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鸣峰投宿市镇客店,无意中听到邻房说话声音,不由心头一阵震颤,暗道:“我专心寻访莫大哥行踪,意忘了自己还走在‘南天堡’近围一带!”
隔壁房里的说话声音又起:“我说堡主爷未免忒小题大做了,‘蜂巢死牢’走失一个人,竟出动一百零八名‘雷火铁骑’,还邀请了十四名武林高手相助。”这是方才说话的李青声音。
“翻天手”张彪的声音接上道:“李青,这事情你还有点不清楚,咱们两人虽然同样是‘雷火铁骑’中人,我张彪知道的事可要比你多了”
邻房的施鸣峰,这时已没有感到他们说话刺耳讨厌,打扰他的清静,还希望多听到一点,有关“南天堡”云诡波谲的阴谋!
张彪接着在说:“-‘南天堡’这次寿宴,堡主爷花了不少苫心后来跟‘八荒天地盟’的‘地龙’孙老前辈榷商后,要坐上中原武林盟主之席,必须除掉眼中钉、肉中刺,那些白命‘正派之流’的武林人物!
果然,在这次寿宴中,因有‘雨花散’珍药的奇效,堡主爷马到成功,旗开得胜,顺顺利利完成了这桩天衣无缝的计谋!
虽然在寿宴中失踪了不少人后,江湖上会引起一场变乱,可是‘南天堡’说出,做得干净俐落,不留痕迹,把这些家伙一个个关进‘蜂巢死牢’,一身武功尽失,让他们自生自灭,即使有人猜出‘南天堡’寿宴的用意何在,可是找不到人证、物证,亦是徒呼奈何,没法找咱们堡主爷兴师问罪偏偏毛病出在这小子的身上,竟然胁生双翅,鸿飞冥冥,关在‘蜂巢死牢’里的人,竟不知去向了。”
张彪说到这里时,李青的声音接上道:“你说得对,不能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把‘南天堡’的事,坏在这小子身上!”
施鸣峰听到两人的对话后,骤然改变了他本想进行的主意。
他发现邻房两人行迹后,本拟将他们处于死地,才离这小镇。可是目前的演变,发现到自己肩负责任的艰重他要揭发震惊武林,骇人听闻的阴谋!
他要“南天堡”堡主雷火金轮吕奎,向天下武林交出一个公道!
施鸣峰要把小镇客店里,这几名“雷火铁骑”处于死地,是桩轻而易举的事情,其后果是如何呢?”
他行迹败露,遭“南天堡”吕奎所邀请的十四名高手,和所有的“雷火铁骑”所围杀,万一寡不敌众,遭害在他们手里。
使震惊天下,武林上这桩令人发指的千古疑案,永没海底!
自“南天堡”这桩惨变后,施鸣峰的脑海里,已浮起一团模糊而近于幻觉似的影子那就是“铁瓦羽虹赤地城,湖海金蛟南天盟”这两句话中,占有一个“城”字的“梦巫城”!
他同了花婆李映红,夜探“南天堡”议事厅时,曾听“地龙”孙七说过,“碧海庄”传家之宝的“欧冶圣剑”,已落入“梦巫城”中。
三年前,他父亲“量天玉尺”施维铭携带“圣剑”出走,迄今行踪成了个“谜”,会不会与“梦巫城”有了一段不可思议的转变?
施鸣峰辗转沉思之余,小不忍则乱大谋,眼前只有忍下这口气,于是他在桌上掷下一块碎银,漏夜悄然离客店而去!
他已经知道自己处身在湘南一带,可能会发生的后果,是以,白马山作首途第一个驿站,往湘西而来!
施鸣峰本来回绕湘南一带,寻访梁上伸手莫八的行踪,当他从原路折回来时,路上发现了一桩“怪事”。
沿途上来,经过小镇市集市处,看到几幅过去贴上的“怪画”旁边这时多了一张大红纸条,上面涂鸦似的写有寥寥数字:“白马山麓,尼姑庵里香果最甜。”
施鸣峰看到这几个字,起先一惊,倏即会意过来,暗道:“照此看来,莫大哥已看到我张贴的图画,他在白马山麓‘迦南庵’等我!”
“‘白马山麓,尼姑庵里香果最甜’?!”施鸣峰想起沿途来,所看到这两句似通非通的句子,不由稚然笑了起来:“莫大哥!你留下的这两句话,谁看了也不会懂,可是替我出的主意倒不错!”
他想到这里,不禁感慨地自语道:“莫大哥!你平素玩世不恭,诙谐风趣,这次你侥幸脱走‘南天堡’,不知可曾受到委屈没有?”
施鸣峰挂念着他这位莫大哥,不住地暗暗嘀咕沉思他沿着静僻的乡村小道,往白马山方向而来!
这日黎明时分,施鸣峰在乡农家投宿一宵夜后,出村郊顺着绿波翻滚的小路一带走来!
这时,晨曦初曙,旭日待升,施鸣峰走在田野小路上,感到清朗无比,舒臂挺胸,吸了口长气。
“哦。”他眉宇一蹙,朝四下望了望,喃喃地说;“好臭。”
原来在一棵大树下,有座硕大无比,足有数丈方圆的大粪坑,坑上掩了一层用麦杆织成薄薄的盖子,所以他走过时没有注意到!
他见到路边有座大粪坑,急得掩鼻就要走过去!
突然!
一阵“唔!唔!唔!”怪声响起!
施鸣峰朝四下望了望,未见意外动静!
当他急步要走过去时,“唔唔”怪响加重起来好像这声音还是从上面传来的!
施鸣峰抬头看去,吓了一大跳!
大粪坑上面一根碗粗从树身横岔出来的树干上,竟吊了个人!
他注目看去,树干上吊着的这个人,竟然踏破铁鞋无觅处,正是自己要寻访的莫大哥!
施鸣峰机伶伶抽了个寒噤,心头暗暗叫苦起来:“莫大哥怎会遭人所害,吊在树干难道碰上‘南天堡’吕老头儿派出的十四名高手,和‘雷火铁骑’这伙人!”
他凝神遥目看去时,不由啼笑皆非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莫大哥不是上吊,嘴里衔了粗绳的一端,另一端结在树干上难道他受了委屈,想不开要自尽啦。
莫大哥想要自尽,干嘛找了大粪坑上面一根横岔出来的树干,而嘴里古怪的把绳子咬在嘴里,如果牙齿一松,岂不淹死在大粪坑里?
施鸣峰两眼看了他嘀咕沉思时梁上伸手莫八牙齿咬了绳索,身体悬悬虚虚的荡在半空中,脸色一片苍白,两眼求助似的看了施鸣峰,鼻子里吐出“晤唔唔”怪响!
施鸣峰霍然想起:“莫大哥嘴里衔了绳索,他怎会讲话呢,我先把他救下树来才是!”
跃身纵上树干,一手解下拴在树干上的一端绳索,嘴里大声道:“大哥,别松开牙齿,不然掉进粪坑里去啦!”
施鸣峰像猿猴似的四肢展开,才将莫八救下树来!
他忍不住瞪眼诧异地道:“大哥!你是怎么回事啊?”
“我的妈唷。”梁上伸手莫八舒吐了口气,道:“不是你兄弟把我救下来,牙齿一松,掉进粪坑里才惨哪!”
施鸣峰急得又问道:“大哥!你有什么事情想不开,要自尽寻短见啦?”
梁上伸手莫八脸色渐渐转红,听他问出这话,一瞪眼,大声道:“孙子才会自寻短见。”
“哦!”施鸣峰纳闷地道:“那你干嘛牙齿咬了绳子把自己吊在树干上下面又是粪坑,牙齿一松掉下去,岂不跌进粪坑里了!”
梁上伸手莫八一张脸涨得又红又黑,像块半生半熟的猪肝,摇头喃喃道:“兄弟,这次你大哥可栽到家啦!”
施鸣峰听得一惊:“大哥!你是不是遭人所暗算了?”
莫八点了点头:“嗯!”
施鸣峰豁然所悟地道:“你是碰上十四名高手,还是一百零八名‘雷火铁骑’?”
梁上伸手莫八瞠目摇头道:“‘十四名高手’?一百零八名‘雷火铁骑’?兄弟,你说的是谁呀?我不知道!”
施鸣峰不禁狐疑地道:“大哥!那么你栽在谁的手里?”
他问出这话,心里暗自惊疑至极:“不是吕老头儿派出的人,又是谁向莫大哥如此呢?”
施鸣峰嘀咕沉思时,莫八移开了这张红喷喷的脸,突然“噗!”的一笑,抬头向施鸣峰望了望,又低下头来嚅嚅道:“兄弟,丢人的事,谈……谈起来多没味道!”
施鸣峰从他这份尴尬不过的:冲情看来,沉重的心头,轻松一大半,他晓得这位莫大哥平素最爱捉弄人,这次可给人作弄了。
他心里暗暗称奇:“平时莫大哥唯一的克星,最怕的是李婆婆,目前她老人家遭陷‘南天堡’‘蜂巢死牢’里。”
施鸣峰一念流转到这里,忽地想起:“会不会幻变千相路文在‘蜂巢死牢’找着李婆婆,给她服下‘昊天玉芙丸’,她老人家一身功力恢复后,脱走九嶷山,先自己来白马山,路上巧遇莫大哥,把他吊在大粪坑上面!”
他想到这里,紧追不舍地问道:“大哥!你快告诉我,你栽在谁手里,是不是李婆婆?”
梁上伸手莫八眨眨眼,大声道:“兄弟!你说死太老婆,我正要问你呢!”
莫八拉长了脸苦笑了下,欲语还止的嚅嚅道:“是……是个臭丫头……讲了多丢人……给……给她挂在大粪坑上面的树干上……”
“‘臭丫头’?”施鸣峰听得一怔,忍不住问道:“大哥!你说是个女孩子?”
莫八朝自己通红的脸孔摸了一把,不耐烦地道:“兄弟!告诉你一句,你又要再问一句凭你大哥这么一位七尺奇男子,栽在一个黄毛臭丫头手里,这话说起来多没味道多……多别扭。”
施鸣峰“噗!”的笑起来,他从莫八的神情上看来,所指的“臭丫头”这女子,显然不会是“南天堡”仇家之类,是以他接道:“大哥!你告诉我,这‘臭丫头’在哪里?你兄弟替你报仇出口气!”
“‘报仇’?”莫八听得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有仇不报非君子,兄弟,这下瞧你啦!”
莫八听他问他这话,皱眉朝他看了看,始道:“说出来真丢人。‘臭丫头’把后领提起送到树干上,一手放下一根绳子,‘嘻嘻’笑了声:‘你不把这绳子一头咬上,我手一松你就跌进粪坑里啦!’我怕她真的松手,只有乖乖的张开嘴,用牙齿把绳咬紧,这一咬,把我咬了一个晚上。眼冒金星,头晕脑胀,怕掉进大粪坑里,只使劲的把绳咬。兄弟,若不是你来,你大哥就多惨啦!”
施鸣峰听他片片段段说出这话,想笑却笑不出来,心里不由惊疑起来:“莫大哥所指的‘臭丫头’,究竟是何等样人物?凭梁上伸手莫八的名号,身怀之学,虽然不能忝人目下武林一流之列,可是以一般江湖上说来,亦可以称上一位高手!莫大哥所说的‘臭丫头’,竟摧朽拉枯,搓面团似的把他捉弄掌上,这少女一身功力可以想见到。”
施鸣峰沉思时,莫八诉苦似地接着在道:“兄弟!这个‘臭丫头’你不用去找她,等会她自己会来,昨晚把我挂在树上后,她拍手大笑道:‘明儿早晨我来看看,粪坑里有没有淹死个大王八。’唉!气人!真气人!”
施鸣峰听到这里,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梁上伸手莫八瞪直眼大声道:“好小子!你大哥给人欺侮,你倒高兴起来啦!”
施鸣峰含笑解释道:“大哥!你别误会,我笑的是这位‘臭丫头’,会这么孩子气!”
莫八一撇嘴,道:“‘孩子气’?人家在江湖上声誉可比你兄弟响亮得多。”
施鸣峰不禁诧异地接问道;“大哥!是谁?”
莫八冷冷的哼了声:“这个‘臭丫头’,就是‘神州五女’之一的‘田舍村姑’林翠翠!””田舍村姑’林翠翠?”施鸣峰听得殊感意外;“大哥!你说的就是她?”
梁上伸手莫八一对眼珠睁得滴溜滚圆,大声道:“好小子,瞧你色迷迷的德行,敢情‘臭丫头’亦跟你搭上一份交情啦?”
施鸣峰脸上一红,道:“大哥!你扯到哪里去啦!我听到‘神州五女’之一,才感到惊奇。”
其实施鸣峰说的并不尽然,他过去曾听“瑶池玉女”吕宗凤说,她与“田舍村姑”林翠翠感情不错!
这次他能遇到林翠翠,希望从她那里听到“瑶池玉女”吕宗凤目前的行止,和动静!
梁上伸手莫八约法三章似地大声问道:“喂!兄弟,我话可先说明,等一会‘臭丫头’来了,跟她先攀交情,还是先跟你大哥报仇?”
施鸣峰听他问出这等刁钻古怪的话来,咧嘴笑了笑道:“大哥!你浪迹江湖这么些年,当然知道‘先礼后兵’这四个字,我总不能不问情由,扭了人家女孩打架!”
莫八泄气似地喃喃道:“算你说得有理!”
施鸣峰突然想起,问道:“大哥,这‘臭丫头’怎会无缘无故把你挂在粪坑上面酌树干上?”
莫八两条眉毛蹙在一起,不耐烦地道:“干嘛把话寻根究底,问得这么噜嗦!”
施鸣峰看到他这份神情,心里暗暗狐疑:“敢情莫八又犯了妙手空空老毛病,这次主意找到‘田舍村姑’林翠翠身上,才吃这个大亏?”
梁上伸手莫八楞了半晌,始呐呐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就是‘臭丫头’太可恶了!”
朝施鸣峰望了眼:“我在‘南天堡’大厅上,喝得酒醉朦胧,酣睡过去时,给几个不讲理的家伙推醒过来。”
莫八提到“南天堡”事上,施鸣峰心里暗暗一怔,关怀的看着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位莫大哥出“南天堡”的经过!
莫八接着在道;“我睁眼看时,一桌上八个人,只剩下你大哥,和‘铁背狼’殷洪,另一个‘瀚海石虎’竺英三人!竺英那龟孙,朝这些家伙挤挤眼,做了个鬼啦,他们问我来由,要我取出入座大厅的请柬,我一看‘死胖子’孟鸿元,和你兄弟等不知去向,心里暗暗感到有点不是味道了!我不知你们突然失踪的内委底细,只有向他们咧嘴笑了笑,说是慕名吕老头儿,特来赴宴‘南天堡’。我说了这些话后,竺英那老家伙,向他们耳语了几句,其中一名武生,绷了脸冷冷地道:‘喂!已经便宜你了,你别再留在这里‘南天堡’大厅上了,快请吧!’我听到这话,发现你们几人都不在桌上,知道情形不妙,只有闷了一肚子鸟气,走出‘南天堡’!”
梁上伸手莫八说完这段经过后,不胜诧异地问道:“兄弟!究竟怎么一回事嘛?死老太婆,和你们这些人呢?上哪儿去啦!”
施呜峰知道这段事情,不是几句话能说得清楚,只有朝他看了眼,摇头轻叹了口气,道:“大哥!这是一桩骇人听闻的江湖变乱,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得完的,先把你事情说清楚后,我再慢慢详细告诉你!”
莫八狐疑地瞪了他一眼,才道:“你莫大哥事情说来最简单不过的,两袋空空,不名一文,饿了一天一晚找不到好主顾。饿得昏头转向,不得已想来这里农庄家,碰碰运气,偷只鸡来做个泥烤‘叫化鸡’来填肚子,偏偏碰到这‘臭丫头’!”
施鸣峰想起过去梁上伸手莫八,用大粪藏进于静衣袋里的事,他含蓄地道:“莫大哥,你过去认识‘田舍村姑’林翠翠?”
莫八摇头不迭道:“过去鬼才认识这臭丫头。”
施鸣峰惑然道:“你怎会知道少女是‘田舍村姑’林翠翠呢?”
梁上伸手莫八朝他翻了翻眼皮,不耐烦地道:“兄弟,你问的话真多,天下什么事情,只要用头脑去想就有回答找出来啦!这‘臭丫头’自称‘翠翠’,一身农庄家村姑的打扮,再有你莫大哥一身功夫,武林顶尖儿一流谈不上,要是碰到那些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江湖中人,可还不含糊,偏偏遇到这‘臭丫头’”
他话刚说到这里,一块拳大的污泥,从树荫里电射而出,“啪!”的一声,不偏不斜的把他脸嘴密密封住,只露出一对眼珠儿!
施鸣峰不由一震,抬头纵目看去。
树荫深处,仿佛乳燕穿帘似地,飘落一个容貌艳丽,绝世无双却是一身农家村姑打扮的少女!
只见她,绷了脸,嘟起嘴,冲着梁上伸手莫八大声道:“偷鸡摸狗的偷儿,谁是‘臭丫头’,你说你说!”
莫八给她逼得又跌退两步,衣袖抹了抹咸湿湿的嘴唇,朝施鸣峰望了望,倏地有恃无恐的道:“臭丫头’是你,你就是‘臭丫头’。”
话说到这里,忙不迭的一闪身躲到施鸣峰身后,冷冷的“哼!”了声,又道“臭丫头,有我这位兄弟在这里,我自不怕你把我吊在大粪坑上面了!”
田舍村姑林翠翠旋身突然眼前一亮,这时才始注意到身跟前一位神彩莹莹,潇洒出群的美少年!
林翠翠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发烧,却是一撇嘴,冷冷的道:“都是偷鸡摸狗,妙手空空的东西,我翠翠难道还怕你们!”
施鸣峰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拉长了脸苦笑的道:“姑娘!在下施鸣峰今晨才始碰到这位义兄莫八,把他从树上救下来,还不知道他偷鸡摸狗的事呢!”
翠翠转脸朝大粪坑看了眼,手绢儿掩嘴,“噗嗤!”笑了声,倏即绷起脸蛋儿,冷冷地向施鸣峰道:“偷鸡摸狗的小偷儿,没有淹死在粪坑里,算他运气。你在这里等了我翠翠,是不是还想在我手上较量一下!”
施鸣峰碰到这位刁黠、横蛮的翠翠姑娘,不由啼笑皆非起来。他耐了性,含笑地道:“翠翠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位莫大哥的事情已经过去,你我平生素昧,才始相识,怎能说到手上较量了呢!”
施鸣峰婉转温和的说了这话,田舍村姑林翠翠脸蛋儿腼腆一红,一对清澈如水的美眸朝他脸上滴溜滚转了眼。
躲在施鸣峰身后的梁上伸手莫八,听他说这些话,一下泄了半截气,后面连连催促的道:“兄弟,别跟这臭丫头讲理,替你大哥报仇,把她扔进粪坑里去!”
施鸣峰转脸含笑的道:“大哥!事情过去也就算啦。你偷鸡摸狗偷农庄的鸡,这也是你不对的地方!”
梁上伸手莫八听他这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般,一对眼珠儿连连直翻,半晌,才始大声的道:“好哇!你这小子吃里扒外,见到年轻漂亮的姑娘,就动脑筋色搭,连你的莫大哥也不认啦!”
梁上伸手莫八出口无忌,大声说出这话,羞得施鸣峰,和田舍村姑林翠翠两人的脸色通红!
林翠翠气得一跺脚,娇啼道:“见不得人的偷鸡贼,你敢取笑姑娘。”
说话时,娇躯猱身欺进,一对嫩白玉掌翻舞之际,荡起一股锐厉无比的劲风,朝莫八递来!
施鸣峰倏然感到这股掌风流转之际,肤肉刀刮似地隐隐作痛,心头不禁骇然一怔,暗道:“好激厉的掌劲,莫大哥撞上不死亦落得一个重伤!”
他在思潮掠过的刹那间,含笑道:“翠翠姑娘,看在区区薄面上,千万别认真!”
说话之间,闪身拦住林翠翠,对方看来虽是个弱质少女,出手之劲却是奇勇、奇猛,施呜峰在眼前逼不得已的形势之下,只有出手学自“月华玄镜”,“摹风八绝”中,“朝阳风舞”一绝只见他左手若切,若点犹落林翠翠中盘要穴,同一刹那间,右掌急吐,反手朝她的“脉腕”穴扣来!
“噫。”林翠翠一声惊呼,急忙收招舍下莫八,身形退落三步,一对晶莹清澈的美目,朝施鸣峰上下滴溜一转:“唷!瞧不出方巾长衫的书呆子,原来还是一位不露真相的绝世高手,今儿我翠翠可开眼了!”
施鸣峰俊脸一红,苦笑的道:“哪里哪里翠翠姑娘,这是你夸奖了!”
他身后的梁上伸手莫八,助威似地大声道:“兄弟,打铁趁热,再展出几招,把这‘臭丫头’扔进粪坑里去!”
施鸣峰转脸,以劝阻之色朝他瞪了眼,言下之意似乎在说:“莫大哥,你枉为浪迹江湖数十年,连眼前是个身怀绝技的少女亦看不出来,若不是我及时拦住,你莫大哥不死亦落个重伤残废!”
他这一瞪眼,莫八几分会意,冷冷“哼!”了声不再吭气了!
施鸣峰歉然含笑地向林翠翠道:“翠翠姑娘,方才我施鸣峰孟浪之处,千祈勿怪!”
“是我先动手,谁会怪你!”林翠翠朝他轻盈一笑,殊感诧异地接问道:“喂!你是谁呀?”
施鸣峰给她问得瞠目一怔,想了想就在地上写了“施鸣峰”三字,含笑说:“我的名字就是这个!”
林翠翠小嘴一嘟,娇声道:“谁问你这些!”
施鸣峰给她说得一片迷惑,惘然不知所答!
后面梁上伸手莫八不住大声道:“傻小子!聪明脸孔笨肚肠,送上门来的桃花运,还拚命往外推,翠翠姑娘问你的是家住哪里?有没有娶媳妇。”
连连催促的接着道:“快说!快说!说得愈详细愈妙!”
施鸣峰朱颜酡红,楞楞地朝林翠翠看去。田舍村姑林翠翠一张粉脸,陡然间涨得像只熟透了的苹果,跺足娇声道:“你这偷鸡贼,乱嚼舌根,我翠翠问的是他的师承来历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你……你扯到什么地方去啦!”
施鸣峰腼腆一笑,接上说:“翠姑娘我莫大哥就是这个德行,你别见怪才是……我施鸣峰一身武技并五师门相传,只是自经中得来”
林翠翠朝他狐疑地盯看了眼!
施鸣峰含笑接着道:“我来自鲁东胶州湾,游侠江湖,此来湘、鄂一带顺便探访一位朋友!”
林翠翠美眸滴溜一转:“你找谁呀?是不是亦是武林中人物?”
施鸣峰心道:“你问得好,我正要你说这句话!”
他笑了笑道:“我找的乃是扬名目下江湖,‘神州五女’之一的‘瑶池玉女’吕宗凤!”
“啊!”林翠翠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珠儿,睁得又圆又大,感到意外至极:“你你认识吕姊姊?”
施鸣峰心里思忖:“吕宗凤说得不错,原来她们还是姊妹相称的!”
他一念落,故作惊疑道:“原来吕姑娘还是你姊姊?”
田舍村姑林翠翠没有回答,一对眼珠在他脸上滚转了半晌,突然摇头道:“屁!你骗人,‘神州五女’中吕姊姊名气最响,差不多江湖上都知道,你故意在我跟前乱扯的!”
施鸣峰见她天真娇憨,微微一笑道:“翠翠姑娘,你和吕姑娘是姊妹相称,我给你看样东西,不知你晓不晓得它的来历?”
他从腰袋里取出一口寸长的“子剑,青虹剑”,含笑的又道:“翠翠姑娘,你可知道此剑本来主人是谁?”
林翠翠看琶他手上:这口短剑,脸色瞬息千变,抬头朝他盯看了眼,狐疑地道:“这月‘子剑,青虹剑’,是不是吕姊姊给你的?”
施鸣峰收起短剑,点头含笑道:“正是!”
田舍村姑林翠翠听他回答这话,突然毫不顾忌的舒伸玉臂,搭在他肩上,高兴的大笑道:“啊!你……你是我翠翠的姊夫啦!”
“姊夫?”施鸣峰听得莫名其妙,一张俊脸却是一阵火辣辣发烧起来,呐呐分辩地道:“翠翠姑娘,我施鸣峰怎……会……是你姊夫?”
林翠翠“格格格”娇笑地道:“姊夫,你别装糊涂啦,过去吕姊姊曾向我吐她心里的秘密,她身怀‘子、母青虹剑’一对,永远不能分开,直到她有知心的人儿时,才把这口‘子剑,青虹剑’作为定情之物。”
施鸣峰听得心头暗暗震荡不已:“难道翠翠姑娘说的真有此事?最难消受美人恩,吕姑娘如果真有这份心意,这倒是意想不到的!”
他还是涨红了脸分辩道:“当初与吕姑娘分手时,我身穿方巾长衫,没有携带防身兵刃,是以吕姑娘才将此口‘子剑,青虹剑’相赠!”
他拉长了脸,朝林翠翠苦笑了下:“翠翠姑娘,你吕姊姊一番好意以宝剑相赠,作我防身之用,如果错会她这份好意,我施鸣峰不但日后羞见吕姑娘,更在江湖抬不起头来啦!”
田舍村姑林翠翠听他说出这几句含意深刻的话,犹未释然,狐疑地道:“姊夫,真有此事?”
施鸣峰连连点头,却是涨红了脸嚅嚅地道:“翠翠姑娘,千万别用‘姊夫’相称。”
“嘻嘻!”翠翠刁黠地笑了问道:“那该如何称呼你呢?”
旁边冷落了半天的粱上伸手莫八,突然大声插嘴道:“这简单的事情,你们还想不出来?”
林翠翠笑笑问道:“偷鸡贼,你倒说出来听听看?”
莫八一摸颔下几根短须,煞有其事地道:“只要换一个字行啦‘姊’字换个‘丈’字,把‘姊夫’变作‘丈夫’,这不是就可以啦!”
梁上伸手莫八摇头晃脑说出这话,羞得林翠翠嫩白的粉脸,一层通红,突然一缕意识流转刹那,侧目朝施鸣峰一瞥,却是含怒地向莫八道:“你这偷鸡贼,敢找我翠翠开心!”
莫八耸耸肩,向施鸣峰道:“出了主意反而挨骂,兄弟,可真划不来!”
施鸣峰给他逗得啼笑皆非,不知如何回答才是!
梁上伸手莫八一手摸了自己肚子,又道:“‘姊夫’亦好,‘丈夫’亦好,我莫八给你‘臭丫头’在大粪坑挂了一个晚上,没有一点东西填下肚子里,咱们去找一点吃喝才是。”
林翠翠柳眉一剔,大声道:“偷鸡贼,你再叫我‘臭丫头’,我对你不客气了!”
莫八喟然摇头道:“只许官家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这年头做人可不容易啦。”
他朝林翠翠咧嘴笑了笑:“‘偷鸡贼’和‘臭丫头’,听来都不好受,翠翠姑娘,咱莫八出个主意,不知你听了如何?咱们三人间,我莫八年最长,其次是这位施兄弟,再轮下来才是你翠翠姑娘了,咱们走动江湖上,一拘小节,咬定一个酸溜溜的称呼,说话就不顺口了。”
两人愣楞地看了他,暗暗感到纳闷!
莫八接着在道:“我莫八叨长几岁,作个大哥,施兄弟夹在中间,轮到第二,再下来你翠翠姑娘委屈一点,暂时作个三妹!”
两人听得殊感意外!
莫八朝两人“嘻嘻”一笑,含蓄地又道:“别慌!这不过暂时顺口称呼而已到时吕姑娘也好,你翠翠姑娘也好,跟我这位施兄弟名份定了,这就不能乱叫啦!”
施鸣峰摇头苦笑道:“大哥!你满肚子藏的都是刁钻古怪的主意!”
田舍村姑林翠翠若有所思的垂首不语,突然抬头“吃吃”笑了道:“偷鸡贼做了咱们大哥,平步青云,太便宜你啦!”
莫八笑了笑道:“我莫八对占小便宜的事倒是很内行!”
说到这里,俨然大哥身份的对林翠翠道:“三妹!施兄弟的行止刚才说了,你呢”
林翠翠粉脸一红,朝施鸣峰妙目一瞥,含笑道:“他找我吕姊姊,我也是在找我吕姊姊!”
莫八点头道:“咱们三人倒是同道了!”
一个不可思议的场合中,把他们拉在一起,田舍村姑林翠翠虽然目前还不清楚施鸣峰和梁上伸手莫八的行踪之谜,在她任性,和一种微妙的意识下,乐意地跟他们在一起了!
小镇饭店里,梁上伸手莫八大口吃喝时,才始想起,含笑向施鸣峰道:“兄弟!怎会给你想出用画来找你大哥的?”
施鸣峰笑了道:“这是学你的嘛!”
田舍村姑林翠翠,似乎要在他们对话中,慢慢地去了解他们!”
梁上伸手莫八搔了搔后颈,诧异地道:“兄弟,‘南天堡’寿宴上,你们这些人上哪儿去啦?”
施鸣峰脸色凝重,轻轻地叹了口气,突然转脸欲语还止的朝林翠翠看了眼!
莫八喝了口酒,含笑道:“兄弟,咱莫八有三妹翠翠姑娘在一起,更不怕受人鸟气啦!”
言下之意,似乎对田舍村姑林翠翠的江湖行止,有几分清楚,他说出此话,好像暗示施鸣峰不必顾忌林翠翠在座!
施鸣峰微微点了点头,就把他跟花婆李映红等数人,在“南天堡”之宴中的遭遇情形说了遍。
他感慨地望了望莫八,又道:“大哥,糊涂人有糊涂福,一场酒醉,误打误撞下,反倒免了你一场浩劫!”
田舍村姑林翟翠脸色瞬息千变,很注意听他说的话。
梁上伸手莫八听施鸣峰说出这段经过,喟然惊疑地喃喃道:“雷火金轮吕老儿果然是这等狠毒!”
说到这里,急向施鸣峰道:“他们现在都囚禁在九嶷山峰腰的‘蜂巢死牢’里?”
施鸣峰黯然沉痛地点了点头,道:“正是!”
梁上伸手莫八拍了拍自己脑袋,蹙眉想了半天,摇头道:“‘南天堡’寿宴后半节情形,我记不起来了。当时我跟那个一付强盗脸相的什么‘铁背狼’殷洪,赌酒喝下十大杯之后,醉意深浓,后来如何演变就不清楚了!”
转脸望了施鸣峰:“你说红、绿小纸笺是怎么回事?”
施鸣峰不胜感慨地道:“吕老儿亏他想出这么一个天衣无缝,阴毒至极的奸计,来‘南天堡’大厅赴宴的客人,如果赞同吕老头儿做一代盟主,将绿纸笺放进封袋里,不同意的话,把红笺撕下放在封袋里。老头儿就在这张红色小纸笺施下手脚,染上‘雨花散’毒物。咱们这张圆桌上,除了你莫大哥酒醉之下,误撕绿笺,幸免于难外,东、西两寨寨主,李婆婆,和那位金笛子乐华,俱罹上这场浩劫!”
“‘雨花散’?”莫八震惊不已地道:“江湖上竟有这等歹毒的药物!”
施鸣峰叹可口气,道:“虞冲用此‘佛心毒医’称号,盖棺定论,他丧命‘银须针芒’下时,果然应验了!他以歧黄之道,精炼成这包剧毒无比的药物,将江湖撩起这场骇人听闻的腥风血雨,临死前给我十四颗‘昊天玉芙丸’。唉!中原武林精华十有八九已沉沦‘南天堡’‘蜂巢死牢’里,难道凭他这十四颗丸子,还能挽回这场浩劫!”
梁上伸手莫八一收平时诙谐风趣之态,颔首道:“兄弟,天下事情演变,很难预测的,幻变千相路文收下你十三颗‘昊天玉芙丸’后,逢后机缘,他从‘蜂巢死牢’逐一放出遭害的武林高手,这些人物再次出现江湖,未尝不是吕老儿的一支劲旅死敌!”
他朝田舍村姑林翠翠望了望,道:“话又说回来,还有咱们这些在江湖上走动,不把吕老头儿这些人搞得心惊肉跳,六神无主才怪!”
莫八说到这里,忽地想起道:“兄弟,你在粪坑边时,有说十四名高手,和一百零八名‘雷火铁骑’,这又是怎么回事?”
施鸣峰将九嶷山麓夜晚小镇客店听到的情形讲了遍,又道:“吕老头儿认为‘蜂巢死牢’走失我施鸣峰,可能是心腹之患,于是策动武林高手,和‘雷火铁骑’四下搜找,志在灭口。”
旁边静听不说的林翠翠忽地道:“二哥,谁要碰你一根汗毛,我翠翠先把他脑袋扭下来,再跟他讲理!”
施鸣峰感激的朝她笑了笑!
梁上伸手莫八摇头不迭道:“三妹,把话说得太快啦,要先跟他讲理,讲不通再把他脑袋扭下来才是。肩膀没有脑袋,还能说话?”林翠翠粉脸一红,朝他白了眼!
莫八接着在道:“其实这种人不配跟他们讲理以后咱们遇到是‘南天堡’里人,一个个打发他回姥姥家,让他们自己到阎王爷跟前申诉理由好啦!”
三人吃喝的这家饭店,在小镇大街的热闹地方,虽然布设简洁,里面还放有七八张座位!
大街上,传来一阵“嗒嗒嗒”马蹄声。粱上伸手莫八放下酒杯,转脸朝店门外街上看去。
“唏聿聿!唏聿聿!”一阵倦马嘶叫声,这家店门口停下四匹骏骑,坐骑上其中一名劲装武生,朝他三名伙伴道:“就这一家,再过去不会有了。”
四人下了马背,店家张罗下,把他们殷殷接进店里深处的一张方桌上坐下,这些武生吩咐店家端上荤素酒菜后,一边谈一边吃起来!
这时饭店里的吃客,已占有七八成座,除了进深墙沿方桌上四名武生外,这里所有客人没有瞧得起的施鸣峰桌上,他一袭鲜明的方巾长衫,经过这些时日来仆仆风尘,已沾满尘土,从他这份神态看来,倒像是个落魄书生!
梁上伸手莫八虽然文生打扮,这股酸溜溜的模样,活像是三家村的冬烘先生。至于田舍村姑林翠翠,她忝列武林“神州五女”之一,就是因她一身妆扮,江湖才有这名号,是以不知底细的任何人看来,她是一个十足道地的乡村少女!
四名武生不约而同的朝这些酒店客人身上流转了一眼,似乎并未发现可疑的人物,才始高谈阔论起来。“这儿快近湘南地带啦,咱们不知还要赶多少路脚程呢?”
“王斌,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堡主爷平时对咱们不错,自从‘南天堡’‘雷火铁骑’组成后,湘鄂一带江湖倒流传了不少名气,可是从来没有露过脸,咱就在这次上抖抖威风一一”
“王斌,瞧你这份德行,离开‘南天堡’没有几天,就怨声叹气起来,我看你舍不得离开黄脸婆,还是赶快回去吧!”
“喂,你们三人别扯谈这些啦!咱们谈正经的,据咱们邓康看来,这小子十有八九已离开湘地吧。”
施鸣峰一桌三人,相顾看了眼!
“王斌”武生方才给同桌伙伴揶揄几句,这时要扳回一点面子似地大声道:“堡主爷目前已是天下武林一代盟主,别说这小子离开湘地,就是逃到海角天涯,咱王斌也要把他抓回来!”
其中一个冷冷道:“话是这么说,恐怕不简单吧,不然凭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江湖上默默无闻的施鸣峰,堡主爷还是劳动众,挽请十四名武林高手相助!”
方才说话的“邓康”道:“刘贤芳,你说得有理,眼前咱们见机行事才行!”
其中一个接道:“这事依我张子明看,堡主爷邀请十四名高手相助,倒不是在施鸣峰这小子本身上,他脱走‘蜂巢死牢’,这小子自己感到寸步难行,无容身之处,他一定四出求助,到那时,说不定不是咱们这一百零八名‘雷火铁骑’所能应付。”
武生张子明说出这话后,三个伙伴连连称是!
武生邓康道:“眼前情形如何演变,还无法预料,好在咱们四人一批,万一发现施鸣峰这小子时,他旁边没有扎眼人在一起,咱们四人把他制下,押回‘南天堡’,如果情形不对,咱们分拨两批,一批盯踪,一批立即通报已来湘西的房老前辈,或是‘千手龙女’房姑娘!”
邓康这话,他们三个伙伴,亦连连赞同!小镇酒肆饭店占幅狭仄,四名武生说话时,施鸣峰一桌听得很清楚。
施鸣峰悄声向莫八道:“大哥,‘千手龙女’是谁?”
梁上伸手莫八两目注看了半杯剩酒,好像在思考一桩事情,他听施鸣峰悄声问这话,抬头朝他看了眼,筷尖蘸酒,在桌上写着:“就是‘赤地堡’‘金戈叟’的宝贝女儿房瑜”
他见莫八在桌上写出“房瑜”两字,倏即想想过去在衡阳城“昭安居”客店外厅上的情形,“赤地堡”堡主“金戈叟”房震同席的,一个窄袖蛮腰,螓首蛾眉,黑里透俏,红白相映,年有双十年华的少女!
施鸣峰想到这里,缓缓颔首自语道:“原来是她!”
旁边田舍村姑林翠翠狐疑地朝他盯看了眼,悄声紧迫地道:“二哥,这房瑜你认识她?”
施鸣峰摇头笑了道:“我会认识她?过去我上‘南天堡’,路过衡阳投宿‘昭安居’客店时,在客店外厅上,见‘金戈叟’房老儿同桌有个少女,房老儿口称她‘瑜儿!’,我才想起此女!”
他不厌其详的说出经过情形后,林翠翠粉脸一红,朝他甜甜一笑,道:“干嘛说得这么详细!”
施鸣峰不由楞楞一怔,暗道:“女孩子真不容易侍候!”
林翠翠碰了下施鸣峰手臂,指了莫八悄声道:“这位莫大哥在干什么?”
施鸣峰朝莫八看去,只见他两眼注看了酒杯里剩酒,倏而微笑,倏而摇头……好像在策划一桩有趣的事!
施鸣峰笑了道:“别理他,这位莫大哥整天在打鬼主意,想占小便宜!”
突然!
梁上伸手莫八一拍大腿,自语道:“对!就这么的”
报抬头朝两人看了眼,又朝墙角处四人共席望了望,含笑道:“兄弟、三妹,闲了没事,莫大哥替你们招揽一桩买卖来解了闷!”
说着,长身站起,往四人共席一桌上缓步走来!
梁上伸手莫八到四名武生跟前,满脸春风,拱手一礼,道:“四位辛苦了!”
王斌等四人,突然见走来这么一个满身酸气的中年秀士,都感到错愕一怔,他们四人相顾环看一眼。莫八十分熟稔地说出这话,在座四人怀疑其中一个认识这个文生秀士,结果,从四人神情上看来,显然这穷酸是个不速之客!
邓康武生他瞪了眼,冷然道:“尊驾有何贵干?”
梁上伸手莫八呲牙咧嘴一笑,移过一张椅子,在他们方桌一角坐下!
这边桌上的林翠翠看得诧异地道:“二哥,莫大哥认识他们”
施鸣峰摇头含笑道:“大哥不会认识他们他一肚刁钻古怪的鬼名堂,可能又给他想出别出心裁的玩意来捉弄他们啦!”
梁上伸手莫八在他们一桌坐下,顺手在他旁边邓康桌上,刚斟上的满杯酒,一手拿起灌进肚里,才始慢条斯理的道:“方才你们四位谈话,好像是在搜找,自九嶷山‘南天堡’‘蜂巢死牢’的施鸣峰。”
抬头朝四人环顾一匝,把话停下来!
四名武生听得都不禁一怔,其中一名刘贤芳阴xx道:“唔,真是敢情尊驾还知道这小子的行踪线索不成?”
“哼!”莫八嗤之以鼻,冷了脸道:“‘南天堡’吕老儿训练出得一批‘雷火铁骑’,简直都是酒囊饭桶!差劲……太……差劲了!”
梁上伸手莫八冷冷说出这几句,四名武生听得怒眼圆睁他旁边的邓康长身站起,指了他鼻尖,喝声道:“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敢侮辱堡主爷的名讳,还教训咱爷们……”
莫八伸手把右边王斌桌上半杯酒倒下肚里,漠然冷冷道:“正经事不会干,只会吓唬人,有屁的用!”
对座的武生张子明听他说得蹊跷,倏地劝阻邓康,脸上露出-缕笑意,道:“听你尊驾这几句话,好像有点来历,你是不是已知道施鸣峰这小子的出没之处?”
莫八朝他点了点头,漠然地道:“说话客气一点,人家听了才舒服。”
王斌武生紧接问道:“施鸣峰在哪里?”
梁上伸手莫八叹了口气,好像不胜委曲地道:“在下好意前来通风报信,竟挨了一顿臭骂,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咱真不该多管闲事!”
言下之意,指四人狗猪不如!
四名武生给他骂得两眼直瞪,还是张子明忍下气含笑问道:“施鸣峰现在何处?”
莫八旋首朝饭店里环顾一匝,冷冷道:“‘在何处?’他就在这家饭店里吃喝嘛!”
这边林翠翠听得愤怒的道:“二哥,他把你出卖啦!”
施鸣峰含笑道:“三妹,别慌!莫大哥就喜欢开这些玩笑。”
四名武生听莫八说施鸣峰就在这家饭店用膳,一个个站起来,纵目四顾,莫八冷冷道:“光是看,有屁的用处!”
王斌大声道:“人呢?”
莫八缓缓站起,向两人桌上,指了施鸣峰道:“施鸣峰?这不是施鸣峰,难道会是你四人的祖爷了?”
施鸣峰再也想不到这位莫大哥竟把“敌人”带上门来。四名武生这时才始注意到,依稀中还能记起“南天堡”之宴中,曾有这么一位少年书生出现过。梁上伸手莫八大声的向两人道:“兄弟、三妹,这四个酒囊饭桶,打发他们回姥姥家。不!留下一个活口,把咱们带去找‘赤地堡’的房老儿!”
施鸣峰听得啼笑皆非,这时才知道莫大哥的用意何在!
四名武生朝莫八错愕不已的瞪看了眼,见堡主所要缉捕的少年,旁边坐了一名乡村少女,胆子陡然茁壮起来。邓康武生“嘿嘿”冷笑道:“小子,乖乖的跟爷们回‘南天堡’,免得皮肉吃苦!”
梁上伸手莫八指了邓康大声道:“兄弟、三妹,这家伙最不是东西,先把他开刀?”
施鸣峰还没开口,林翠翠柳腰款摆,走到邓康跟前,眉儿一剔,冷冷道:“死家伙,你想做二哥爷爷”
话还没有说完,一记结结实实“啪!”的声响林翠翠玉掌翻舞,掴在邓康脸上。敢情是林翠翠玉掌威猛,抑是身列“南天堡”“雷火铁骑”邓康不管用,只见他口血狂吐,跌倒地上即死毙过去!
梁上伸手莫八看得头皮发炸,机伶伶抽了个寒噤,暗道:“‘臭丫头’好凶,一记巴掌竟把一个大男人打进幽冥地府去了!”
剩下三名武生,只听“啪!”的声响,还没有看清楚什么一回事,他们伙伴已倒死地上!
梁上伸手莫八大声又道:“兄弟,干掉两个留下一个。愈快愈妙!”
施鸣峰朝他看了眼,冷冷地向三名武生道:“我施鸣峰来去无定踪,岂受人所制!”
莫八不耐地又道:“兄弟,这些吃草根树皮长大的家伙,别和他们讲理!”
武生之一的王斌喝声道:“小子,爷们要你走你就走,不听你噜嗦!”
王斌跋扈说出此话,似乎没有想到他伙伴倒毙地上的原因!
他喝声落,掌指疾吐,朝施鸣峰致命要穴袭来!
两名武生见王斌先出手,暴喝声中,亦朝施鸣峰猱身扑来!
这家饭店里顿时大乱,食客、店家纷纷夺门逃生,梁上伸手莫八旁边看得摇头惋惜地道:“打得乱糟糟的,看得人一点不舒服,‘雷火铁骑’!呸,简直是乌合之众的土匪海盗!”
莫八喃喃自语时,两响惨声起。田舍村姑林翠翠玉臂一扬,武生之一的刘贤芳牯牛似的身体,好像断线纸鸢似的飞出店门,撞着大街石阶,脑浆进流,立即死去。
施鸣峰出手三分之力,一招“摹凤八绝”中“彩凤展翼”轻描淡写之下,将王斌处于死地!
剩下的武生张子明,给他点着哑穴跌倒地上!
梁上伸手莫八旋首朝四下看了看,突然想起大声催促的道:“兄弟、三妹,闹出三条人命来了,到时官家来了可麻烦啦,快走!咱们快走!”
朝门外看了看,又向伤倒地上的张子明看了眼,大声又道:“门外数匹坐骑,正好留给咱们三人。兄弟,伤倒地上的家伙,你把他带了一起走!”
施鸣峰舒臂挟起张子明,同了林翠翠、莫八跨上坐骑,两腿使劲在马肚一夹,疾驰出小镇而去!
施呜峰等一走,不知道有多少路,黑骑上的林翠翠大声的道:“喂!大哥、二哥,咱们骑了马上哪里啊!”
她这一问,施鸣峰、莫八才始停蹄息下来!
林翠翠朝大道两端看了看,手指前面树林道:“咱们去那边树林里歇歇再说!”
三人牵了马缰绳,走进树林里,林翠翠指了施鸣峰胁下夹着的张子明,道:“咱们把他带了干嘛?”
梁上伸手莫八道:“大有用处。‘南天堡’这些牛蛇鬼神出手歹毒,咱们不得不要处处慎神注意,不然就坏了!”
施鸣峰把张子明扔在地上,解开他哑穴。莫八朝他臀部猛踢了一脚,冷冷道:“小子,方才你们做爷爷,现在轮到咱们啦。我莫八问你话,要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说来,不然抽你筋,剥你皮,再把你扔入河里喂王八!”
“雷火铁骑”之一张子明,这时只有趴伏地上喃喃道:“只要小的知道,无不奉告!”
梁上伸手莫八冷“哼!”了声:“这点就算你聪明了……小子,我问你,‘赤地堡’房老儿带了他闺女‘千手龙女’房瑜来湘西一带,真有此事?”
张子明连连点头道:“真有此事,小的不敢说谎!”
“哦!”梁上伸手莫八几分狐疑地大声道:“这老家伙还没有回普地边耀山‘赤地堡’?”
张子明嚅嚅道:“详细情形小的实在不甚清楚,不过堡主父女俩,受堡主爷重托,协助寻找这位施少侠是真的!”
施鸣峰接问道:“你们方才在小镇饭店有说,立即通报湘西一带的房震父女等话,现在他们行踪出没在何处,你得从头说来?”
张子明趴伏地上,支吾不语。莫八恼火的道:“小子你想皮肉挨一点苦,你就不说好了!”
转脸向林翠翠道:“三妹,你在这小子身上加一点劲,千万别使重手!”
林翠翠进前,柳眉儿一剔,含怒道:“看你说不说!”
只见她左掌一只春笋般纤指,朝张子明武生肩膀处,好像农家女儿挑丝的轻轻点了两下,张子明一阵惨呼,额上汗水颗颗黄豆似的滚下来,他肩下这条左臂,荡荡的,剔掉肢骨般垂落下来!
梁上伸手莫八看得混身冒起一层鸡皮疙瘩:“‘臭丫头’,展的是门什么功夫,轻描淡写下把这小子的左臂废了!”
张子明喃喃哆嗦道:“小的只知道‘赤地堡’堡主父女俩,行踪出没在湘西白马山一带,到时前去寻找才能寻获!”
他说出湘西白马山的话,施鸣峰和莫八脸色一震,抬头两人对看了眼!
施鸣峰心自嘀咕:”赫地堡’堡主‘金戈叟’房震父女,出没湘西白马一带,会不会与‘迦南庵’珍藏的‘银鼎香果’有关!”
这时梁上伸手莫八在喝问,道:“小子,‘南天堡’吕老头儿邀请的十四名高手,是哪些牛蛇鬼神?”
张子明左臂遭林翠翠戟指所废,痛得混身震颤,他听莫八问出此话,只有哆嗦呐呐地道:“都……都是上次参加堡主爷寿宴中的几位。”
莫八朝施鸣峰注看了眼,大声接问道:“是谁?说得愈详细愈好!不然,把你两条腿都废掉!”
张子明一手摸了被废的左臂,哭丧着脸嚅嚅道:“其中有‘河川翁’鲍环老前辈带领此番赴宴的其中七名水道分舵主,这几位是‘点水金鸥’钱尚雄、‘湖海苍鹰’徐守亭、‘子母金环’郭平、‘银爪金龙’牛立、‘开碑手’夏萍、‘剪风神影’许世仁、‘银翼飞狐’田弘。”
梁上伸手莫八一个一个拨指在算,见他停了不说下去,大声喝道:“小子,鲍老儿带了七名虾兵蟹将,加上房老儿父女俩,算来只有十个,还有四个是谁,快说。”
他又朝施鸣峰看了眼!
原来施鸣峰在小镇客店,遇到“雷火铁骑”,漏夜出手之事,有详细告诉这梁上伸手莫八!
施鸣峰碰到莫八,巧遇“神州五女”之一田舍村姑林翠翠之后,眼前的演变,使他改变了原有的主意。莫八大声逼问“雷火铁骑”之一的张子明,连连向施鸣峰示意,显然要他注意这些人的名号!
张子明喃喃接道:“还有是‘玉面真人’妙清老道长,‘瀚海石虎’竺英和‘铁背狼’殷洪。”
莫八冷冷道:“狼狈为奸,一丘之貉,不算意外,还有一个是谁?”
张子明欲语还止的朝他看了看,垂首接道:“还有一位就是目下江湖人称‘神州五女’之一的‘雾林黑狐’罗玉英。堡主爷谕令吩咐‘雷火铁骑’,罗女侠只是暗中相助,不准提起她名号。”
梁上伸手莫八喝声道:“小子,你这条命重要,还是你家堡主爷的吩咐重要?”
田舍村姑林翠翠听张子明提起“雾林黑狐”罗玉英,小嘴一撇,一脸不自然的冷冷道:“这些小狐狸、小妖怪,戴上‘神州五女’的名号,也配?!”
施鸣峰听到“雾林黑狐”罗玉英,亦参入十四人之列,心里暗暗一怔:“照此看来,我跟她的这段公案,永远无法了断!”
梁上伸手莫八见“雷火铁骑”之一的张子明说出这段经过后,颔首缓缓道:“小子,你家爷爷们行事赏罚分明,你已把内委经过说了,爷们就饶你这条性命,你去吧!”
张子明从地上爬起,眼珠儿滴溜一转,朝两人盯看了眼,才抱头逃去!
施鸣峰剑眉微剔,喟然道:“大哥,这小子不是善类,怎放他回去?”
莫八听得一怔,转着朝树林一端望了望,只有摇头道:“他再为非作歹,撞在咱们手里,就别想活了!”
这时施鸣峰忍不住道:“大哥,‘赤地堡’房老儿父女去白马山,会不会跟‘迦南庵’有关?”
莫八还没有回答,林翠翠一边接上道:“二哥,你是说‘疯尼’妙乙师太珍藏的‘银鼎香果’?”
施鸣峰殊感意外的一震:“三妹,你也知道妙乙老前辈‘银鼎香果’之事?”
梁上伸手莫八喟然道:“兄弟,你别把疯尼姑的‘银鼎香果’当作武林秘闻,其实这事早已流传江湖,为武林中人所瞩目,江湖黑白道上人物,都知道疯尼妙乙师太不但身怀绝技,且是一个极难惹的人,是以不敢觊觎下手!”
施鸣峰听了愕然倏即道:“大哥,咱们快去‘迦南庵’才是!”
梁上伸手莫八一摸颔下几根短须,大声道:“本来嘛!我早在‘墙上’已经告诉你啦!”
林翠翠惑然不已的朝两人看了眼!
莫八接着道:“疯尼妙乙师太师徒两人,遭陷‘南天堡’‘蜂巢死牢’之事,除了咱们几个,和‘南天堡’那些牛蛇鬼神外,江湖上至少目前还不会有人知道。房老儿窝巢远在普北边耀山,再说湘西白马山不算是个名胜古迹,风景宜人之地,这老头儿干嘛兴冲冲的向吕奎要了这份差使来白马山。”
施鸣峰听他说到这里,连连点头道:“大哥说得很对,咱们快去白马山才是!”
三人有了坐骑脚程疾速,这日抵湘西白马山麓。施鸣峰抬头望了触云凌霄的峰巅,喃喃叫苦地道:“占幅数百里的峰岭,不知‘迦南庵’在白马山的哪里?”
梁上伸手莫八朝他一瞪眼,冷冷道:“找嘛!难道叫人拿了‘迦南庵’送到你面前来!”
林翠翠听得不入耳,绷了脸道:“大哥,从你嘴里出来的话,总是听了叫人不舒服!”
莫八耸耸肩,还是冷然的道:“本来嘛!要是谈情说爱的贴己话,你三妹翠翠姑娘听来就有味道啦!”
林翠翠听得粉脸通红,咬牙恨恨的道:“狗嘴里不长象牙的偷鸡贼,我再也不叫你‘大哥’了!”
施鸣峰走在前面,顺着迂回曲折的山径,攀登而上,听到两人斗嘴说这话,俊脸一红,旋首朝两人笑了笑!
莫八打恭作揖,呲牙咧嘴“嘻嘻”笑了道:“何必呢?何必呢?三妹路上要不是谈谈说说,多寂寞!三妹,大哥这厢向你陪不是!”
林翠翠还是绷了脸道:“谁理你?要你陪不是!”
莫八苦了脸道:“三妹,话已经说出了,可没有办法再把它塞进肚里去。”
林翠翠听他说这话,忍住了笑,忽地想起这位莫大哥会狗叫、猫叫。转脸朝他瞪了眼,冷冷道:“哼!你要我理你,学狗叫给我听,叫得要大声、要响。”
梁上伸手莫八搔了搔后颈,诧异道:“噫!你怎么知道我会狗叫的?”
林翠翠一转脸,一扭身:“不叫就算啦!”
莫八点头不迭道:“叫!叫!我学狗叫就是啦!”
他张开嘴“汪!汪!汪!”叫起来,果然声音唯妙唯肖,没有看到他人的话,还真以为是头大狼狗在叫!
林翠翠鼓起粉脸摇头道:“不响!不响!再响一点!”
梁上伸手莫八眉宇一皱,引起丹田之劲,“汪!汪!汪!”大声叫起来!
走在前面的施鸣峰,忍俊不住,已笑了起来!
这时峰回路转,山路两侧怪岩峥嵘错石嶙峋,显然三人所走的这条山路,荒无人迹,少有人经过之处!
林翠翠听他叫得有趣,忍不住绽唇“噗嗤!”笑起来!
她这一笑,雨过天青,莫八满心欢喜的道:“三妹,你大哥狗叫声不错吧!”
蓦地,不远处亦响起一阵狗叫声,渐渐朝他们身沿逼近过来!
林翠翠诧异道:“哦!真有狗叫的声音来了”
她话还没说完,山道隐处窜出一头硕大无比的獒犬,四肢拨风,猛朝梁上伸手莫八扑来!
莫八吓得大跳:“唷!假狗引出真狗来了!”
倏即移身闪开!
林翠翠一声薄叱:“畜生,这里还容你猖狂”
只见她扬臂一挥,玉掌劈出一股劲风!
这只狂獒闷哼数声,死毙过去!
施鸣峰看了狗尸,奇怪的喃喃道:“狗尸身上怎会沾有这么多血?”
莫八朝狗尸望了望,道:“三妹、掌把它打死,当然有血了!”
林翠翠摇头道:“我方才这掌打出,不伤皮肉,震碎内脏。”
她指了狗尸嘴角的血,道:“五脏震碎,只是嘴里流下一点血而已!”
施鸣峰满腹狐疑地又看了看,狗尸狰狞可怖,在它尸体上除了猩红的血渍外,竟还有点点白色黏黏的浆汁!
他转身朝野犬扑出的方向望了一下,道:“大哥、三妹,咱们到那边去看看”
双肩微晃,扑进山岩堆里。两人衔尾后面,梁上伸手莫八喃喃地在道:“打死一头野狗,就大惊小怪起来。”
“哦!”传来施鸣峰惊呼声:“一具肢离骨碎的尸体。”
两人追随施鸣峰扑入头高的蓬草堆看去,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脑袋已碎,看不出是何等样的人物!
梁上伸手莫八嘴里嘀咕的道:“我莫八几声狗叫,竟叫出一条人命案子出来了!”
施鸣峰诧异地道:“大哥,你看遭害的是何等样人物!”
莫八翻了翻尸体衣衫,道:“这还用说身穿缁衣,不是和尚就是尼姑!”
两人听他说出此话,豁然所悟起来!
施鸣峰狐疑地道:“大哥,你看这出家人遭害多久了?”
莫八朝尸体看了看:“尸血还没变色,鲜红的。不过两个时辰!”
林翠翠道:“会不会给方才这头野狗咬死的?”
梁上伸手莫八摇头道:“野狗只会吓唬人,啃尸体,不会把活生生的人咬死!”
施鸣峰摇头称奇的道:“荒山峰岭的蓬草堆里,竟发生这么一桩无头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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