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突然传来渐渐喧哗的人声,而且,愈来愈盛。
许格非凝神一听,隐隐传来的嘈杂人声,正是发自摘星台。
许格非断定这些嘈杂的人声,必是由山下涌来参观大会的各路英豪,为了抢个好位置而星夜赶来。
这些人有的为争位置,有的遇见了老友,有的仇嫌碰头,所以才造成了这么大的喧哗声。
许格非已无法入睡,立即起身盘膝准备调息。
一经坐起,方始发觉古老头正坐在外问椅上望着门外发呆。
由于许格非的坐起,古老头也发现了,急忙起身,恭声道:“少主人早。”
许格非却惊异地问:“你还没睡?”
古老头恭声道:“睡了一会儿了,方才被吵声惊醒了。”
说话之间,竟自动地走进了室门内。
许格非一看古老头的凝重神情,知道他一夜也没睡好,只得问:“你有什么心事?”
古老头站在门口,黯然道:“这一次东南各派世家,大都来了,少主人固然是他们攻击的对象,恐怕老奴和单姑婆……”
许格非沉声宽慰道:“这些事你不必挂在心上,到时候我自会应付。”
古老头却断然道:“不,少主人,您不要为难,如果他们指名要老奴和单姑婆出场为他们失踪的父兄和弟子们解说下落,您就让老奴两人出去好了。”
许格非一听也断然道:“不,你和单姑婆都不可擅自出场,必须得到我的许可,否则,你们两人会扰乱了我的全盘计划。”
说此一顿,故意关切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古老头道:“已经五更了。”
许格非立即道:“那你也赶快调息一下吧。”
说罢闭上了眼睛。
古老头知道许格非即将应付艰苦大局,他必须有充沛的内力,饱满的精神,才能当机立断,舌战群雄甚至和他们一较长短,力排群议而严厉地制裁那些暗中盅惑,别有图谋之徒。
是以,恭声应了个是,立即退了出去。
随着天光的明亮,少林寺的晨钟声响,飞鸟齐鸣,对摘星台方向传来的嘈杂人声,反而听不见了。
许格非等人在五位少林女弟子的照应下,由春绿四婢服侍,梳洗净面,饱进早餐,略微整理,印尘大师已走进院来。
印尘大师的突然出现,当然使许格非等人大感意外。
是以,纷纷起身相迎,并拱揖呼了声大师早。
印尘大师合十还礼,并含笑问:“诸位,一切就绪了吧?”
许格非立即谦声道:“是的。”
印尘大师颔首道:“好,那我们可以走了。”
说罢,当先走出院门去。
许格非等人先向五位少林女弟子道过打扰后才跟了出去。
一出院门,即见摘星台就在数百丈外。
只见三面斜岭面上,万头攒动,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看来至少有三四万人。
摘星台上的证人台上已铺上了红毯,台后搭有小帐篷,已经有人在台后活动了,显然都是少林寺的僧人或弟子。
打量间,已沿着石阶向崖下走去。
到达崖下,印尘大师提醒道:“掌门师兄要老衲转告少侠,昨夜之事,今天不必再提了。”
许格非应了声是,问:“不知可查出那些人的来历?”
印尘大师反问道:“少侠苦思一夜,难道没揣出个端倪来?”
如此一问,许格非反而不便说什么了。
大家匆匆前进,沸腾的人声愈来愈清晰了。
刚刚到达南顶下,荒一声巨钟大响,声震山野,群峰齐鸣,无数飞鸟,纷纷惊起飞走。
方才还嗡嗡如沸的人声,这时突然没有了声息,即使有小声议论的人,也被震耳的钟声余音给淹没了。
许格非看看东天高高升起的红日和蓝天,发现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这时,印尘大师的步子已经加快,而岭脊上的树上石上也已挤满了参观大会的各路英豪。
就在这时,荒的一声,第二记钟声又响了。
印尘大师一听,反而停身止步,手一指岭脊一方怪石,解释道:“到达那方怪石停止,等候第三记钟响,即可沿着红绳线道进入临河许家庄的席位。”
说罢合十,急步向正东走去。
许格非和尧庭苇丁倩文,照例说一声多谢大师。
大家都知道,钟声余韵在空中缭绕将要消失的刹那,下一记钟声就会接着击响。
是以,许格非一俟印尘大师走去,立即示意大家前进。
许格非示意大家前进时,发现尧丁四女尚称镇定,古老头和单姑婆表情凝重,没有见过这么大场面的春绿四婢,俱已粉面有些变色,神情也显得有些激动。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只以宽慰的目光望着她们点点头,不便说什么,转身向上走去。
尚未到达岭脊上,已被挤满的人群发现。
由于全场都在寂静中,发现许格非等人的人,也俱都小声传告,纷纷向这边望来。
许格非到达怪岩后一看,果见有两根红绳系在两株小树上,一直伸向斜岭下,形成一个两尺有余的通道,左右坐满了前来看热闹的各路英豪。
也就在许格非举目下看,尚未看清底下的情形,荒的一声大响,第三记巨钟又响了。
三记巨钟一响许格非急忙举步,沿着红绳通道向下走去。
这时,全场也突然暴起一阵声震山野、直上苍穹的彩声和掌声。
许格非一面向斜坡下走,一面游目察看,他发现整个南顶这边,似乎只有他许格非这几个人。
但他举目向对面看去,以及东面相连的鞍部,有一道一道的红绳通道,而且,各门各派各世家也正都依序前进,鱼贯入场。
看看交到下面,这才发现一张长桌后,摆着五张漆椅、六张圆凳,并竖着一面蓝地金字的大木牌,上面果然写着临河许家庄。
到达桌后椅前,许格非并没有马上坐下,立即以炯炯的目光打量就位的都有哪些门派和世家。
他凝目一看,心顿时一震,因为少林寺的位置是和武当、峨嵋、丐帮派相并排。
而在他们几排的前面,横排数条相连的大长桌,桌后坐着的竟是昔年围攻屠龙天王毛司康的那些顶尖高手人物。
法胜大师居中,他的后面即是少林寺的九老法明、慧空等人。
其左是静尘道长,他的身后是静德道长以及武当派的门人和弟子。
左旁是峨嵋派的几位老和尚,而旁边坐的竟是面如温玉,五柳黑须,着银衫佩银剑的银衫剑客。
而银衫剑客旁边的两人,则是臂断肩残的玄灵元君和天南秀士。
左边靠近武当掌门静尘道长坐的是了尘师太和百花仙子。
许格非见塞外的百花仙子都于昨天赶到了,显然这一次的大会,早在他和尧丁四女在天山时,各门各派已经开始准备了。
再其次就是丐帮的一群老花子,那几个老花子,许格非-个也不认识。
一看到这些人整齐地在一起,而又把他许家庄单独排在南顶崖上,许格非就越想越气。
是以,只随意看了其他到场的门派,计有点苍、崆峒、邛崃、昆仑、天山、雪山、红黄喇嘛以及五台、九华和衡山等派。
到场的各大世家和帮派,除了南海、渤海两帮和铁门寨外,尚有九宫堡、百面谷、大黄庄、大南庄,以及褐石谷、秦皇岛,君山、洞庭、鄱湖,看也看不完,数也数不清。
就在这时,对面半岭上有人高声朗唱道:“请坐下。”
于是,全场所有人的人轰的一声坐下来,同时也立掀起了如沸的议论声。
只听那人继续朗声唱道:“现在请少林寺法胜大师讲几句话。”
话声甫落,全场又是一阵热烈掌声和彩声。
只见法胜大师缓缓由位置上站起来,双手合十,微一颔首,一俟掌声彩声稍歇,立即朗声道:“诸位英雄侠士道友们,今天在寒山的大会,不是龙首大会,也并不是以论武功争胜负而求得升等晋级。”
说此一顿,看了全场一眼,继续道:“因为近年,武林动乱不已,由对彼此的误会而发生了许多头嫌,进而大打出手,结伙械斗,愈演愈烈,以致不可收拾。”
说罢,向着左右又看了一眼,继续道:“各门各派各世家的掌门龙首当家,有的鉴于这样下去,必然会造成武林另一次的浩劫大难,所以才召开了这一次大会,希望能公开将彼此的嫌怨提出来,由公平见证人和在场的天下英豪,一同论断,借以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是所至盼,完了。”
说罢行礼,在全场再度掀起的掌声彩声中坐下。
法胜大师一落座,半岭上的那人立即朗唱道:“大会礼聘悟清仙长、丧白上人,暨丐帮铁帮主为公平见证人,请就位。”
尚未报告完毕,全场的掌彩声早已响起来。
许格非这时才发现摘星台上的证人台上,竟摆了三张披红大椅子。
但是,转身向右一看,发现走出人群的,依然是悟清仙长和铁面丐。
摘星台的三面深壑间,均于昨夜拉好了三道铁索,以备轻功无力纵至台上的人中途点脚点步。
只见悟清仙长和铁面丐两人一到崖边,双双一长身形,同时凌空而起,直向摘星台上飞身落去。
原来响彻云霄的掌声彩声,这时突然又增高了不少。
悟清仙长和铁面丐,两人足尖一点摘星台的崖旁,再一个起落,已到了公证人台上。
两人一个抱拳,一个稽首,同时朗声呼了声:“诸位……”
三面英豪和各派代表一听,立即静了下来。
由悟清仙长继续朗声道:“这次大会原请了三位公平见证人,另一位年高德重的长白上人因沾小恙,未能前来,特命贫道和铁帮主向天下英豪即各派代表致歉。”
说罢,即和铁面丐稽首抱拳。
全场英豪,又是一阵热烈掌声。
铁面丐则继续说:“本次大会的宗旨和目的,方才法胜大师已经阐述过了,现在我们两人已不再赘述,请各门各派各世家,有什么解不开的话,有什么分不清纠葛当场提出来,大家公证评论,然后一一化解……”
话未说完,西北角上突然有人朗声道:“本派有苦难请大会公平见证人主持公道。”
也就在那人朗声发话妁同时,东南角上也有一清脆女子愤声道:“小女子要控告一个恶势力集团,横行霸道,扰乱武林升平……”
两旁话未说完,悟清仙长和铁面丐已双双将两手高举起来。
许格非和尧丁四女循声先向西北一看,同时一愣,险些脱口楞啊。
因为,西北角站起发话的那人,正是天山派东来中原的一丰道人。
一丰道人一袭灰道袍,背插长剑,神情凝重地站在首席位置上,而他的身后,正立着昨夜仗义发言的的那位绿衣中年人。
许格非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位绿衣中年人竟是天山派的俗家弟子。但是,一丰的发言,不知是控哪一个门派。
再转首看向东南,发现站起来的竟是一身淡黄劲衣,背插长剑的魏小莹。
悟清仙长道:“先发话的是天山派席位上的道友,现在请这位道友先提出来。”
说着,高高举起右手,指着西北方的一丰道人。
一丰道人立即朗声道:“本派天山,要控告崆峒派。”
如此一说,不但许格非等人大感意外,就是全部各路英豪也掀起一阵议论声。
铁面丐则朗声问:“请那位道长提出控告的理由来。”
一丰道人立即道:“崆峒派趁本派内部遭劫,无暇远顾之际,连番杀戳本派各地弟子,已有多人死在他们偷袭暗算之下,请大会公平见证人主持公道。”
铁面丐一听,立即望着距天山派位置不远的崆峒,朗声问:“天山派控告贵派,蓄意杀害他们派中俗家弟子,你们有什么解说?”
只见那位道玄道人,起身黯然道:“本派初遭大劫,掌门不幸仙逝,以前之事,贫道一概不知,贫道回山后,一定严查究办,不过,不管是否有这件事,贫道愿当天下英豪之面,郑重向天山派道歉,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不愉快的事情……”
话未说完,全场已暴起震耳欲聋的烈彩。
只见天山派的一丰道人,似乎已无什么话再说,向着摘星台稽首鞠了一躬,立即坐了下去。
悟清仙长又转过身来,面向褐石谷的魏小莹,朗声问:“魏姑娘控告铁门寨何事?”
魏小莹立即愤声道:“我要指控铁门寨老寨主,广招死土,意图暗杀各门各派各世家的首领人物……”
话未说完,铁门寨的老寨主已呼的一声由位置上站起来,怒声大喝道:“你一派胡说,老朽暗杀过哪一个门,哪一派,哪一世家的首领来?”
魏小莹毫不迟疑地愤声道:“你就曾经数次派人进入褐石谷暗杀我,企图先称霸东南……”
话未说完,铁门寨的老寨主已怒喝道:“一派胡言,你分明是倒打一耙,为你的情夫许格非缓场……”
如此一说,全场大哗。
但是,许格非却气得脑际轰的一声,倏然由椅子了上站起。
坐在许格非左右两旁的尧庭苇和丁倩文,一见许格非站起来,吓得娇躯一战,花容失色,两个人急忙伸臂将他拉坐下来。
尧庭苇和丁倩文的动作虽然快,但许格非是全场英豪共同注意的目标,加之铁门寨的老寨主指他为魏小莹的情夫时,全场大哗的英豪,业已将数万道目光移向了他,所以全场都看到了。
铁门寨的老寨主当然也不例外,接着举手一指许格非,怒喝道:“好,许格非,你既然站起来了,老夫就先控告你。”
但是,那边的魏小莹也怒叱道:“你老而无德,信口胡说,本姑娘现在要与你决一死战,要你还我个公道。”
道字出口,立即望着摘星台上的悟清仙长和铁面丐,抱拳朗声请求道:“东南褐石谷谷主魏小莹请求两位公平见证人,准许本谷主向铁门寨的老寨主在天下英豪面前一决死战!”
由于铁门寨老寨主的一句话,闹得全场英豪大哗。
纷纷讨沦许格非到底与魏小莹有什么亲密关系。
因为,知道许格非曾在褐石谷魏小莹家学水功的人并不多,立时引起大家的兴趣,纷纷讨论,询问、臆测。
有人说魏小莹不能见容于尧丁四女,而被排斥了出来,有的人则说魏小莹希望独占许格非,结果醋海生波,五女大打出手,结果魏小莹一气之下离开了许格非。更有阴损的说法是,魏小莹没兄没弟,希望许格非能和她生个小谷主,结果魏小莹的肚子不争气……
由于全场三万英豪纷纷讨论,相互询问,整个会场上,顿时喧哗沸腾起来。
是以,铁门寨老寨主指控许格非,魏小莹向清仙长要求入场与乌寨主决一死战,全场没有人去听,两位公平见证人根本听不见。
悟清仙长和铁面丐立即举起双手,向着三面英豪招动,希望全场静下来。
但是,天下英豪对有关许格非的事,俱都非常关切,深怕知道后人,虽然看到摘星台上的两位公平见证人高高举起了双手呼吁安静,但都希望在大家静下来前能得到真正可靠消息。
如此一来,反而提高了嗓门,加大了声音,因而也更增加了全场喧哗的声势。
悟清仙长一看,只得将插在台角的一面红旗高高地举起来。
也就是在红旗举起来的同时,背顶上荒然响起了一声震撼山野的巨钟大响。
这一招十分奏效,全场英豪俱都霹得浑身一哆嗦,嘴巴也同时闭下来。
一俟钟声余音稍弱,悟清仙长立即望着铁门寨老寨主,沉声道:“现在魏谷主指控你,事情尚未解决,俟你们双方和议后,你再指控他人……”
话未说完,魏小莹已愤声要求道:“悟清仙长,铁帮主铁门寨的乌大奈,信口雌黄,败我名节,请准计我与他人场决一死战。”
铁面丐深知乌大奈的功力深厚,武功厉害,断定魏小莹很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因而沉声道:“他如此胡说,他应该当众向你道歉,如果他确实握有证据……”
魏小莹一听,立即愤声道:“我愿立即刎剑自绝。”
如此一说,全场英豪又开始了讨论和骚动。
悟清仙长望着乌大奈,沉声问道:“乌寨主,你方才公然说魏谷主与许少侠如何如何,你可是亲眼看到,还是握有证据?”
乌大奈立即愤声道:“这还要什么证据,哪个不晓得许格非在她的褐石谷住了一两个月……”
话未说完,单姑婆呼的一声由位置上站起来,立即怒声道:“我们少主人的确住过褐石谷,但丁姑娘和我老婆子也都随侍左右……”
乌大奈一见单姑婆勃然大怒,立即戟指一指厉声道:“单姑婆,你这老乞婆,今天我真正要向大会控告的,就是你……”
单姑婆冷冷一笑道:“没问题,你老小子告我什么我都会接着。”
铁面丐却望着乌大奈,沉声问:“乌寨主,你一会儿要控这个人,一会儿又要控那个人,请你把与魏谷主之间的纠纷解决后再谈其他的事。”
说此一顿,特地正色问:“你除了知道许少侠曾在褐石谷住过一个时期外,可还握有什么实据?”
全场英豪当然知道铁面丐指的是魏小莹与许格非通奸的事,只是这种话不便明白当众地问出来罢了。
乌大奈却愤声道:“这种事情淮能拿出证据来。”
如此一说,不少人哈哈笑了。
悟清仙长沉声道:“你没有真凭实据怎可胡说,想当年令妹乌明玉,也曾与天星剑客同赴东海数月,并未见有人私议他们如何,像这些事,不管曾否事实,都不应公然传播,以损私德。”
铁面丐立即沉声道:“本公平见证人认为你应该立刻向魏谷主致歉。”
铁门寨老寨主乌大奈知道大会的规矩,不听从公平见证人裁决的,立被逐出大会场去。
他现在还有许多阴谋没有施展,加之自己的确恶意胡说,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向着魏小莹方向,微一抱拳,道:“算我胡说!”
全场英豪一听,不少人哈哈笑了。
乌大奈当然感到难堪和没面子,但他只好怒哼一声,愤愤坐在原位上。
但是,悟清仙长却接着说:“乌寨主请慢坐下,你的暗中派人刺杀魏谷主的事还没解决。”
铁门寨的乌大奈一听,只得再由位置上站起来,同时怒声道:“她说我派人暗杀她,她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悟清仙长立即道:“贫道正要问她。”
话声甫落,魏小莹已沉声道:“本谷主当然有真凭实据。”
悟清仙长立即问:“你有什么真凭实据?”
魏小莹道:“他乌大奈派去的一个刺客已被我活捉。”
群豪一听,又是一阵议论和骚动。
铁门寨老寨主乌大奈却得意地嘿嘿笑了,笑得既阴刁又神气。
铁面丐则关切地问:“这个人现在何处?”
魏小莹道:“就在本谷主问出唆使人的同时,那人突然被暗中打出的一柄飞刀中了要害,当场气绝。”
铁面丐一听,立即沉声道:“死无对证,你的控告无效。”
魏小莹却焦急地说:“可是,那人的尸体我已用麻油泡在棺材里,棺材就在半山的一个洞里,我马上可以派人抬到此地来,当场开棺相验……”
话来说完,铁面丐已挥手道:“魏谷主你的控告已了结……”
话来说完,东南角上又有一人起身愤声道:“魏谷主虽然提不出活口来,但我们兄弟可以人格声誉来保证魏谷主的控告是事实。”
说话间,许格非等人循声一看,发现发话的是东南武林世家之一的大南庄庄主林天雄,他的弟弟林金雄也接着站起来了。
话未说完,乌大奈早巳怒指厉喝道:“你们兄弟都是武林同道之敌,许格非的同路人,你弟弟林金雄就是许格非在三尖岛救出来的……”
话未说完,点苍派新任不久的斯云义却正色沉声道:“朱仲昆说的没错,乌寨主不但派人去暗杀魏谷主和林大庄主和林二庄主,也有两次派人暗杀本人和本门的长老等人……”
乌大奈一听,更是怒不可抑,不由厉喝道:“你,你也是被许格非由三尖岛上救出来的死囚!。”
斯云义正色道:“不错,我是被许少侠救了回来,这也正可证实许少侠曾经杀了人面豺狼,救了侠义道士的人,而他根本与屠龙堡毫无瓜葛……”
话未说完,铁面丐已挥手阻止道:“现在先谈乌寨主派人暗杀你们各派各世家的事,请斯掌门暂时不要提别的。”
如此一说,群豪赞服,就是许格非等人也觉得铁面丐,并不因尧庭苇在名义上是他的师叔祖而对许格非有所袒护。
因为,由于斯云义的提起,正好趁机宣扬许格非消灭屠龙堡,斩杀各分舵主,以及改组各总分舵,拓展山区,耕耘自足的良好事绩,很可能,这个针对许格非而举行的大会,马上变成了各门各派间解决纷争嫌隙的大会。
但是,铁面丐却舍此不求,也正是他的公正无私,必须按着程序步骤,先解决东南各派与铁门寨之间的纷争。
悟清仙长却望着大南庄庄主林天雄、点苍掌门斯云义,问:“你们两位只是证明乌老寨主派人暗杀你们,但你们同样的提不出证据,所以你们证言同样的不能被采取,应予免议。”
悟清仙长说罢,立即转身望着铁门寨老寨主,沉声问:“乌寨主,你又要控告许格非,又要控告单姑婆,你到底要控告他们哪一位……”
话未说完,乌大奈已刁钻地说:“他们两人都该控告,控告哪一个都一样。”
悟清仙长问:“你控告他们什么?”
乌大奈怒声道:“我控告他们主仆狼狈为奸,化装使诈,单姑婆和一个小丫头化装成一老一少,在醉仙楼籍故生非,一口气杀了本寨三名武师……”
单姑婆还真没想到,对方竟能查出前天傍晚在酒楼上的一老一少,是她和冬梅化装的。
既然已被对方识破,索性出场给这老小子一点教训,是以,未待对方话说完,倏然起身道:“不错,那一老一少是我老婆子和冬梅丫头伪装的,但我们到酒楼上饮酒,只是听听外界的传言和消息,并没有成心招谁惹谁。”
乌大奈突然怒吼道:“可是你们却仗着没有人认得你们,就横行霸道恣意杀人。”
单姑婆立即道:“如果说没人认得我们,那是欺人,你的手下就认识我们,而且蓄意挑衅,故设陷阱……”
如此一说,许格非和尧丁四女也恍然似有所悟,心说:“莫非酒楼上的老妇人和少女就是铁门寨的人不成?”
心念间,悟清仙长已沉声问:“单姑婆,你认为他们故意设的什么陷阱?”
单姑婆沉声道:“他们一桌上共有三个壮汉,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少女,我老婆子和冬梅上楼一坐下,他们那边就发生了争执,结果那个老妇人和少女,立即向我的桌子上逃过来,三个大汉也跟着凶煞神似地追过来……”
铁面丐不以为然地问:“你这样设想,未免太武断。”
单姑婆立即沉声道:“我老婆子一点也不武断,全楼那么些武林英豪在饮酒,为什么单单找我一个土老头子?再说,酒楼上还有四五张空桌子,她们母女或师徒,事先就应该自己找一张桌子,为什么要和那三个铁门寨的武师坐在一起?”
乌大奈一听,突然怒声道:“据本寨大总管前去调查,当时酒楼上是满座,本寨的三个武师已先占了一张桌子,是那位老妇人和少女到来,要求挤一挤。”
单姑婆婆冷冷一笑道:“那就怪了,一张桌子坐四个人,她们不找有两个人的桌子去坐,偏要和你们三个武师挤在一起,而且楼上有了空桌子也舍不得离开,直到我老婆子上楼刚坐下来,你们三个武师才打那位姑娘的歪主意……”
乌大奈一听,不由暴跳怒吼道:“单姑婆,你是有名的刁舌利嘴,黑的东西也能把它说成白的……”
单姑婆立即冷冷哼一声道:“除非你是白痴,天下没有人会把黑的东西当成白的。”
如此一说,全场英豪俱都笑了。
悟清仙长趁机举起双手来,接着面向三面数万英豪,朗声道:“请诸位英雄大侠们看一看,你们的前后左右,可有一位老妇人和一位姑娘?”
如此一问,全场英豪,纷纷左顾右盼,同时欢笑起来。
悟清仙长和铁面丐一看这情形,便断定那个老妇人和少女没来,因而望着乌大奈,道:
“乌寨主,那两位女施主并不在场……”
乌大奈忙道:“她们可能对参观大会没兴趣。”
单姑婆立即怒声道:“哪里是对参观大会没兴趣,分明是被你隐藏起来了,甚或已送回了铁门寨。”
乌大奈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吼道:“单姑婆,你不要在那里强词夺理,你杀了我们铁门寨三个武师是事实……”
实字方自出口,冬梅突然站起来,娇声怒叱道:“人是我杀的……”
乌大奈继续吼道:“是你杀的你偿命。”
冬梅却冷冷一笑道:“我虽为婢女,却也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你的三个武师,公然在酒楼上轻薄一个少女,现在既然你要我偿命,我就偿给你,但得要你亲自动手来取。”
取字出口,闪身离位,向着许格非和尧丁四女一躬身,轻身向崖边如飞扑去。
许格非和尧丁四女,到了这般时候,也不便再出声阻止,只有看情形再派单姑婆或古老头代替。
全场英豪一见冬梅身材娇小,容貌美丽,背插宝剑,一身紫衣,飞身如燕般直向崖边扑去,立即发出一阵期待已久的如雷彩声。
但是,冬梅的身法不停,而且有直接飞越深壑纵落摘星台之势。
尧丁四女看得心中一惊,险些脱口惊呼。
古老头和单姑婆却惊得和全场英豪一样,彩声突然变成了惊啊,轰的一声俱都站了起来,就是对面的法胜大师、静尘道长以及百花仙子、银衫剑客等人也不例外。
由于全场彩声戛然停止,顿时静得能听到冬梅急速向崖边飞驰的衣袂破风声音。
只见冬梅一到崖边,突然一声娇叱,身形腾空而起,倏的斜升七八丈,接着一个“云里跟斗”,又前进了三四丈,紧接着,展臂挺胸,如燕俯飞,就在到达摘星台的边缘,猛的一个俯冲疾降,堪堪落在一座崖边的大石上。
由于这动作实在勉强,而且也是真力用竭的现象,一直神色自若观看的许格非,也不由大吃一惊,倏然由椅子上坐直起来。
但是,机警的冬梅就趁足尖一点大石的一刹那,猛的换了-口真气,接着腾空翻起,一连两个翻身,竟然直落场内。
全场英豪一见,顿时暴起一声震撼山野的如雷掌声,而且掌声久久不歇。
许格非终于舒了口气,再度将背倚坐在椅背上。
尧丁四女虽然着实吓了一跳,但看了许格非的神情,知道他曾经指点过冬梅腾跃翻滚的轻功,而这种武功,仅次于梯云纵。
当然,许格非虽然肯教,但冬梅也得有这份天赋,现在已经证实,冬梅的武功,实在已接近雪妹妹,至于春绿三人,当然就难望其项背了。
全场英豪都在喝彩鼓掌,除了铁门寨以及准备和许格非为敌的人和门派坐在那儿发愣发呆外,再就是褐石谷的魏小莹。
魏小莹心中当然忧伤和感慨,因为,以她现在的功力,不经飞索点足,绝难渡过这么宽的深壑。
但是,看看许格非身边的一个丫头,却能飞腾翻滚,直飞摘星台上,而尧丁四女,那就更不用提了。
魏小莹呆呆愣愣地想着,翻腾纵落在场中的冬梅,已翻腕锵的一声将背后的宝剑掣出来。
紧接着,面向悟清仙长,铁面丐叩剑躬身,朗声道:“临河许家庄,小婢冬梅参见两位公平见证人,并请为小婢见证……”
悟清仙长立即阻止道;“姑娘且慢!”
冬梅闻声抬头,立即沉声问:“仙长有何指示?”
悟清仙长道:“你在酒楼一口气杀了三个人,未免太过残忍,再说,下手之前,也应先行劝告。”
冬梅立即道:“为此事小婢曾在我家少主人面前长跪受罚,但当时他们三人是分三面夹攻,几乎是同一个动作,小婢为求自保,不得不施展杀手。”
铁面丐却沉声问:“这么说,你能在一两个照面下,即将对方三人斩杀毙命了……”
冬梅道:“小婢只知当时情势紧急,旋身飞剑之下,对方三人都倒在脚下了……”
话未说完,铁面丐已沉声喝了个好,道广现在为了证实你当时实出无奈,并非凶残任性,本公平见证人再请铁门寨乌寨主派三名武师出来和你交手,如果你不能在旋身移步之间杀了三人,你便应当接受大会的制裁。”
冬梅一听,毫不迟疑地叩剑躬身道:“小婢愿意一试。”
全场英豪一听,立即掀起一阵议论骚动,纷纷判断冬梅是否真的有这份把握。
有的人甚至认为,冬梅反正免不了-死偿命,索性拚死力战,多杀一人多赚一人。
但是,各门各派的聪明人却看出铁面丐的用心来,果真前天傍晚在酒楼上的老妇少女是铁门寨的人,乌大奈绝不敢派三个武师出面应战。
因为,那个老妇和少女,必然将当时的情形报告给乌大奈,并说明她们两人不敢及时下手进攻冬梅的原因,怕的是死在冬梅的旋身飞剑之下。
只见铁面丐立即转身面向铁门寨的乌大奈,沉声问:“乌寨主可愿再派三位武功高强的武师出来当场一试?”
果然,乌大奈立即起身愤声道:“这办法既愚笨又呆板。”
铁面丐淡然噢了一声问:“以你之见呢?”
乌大奈立即愤然道:“老朽派人出场,与她当场交手,胜者生存败者亡。”
悟清仙长立即关切地问:“你的意思是死伤由命?”
乌大奈毫不迟疑地颔首沉声道:“不错。”
悟清仙长继续问:“万一你派出来的人败了呢?”
乌大奈愤声道:“老朽当然会再派一人应战。”
铁面丐立即道:“一直到把她真气用竭,累死为止?”
乌大奈被问得一愣,只得断然道:“当然是以三场为限。”
铁面丐立即毅然道:“好,那就请你派人出场吧!”
如此一吩咐,摘星台上的救护僧人立即由长凳上站起来,有的准备急救包,有的展开担架准备,气氛马上紧张起来。
这是全场英豪由昨天半夜里就开始苦等的场面,既紧张又刺激。一听铁面丐命令铁门寨派人出场,俱都本能高声喝起彩来,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移向了铁门寨。
只见铁门寨的老寨主乌大奈,一会儿指指这个,这个愁眉苦脸,一会儿指指那个,那个惶急不安,看来个个摇头不敢出场。
最后,只见乌大奈愤愤的指向了一身绿缎劲衣,身绣金花,腰束金黄英雄锦的大汉,那个大汉却欣然站起身来。
全场英豪一看,立即报以英雄式的烈彩。
只见那个绿衣劲装大汉,浓眉、大眼、红面庞,颏下一圈寸把长的浓浓灰黄胡子,神色镇定地向着乌大奈一颔首,傲然紧了紧腰间的英雄锦,接着把椅边的一柄九环厚背大砍刀提出来。
全场英豪一见,彩声较之方才反而少了。
因为,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当那位绿衣大汉看了冬梅的惊人轻功和身法,居然还神色自若,镇定傲然地提刀走下来,当然有十足将冬梅砍杀于当场的把握。
是以,一些怜香惜玉之人,对冬梅颇有好感的少年英豪们,立即为冬梅的安危担心起来。
由于有不少人为冬梅生死担心,当然也就忘了鼓掌喝彩。
诚然,像冬梅那样娇小美丽的少女,一双明媚大眼睛闪闪生辉,小模样看来是那么动人惹怜,如果被那么一个凶煞神似的大汉,一九环刀下去砍成血肉模糊的两片,那该是多么令人惋惜慨叹的事。
但是,就在绿衣大汉手提九环厚背大砍刀走向崖边的同时,乌大奈已向着摘星台上的铁面丐两人,兴奋地说:“请准本寨总武师沙克诗出场请教。”
铁面丐立即问:“你是说,只是出场请教?”
乌大奈立即怒声道:“血债血还,当然是取她的心肝以慰本寨三位武师的亡魂……”
悟清仙长立即劝慰道:“乌寨主,贫道以为双方点到为止……”
话刚开口,乌大奈已怒吼道:“不可以。”
这一怒吼,铁面丐和悟清仙长立时闭口不再说什么了。
只见那沙克诗总武师,一到东崖边,立即飞身纵起,仅在飞索中央略微点足,身形再度纵起,直落摘星台上,径向立场中的冬梅身前走去。
就在这时,三面数万英豪中,突然有人急声道:“小心他的回身九刀。”
三面英豪一听,不少人哈哈笑了。
由于有一人先献殷勤,接着响起了一片提醒关心之声:“梅姑娘,当心他的迎头三劈……”
“小心他的滚云腾龙刀……”
“冬梅姑娘,注意他的救命三绝招……”
由于你叫一句,他喊一声,加之全场英豪的哈哈大笑,也听不清那些关心冬梅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许格非觉得有趣,也不自觉地摇头笑了。
尧丁四女这时才发现,冬梅玉立场中,眉罩煞气,除了她头上左右挽了两个丫环髻,实在看不出她是个丫头。
铁门寨的乌大奈,一看全场英豪,都偏向着冬梅,顿时大怒,立即望着摘星台上的悟清仙长、铁面丐怒声大吼。
由于全场太嘈杂了,没有人听到他在吼什么。
但是立在公平见证台上的悟清仙长,却语意深长地望着提刀走向场中的沙克诗,和声问:
“沙克武师出场是……”
话刚开口,沙克诗已愤声道:“她一连杀了我三个部属,你想我会放过地吗?”
悟清仙长一听,顿时无话好说了。
由于沙克诗到了场中央,距离冬梅立身这已不足三丈,全场突然静下来,有的只是悄悄交换意见评论输赢声。
只见沙克诗傲然刹住脚步,横目瞪视着冬梅,恨声道:“你的轻功飞身如燕,听说你的剑也奇快如风,不过,我仍要提醒你,和我对阵,嘿哼,你最好尽量施为……”
话未说完,早巳等得不耐烦的冬梅已沉声道:“我也不会客气就是。”
沙克诗一听,恨恨地毅然颔首,切齿喝了声好,立即提刀游走起来。
冬梅一见,也倏地将剑斜斜高举起来。
但是,沙克诗提刀走至她的身后,她依面向东南,斜举宝剑,动也不动。
这时,和少林寺法胜大师坐在同一排的人,则是当今各派的掌门或上两代的顶尖高手,一见冬梅的门户架式,立时悄声议论起来。
那些热情的英豪们,更是焦急地连声大喝道:“小心,他在你身后,当心,他已转到你右方去了……”
沙克诗身为铁门寨的总武师,身手当然不凡,他虽然不懂冬梅摆出的是何门户,但他看得,冬梅不动则已,动则迅如风雷。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沙克诗也不敢骤然出手,尤其不敢在正面递招。
这时一听三面英豪中不少人指出他游走的位置,顿时大怒,也就在他绕至冬梅侧后的同时,突然一声厉喝:“贱婢纳命来。”
厉喝声中,九环刀叮当倏举,照准冬梅的侧肩砍去。
冬梅闻声身动,长剑打闪,倏然旋飞,沙克诗下砍的一刀,恰巧在她闪身之际劈空。
但是,她的长剑却一闪已扫向了沙克诗肋肩。
沙克诗本来要演“迎头三劈”,如今一见冬梅长剑扫到,只得身形一旋,疾演“回身三斩”,九环刀一甩,斩向冬梅的纤腰。
冬梅再度娇叱,长剑打闪,幻成一道匹练,一闪已到了沙克诗的颈间。
沙克诗大吃一惊,仰面提刀,疾演“横断巫山”,径切冬梅的玉腕。
这时,全场一片死寂,俱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中,除了沙克诗的暴喝和冬梅的娇叱,全场听不见任何声音。
很多人看了冬梅的架势,认为不出十招即可分出胜负,或有一方倒在血泊中。
但是,转眼之间已过了十招,依然是一个怒喝举刀猛剁,一个娇叱挥剑连斩。
也就是在第十五招上,沙克诗觑准了冬梅的一个破绽,暴喝一声,进步欺身,九环刀倏然抡起,照准冬梅的天灵就剁。
但是,就在他暴喝欺进的同时,冬梅却一声娇叱,身形倏变,长剑一闪已到了他的小腹前。
沙克诗大吃一惊,魂飞天外,猛地撒手丢刀,接着吸腹蹬腿准备飞退。
但是,已经迟了。只见寒光一暗,血光崩现,他沙克诗立被冬梅拦腰斩为两断,那声暴喝也变成了凄厉惨嗥。
数万英豪一见,不少人脱口惊啊,竟没有一个人高声喝彩。
因为,他们看到娇小美丽的冬梅,柳眉飞剔,凤目圆睁,铁青着娇靥,紧咬着樱唇,一双眸子,寒光熠熠,令他们看了不但心惊,也有些胆寒战栗。
公评见证台的少林僧人,立即有四人急步奔向场中,其中两人一个拿着油布,一个提着油布袋。
由于四个僧人的活动,也吓呆了铁门寨和崆峒邛崃等派,突然愤怒地吆喝起来。
悟清仙长和铁面丐一见那些门派和世家的人,纷纷挥动拳头和愤怒地指着场中横剑卓立的冬梅,立即望着也在暴跳怒吼的乌大奈,挥手沉声道:“乌寨主请息怒……”
怒吼叫嚣的人一见悟清仙长和铁面丐发话,也都愤愤地静下来。
乌大奈根本没听清悟清仙长和铁面丐说些什么,因而继续怒吼道:“这贱婢毫无悔意,居然敢当着天下英雄侠士的面,肆无忌惮,继续挥剑杀人……”
话未说完,铁面丐已再度提高了些声音问:“乌寨主,贵寨总武师出场时曾经明言要取这位冬梅姑娘的性命,你是说,她应该让沙克诗杀了,而不应杀沙克诗……”
乌大奈赶紧强自解释说:“老朽的意思是,她应该放过沙克寺总武师以求双方和解。”
悟清仙长立即问:“这么说,乌寨主是有意和解了?”
话声甫落,乌大奈身旁的位置,猛地站起一人,同时怒声道:“那未免太便宜了她了。”
说话之间,提起身边的一对瓦面铜锏,大步向崖边走来。
许格非和尧庭苇、邬丽珠三人一看,正是昨夜被点了穴道的那位二总管。
铁门寨、大黄庄以及崆峒、邛崃等派的人一见那位二总管出场,立即热烈鼓掌,高声喝彩。
悟清仙长和铁面丐见铁门寨又有人出场了,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
就在那位二总管走至崖边尚未飞身纵起的同时,少林席上突然响起一声内力浑厚的佛号:
“阿弥陀佛。”
由于这声佛号深厚苍劲,全场铮然可闻,因而鼓声和彩声戛然静了下来。
当然,那位二总管也停身在壑崖边上。
许格非等人和全场英豪,纷纷循声向少林席位上看去,原来法胜大师已由大椅上站起来,正双手合十,微躬上身。
只见法胜大师合十朗声道:“乌老寨主果真有和解之意,不如就此双方言和,所谓怨家宜解不宜结……”
话未说完,乌大奈已沉声道:“大师菩萨心肠,只知宽恕歹人,须知这贱婢手辣心狠,已有四条人命被她攫去。”
法胜大师立即含意颇深地道:“如果方才在三条人命时就和解,沙总武师也不会身被腰斩,当场殒命了,所以老衲希望乌老寨主采纳愚见,就令冬梅姑娘当众向老寨主道歉……”
话未说完,乌大奈已断然道:“不,请大师原谅,现在已经势成骑虎,箭在弦上……”
上字方自出口,站在崖边上的那位二总管,已大喝一声,飞身纵起,足尖一点中间飞索,直向摘星台上落去。
大黄庄和邛崃崆峒等派的人一见,再度暴起一阵热烈掌声和彩声。
少林寺的法胜大师一见,只得慨叹沉痛地微一垂手,默默地坐了下去。
乌大奈见二总管自动出场,断定他必是看沙克诗与冬梅的交手业已看出了冬梅的剑路,必然有了战胜的把握,所以才自动出去。是以,心神大定,也随着法胜大师坐了下去。
只见那位二总管纵落在摘星台上,先傲然拱手,向着三面英豪行了礼,这才在群豪的掌声中向着冬梅立身处走去。
悟清仙长和铁面丐见那位二总管没有向他们两人行礼,因而也懒得多问。
但是,横剑玉立的冬梅却沉声道:“阁下请报出名字来再动手。”
那位二总管却将双锏一分,一手提着一根,沉声道:“本总管为什么要报出名字?”
冬梅道:“能杀本姑娘我的人,就是东南武林的大英雄,为了使天下英豪马上知道你的尊名大号,最好报出来让大家听听。”
那位二总管一听,立即晒然哼了一声,接着哈哈笑了转身面向三面英豪,朗声道:“老朽冀节肇,忝为铁门寨的二总管,今后尚请各路上的英雄豪杰多多指教……”
说此一顿,特地向着冬梅一甩头继续说:“这贱婢一连杀了本寨四位武师,可谓蛇蝎心肠,少时老朽将贱婢打死在双锏之下,诸位英雄豪杰可不要骂老朽心狠手辣。”
说罢拱手,双锏相碰,发出了铮的一声金铁相撞声,神态狂傲,自负至极。
冬梅一见,不由沉声问:“你的话还没交代完,怎的就行礼了?”
那位二总管冀节肇听得一愣,沉声问:“老朽还要交代什么话?”
冬梅突然剔眉怒叱道:“交代你死后如何埋葬的话。”话声甫落,全场不少人失声笑了。
但是,二总管冀节肇却顿时大怒,大吼一声,神情如狂,飞身前扑中,双锏飞舞,幻成一座如林锏影,直向冬梅攻去。
冬梅见冀节肇一开始就施展了“八方风雨”的打法,旨在抢制机先,让她无有还手之力,以求趁机向地下手。
是以,冷冷一笑,轻哼一声,不得不施展许格非交代雪燕儿传授的梅桩图步法,一声娇叱,娇躯旋走,宝剑同时刺出。
全场英豪一见,不少人大吃一惊,因为冬梅的身影过处,那位二总管的铁锏刚刚砸下。
但是,看着砸中了,冬梅偏巧闪开了,似乎真的毫厘之差未被砸在头上,只看得天下英豪提心吊胆,随着冬梅的身影险些被砸中而打颤,不时发出了惊呼和惊啊。
雪燕儿一看,不由兴奋地拍着两手,低声道:“她运用得好熟好巧妙耶!”
尧庭苇和丁倩文一听,这才知道冬梅的美妙步法是雪燕儿传授的。
也就在尧丁二女心念方动之时,只见场中旋身游走,不时递剑的冬梅,突然一声娇叱,身形骤然加快,寒光一闪,接着一暗,那一剑由斜下挑向对方的肩肋骨。
只见双锏飞舞的二总管,就在寒光一暗的同一刹那,张口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但是,也就在他惨叫的同时,火光-闪,铮然有声,一道寒光直射半空。
群豪一见,脱口惊啊,不少人轰的一声站起来,因为那道寒光,正是冬梅手中的剑被击飞了。
也就在冬梅的剑被击飞,群豪站起惊啊的同时,那位二总管已被冬梅一剑由肋肩带头颅斩为两断,心肝肠胃同时涌出来。
但是,长剑虽然被击飞的冬梅,却一声娇叱,身形腾空跃起,就在宝剑力竭下坠的同一刹那,一伸左手将剑柄握住。
紧接着,一式“平沙落雁”,双臂平展,两腿微弯,轻飘飘地落在那位二总管的尸体旁。
少林寺的另四位僧人,又分别提着油布袋跑进场收尸了。
全场英豪看了冬梅的及时飞身接剑,不少人脱口喝了烈彩。
但是,也有不少人看到冬悔的右手虎口,已被震裂,正不停地向外渗着鲜血。
负责救护的一位少林俗家女弟子,立即奔向冬梅并拿出了刀创药和白布。但是,却被冬梅婉转地拒绝了。
再度惊呆了的铁门寨老寨宅,一见冬梅的右手虎口受了伤,目光一亮,精神大振,不由一拍面前长桌。怒声道:“贱婢已经负伤,下一场必死无疑,如果她愿意当场自刎以谢天下英豪,老夫愿赏地一个完整尸首。”
如此一说,全场英豪立即掀起一阵骚动和议论。
铁面丐立即沉声问:“乌寨主,这么说,你仍要派人出场了?”
乌大奈毫不迟疑地说:“那是当然。”
话声甫落,少林寺的法胜大师再度起身宣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奉劝乌老寨主,上体天德,就放过场中的小姑娘吧……”
话未说完,乌大奈竟猛地一指法胜大师,怒声道:“法胜大师,你为大会首席召集人,我们原本是一致对付许格非的,现在你却处处偏袒他们,是何居心,老夫实在费解。”
武当席上的静尘道长一听,也急忙起身稽首,宣了声佛号道:“无量寿佛,乌寨主乃一方领袖,武功独步,理应看出双方情势,并体会法胜大师之苦心……”
话未说完,乌大奈已愤道:“老朽不管什么情势苦心,只知三场定输赢,现在尚余一场,胜了放她回去,死了她也正好为本寨的二总管和沙总武师五人偿命。”
说此一顿,特地又郑重地说:“还是那句话,只要她自刎谢罪,老朽愿意给她一个完整尸首。”
静尘一听,不由看了一眼默然摇头的法胜大师,两人双双坐回原位。
铁面丐这时才望着左手提剑,右手虎口汩汩流血的冬梅肃容问:“乌老寨主上体天德,又念你年幼无知?不愿和你一般见识,他愿意让你落个完整尸首,你可愿横剑自绝?”
冬梅晒然一笑道:“蚂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我为什么要自绝?”
悟清仙长提醒道:“可是你已连战两场,体力消耗过巨,加之你的右手虎口震裂,鲜血不止,岂能和武功更强的高人交手。”
冬梅傲然道:“莫说右手震伤。就是断了一臂,小婢照样有应战的能力。”
话声甫落,全场立即暴起一阵掌声籼彩声。
悟清仙氏一听,只得望着铁门寨的乌大奈,肃手谦声道:“冬梅姑娘不愿自杀,那就请你派人出场吧。”
话声甫落,冬梅已朗声道:“乌老寨主身为一寨之主,正应为他的部属雪耻复仇,如果请他出场交战,十招之内胜了小婢,小婢愿自动将项上的头割下来。”
如此一讲,全场震惊,立即掀起一片啊声和骚动,就是尧丁四女也都皱了皱了眉头。
岂知,乌大奈竟怒声道:“老朽乃一寨之主,如同各派掌门,以龙首之尊岂肯与你一个婢女交手,况且,老朽年愈七旬,胜之不武……”
铁面丐立即催着促道:“那就请乌寨主派人出场吧!”
乌大奈立即望身旁大椅上一个魁梧大汉,以含有请求的口吻,催促道:“晋总管,对方虎口震裂,血流不止,绝难抵当你的护手钢钩……”
那位身材魁梧大汉,灰黑面庞,蜷曲灰鬓,飞眉,虎目,狮鼻海口,着一身金绿亮缎劲衣,肩宽背厚,一望而知是个孔武有力的高手。
全场英豪俱都看得清楚,那人正是铁门寨武功最高强的大总管晋根尚,因而,不少人又为冬梅的安危担起心来。
但是,任何人也看得出,那位大总管晋根尚并不愿意出场。
只见那位大总管晋根尚,飞眉一蹙,面现难色,但却迟疑地说:“杀了场中的婢女我有把握,但是,万一引出许格非或他的未婚妻子出来……”
乌大奈立即道:“杀了那贱婢你就纵回来,不管对方有什么人出场叫战由我接着。”
晋根尚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由大椅上站起来。
崆峒、邛崃等的人一看,立阻发出一阵兴奋彩声。
其他人也因久等不耐,发出一阵催促掌声和彩声。
由于这些人的掌声和彩声,使得晋根尚精神一振,提着沉重的护手钢钩,大步走向崖边。
但是,场中仍以左手提剑的冬梅,却甩了甩左手虎口上积了不少的血。
少林寺的一位女弟子一见,立即绕过公平见证人台奔向场中,再度要为冬梅敷药止血,也再一次地被冬梅拒绝了。
也就在这时,铁门寨的大总管晋根尚已飞身点索纵过崖来。
冬梅一见,抖一抖精神,立即将剑交与右手,并横剑以待。
这位大总管和方才那位二总管一样,对公平见证台上的悟清仙长、铁面丐,看也不看,理也不理,径向场中的冬梅傲然走去。
冬梅一俟对方来至两丈以外,立即剔眉娇叱道:“快报上你的名来?”
根尚停身止步,哂然一笑问:“你可是想知道到底死在谁的手里,好去阎罗王那儿告状?”
冬梅冷哼一声,道:“恰恰相反,借用名将战场上的一句话,本姑娘的剑下不死无名之人。”
晋根尚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暴喝一声:“好贱婢找死,纳命来!”
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沉重的护手钢钩,呼的一声拦腰向冬梅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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