向老太太走去。
赵老太一看,慈目不禁一亮,只见向著自己走来的银装少年,眉如剑,目似星,鼻挺额广,唇红似朱。
一张如玉俊面上,英气勃勃,和善中透著棱威,尤其,鹅绒大氅顶端露出的鲜红剑柄,赤红丝穗,愈显得艳丽醒目。
老太细看之下,觉得这位萧小侠,丰神如玉,资质迥异,较之自己的俊儿,尤高一筹。
因此,不觉游目瞟了一眼身边的唯一爱女赵丽君。
只见爱女粉面微红,凤目闪辉,正柔情万千的望著场中走来的萧银龙。
老太看罢,心中一阵暗喜,不觉微微笑了,心说:小表头,你再不急,妈妈也要为你急了。
逍遥羽士,轻抚柳髯,一侧静立,早已看透七妹和老母的心意,因此,转身对霹雳拐低声吩咐了几句。
霹雳拐恭谨的连点皓首,转身走向大汉群中。
赛尔敦,立在一侧,仍有些气呼呼的。
这时,萧银龙已来至老太面前,立即肃容恭声说:“晚辈萧银龙,恭请老前辈万福金安。”
说著,恭谨的一揖到地。
赵老太太,慈祥的呵呵一笑,亲切的说:“萧小侠不必多礼。”
说著,伸臂做了一个扶礼手势。
萧银龙恭谨的立在八旬高龄的赵老太面前,顿时觉得自己仍是一个孩子。
赵老太太满面祥笑,目闪慈辉,不住的打量银龙,宛如丈母娘看女婿。
浑人铁罗汉,立即向前一步,向著老太,说:“妈,将四哥打下马来的,就是这个小家伙。”
猛金刚见老五,遇人就塌他的台,紫脸一红,心中有气,立即怒哼一声,气呼呼的大声问:“你的锤呢?”
铁罗汉一听,两臂一弯,立将双锤举至胸前,极神气的说。
“诺,这不是。”
说著一看,发现右锤上仍有不少泥土,赶紧在黑缎劲装上擦了几下,同时懑怨著说:“哼,朱老头只知给我捡锤,不知给我擦乾净。”
萧银龙看了铁罗汉的憨直神态,再也忍不住洒然笑了。
摩天玉女,相距咫尺,凤目一直深注银龙,只看得娇靥腓红,神志难宁,芳心跳个不停。这时,见银龙洒然一笑,芳心猛的一震,唯恐对方看透自己的心,立即转首,佯装看著正把铜锤在身上擦得精亮的五哥铁罗汉。
赵老太,对傻儿子似乎特别偏爱,仅皱著慈眉看了一眼,并未斥责,转首望著银龙,笑著问:“萧小侠尊师何人,可否见告?”
萧银龙立即肃容躬身说:
“晚辈先师,即是长白山会仙峰,冷云寺圆寂方丈‘了情大师’。”
赵老太,虔诚信怫,终年诵经,一听银龙的先师是佛门人,立即低声宣了声‘阿弥陀佛’,黯然道:“原来尊师已经驾赴极乐了!”
萧银龙一想到恩师之死,星目泪光顿现,恨不得马上将娴华要出,赶回凤城。
於是,强抑悲忿心情,恭声说:“晚辈尚有急事待办,不便在此久停,请老前辈转命寨主,即刻释放华姊姊,晚辈今夜冒昧闯山,有扰老前辈清修,深疚五内,待晚辈事毕,定专程登山,向老前辈请安,及向各位寨主请罪。”
说罢,又是长长一揖。
赵老太,见银龙谈及去世恩师,神色黯然,目闪泪光!知银龙是个性情中人,心中愈加喜爱。
这时听银龙急於要去,虽见爱女神色黯然,但也不得不连声应好,於是,转首对逍遥羽士问:“明儿,萧小侠令姊,现在何处?”
说著,慈目同时看了老三赛尔敦一眼。
逍遥羽士、赛尔敦,两人立即转首去找东岭寨主霹雳拐朱正贤。
摩天玉女赵丽君,立即插言说:“妈,这事要问朱分寨主,大哥还不知道那位萧姑娘现在何处。”
萧银龙知赵氏七雄误会了,立即解释说:“华姊姊不性萧,她姓牟,叫牟娴华。”
萧银龙的话声甫落,久久不发一言的‘小温侯’赵德俊,朗目精光一闪,突然越前一步,急声问:“萧小侠说的牟娴华,可是‘踏雪无痕金烟袋’的小师妹,人称‘雪地飘红’的牟娴华?”
萧银龙知小温侯认识牟娴华,心中一喜,立即和声说:“不错,正是那位姑娘。”
此话一出,赵家兄弟,面色俱都一变。
小温侯的俊面上,却顿时掠上一丝惊喜神色。立即转首,急急寻找朱正贤。
恰好,霹雳拐朱正贤正由大汉群中急步走回。
小温侯一见,立即焦急的大声问:“牟姑娘呢?”
朱正贤被问得一楞,脚步也顿时慢下来。
赵老太并不觉得事态严重,立即祥和的解释说:“东麓闯入禁区的那位姑娘,是‘金烟袋’的小师妹,牟娴华姑娘……”
霹雳拐一听,似乎顿时大悟,立即强自镇定说:“方才二寨主‘铁掌双环震关东’,巡至东岭分寨时,一见网中擒住的那位姑娘,立即慌急的直呼“小妹”,同时亲自动手解开索网,拉著那位姑娘回总寨去了。”
朱正贤虽然说得自然,但老脸上依然神色微变,冷汗油然。
小温侯一听,立即慌张的对老母亲说:“妈,我先回去看看!”
说著,转身起步,向著前面群峰间,狂驰而去。
萧银龙见赵氏兄弟,听说擒住的姑娘是踏雪无痕金烟袋的小师妹,神色俱都显得有些焦急不安。
到此,萧银龙才深信老哥哥‘金烟袋’的这个响万儿,确实震吓著武林中的黑白两道人物。
於是,急忙歉然说:“这事起因坐马失惊,华姊姊自己闯入禁区,陷身索网,这怨不得任何人……”
逍遥羽士微微一笑,未待银龙说完,立即解释说:“萧小侠恐怕还不清楚内情,‘雪天三友’对这位牟姑娘,俱都视如珍珠一般,百依百顺,这事如传到三友耳中,‘金烟袋’倒无所谓,‘醉仙翁’也好应付,只有‘疯癫叟’,疯疯癫癫,软硬不吃,黑白不分,他爱护这位牟姑娘的程度,远较‘金烟袋’为甚多多。”
说著一顿,一拂五柳长髯,又说:“因此,知道个中情形的,多对这位牟姑娘不敢招惹。”
萧银龙听得剑眉直皱,觉得牟娴华倔强任性,急躁好胜,自己武功卓绝是其原因之一,但雪天三友的溺爱,也不无关系。
心念间游目一看,心头不觉一震,只见摩天玉女,黛眉紧蹙,粉面微白,一脸幽怨,方才那种兴奋焕发神采,这时一丝也没有了。
萧银龙看了,不禁有些茫然,觉得这位秀美绝伦的丽君姑娘,较之师妹裘若兰,尤多愁善感。
浑人铁罗汉听了大哥的话,极为不服,立即双锤一碰,怒哼一声,环眼瞪得圆圆的说:“哼,什麽烟袋疯叟,雪天三友,遇到我铁罗汉,一脚一个,两锤一双,俱都打他个大马爬!”
说话之间,踢腿挥锤,好似‘三友’就在面前。
赵老太,见爱女不欢,有些心疼,因此,对傻儿子的惊人豪语,也就懒得斥责了,仅轻轻的嗔声说:“傻子不要胡说,我们快回总寨看看那位牟姑娘,这件事‘三友’知道了,由我来应付,你们不必忧心。”
说著,转首望著银龙,依然亲切的说:“萧小侠,既然牟姑娘已去总寨,就请萧小侠也去趟总寨吧。”
萧银龙一听,心中不禁有些迟疑,因为,他又想起候在凤城店中的师妹裘若兰。
抬头一看夜空,繁星暗淡,皓月偏西,已是四更时分,看看摩天岭的几座绝峰,在偏西的月光下,愈显得峻拔遥远了。
摩天玉女,侧首一直望著银龙,凤目中闪烁著焦急的光辉,似乎唯恐银龙不去。
逍遥羽士,看得清楚,知银龙尚有为难之处,即问:“萧小侠还有什麽事吗?”
萧银龙毫不犹疑的说:
“因为在下师妹裘若兰,尚在凤城客栈中,如我天明前尚未赶回客栈,师妹定然放心不下………”
赛尔敦已完全了解萧银龙的心意,立即插言说:“令师妹现在那个客栈?”
萧银龙略一回忆说:
“高隆客栈。”
赛尔敦,立即转首对逍遥羽士,说:“大哥,现在请未分寨主,即刻发一只信鸽,通知凤城舵上,明天一早即派人至高隆客栈,通知那位裘姑娘,说萧小侠现在总寨,中午即可回城……”
逍遥羽士甚表赞同,未待三弟说完,立即点头应好。
立在一侧的霹雳拐朱正贤,一声不吭,转身飞驰而去。
萧银龙一听,不安的心顿时静了下来,立即感激的说:“这样太打扰了。”
赵老太,立即笑著说:“萧小侠不必太谦,今後都是自家人了。”
说著,游动慈目,看了几个儿子一眼,又慈祥的说:“大家一齐走吧!”
说罢,挽著黛眉略展的爱女,当先向前驰去。
周围数百大汉,见老奶奶离去,又是一声震山撼峰的欢呼。
一直没发一言的小辣椒,小嘴嘟的老高,两个小星星似的小眼睛,向著银龙气呼呼的一瞪,小腰一扭,紧紧跟在摩天玉女身後。
萧银龙看了有些好笑,心说:这小丫头可能是老奶奶在场,不敢放肆,否则,看她这付神气,岂肯甘心沉默?
逍遥羽士,面含微笑,转首对银龙说了声请,衣袖微拂,身形疾动,直向老太太追去。
萧银龙、赛尔敦,猛金刚、铁罗汉,相继起步。
顿时,衣袂风响,人影似箭,一刖後八道人影,宛如八缕轻烟,向著摩天岭的绝峰间飞去萧银龙飞驰中,举目一看,心头不禁一震,只见赵老太,挽著爱女和小环,已登上前面一座横岭,身法之快,宛如疾矢流星。
再看两侧,左有逍遥羽土,右有赛尔敦,一个锦袍飘飘,一个衣袂飞舞,两人似乎俱都未尽全功。
猛金刚、铁罗汉,两人紧跟身後,大氅迎风,发出噗噗响声。
盆地中的数百大汉,已分向四野散去,红灯点点,人影幢幢。
萧银龙再回头,前面三道人影,竟然不见了。
於是,心中一急,不觉脱口说:“她们不见了,我们也快一点吧!”
说著,回顾左右,看了逍遥羽士赛尔敦一眼。
逍遥羽士、赛尔敦,同声应好,身形骤然加快,势如飘风,疾如脱箭。
萧银龙脚下微一加劲,立时身形如烟,快如电掣,但始终不超前一步。
瞬即已越过一座宽广横岭,举目一看,前面三道人影,已越过一片枯树苍松,嶙峋怪石的丛生地带,向著群峰间驰去。
这时,逍遥羽士,赛尔敦,俱都脚下逐渐加劲,越过横岭,绕树掠石,宛如脚不沾尘。萧银龙,依然神色自若,在两人之间飞驰,既不超前,也不落後。
蓦地
一声焦雷大喊,由身後远处传来。
“大哥,跑慢一点,我肚子饿啦!”
萧银龙心中一动,回头一看,猛金刚已落後二十丈,但速度依然快得惊人。
再看铁罗汉,已落後数十丈,两柄铜锤,抗在肩上,龇牙,裂嘴,皱眉头,看情形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萧银龙看罢,几乎笑出声来,但逍遥羽士,赛尔敦,速度依然丝毫不减,自己也不好停下身来。
浑人铁罗汉,见没人理他,气得也不喊了。
这时,三人已进入两座高峰之间,已清楚的看清赵老太太和丽君,两人挽著小环如飞的身形。
进入两峰,谷内景色,迥然不同,野花绿草,石笋小溪,宛如仲春。
再绕过数座峰角,三人已追上赵老太和丽君小环,同时,前面绿谷中,已现出一片极似花园的宅院。
院内,房屋有序,画阁小楼,一片琉璃翠碧。
院墙,高仅及人,红砖绿瓦,墙外小溪围植垂柳,夹杂著几株桃树,柳枝萌芽,桃蕾待放,美景无边,几疑三月早临。
赵老太一见宅院,放开小环,身形逐渐慢下来。
萧银龙知道这片雅致宅院,即是老太清修处所。
就在这时
前面小圆门内,闪身纵出一道娇小人影,飞过横越护宅小溪的红桥,婷立在桥头一株桃树之前。
萧银龙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乌云高挽,一身翠装,娇躯婀娜,背插长剑的艳美少妇。
赵老太,一见翠装少妇,立即祥和的问:“是五媳碧儿吗?”
翠装少妇,娇声应是,见老太来至近前,立即福了一福,说:“妈,二哥,六弟,和一位牟姑娘,俱在花厅上恭候您老人家。”
赵老太点点头,表示已经会意,接著,似乎想起什麽,又慈祥的呵呵一笑,说:“碧儿,,快去接老五,他在後面,不然他回来又要大吵大闹,胡缠不休。”
翠装少妇,粉面一红,立即应是,香肩微晃,直向峰外驰去。
萧银龙确没想到,浑人铁罗汉,已娶了这麽娴静慧美的媳妇,俗语说:“傻人艳福厚”看来果然不假。
赵老太转首对银龙笑著说:
“萧小侠请。”
说著,伸手肃客。
萧银龙,慌忙躬身,恭谨的说:“晚辈不敢,老前辈请。”
赵老太祥和的呵呵一笑,也不再谦让,转身走上小桥。
摩天玉女,微垂凤目,轻蹙黛眉,觑瞟了银龙一眼,与小环紧跟在老太身後走去。
逍遥羽士,赛尔敦,依然与银龙并肩前进,猛金刚随在身後。
走进小圆门,即是一道通往前面红亭的甬道。
甬道俱是鹅卵花石铺成,两边绿草如茵,分植奇花,月华轻洒,夜露如珠,晶莹发亮,愈增各花艳丽。
登上红亭,沿著一条高出地面,形如长桥,两侧设有白玉石栏的石道,走进一座横广画楝阁楼中。
通过阁楼大门,即是花厅天井,两侧厢楼,中间花厅,檐前高悬数十宫灯,光明有如白昼。
厅前天井中,立满了身穿五颜六色服装的丫环侍女们,有的鬓髻高挽,有的发髻低垂,俱都指天划地,窃窃私议,想是谈论今夜发生的事。
这时,院中侍女们,一见老太等人进来,立即投来无数惊异目光,顿时静得鸦雀无声,仅听到由花厅中传出的愉快谈笑声。
一个年龄较长的侍女,立即转身对厅内清脆的高声说:“老奶奶回来了。”
话声甫落,花厅内顿时一阵骚动,急步涌出一群人来。
萧银龙第一眼便看见牟娴华立在众人中,但老太在前,不便超前招呼,只得向娴华焦急的笑了笑。
娴华一见银龙,粉面顿现歉然神色,立即颔首回了一个羞涩微笑。
小温候赵德俊,精神焕发,面绽微笑,紧紧立在娴华身侧。
萧银龙再一细看,只见花厅阶前,恭身立著一个身穿蓝缎锦袍,年约四十三四岁的黄面人。
这人长得蚕眉,朗目,挺鼻,方额,长须直达胸间,满面微笑,一直望著老太。
萧银龙心想,这人必是七雄老二,人称‘铁掌双环震关东’的赵德远了。
立在赵德远身後的,尚有四位妇人,年长者约三十馀岁,年轻者年约二十五六,俱都乌云高挽,身穿罗衫,显得温静脱俗。
萧银龙知这四位妇人,即是老太的四房儿媳。
这时,老太己走至厅前,四位贤德媳妇,俱都福了一福,齐声说:“妈,您回来啦,快进厅歇歇吧!”
老太自进院中,一直慈祥愉快的笑著,这时连声应好。
‘掌环震关东’立即恭声道:“妈,这位是牟姑娘,在厅上候您老人家,已经很久了。”
说著,指了指牟娴华。
牟娴华也即向前给老太请安。
小温侯急上一步,亲切热诚的为母亲介绍。
这时,逍遥羽士,也将银龙介绍给二弟‘震关东’,并将东岭情形,简略说了一遍。
震关东听了,哈哈一笑说:“俗话说‘不打不成交’,今夜得晤萧小侠,真是天赐机缘。”
萧银龙俊面微红,立即歉然说:“在下初离师门,见识浅鲜,江湖礼规尚多不知,今夜冒昧闯山,务请见谅,今後尚请贵昆仲,不吝赐教。”
逍遥羽士,震关东,以及赛尔敦三人听後,俱都爽朗的笑了,猛金刚也跟著笑了。
赵老太听到笑声,这才想起银龙尚立在身後,立即回顾左右,笑著说:“大家进厅坐吧!”
说著,又转首对银龙亲切的说:“萧小侠请进厅坐谈。”
说罢,一手拉著牟娴华,一手扶著爱女,迳向厅内走去。
同时,一面前进,一面对一个身著淡黄罗衫的妇人,愉快的说:“琼儿,快命她们准备茶点。”
黄衣妇人,恭声应是,转身对厅前一个青衣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青衣侍女点头应是,转身向著几个正望著银龙评头论足,指手划脚的侍女们一招手,立即领著几人走了。
众人进入花厅,除老太寿高位尊坐在正中,其馀依礼就坐。
如此一来,银龙与娴华两人更没有交谈的机会了,仅娴华趁机歉然轻轻呼了银龙一声“弟弟”。
就在这时
浑人铁罗汉和他的娇妻已由阁楼大门,急步向花厅走来。
萧银龙举目一看,铁罗汉双锤插在腰间,额上已有些见汗了,但脸上却没有一丝怒意,这当然归功娇妻的前去迎接。
浑人铁罗汉,走进花厅,一见牟娴华在座,不觉一楞,立即大嘴一裂,向著老太,说:“妈,这个小泵娘骑马横冲直闯,将来一定是个疯婆子。”
此话一出,全厅俱都出声笑了。
牟娴华知他是出了名的大浑人,也不介意,但粉脸仍不禁有些红晕。
赵老太一听,太不像话,加之又见娴华脸红,立即沉脸怒声说:“老五,你怎可对牟姑娘无礼。”
说著,手中亮银杖,重重在地面上捣了一下。
铁罗汉见老母生气了,也傻了。
牟娴华觉得过意不去,正待说什麽,赵老太又说了:“还不快过去向牟姑娘赔礼。”
铁罗汉还真听话,立向牟娴华一抱拳说:“牟姑娘别光气,老五向你赔礼了。”
牟娴华立即起身还礼,同时笑著说:“五寨主口快心直,我最喜欢像五寨主这样的人。”
浑人铁罗汉一听,立即裂著大嘴高兴得嘿嘿笑了。
厅内立即,掀起一片愉快笑声!
萧银龙看了虽觉好笑,但心中对老太家规之严,却暗暗钦佩,即是‘长者在,幼必从’,自铁罗汉入厅以来,即使是身为大哥的逍遥羽士,也不轻发一言。
这时
厅外一连走进十数名侍女,每人手中,俱都托著一份精制茶点,几个较大丫环,立即在每人面前摆上一张净几。
铁罗汉夫妇,也依次就坐。
茶点摆好,侍女们分立两侧,老太立即笑著说:“大家折腾了一夜,想必有些饿了,都进些茶点吧。”
说话神情,宛如家人聚会。
萧银龙,牟娴华,两人同时欠身谢过老太。
大家品茶进点,欢笑畅谈,俱都只字不谈今夜牟姑娘陷网,萧小侠闯山之事。
摩天玉女赵丽君,有说有笑,不时偷睇银龙,看来也较初时愉快多了。
相谈之下,银龙已知赵老太即是昔年驰名武林的‘鄱阳女侠’,心中愈加尊敬,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经牟娴华口中,大家也知道了银龙的授业恩师了情大师,即是武林後起之秀‘玉面书生’宫子云。
萧银龙也以沉痛心情,说出恩师遇害和急於追赶蛮荒龙女的情形。
大家听了,俱都为了情大师之死,表示震惊,且多疑是蛮荒龙女所为。
这时,天已大亮,院中宫灯早熄,无数彩羽小鸟,集在阁楼上跳跃歌唱,厅上众人,兴致依然未减。
赵老太,精神奕奕,毫无倦意,足见她的内功深厚,听说银龙出师高人,越发喜爱,神情尤胜几个儿子。
逍遥羽士、震关东,早已看透者母心意,只是不知应该如何才能让老母欢心。
因此,两人不停以目光巡视赛尔敦、小温侯和各房妇人。
浑人铁罗汉,口快心直,想到什麽说什麽,这时见老母两眼一直不离姓萧的少年,由於孝心感动,当即插言说:“妈,您看您高兴的一直合不上嘴,你喜欢小家伙就收他做乾儿子算啦!”
浑人此话一出,全厅震惊,赵氏全家,无不面色一变,欢笑立停,全厅顿时静得落叶可闻,所有目光,一齐投向铁罗汉。
浑人铁罗汉,这次可真的傻了。
蓦地
萧银龙,俊面泛笑,欣然立起,急步走至老太面前,立即恭声说:“母亲在上,受龙儿大礼参拜。”
说著,双膝跑地,伏首四叩。
赵老太一见,大喜过望,慈目放光,眼角含著两颗喜极而涪的晶莹泪珠,呵呵只笑,直的合不上嘴了。
被称为琼儿的黄衣妇人,和一位青衣妇人,立即过来代老太将银龙扶起。
赵老太,立即激动的拍著坐椅,望著银龙,兴奋的说:“来,龙儿,站到妈妈身边来。”
萧银龙立即走到老太身前,立在一侧。
逍遥羽士、震关东虽是素极沉著之人,这时也有些惊喜欲狂,神情激动了。
赵氏兄弟、摩天玉女、五位温柔娴静的媳妇们,俱都欢笑洋溢,纷纷趋前向老太和银龙致贺。
牟娴华也格外高兴,起身挤於赵家媳妇间,向老太说了几句吉利话。
顿时之间,贺声不绝,笑声外溢,一群儿女,立将老太围在中间。
花厅阶前,天井院中,早已站满了侍女丫环,仆妇佣人,俱都喜笑颜开,望著厅中,低声议论。
浑人铁罗汉,也与娇妻挤在兄嫂中,黑脸上汗水油油,裂著大嘴直笑,显得既紧张,又骄傲。
老太一见,立即伸手摸摸傻儿子的粗大手臂,满脸慈祥疼爱的笑著说:“还是我的老五好,最能看透老妈妈的心。”
众人一听,俱都愉快的哈哈笑了。
萧银龙少小即失估恃,今夜乍尝母爱,再受赵氏兄嫂们的热烈抚慰,不由神情激动,血脉奋张。
老太用手向著众人轻轻连挥,笑呵呵的连声说:“大家就座,大家就座,让我的龙儿给你们见礼。”
众人一听,纷纷就座,萧银龙一一向一刖见礼,最後走至摩天玉女身前,深深一揖,大方的叫了声“姊姊”。
赵丽君,粉面微红,起身还礼,也轻声呼了声“弟弟”。
老太一见,即和众人愉快的笑著说:“君儿时常对我埋怨,说她没有个弟弟……”
老太的话尚未说完,全厅又掀起一片欢笑。
就在这时
一个侍女匆匆走进厅来,向著老太,施礼後说:“总寨李执事前来,说有急事要见大爷。”
老太微笑点头,转首对逍遥羽士说:“明儿,你去看看。”
逍遥羽士还没动,小温候已抢著说:“我去看看!”
说著,起身离坐,急步走向厅外,直奔阁楼大门。
萧银龙随著小温的背影一看,发现朝阳已射至窗上,顿时想起候在客栈中的师妹裘若兰。
於是,立即起身,向著老太,恭声说:“妈,现在天已大亮,龙儿必须尽快赶回凤城……”
老太已知银龙心意,立即点头应好,同时,有些黯然说:“孩子,你年纪大小,阅历又少,江湖险恶一些不知,凡事务要小心,你一个人在外,妈实在有些不放心………”
摩天玉女芳心一动,立即插言说:“妈,我好久没出外走动了,我想和弟弟一起去玩玩,彼此也有个关照。”
逍遥羽士,震关东,两人立即附和说:“这样极好,弟弟在外,妈也放心了。”
老太本有些迟疑,经两人如此一说,立即含笑应允。
浑人铁罗汉,倏然站起,望著老太急声说:“妈,我也要和弟弟去……”
老太未待铁罗汉说完,立即轻哼一声,沉声说:“哼,你不可以去,没事惹事,小事闹成大事,大事就闹翻天了。”
铁罗汉见妈妈不答应,大哥,二哥又不帮忙,裂著大嘴一声不吭了。
摩天玉女见妈妈已经允许,芳心大喜,即命丫环准备用物,马匹。
牟娴华知乌骊,盖雪尚在山下,立即对银龙说:“弟弟,你先下山找乌骊,盖雪,我与丽君姊姊在东麓谷口等你。”
萧银龙欣然应好,并向逍遥羽士,震关东,赛尔敦等夫妇告辞。
就在这时
一声焦急呼喊,由阁楼大门传来。
“大哥不好!”
众人一听,心头同时一震,循声一看,只见小温侯手中持著一张纸条,神色焦急,身形似箭,迳由阁楼大门,向著花厅如飞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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