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那警目仙婆子执细竹探路,星掷丸跳,一跃两三丈,直向山顶冲去。
华天虹心头骇然,暗道:“这老婆子跃登山壁,如履平地,哪里像个双目失明之人?”
这山势高达百丈,在靠近山顶十来丈处有一座岩洞,刚刚那话声是由岩洞之内发出。誉目仙婆耳力绝世,单听声响,便已辨明了岩洞的位置。
只见她手中细竹颤动不歇,若虚若实地点在山壁上,展眼工夫,人已冲近洞口。
忽听那灰衣老妇赵三姑喝道:“瞎婆子,赶紧住足,免得自讨苦吃!”
她的轻功似在替目仙婆之上:众人皆未发觉她何时奔到了前曾目仙婆恍若未闻、口中一声厉啸,双足一蹬,身躯窜起,猛然向那岩洞扑了过去。
赵三姑虽然出声警告,人却立在洞旁,并不加以阻截。
华夭虹犹在数十丈外,睹状之下,立即目凝神光,紧紧盯住洞口,要瞧瞧洞中藏的到底是什么人?
但见那沓目仙婆刚一扑到洞口,厉啸之声倏地中断,左掌一挥,猛朝洞内推去,紧跟着惨哼一声,右手竹竿撒手,身形突然仰面摔倒,翻翻腾腾,直向山下滚落。
这是骇人听闻、令人难以相信的事。以风云会替目仙婆的功力,竟然不堪一击,那隐身洞内的该是何等的人物!
众人相顾骇然,眼看那替目仙婆冲滚而下,身上的衣裳被山石刮得稀烂,皮破血流;厥状甚惨,人却知觉已失,昏死过去。
华天虹人在最前,他是豪侠之士,明知道这替目仙婆是敌非友,睹状之下,仍然感到不忍,忙一挥掌,劈出一股轻柔的掌风,将她的身子挡住。
忽听唆嗅风响,诸元极与一个青衫老者双双跃到,扶起曾目仙婆的身子。
那青衫老者一探替目仙婆的腕脉,道:“二哥,仙婆是被强猛的内家真力震闭了气……”
诸元极同字脸上一片铁青,点了点头,急出双掌,施展推宫活穴之法,在替目仙婆背上推拿不歇。
那灰衣老妇赵三姑忽然跃了过来,手执替目仙婆的那根碧绿细竹,刷的一挥,喝道:
“椿元极赶紧滚蛋,恼了我老婆子,将你们这批臭贼一齐赶下洞去!”
诸元极目光一抬,冷冷地扫视赵三姑一眼,心中暗暗诅咒道:“老鬼,你只管狠,有一日落在你二当家的手内,瞧你二爷
他骂得虽然恶毒,却未骂出口来。那和尚申三浩性子暴躁,却自双目环睁,眉宠杀气,厉声说道:“老虔婆,风云会的兄弟不是好惹的,你狐假虎威,口无忌惮,当心走落了单……”
赵三姑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闻言厉喝道:“臭贼,走落了单怎样?”碧绿细竹一挥,劈面击去。
这碧绿细竹名为天竺宝竹,乃是替目仙婆仗以成名的兵器,看来不过一根细细的竹竿,柔韧如藤,其实坚逾精钢,是件极为厉害的兵器。
赵三姑一竿出去,带起一阵刺耳的锐啸之声,青影重重,笼罩了数已方圆。
申三浩未料她出手便打,跟着这一竿来势奇快,凌厉无沦,迫得疾一扑身,猛力纵跃开去。
但听“噗!”的一声,那天竺宝竹结结实实击在申三浩背上,打得他惨叫一声,摔落在地。幸亏赵三姑不识天竺宝竹的特性,真力未曾用实,否则申三浩的脊骨非得断折不可。
风云会的人物睹状,顿时喝叱暴起,纷纷亮出兵刃,扑了拢去。
展眼间,五条大汉围住赵三姑,就在那崎岖不平的山坡之上恶斗起来,啸风震耳,喝吼连声,扫得猛恶之极。
华天虹袖个旁观,瞧那赵二姑以一敌五,依旧神威凛凛,所向辟易,不禁暗暗喝采,忖道:“这老婆子倒是一员战将,倘若逍遥仙朱侗与慈云大师等都有如此高昂的斗志,一帮一会一教又有何可惧……”
思忖中,对这白发萧萧,曾经掴过自己耳光的灰衣老妇,突然生出一种亲切之感,朝华云低声说道:“你留心掠阵,那位老婆婆若是寡不敌众,你赶紧上前助阵。”
华云奇道:“小官人何往?”
华天虹道:“我上去瞧瞧。”转身朝那岩洞走去。
忽听赵三姑喝道:“华天虹,你活得不耐烦了?”
华大虹微微一笑,纵声道:“老婆婆神勇,晚辈佩服得很。”
赵三姑怒声道:“谁要你捧我?你若进那岩洞,瞎婆子就是榜样!”
她似是心头焦急,说话分心,霎时连连遇险。
华云知那台洞中定是隐着一位功力绝世的高手,敌友未明之前,唯恐华天虹涉险,急道:“赵老大是前辈尊长,你别违拗她的心意。”
华天虹笑道:“你当心掠阵,少管闲事。”纵身一跃,落在那岩洞之外。
他虽然胆大,但见曾目仙婆这等尖顶高手,也未能踏入岩洞一步,且还落得人事不省,受伤惨重,情知洞内之人的厉害,当下裹足不前,目凝神光,朝那洞中望去。
那岩洞入口宽广不过六尺,洞中黑暗沉沉,仿佛一座无底深渊,华天虹望了半晌,一无所见,不禁好奇之心大起,越发想要一探究里。
但听赵二结纵声喝道:“华天虹,你赶紧退回,否则我告诉你娘,说你不听长辈教训,她非打断你双腿不可!”
华天虹暗暗一笑,忖道:“只要早日与娘见面,挨一顿打也不要紧。”
心念一转,立时容色一整,朝那黑沉沉的岩洞躬身一揖,朗声说道:”洞内是哪一位前辈高人、小于华天虹求见。”
等了半晌,洞内沉静如故,不见回音传出。
华天虹心头大惑,暗道:“这相应不理,该是不愿见我了?”
他虽然相当老成,终是绿鬓年少,未明真相,焉肯罢手,当下壮起胆量,向洞中将手一拱,扬声道:“是哪一位前辈,小子冒昧,入内拜见了。”说罢之后,举步朝洞中走去。
忽听赵三姑暴怒喝吼之声,传入耳际,华天虹本来有点气馁,闻声之下,顿时停下脚步,转面望去。
只见那赵三姑怒吼连连,天竺宝竹狂挥乱舞,四下里猛击一阵,激得风云会的人群皆大怒,那挤不上前的人,也都手执兵刃,围在国外,跃跃欲动。
华云瞧她横冲直闯,自乱章法,不禁大急,叫道:“赵老太沉住气打……”语声中,挥掌扑了上去。
赵三姑突然冷冷他说:“老苍头,我老太婆生来沉不住气,这批臭贼都交给你啦!”天竺宝竹一抖,架开几件袭近身前的兵刃,身形冲天拔起,倏地向岩洞射回。
华天虹怔了一怔,暗道:“原来老太婆使诈……”
念犹未了,赵三姑业已飞越华天虹头顶,“刷”的一声,一竿击了下来。
华天虹知道这老太婆蛮不讲理,出手甚重,急忙纵身一跃,跳了开去。
赵三姑身子落地,挡往洞口,双目中迸射出两道灿灿神光,朝华天虹周身上下打量一眼,蹙眉说道:“小混蛋,谁将你伤得这么严重?”
她似是突然记起什么,语到半途,匆匆朝洞内一瞥,倏地闭口不语。
华天虹跟着也向洞中一瞥,但觉漆黑一团,竟无所见,不禁朗声一笑,道:“老人家吞吞吐吐,是何道理?”
赵三姑双眼一瞪,道:“小子无礼!”天竺宝竹一场,喝道:“滚远点!”华天虹嘻嘻一笑,道:“老人家说是去找家母,但不知找到没有?”
赵三姑冷冷说道:“你娘恨你不孝,上吊死了。”
华天虹佯怒道:“老人家咒骂家母,小子真要无礼了!”
赵三姑冷笑一声,道:“你待怎样?我再给你两个耳刮子,瞧你造不造了反?”
华天虹闻言一凛,生恐再蹈覆辙,连忙提掌当胸,留神戒备。
忽听那替目仙婆阴沉沉说道:“赵三姑,还不给我滚过来,难道要瞎婆子伸手抓你不成?”
华天虹转面瞧去,只见诸元极满头大汗,退在一旁调息,那曹目仙婆子已站起,昂首向天,似在聆听身侧的打斗。
赵三姑哼了一声,飘身跃了过去,道:“老瞎子。赵三姑在此,你有何话讲?”
华云等本在恶斗,待见替目仙婆苏醒过来,双方已在答话,不觉齐齐住手,各自歇了下来,华天虹也放下洞中之事,信步走了过来。
那替目仙婆的听辨之力真厉害,只见她面庞一转,两双灰淡无光的眼珠投注在华云身上道:“这一位好武功,不知是哪一方的高人?”。
华云淡淡说道:“老朽华云,落霞山庄的下人。”
替目仙婆微微一怔,沉寂半晌,倏地将头一点,道:“难怪难怪。”
语音一顿,转面望住华天虹道:“这一位是谁?”
华天虹道:“华天虹。”
诸元极走上一步,接口说道:“华元青的独子,时下的风云人物。”
曾目仙婆容色微动,嗯了一声,倏地面泛厉色,狞声道:“赵三姑,洞中到底是哪一位,瞎婆子涓滴之恩,涌泉以报,你当真要顶这黑锅?”
赵三姑冷冷一笑,道:“你这瞎子眶毗必报,我老婆子却偏不信邪,洞中那人你惹不起今日之事,你就干干脆脆,一概记在老婆子帐上吧!”
华天虹大感意外,暗道:“原来她也不知洞中是谁,那人也怪,诺大的本领,偏偏不肯见人。”
诸元极一瞧眼下的形势,番目仙婆与赵二姑武功相垮,华大虹主仆二人实力,不在自己这一群人之下,当真火并起来,双方”都轻松不了,不禁眉头一蹩,心念电转起来。
他暗暗想道:“华小子上下是伤,打打病老虎本来不错,只惜洞中有个隐患,华云那老奴才拼起命来,也无人抵挡得住。”
他为人刁滑,一觉没有便宜可占,顿时萌了退志,不与久缠下去。
但见替目仙婆厉吼一声,身形电闪,霍地向赵三姑扑了过去。
这瞎眼老妇想打便打,招呼也无一声,赵三姑却似深知她的性情,天竺宝竹一抖,迎面戳去,口中哈哈大笑,道:“瞎婆子,你立个毒誓,自今以后,再不残杀无辜,我老婆子积点阴德,还你这根竿儿。”
说话中,二人已闪电般地对拆了二十余招,蕾目仙婆掌指齐施,拳脚并用,猛恶有若疯虎,赵三姑使的是敌人的兵器,加以那竹竿又轻又软,与她的武功路于完全相反,才斗二十余招,已是险象环身生,危机迭起,一直在生死边缘上打滚。
这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恶斗,观战之人相顾骇然,那赵三姑兀自嘻笑怒骂,不知死活。
华天虹浓眉紧蹙,焦急不胜,暗道:“这位老太婆怎地童心未混,性命交关的事,岂是儿戏得的?”
他常常想到北俱大会的结局,那是前辈尊长所留下的血的教训,遥想将来有一日,黑白两道再一次火并,倘若白道人士再遭惨败,那未侠义道就死无瞧类了。因之,他对同道人物,有一种出自公义的关爱。此时瞧赵三姑拿性命当作几戏,他心头就更加惶恐了。
果然,四十招犹未斗满,那瞥目仙婆倏地凶性大发,口中一声厉吼,左手一捞,一把抓注了赵三姑手中的天竺宝竹,右手似迅雷激电,陡然拍击过去。
那铸目仙婆咬牙睁目,形象已够狰狞,这一掌似怒潮汹涌,威势尤为凌厉。赵三姑见势不佳,松手放了天竺宝竹,百忙中拍出一掌,借势逃跃开去。
曾目仙婆夺回兵器,顿时如虎添翼。只听她嘿嘿一阵狂笑,道:“赵三姑,你的死期到了!”
说话中,天竺宝竹似狂风骤雨一般,罩定赵三姑的身形迎头狂击,赵三姑一招失手,被敌人抢制了先机,身处下风,空自怒发如狂,招架不及,再无还手之力。
展眼间,一片碧绿光影迫得赵三姑迭连后跃。狂笑、怒吼、嘶喊声中。两人打回了岩洞之前。
双方观战之人,全部随着两人移动,诸元极等见己方得脚在即,不禁大为振奋,华天虹与华云却急得手足无措,眼看赵三姑性命危殆,有心上前相助,但见双方都是白发萧萧的老妇,那替目仙婆又是双眼俱盲之人,因而主仆二人皆感犹豫,不好意思插手,心头的焦的却已到了极处。
誓目仙婆眼虽不见,感觉之敏锐却大胜常人,一近岩洞,心头顿起警觉。
只见她牙关格格一挫,狞声喝道:“赵三姑,不是你,就是我!”腾身而起,灭竺宝竹幻起一片丈许方圆的青影,夹着一阵刺耳慑心的锐啸,猛然袭了过来。
这一招“乌云蔽日”是替目仙婆的杀手铜之一,赵三姑与她相识不止一日,相斗不止一次,深知她的底细,一瞧漫天青影压下,立即腰肢一拧,猛向一侧窜去。
说时迟,当时快,赵三姑腰肢才只一折,那替目仙婆已知她的动向,冷冷哼了一声,天竺宝竹势道一斜,霍地电闪罩下。
赵三姑心神大震,危急中,身躯竭力一仆,那替目仙婆的天竺宝竹瞬眼已到,赵三姑仆地一滚,千钧一发之际,被她逃出了竿下。
这乃是转眼间的事,赵三姑身子离地,人如劲矢脱弦,一言未发,倏地窜入了洞内。
那替目仙婆耳听风声,作势欲扑,似待追进洞去,突然记起洞中人的厉害,迅即刹住前冲之势。
这一阵火辣辣的恶斗。看得众人心惊肉跳。恶斗一歇,都暗暗嘘出一口长气,诸元极定一定神,道:“仙婆,穷寇莫追,咱们退到对岩歇息吧!”
曾目仙婆怔了一怔,倏地怒声喊道:“赵三姑,你也有龟缩不出的一日么?”
话声甫落,赵三姑忽然手拄鸠头拐忱,由那黑沉沉的岩洞之内走了出来。
替目仙婆一听拐杖点地之声,已知是赵三姑走出,不禁沉声一哼,吸气飘身,向后退了丈许。
赵三姑走出洞外,拄杖立定,嗅目望往替目仙婆,冷冷说道:“瞎婆子,我也用兵器了。你是残废之身,若嫌我占了便宜,你我就不用打了。”
替目仙婆也有残疾之人的通性,忌讳旁人道她的缺陷。这时心头震怒,牙关挫得格格乱响,良久之后,始才阴侧恻说道:“老狗,有便宜你只管占,我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来世仍旧做个残疾。”
赵三姑怒声说道:“那未你就尝尝我这钢杖的滋味。”呼的一声,一杖横扫过去。
替目仙婆嘿嘿冷笑,旋身让步,天竺宝竹一抖,逞戳敌腕。
展眼间,两人杖来竿往,重又激战起来。
此番相斗,与先时大力不同,赵三姑败过一阵,余怒未息,这时鸠头拐杖施展出看家绝艺“绝情杖法”,与盲目仙婆的天竺宝竹斗在一起,两人见招拆招,见式破式,一招一式,全是中规中矩,此来彼往,皆是攻守兼具。
此时,两人都是抱元守一,攻则敬,守则严,未虑胜,先虑败,两人脸上同是神仪湛然,一片严肃的表情,更无喝吼谩骂之声。
这种打法,看来较先前斯文得多,但那杖风竿影之内,潜伏着无穷的杀机。只要竿头杖尾扫到一点衣角,霎时就是杀生之祸。至于那玄奥莫测的变化,凌厉无伦的内力,较之先前那种火辣辣的恶斗,更能使场边那些高手目眩心摇,神为之夺。
激战中,忽听赵三姑冷冷说道:“瞎婆子,三招旧把式,你再指教指教。”鸠头拐杖一抡,震起一阵嗡嗡之声,斜斜击了过去。
替目仙婆一听杖风震耳,不禁心神一凛,暗忖:“老狗的杖法果然迈异往昔,看来十年光阴谁也未曾白过……”天竺宝竹一挥,迎着敌杖架去。
钢杖沉重,竹竿纤细,照理不能硬架,但她这天竺主竹的招式之内,包含棒法、剑法、刀法几种兵器的精髓,赵三姑那纯钢拐杖若是被她的竹竿搭上,那正似打蛇随棍上,她顺势一削,赵三姑拐杖若不撒手,手掌就得被竹竿削下!
赵二姑喝一:声“好”,就在拐杖与竹竿将触未触之际;仗头霍仓一转,划了半个圆弧,挟着一片尖叮震耳的啸风,陡然朝敌人腰际击去。
警目仙婆双眉一耸,回招封架已是不及,间不容发之际,凭仗数十年勤修苦练,一口精纯无比的真气,浑身不动,身于倏地挪后了两尺!
赵三姑一杖迫得敌人后退,正中下怀,人随杖走,喝一声:“着!”杖头倏起倏落,猛地当头劈下。
这三招杖怯连环击出,厉害之处,就在于前两招迫使敌人露出空门,第三杖“黄河之水天上来”。在赵三姑来说.正是顺理成章,一杖砸下,在敌人来讲,却是大感意外,突然爆来一杖,任她如何厉害的高手,只要不识底细,就得落入这连环套。
盲目仙婆被敌人制了先机,刚刚避过第二招,忽觉劲风扑面一股凌厉无畴的杖风自顶压下,不禁惊汗一炸,身形一折,双足猛蹬,疾向一侧跃避,巨忙中反手攻出一招,以阻敌人追击。
此时的情况端的险极,只见那鸠头拐杖似霆惊电掣,擦着蔷目仙婆的身子砸下,只须毫匣之差,曾目仙婆纵不丧命,也得重创在赵三姑的杖下。
观战之人先是耸然色变,随即爆起一阵喝来之声,声甫出,突然又如被刀斩,嘎然中断。
原来赵三姑也未料到替目仙婆能逃出自己杖下,正当惊怒交迸,欲待追击一记之际,忽见那天竺宝竹似毒蛇吐信,陡地袭近了自己的小腹,下禁转怒为喜,杖尾猛地一撩,迁向竹竿击去!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天竺宝竹被钢杖撩上,曾目仙婆手腕一震,兵器似欲脱手飞去,仓促之下未及多虑,但只五指一紧,急将竹竿握牢,人却被那股疾剧的力道一送,一跤摔了出!
赵三姑尚欲追击,但听风云会的人齐齐暴喝一声,众掌齐挥,遥遥推了过来。
诸元极的功力原也了得,加上多人相助,那掌风劲力呼啸而出,激得掌飚澎湃,沙飞石走,赵二姑却也不敢小觑,匆匆一跃,退开支许。
曾目仙婆手掌一撑地面,弹回原地立定,朝赵三站漠然道:“来啊!咱们也不必等什么建酪大会,今日见个真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赵三姑哈哈一笑,道:“今日巧得很,我败个‘懒驴打滚’,你败个‘饿狗抢屎,,咱们半斤八两,旗鼓相当,看来确是有缘。”拐杖一抡,重又扑了上去,忽又身形一顿,移目朝对岸望去。
众人睹状,纷纷转面望去,只见十余条人影风驰电掣,正往此处奔来。
曾目仙婆不明真象,怒声道:“赵婆子,你是要我先动手吧?”
但听椿元极欢声道:“仙婆稍待,咱们总当家的来了。”
说话中,来的那十余人业已跃上石梁,正向这面奔来。华天虹等早已看出,为首一人正是风云会的总舵主任玄,左文魁和十名金刀亲卫跟随在后。
任玄来得甚快,人到场中,月光炯炯,先自环扫众人一眼,随即向那岩洞之内一瞥,紧跟着双手抱拳,朝瞥目仙婆笑道:“仙婆是几时到的,任玄这厢有礼了。”
曾目仙婆还了一礼,道:“我晨间才到,久战无功,折了风云会的锐气。”
任玄手拂银髯,朗声一笑,道:“赵老太也是成名一甲子、声威震江湖的高人,仙婆要想取胜,也不是三五百招的事情。”
赵三姑双眉猛轩,道:“哈哈!任玄,我道你这庸才,怎会做了风云会的总舵它,原来你拍马屁的功夫高人一等,我倒看走眼了。”
任玄脸色一变,不过刹那间又恢复如常,淡淡一笑,道:“赵老太过于抬举任某了。”
赵三姑道:“谁抬举你了?你说我老婆子成名一甲子、声威震江湖,这不是拍老婆子的马屁么?你说瞎婆子胜得过老身,不过并非三五百招的事情,那未五六百招,八九百招总该够了吗?哈哈!你这不是拍瞎婆子的马屁又是什么呢?”
任玄声色不动,静静听她讲完,微徽一笑,转面朝华天虹抱拳一礼,问道:“华老弟伤在何人手内?”
华天虹抱拳还礼,笑道:“是通天教的道人,区区外伤,不足挂齿。”
任玄漠然一笑,转面道:“老二,此地除了这几位朋友,是否尚有旁人?”
诸元极伸手向岩洞一指,道:“=洞中另有高人,究竟是哪一位,小弟就不得而知了。”
任玄双眉一扬,两道锐利如箭的目光凝注在华天虹脸上,语音沉重,缓缓说道:“华老弟,任玄斗胆请问一句,白啸天那孽种丫头白素仪,是否藏在岩洞之内?”
华天虹闻言一怔,寻思道:“白素仪失陷在通天教内,我该秘而不宣,或是四下张扬?”
但听任玄冷冷说道:“华老弟,犬子任鹏惨死在白素仪那贱婢手上,旁人不知,你是亲眼目睹的。”
华天虹浓眉一蹙,冲口说道:“任当家的不可过于武断,在下目睹那凶手杀害令郎,日前又亲眼见到白素仪,这二人形貌肖似,神情却有天壤之别,那是绝对不该混为一谈的。”
任玄冷笑一声,道:“华老弟对白素仪倒是偏爱得很,难怪老弟会施展重手法,将敝会的兄弟置于死地了。”
华天虹淡然说道:“在下不是好色之徒,所言所行,可表大日,至于贵会那三位兄弟—
—”他语音一顿,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人是在下毁的,总当家的不谅,在下也无话讲。”
任玄轻轻哼了一声,冷笑说道:“华老弟与风云会的兄弟,也有数日居停之谊,不看金面看佛面,老弟也该卖个交情啊!”
华云见他只管责问自己的小主人,不禁怒气上冲,插口说道:“上阵交手,死伤难免……”
华天虹急忙将手一摆,阻止他继续讲下去,笑道:“总当家的明鉴,在下不是嗜杀之人,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请总当家的海涵一二。”
任玄道:“好说好说,白素仪人在何处,华老弟可以赐告么?”
华天虹道:“那白素仪仅是一个年轻女子,总当家的对她有不利之心,在下若是通风报信,岂不令天下英雄耻笑?”
他心意已决,活锋一转,忽又朗声说道:“不过,杀害令郎的凶手实非白素仪,因而在下赞成总当家的见那女于一面。”
任玄闻言一怔,岔口道:“华老弟高见,任玄佩服之至,敢问华老弟,那白素仪在哪里?”
华天虹神色如故,静静说道:“白素仪已被天乙子擒去,原本押在他那养心殿内,总当家的若想见她,少不得要与天乙老道商量了。”
任玄摇头不迭,道:“华老弟这话,老朽就难信了。”
华天虹惑然道:“在下实话实讲,总当家的不信,那就无法可想了。”
任玄嘿嘿一笑,道:“华老弟,风云会要擒白素仪,你从中作梗,不惜杀人害命,通天教擒去白素仪,你又何以放手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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