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方落,沙然一声,江天涛手中的枝梢,已轻巧的滑过侯如平的乳下和左胁。侯如平脑际轰然一声,吓得脱口一声厉嗥,飞身暴退二丈,面色如土,冷汗直肃立左右的数十道人一见,个个面色大变,侯如平的剑术造诣,远超其馀三剑之上,这时在江天涛手下竟然走不过两个照面,俱都惊呆了。
松鹤道人和其馀三剑,也楞了。江天涛一俟侯如平身形立稳,急忙拱手,含笑道:“承让承让!”红尘道长见侯如平没有翻身栽倒,知道江天涛手下留情,柔枝上并末暗透真力,心中不由暗暗感激。正待说什么,蓦闻涤尘老道,怒声道:“江施主施展的这两招,可是令尊大人仗以成名的“丽星剑法”?”
江天涛见涤尘每次问话,俱都声严色厉,索性气他一气,于是,淡淡一笑,说:“丽星剑法乃本堡祖-秘学,设非遇到强敌高手,绝不施展!”武当四剑和十道人一听,面色又是一变,对方出手两招,神奇诡谲,快如电闪,尚不是九宫堡仗以成名的丽星剑法,而这丽星剑法一经施展,其厉害程度,可想而知了。涤尘老道早已气得轩眉瞪眼,面色铁青,久久才暴喝一声道:“好,贫道就试试你的丽星剑法,究竟如何厉害!”
暴喝声中,末待红尘应允,飞身纵向场中。江天涛正要斗斗武当三尘中的人物,于是朗声哈哈大笑道:“道长肯予指教,在下求之不得!”涤尘老道,立稳身形,怒哼一声,翻腕撤剑,呛啷一声,寒光电闪,一泓秋水,已横在身前。
紧接着,霜眉一轩,-目望着江天涛,怨声道:“江施主请亮剑!”江天涛淡淡一笑,道:“道长与在下都用柔枝岂不更好!”涤尘狠狠的一摇头,沉声道:“贫道认为用实剑更能发挥剑的精奥!”
江天涛朗声一笑道:“也好,只是在下的丽星剑功能削金断玉,以利器争强,胜之不武……”涤尘末待江天涛话完,立即怒哼一声,说:“贫道手中的这柄剑,也非凡品!”说话之间,故意力透剑身,顿时寒芒暴涨。
“武当三尘”在剑术上,均有数十年的造诣,江天涛表面神色自若,但心里已提高了警觉。于是,顺手丢掉手中柔条,淡淡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就亮剑向道长讨教几招武当绝学。”学字出口,横肘撤剑,手按哑簧,暗透真力,呛啷一声清越龙吟,彩华如电一闪,光芒暴涨三尺,周围数丈内,立时洒上一层薄薄光辉。
红尘道长等人一见,俱都面色大变,知道涤尘老道要想在如此飞射三尺的剑芒中欺进已属不易,要想取胜尤难。“松鹤”道人和“武当四剑客”,不但没有了傲态,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忧急之色。
立在江天涛对面,吹胡子瞪眼睛的涤尘老道,瞪着江天涛手中剑芒伸缩,彩华夺目的丽星剑,早已惊呆了。这时,他才知道,对面年纪轻轻的“九宫堡”新任堡主江天涛,确如外界所传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时,深悔贸然出场,而且硬逼对方出剑,看来自己数十年创出来的一点声名,今夜就要断送在对面的年轻人手里。
一想到自己的声名即将断送于眼前,暴烈的怒火,突然高炽起来,不由蹙眉厉声道:
“剑已出鞘,江施主何以还不递招?”
江天涛看了武当群道的神色,以及涤尘老道的兀立发呆,知道已收到了炫赫之效,只要武当掌门红尘道长,知难而退,略微出声阻止,他便趁机收剑!岂知,“红尘”道长正在苦思对策,而“涤尘”老道已开始叫战,江天涛只得扣剑拱手,朗声道:“如此在下有僭了!”
了字出口,飞身前扑,手中“丽星剑”,一招“仙人指路”,振腕点向“涤尘”老道的咽喉。涤尘老道,久经大敌,知道江天涛这招仙人指路,可实可虚,变化神奇,因而,不待江天涛剑势走实,绝不还击。
岂知,江天涛剑路与众不同,剑至中途,突然光芒暴涨,剑尖一颤,立变三朵瑰丽眩目的剑花。涤尘老道心中一惊,本能的滑步旋身,剑走偏锋,迳扫江天涛的“曲池”
就在涤尘出剑的同时,江天涛的剑式倏然再变,三朵瑰丽剑花中幻起一道青掌チ罚丽星剑闪电削向涤尘的双肩。
涤尘老道,终归是用剑的老手,而且在武当剑术上也有了相当的火候,对这些昔通剑式,仍可从容应忖。而自幼即得“海棠仙子”苦心亲授的江天涛,仅用普通剑式和一两招“芙蓉剑法”,迎战涤尘,已经是游刃有馀了。
于是,两人相互攻守,愈战愈烈,只见剑光不见人影!红尘道长看得出,虽然已经交手了十多招,江天涛似是仍末施展“九宫堡”仗以威震武林的“丽星剑法”。而且,根据江天涛的飘逸身法和沉稳的剑势,知道江天涛要迫使涤尘将武当剑法施展完了,仍以普通剑式将涤尘击败!
那时,不但没有看出一招丽星剑法,而江天涛却了解了武当剑法的全貌,后天龙首大会上,也许三五招,便被江天涛将武当的席位踢掉!心念至此,红尘道长不由急出一身冷汗,急忙举起手中金丝拂麈,正待喝阻,蓦闻剑光中,突然暴起涤尘老道的大喝道:“江施主为何不施展丽星剑法?”
接着是江天涛的朗声一笑道:“道长你要准备了!”了字出口,场中突然耀眼一亮,彩华大盛,丽星飞洒,周围数丈内,立即涂上一层彩霞。同时,双方身形,俱都清晰可见,涤尘老道,正以武当绝学“麻姑献寿”,幻起一片如林剑影,力敌江天涛的“丽星万点”!
江天涛末待招式用老,疾变“星月映雪”,一片深黄光华中,寒星点点,地面洒满弓寒光,迳奔涤尘的中盘。“涤尘”老道心头猛然一震,脱口一声惊呼,奋力回剑,疾迎江天涛电掣而下的丽星剑!
江天涛不愿以利刃斩断“涤尘”的兵器,只得再变“星转斗移”,直向涤尘老道肩井刺去。涤尘没想到江夭涛的剑式如此神奇,而变招尤为神速。这时蓦见耀眼彩华挟着丝丝剑啸,和砭骨寒气,直奔面门,心知这招躲不过,索性拚了!
心念已定,大喝一声,连人带剑,猛向江天涛冲去江天涛没想到涤尘黔驴技穷,竟想同归于尽,心中一惊,滑步旋身,擦着涤尘的身边,冒险滑向对方身后。涤尘杀机已起,诚心将江天涛毁在当地,就在江天涛滑过身侧的同时,左掌倏然举起,闪电向江天涛的肩胛劈去。
红尘道长对涤尘冒险进招,已经感到有些不妙,这时见涤尘又暗施煞手,真是又羞又惊又怒,不由脱口大喝:“不可”但是,已经迟了。
只见滑身而过的江天涛,正极端恼怒之下,左手一招“李王托塔”,已将涤尘老道的左腕握牢。紧接着,一声轻蔑沉喝:“道长末免大欠磊落了!”了字出口,奋力一送,涤尘一声闷哼,身形踉跄前冲,去势甚疾就在这时,黄影一闪,一声大喝,立在场外观战的武当第一剑客侯如平,飞身向前,立即伸臂去扶!
但是,江天涛的推送力猛,涤尘老道的身形,冲力又足,加之侯如平正在前扑,蓬的一声大响,接着蹬蹬连声。侯如平拿桩不稳,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涤尘老道,也仆在侯如平的身上,立即表演了一式确确实实的“饿虎扑羊”!
红尘道长一见,顿时涨得老脸通红,久久说不出话来。涤尘老道,左臂一撑地面,挺身跃起,怨毒的望着江天涛,只气得老脸铁青。江大涛不耻涤尘老道的暗袭行为,因而冷冷一笑,沉声道:“在下收手不及,希望道长不要介意才好!”
说罢,看也不看涤尘一眼,横肘收剑,“沙”的一声将剑送回剑鞘内。就在他将剑送回剑鞘内的同时,蓦闻涤尘震耳一声大喝:“困住他!”喝声甫落,黄影闪动,“武当四剑客”,闻声飞身而出,个个轩眉瞪眼,俱都满面怒容,立即将江天涛团团围住。
紧接着,寒光连闪,呛啷连声,四柄森森长剑,同时撤出鞘外。江天涛一见,顿时大怒,不由仰天发出一阵哈哈怒笑,接着,极轻蔑的笑声道:“久闻贵派“四象剑阵”,固若金汤,奇奥绝伦,迎敌交战,无役不胜,在下今夜连番领教贵派绝学,获益匪浅,幸何其多!”
说此一顿,转苜望着红尘道长,含意颇深的继续说:“贵派的“四象剑阵”,全靠密切合作,互应灵活,但,老阴六数,末旺水绝,为其最脆弱之处,攻少阳而以木引火,诱少阴而以土克金,其阵立破,贵派剑阵中的这一缺点,不知道长可曾改过?”
如此一述,武当三尘和四大剑客,个个面色苍白,俱都浑身一战,因为江天涛所说的,正是大破“四象剑阵”的唯一要诀。红尘道长心中怦然一动,恍然似有所悟,不由急声问:
“敢问少堡主,尊师何人?”
江天涛见问及师尊,立即肃容拱手道:“家师乃幕阜山系舟峰,道号“海棠洞主”……”红尘听得心头一震,再度急声问:“可是昔年的江南女侠?”江天涛立即肃容颔首道:“不错,正是家师昔年行道江湖的雅号!”
红尘道长一听,立即稽首道:“本派所创四象剑阵,近二十年来,仅有一人脱困破阵,那人就是尊师“江南女侠”,所谓名师出高徒,四象剑阵自是困不住少堡主,今夜天色已晚,明日大会,贫道当再向少堡主拜领教益。”
江天涛剑眉微轩,朗然一笑道:“在下曾明言在先,本堡无意争取晋级!”红尘霜眉一蹙,十分迷惑的问:“少堡主何以要礼让至此!”江天涛立即肃容拱手道:“家严昔年不与责派争衡的主因,乃尊敬贵派上届掌门“玄灵上人”,终年奔波,造福武林,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伟人,是以在下恪尊父命,仍保原位,期于道长邻座,俾能时领教益!”
武当三尘,四大剑客,以及数十道人,俱都听得十分感动,无不赞佩“陆地神龙”江老堡主的海阔心胸和礼让美德!红尘道长急忙稽首,朗声宣了个剑号,道:“令尊江老堡主,名扬海内,誉满武林,黑白两道的英雄侠士,敬赠雅号“陆地神龙”,老堡主可谓当之而无愧,今夜少堡主大驾莅临,本当盛筵款待,聊表感谢之忱,怎奈野营在外,诸多简陋,不便挽留,尚祈少堡主见谅是幸!”
江天涛谦和的一笑,道:“冒昧造访已属不当,怎敢再行叨扰,方才失礼之处。尚请三位道长见谅,在下就此告辞了。”说罢拱手,深深一揖!
武当三尘急忙还礼,同时朗声道:“江少堡主慢行,恕贫道等不远送了。”话声甫落,乐器齐鸣,清越悠扬的乐声,飘绕半空,数十老道,纷纷竖掌,肃立目送。
江天涛揖罢直身,说声“请止步”,迳向狭谷口走去。前进中,仰道一看夜空,已近三更,想到马云山等人,必已发现他不在帐中,焦急情形可想而知。因而一进狭谷口,立即展开轻功,沿着来时的路径,直向营地如飞驰去。
登上小谷后的矮峰,凝目一看,发现九宫堡的营地中,灯火点点,一如来时般宁静,林外担任警戒的堡丁,依然立在原地末动。江天涛看了这情形,断定马云山等人,也许尚不知他已离开小绿谷,于是,驰下矮峰,直向小谷边沿的削壁前驰去。
尚未到达削壁下,蓦见前面乱石矮松中,突然立起一个魁伟身形,同时,有力的低声问:“可是少堡主!”江天涛一听,知是“镔拐震九州”马云山,急忙歉声道:“马前辈,是我。”说话之间,已至近前,发现马云山神色凝重的面孔上,充满了焦急和不安。
马云山见少堡主安然回来,放心不少,一俟江天涛刹住身势,立即关切的问道:“少堡主可是去了武当派?”江天涛俊面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们回去谈!”
马云山一听,立即在腰间取出一个四才多长的小竹筒,一按哑簧,嗤的一声,一道火焰直射夜空。江天涛仰苜一看,叭的一声炸开九朵火花,正是九宫堡特制的焰火讯号,他知道马云山正在通知金剑英等人回来。
于是,两人疾泻而下,迳向中央的疏林营地驰去。到达林缘,警卫堡丁,俱都以惊异的目光望着江天涛和马云山两人。这时,看守营地的朱彩-和邓丽珠,已慌张的迎了出来。
朱彩-一见江天涛,立即嗔声埋怨道:“涛哥哥,你往那里去了,吓死人了,也不讲一声,我去石头哥那边去找你,他说你根本没去!”江天涛向着朱彩-和邓丽珠一笑,没有说什么。
马云山在江天涛身后,强自含笑,挥了挥手,示意到议事帐蓬内再说。于是,四人匆匆走至议事帐蓬,“赛扁鹊”谢感恩第一个由谷口方向赶回来,接着是陈振铎。但两人看了马云山和朱彩-等人的神色,仅向着俊面展笑的江天涛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江天涛进入灯光如昼的议事帐蓬,第一眼看见的是正中大椅前的桌面上,放着一叠各式各样的大红拜帖。走至大椅前,来不及落座,立即低头翻阅那些拜帖。只见每一张拜帖的封皮上,都有一个代表着该门派的标志。
最上面的一张,是少林寺的拜帖,封皮上的标志是一项中间有个金佛字的昆卢僧帽。第二张是丐帮的拜帖,上面绘着一个讨饭袋和一根打狗棒,在标志的两边,倘写着八个金字:
“吃尽四海:
讨遍八方”江天涛读罢,不自觉的莞尔笑了。
这时,齐鲁大侠金剑英和小李广锺清,以及金头鳌宁道通三人也进来了,但两人看了帐中的情形,和马云山等人递了一个眼神,立即悄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江天涛继续翻下面看的拜帖,是:峨嵋、昆仑、点苍、邛峡、衡山、武当、雪山、长白、崆峒、华山、三钗、大黄庄、飞云谷、龙刀会、绝毒门、月梦湖、-琊岛、乌拉海、吐鲁番、娘子寨、摩天岭、大洪山
看至大洪山,江天涛特地看看张石头的拜帖上绘的什么标志,一看之下,竟是一块大石头,不由快意的哈哈笑了。就在他愉快大笑的同时,篷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浑厚苍功,充沛有力的斥骂声:“好个小子,我秃头特地到镇上,花花绿绿的地方去找你,结果你小子倒先回来了”
话末说完,飞蛟邓正恫,已由帐门外奔了进来。邓丽珠听了“花花绿绿”四个字,知道老爹去的不是好地方,因而娇靥一红,立即嗔声说:“爹……”邓正桐进帐一看众人凝重肃穆的神色,心知有异。
这时见爱女粉面一红,误以为他又忘了改变称呼,急忙又同着江天涛一抱拳,谦的道:
“少堡主适才外出,让属下找得好苦……”话末说完,马云山等人再也忍不住笑了。
江天涛急忙一肃手,笑着道:“邓前辈请坐!”邓正恫低声应了个是,就在马云山桌对面的一张椅上坐下来。江天涛见人已到齐,立即将末看完的一些拜帖放在桌侧,面向马云山,问:“我们的拜帖是否已送至各门各派的掌门人?”
马云山立即欠身道:“中午少堡主一到,谢兄立即派人火速将拜帖送去,这些拜帖,是各派接到少堡主的拜帖后,才送来的!”江天涛恍然似有所悟的“噢”了一声,道:“难怪红尘道长一见面便说旅途乍到,原来是他根据我们的拜帖…”
话末说完,飞蛟邓正桐,猛的一拍大腿,不由兴奋的道:“小子,你可是去找武当派的那三个牛鼻子去了?”江天涛俊面一红,极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不错……邓正恫一听,再度一拍大腿说:“快些说说经过!”
江天涛首先说明他去武当营地的目的,在使红尘等人知道丽星剑法较之武当镇山剑法并不逊色,而使他们今后不再自我夸耀而诋毁九宫堡。接着,将前去武当营地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邓正桐一听,由极端兴奋的道:“小子,你硬是要得,我秃头闷在心头多年的气,你小子总算给我出了。”邓丽珠见老爹仍是一口一个小子,不由再度嗔声道:“爹,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都忘了。”邓正桐一听,举手一拍秃头,自我解嘲的道:“我秃头又忘了!”
马云山和金剑英,眉头一皱,同时忧心的道:“邓兄明日大会上,如果也忘了飞蛟邓正桐一听,立即正色道:“你们真把我秃头看得那么没用,告诉你们,到了明天大会上,我比你们都有礼貌……”话末说完,整个帐蓬内,立即掀起一阵愉快大笑!
星移斗转,鱼腹乍现,又是晨曦时光!阵阵喧哗人声和马嘶,将睡梦中的江天涛惊醒了,他知道,参观龙首大会的天下英豪,已开始由山麓拥入星子山了。
他披衣而起,匆匆梳洗,就在帐中早餐,接着盘坐调息。这时,整座小绿谷内,除了陈振铎,悄悄指挥着近百堡丁,准备赴会事宜,马云山、邓正恫等人,俱鄱在个人的帐篷中,养精蓄锐,调息运功,准备中午在大会场上,迎战来自各派的高手劲敌。
辰时一过,随江天涛前去参加大会的人,立即在议事帐蓬中集合。江天涛精神焕发,马云山等人神情奕奕,朱彩鸾和邓丽珠,光颜照人,杏目闪辉众人依序落座,就昨晚决议的事项,再度复议了一遍,立即走出帐来。
江天涛儒巾蓝衫,腰悬丽星剑,英挺俊拔,飘逸潇洒,卓卓不凡。朱彩鸾一身艳红劲衣,短剑氅,背插血红剑柄,血红剑穗的三尺长剑,紧紧踉在江天涛的左侧,准备在大会场上,尽败剑手,扬名天下。
而她真正的用心,却是让天下英豪知道她不协助身为“大洪山主”师兄张石头,而协助江天涛,是因为她已是名符其实的“九宫堡”的少夫人了!邓丽珠穿着一身猩红亮缎劲装,足登一双贴金浮花小蛮靴,手持朱红弹弓,胁挂缕银弹袋,紧紧-在江天涛的右侧。
她的想法虽然和朱彩鸾不同,但目的却一致,她不但要在大会上为九宫堡争光,讨得江天涛的欢心,更要使她的精湛弓法,技压群雄,一鸣惊人。尤其让天下英雄知道,“飞蛟”
邓正桐虽然没有儿子,但却有一个弓法神奇,貌若娇花的美丽女儿。
“镔拐震九州”马云山,手持沉重的镇铁拐,“飞蛟”邓正桐手提重逾百斤的大铁。
“桨齐鲁大侠”金剑英,黄衫飘飘,腰内缠着极少出手的亮银索子鞭,“小李广”则提他仗以名成的红缨短枪!“金鳌头”宁道通,胁挂镖囊,肩插金背大单刀,和他并肩前进的是背着药箱子的“赛扁鹊”!
这一行人虽然不多,但却俱是昔年名噪一时,威震一方的一流高手!其中,-陈振铎指挥堡丁,“赛扁鹊”负责救护,不准备下场交手外,其馀几人,足够应付。来至疏林外,早已准备好了三十馀四健马,分别拉在身材魁梧的堡丁手里。
一个高大堡丁,两手掌着一面五尺见方的蓝缎大锦旗。锦旗的中央,绘着一个大银环,四周连锁着八个小银环,旗边缀着银丝穗,在艳阳的阳光下,银辉闪闪,既壮丽又庄严。
这面锦旗,正是“九宫堡”的代表旗,也是参加龙首大会入场的标志。陈振铎一见江天涛等人出来,立即命堡丁将各人的马匹拉过去。江天涛由休丁的手中接过小青,一俟朱彩鸾、马云山等人都有了马匹,立即认镫跨上马鞍。
留守营内的数十堡丁,立即兴奋的振臂欢呼:“恭祝少堡主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江天涛端坐在马上,谦和的展着微笑,高举着右臂,频频颔首,接着,由掌旗的堡丁,乘马前导,出了青竹营门,迳向山口走去。
出了山口,转入大会指定的山道,直向深处放马驰去。这时,辰时将过,凡是前来参观大会的各路英豪,早已进入会场,现在进入山区的,大都是各门各派的首领和率领的高手。
穿过一座茂盛松林,登上一座横岭,只见岭下正有二十几四健马,沿着谷边,如飞驰来。江天涛凝目一看,只见当前一匹马上掌旗的人,竟是一个健壮的灰袍老道。灰袍老道掌的大锦旗是灰绿旗面,墨绿边,中央绘着三柄长剑,剑尖相抵,形如人字。旗后第一匹马上,是一个俗不俗,道不道的背剑中年人。
邓丽珠闻声缓缓收住小红,转首向老父望来,娇靥上充满了怒容。邓正桐立即大声道:
“你何必在此争这口气?稍时当着天下英雄,你尽可好好的收拾他们……”朱彩鸾忿忿的插言道:“邓前辈可知邛峡派是第几级?”
邓正恫略一沉思道:“第三级,第一把蓝漆椅!”说话之间,已到了邓丽珠停马之处,邓正恫立即挥了挥手,示意爱女跟在向她微笑的江天涛马后前进。朱彩鸾一俟邓丽珠忿忿的拨马入队后,继续不解的问:“马前辈不是说根据大会规定,不可越级挑战吗?”
正在蹙眉望着争道抢先的邛峡派的马云山,立即解释道:“新进龙首不在此限!”邓丽珠关心的问:“马前辈看邛峡派会不曾向我们挑战?”马云山毫不迟疑的道:“根据这这情形,当然会挑战,否则,他们看到我们“九宫堡”的标旗,应该停在路口,让我们先过去,如果不愿照面,尽可将马速放慢下来!”
说话之间,岭下邛峡派的马队已抢进正道,“逞英剑客”单于田的马距离江天涛仅二三卡丈距离。江天涛静静的望着邛峡派的马队,势如狂风般驰过去,他英挺的俊面上,除了一丝微笑,没有任何表情。跟在邛峡派后,又绕峰越谷奔驰了一阵,已到了那道宽广的乾涸卵石河道。
越过河道,即见断崖下的一道缺口处,立着数名身穿灰僧袍,斜披黄袈裟的中年僧人。
前面的邛峡派,人马停了稍顷,立即进入断崖缺口。江天涛催马前进,距离断崖缺口尚有数丈,几个中年僧人,已经合什当胸,其中一人朗声说:“少林三代弟子,奉命在此恭迎少堡主!”
江天涛急忙勒马,拱手谦和的道:“不敢当,诸位大师辛苦了。”正中僧人道过谢,继续道:“贵堡进场入口标牌是“丙丁火”,请少堡主由此前进,走第一座高峰南麓,即可到达。”
江天涛道过谢,立即催马前进,通过缺口绕到第四座高峰,地势渐渐上升,似是一道斜岭,同时已到听到阵阵沸腾般的喧哗人声!再前进数十丈,发现斜岭的颠顶上,果然有一方白漆木牌,上写六个黑漆大字“丙丁火,九宫堡”。
同时,在木牌的左右二三十丈处,早已立满了其他门派的乘马高手,和代表旗到达木牌近前向下一看,目光同时一亮只见斜岭下,人面闪闪,万头钻动,红红绿绿,五颜六色,竟是一座方圆数百丈的盆形大绿谷。
乍看之下,目为之眩,来自天下各地的英雄豪杰,至少有三万人,较之大洪山“金面哪吒”以武会友大会上的武林英豪,多出何止十倍,足见五年一届,轰动整个武林的“龙首大会”,毕竟不同凡响。
江天涛游目细看,只见盆谷中的三万英豪,分别坐在东、西、南三面,成行成列,毫不紊乱。由谷边起,筑有无数通道,直达斜斜上升的岭颠,是以一眼看来,大会场上,次序井然。尤其,每一条通道的尽头,即有一方属于各门各派的木牌,江天涛这时才发现,他的马前,就有一道徐徐下料的道,而且,位置恰在中央。
谷的正北面,分层分级,搭着无数座彩棚。最高的一层,有彩棚三座,正中为金色,左右为金红,三棚中各有一把金红锦披大交椅,其馀均为金红色的高脚圆凳。
第二层,有四座彩棚,一律黄色,各有一把淡黄锦披大椅。第三层,有五座彩棚,一律蓝色,第四层有六座彩棚,一律银灰色,五层七座,深紫色,六层八座,一律水绿色。
上下六层,共有三十三座彩棚,俱都椅空无人,在艳丽的阳光下,闪闪生辉,十分壮丽。盆谷的中央,是一片十丈方圆的平坦广场,场中有箭靶,线锤,巨鼎,大石,高杆,云斗,俱是比武较技用的器械。
游目再看,东西南三面拱形岭颠上,立满了各门各派的人员马队,锦旗飘扬,五颜六色,旗上绘着各式各样的标志。有的绣苍鹰,有的绘猛虎,有的绘大刀,有的绘铁掌,形形色色,目不暇接,大都代表着该门派的武林和威仪。
其中以三钗帮的阵容最浩大,旗帜最多,除了金、银、碧三面大旗外,尚有内外三堂的六面大旗壮声势。金、银、玉三钗,分乘黄白青三匹健马,品字立在当前,吸引了数逾二万英豪的双眼,纷纷翘首上看。大洪山的入场位置,在正东面,新任山主张石头,一身黑缎劲装,跨骑“霹雳豹”,神气活现。
锦旗的后面三马上,是“红旗坛主”蒙乐昌,“白旗坛主”傅玉青,和“蓝旗坛主”孙元湖。在三位坛主的三面大锦旗后,也有二三十匹健马,马上的劲装人,想必是大洪上的香主,执事。这时,整个大会场上,人影蠕动,喧声鼎沸,在各色锦旗扬飘的拱形岭颠上,起起彼落的响着烈马长嘶!
各门各派的马上高手,不时仰苜看看几近中天的红日,因为,再有个把时辰,就要入场了。江天涛看了这等雄伟,壮丽,盛大空前的伟大场面,也不禁感到神情激动,血脉贲涨!
看看那些高坐马上,雄纠纠,气昂昂的各派高手,俱都是期待多年,准备在本居龙首大会上,大显身手的人。
心念至此,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对面斜岭上五颜六色的各级彩棚,的确给人无比的诱惑。尤其,最高一层的三张金红锦披大椅,高高在上,谁不想坐?就在这时,灰衣老人陈振铎,已悄悄走至马侧,微一躬身,低声道:“大会即将开始,请少堡主后面进餐!”
江天涛回头一看,后面七八文处,已搭起一座临时帐蓬,十数堡丁,正在里面开酒摆菜。于是,谦和的点点头,翻身下马,迳向帐蓬走去。
由于大会揭幕后,极可能有人立即下场交手,因而,每个人面前的酒,仅是互举杯预祝胜利之用。众人匆匆饭罢,齐鲁大侠,首先提议道:“稍时大会揭幕后,由午时至薄暮,均是新进龙首们保位晋级之战,本堡级位最高,势所难免,邛峡派的新任掌门人,“逞英剑客”单于田,必然会向本堡挑战……”
邓丽珠仍想着邛峡派抢道的事,因而忿忿的道:“稍时单于田敢向涛哥哥挑战,我定要重重的教训他一顿!”金剑英微微挥手,谦和的道:“龙首对龙首,随员对随员,姑娘可与他的几个师弟迎战,不过,邛峡是剑派,以剑为主,第一阵还是由朱姑娘迎战!”
朱彩鸾立即颔首应了声是。金剑英继续道:“点苍派新任掌门“白亮鞭”魏季高,为点苍三英之苜,不但鞭艺精绝,而且掌力浑厚,少堡主应该注意。点苍二英“赛纯孝”沈维仇,擅用双拐,臂力惊人,届时由马兄应战……”
话末说完,飞蛟邓正桐立即瞪眼沉声道:“我的军师老弟,当别忘了还有我秃头哩!”
金剑英淡淡一笑,说:“邓老兄别急,须知真正的劲敌是第二级第一把黄漆椅上的峨嵋六老,这六个老和尚,没有一天不梦想着坐第三把金红椅,甚至第二把金红椅,由于老堡主这一关一直打不过去,所以也就没有资格问鼎第二把金红椅了。”
邓正桐一听,立即轻蔑的道:“有我飞蛟邓在此,那六个老秃驴休想进级!”金剑英立即正色道:“这就是了,百灵的金瓜杖,百通的降魔杵,百凡的铁禅杖,百慧的方便铲,百空的大戒刀,都是近百斤的重兵器,非你老兄的百斤大铁桨不足震赫退敌!”
邓正桐得意的嘿嘿一笑,晃着秃头沉声道:“老弟台,你可别尽为我秃头吹嘘,实在说,我还真没将“峨嵋六老”放在眼里。”马云山立即接口正色道:“峨嵋掌门百吉禅师的七七四十九招玉如意,除在老堡主手下,略现下风外,数十年尚未逢到敌手。”
江天涛知道马云山的用意,立即会意的点了点头。金剑英继续道:“至于大洪山主张石头,大家都是朋友……”话末说完,朱彩鸾立即娇哼一声,嗔声道:“石头哥最不知上进,昨夜我问他要晋几级,你们猜他怎么说?哼,他说能在龙首大会上有把椅子坐,看看热闹就可以了,何必和他们争名夺位!”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笑了。金头鳌宁道通道:“只怕下届大会,连看热闹的椅子也被人挤掉了!”朱彩鸾轻“噢”一声,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宁前辈!”
宁道通笑着道:“大会只有三十三个席位,不管增加多少门派帮会,都不再增加席位,所以新成立的帮派,要想加入龙首大会,必须在休会的五年中,先夺下最末的椅位,才有资格在大会上向其他较高级位的门派挑战!”
小李广听得剑眉一蹙,不由迷惑的问:“照宁掌院如此说,第三十三把椅位的门派,岂不是终年席不暇暖,夜不安枕,时时在备状态中度过五年吗?”宁道通立即正色道:“所以最后一张椅子,始终没人坐嘛!”
如此一说,众人再度哈哈笑了。笑声末落,轰隆一声震撼山野的炮响,就在大会上传来。紧接着,三万英豪,顿时发出一阵惊涛骇浪,直上苍穹的骇人欢呼。
众人心中一惊,马云山即对江天涛道:“少堡主快就位,各派就要入场了。”江天涛闻声而起,略微整理一下儒巾蓝衫和佩剑,急步奔出帐外。到达帐外,只见东西南三面岭巅上的各级高手,个个神情紧张,纷纷纵身上马,到处响着烈马惊嘶。
江天涛刚刚奔至小青近前,正北岭巅上,轰隆一声震天炮响,同时冒起一股浓重尘烟,满谷三万英豪的欢呼之声更热烈了。马云山飞身上马,同时急声说:“少堡主,少林派的掌门人元台大师,就要莅临场了!”
江天涛上马一看,只见满谷的天下英豪,都站起来了,正北最高级的中间金色彩棚内,已有数名身披黄袈裟的僧人肃立左右。这时,群情激动,喧声沸腾,岭巅上各门各派的掌门和高手,俱都端正的坐在马上,待命入场。
“轰隆”一声,第三炮又响了!满谷的天下英豪,顿时静下来。只见正北岭巅上,列队走来数十身披各色袈裟的僧人。
当先一人,是个霜眉垂目,满面慈祥,身穿一袭月白僧袍,肩披一方朱红织金袈裟的老和尚。老和尚面色红润,目闪柔辉,一蓬银髯,飘散胸前,神色肃穆,步履稳健,迳向金色彩棚走去。任何人都知道,这位慈眉善目的有道高僧,即是领袖武林,主持本届大会的少林掌门元台大师。
元台大师的身后,跟着四位身披大红袈裟的老和尚,其馀三四十名僧人,一律披杏黄袈裟。这时,满谷英豪,俱都以极轻的声音,指点着少林寺的元台大师和其馀僧人。元台大师,进入正中金色彩棚,肃然立在金红锦披大椅前,左手扣着念珠,立即将右手缓缓的高举起来。
大师的右手一举,早已在立棚外的一个身披杏黄袈裟的胖大和尚,立即气纳丹田,运功高呼:“入场”这声高呼,声沉气足,满谷英豪,个个耳闻,是以,呼声甫落,满谷一片震天掌声,在正北岭巅上,立即响起一阵极缓慢,极深沉的“咚咚”巨鼓声。
同时,一阵此起彼落的杂乱马嘶,起自东西南三面的岭巅上,所有候立在木牌以外的各派人马,纷纷沿着通道,催马向岭下的盆谷中走去。江天涛控缰策马,端坐鞍上,不疾不徐的走下通道,满谷英豪,纷纷侧苜向他望去。
因为,这位“九宫堡”的少堡主,虽然出师——数月,已是一位驰名海内,震惊江湖的少年英杰。尤其,未及弱冠之年,便接掌了声威满武林的九宫堡,而跻身“龙首大会”,真不知妒煞羡熬了多少年轻高手。
根据外间的传说,他的武林高,剑术精,内力雄厚,掌法无敌,不但可以保持既有的席位,而且晋级,轻而易举。到达谷底广场,各派人马,密集而立,面向正北,作成一个“凹”形,听候唱名就位!
立在江天涛左右的两派人马,左是崆峒派,右是长白山。“崆峒派”当前一人,是一个头束金钩道冠,颏蓄五绺长须,背插双剑,身穿灰袍的中年道人。中年道人,扫帚眉,三角眼,端坐马上,一脸的轻蔑神色,对身侧马上的江天涛,看也懒得看他一眼。
江天涛不需去问马云山等人,便知身背双剑的灰袍老道,就是崆峒派的掌门人“玄非”
道人。玄非道人身后的大锦旗上,绣着两柄交叉长剑,左右和中间,尚绣有三颗火焰熊熊的-火弹。跟在玄非道人身后的马队上,有俗有道,大都背剑,其中尚有几个不俗少女,不时瞟一眼江天涛的俊面。
长白派的当前一人,是位身躯修伟,银髯霜眉扁脑袋,目光炯炯的红面老人。红面老人,骑黄骠马,披一袭藏蓝大风氅,看不见他携有何种兵刃。老人的身后,俱是身骑高头大马的彪形大汉,个个浓眉大眼,一律提着奇形兵刃,看来俱都孔武有力,其中也有几名秀丽脱俗的少女。
江天涛知道,红面老人,必是长白派的掌门人“万字双夺”李公亮。李公亮以及长白派的门人弟子,虽然没有傲慢不屑神色,但却有一种倚老卖老,自诩是老龙头的神态。马前其他门派,有的对江天涛冷眼相觑,有的似睬不睬,有的以怀疑的目光望他,有的倨傲轻蔑的瞟他一眼!
江天涛对这些形形色色的嘴脸,也獭得一一浏览,一双朗朗星目,一瞬不瞬的注目着少林派的金色彩棚前的那个胖大和尚。因为,所有参加龙苜大会的各门各派,均须由他唱名入座。
唱名入座的目的,不但可以让天下英豪知道到会的门派有多少以及那些门派没参加,而且,还可避免争先入座的紊乱。蓦闻一声巨钟大响,慢缓而深沉的鼓声立时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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