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戚名颐不耐烦地脱掉西装,右边袖扣被勾住了,他用力一扯,然后把西装卷成一团,往沙发丢去,根本不理会它飞不了那么远的事实。
他走进厨房,打开那瓶威士忌,用高脚杯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口饮荆
衣雅玟在晚上大约九点多钟回来,她才进门,就看到戚名颐歪歪斜斜的似躺又像坐般瘫在沙发上,眼睛闭著。
他看起来像是要人抚慰,然而他面色不善。
她慢慢捡起地板上的西装外套,叠放在手臂。
他沉重地张开眼皮。「你回来了——」然后,轻描淡写的向衣雅玟说了句:「还早嘛,怎么不玩晚一点?」
「没有去哪玩,只是去新光三越买东西。」
衣雅玟走到他对面,也不坐下,就扶著椅背站在沙发旁看著他。「你喝酒了?」
戚名颐皱著眉,申吟了一下,「我好像喝多了一点。」
「我泡杯咖啡给你。」她转身走到厨房去,
水已经注入,咖啡开始在炉子上煮了起来,衣雅玟站在咖啡炉前,心里在想,戚名颐怪怪的,好像在为什么事不高兴。
不一会,咖啡煮好,她把咖啡端给他,看著他拨弄著咖啡。「文佩珊还没回来?」
戚名颐抬眼看她。「还没有。」
「哦。」她小心翼翼地问,怕踩到地雷。「你晚上吃了没?」
「我在路上随便买了两个面包吃。」
「只有吃面包!肚子会饿耶,要不要我给你做消夜?」
「不用了,你去洗澡、睡觉。」他皱著眉说。
衣雅玟不敢有意见,乖乖上楼洗澡,洗完澡后,乖乖上床睡觉,好像有人在监督她似的。
她必定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突然,一阵敲门声惊醒她,她正要说请进时,却听到隔壁的房门开了。
她的房间虽有隔音设备,但窗子是开的,可以听到戚名颐房中的谈话。
她听到戚名颐说:「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
原来,戚名颐在生文佩珊的气,而且这气似乎还不校
「喂,你今天哪根筋不对?一开口就是莫名其妙的话,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你把话说清楚。」文佩珊悻悻然地说。
「今天下午有个女人来事务所要找你,你不在,所以她找我,她是东邦金控董座的太太,她说你是破坏她婚姻的第三者。」
文佩珊双眸大睁,脸上充满惊慌。「她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她先生。」
「你看看这些照片,」戚名颐拿出一叠照片,全是文佩珊和一个差不多五十多岁的男人,在饭店门口亲昵的画面。「你还能说你不认识他吗?」
「我……我是认识他,我怕你误会,所以先前没承认,他是我干爸爸。」
「白天是干的,晚上变湿的吗?」戚名颐冷淡地说,「就是他帮你买名牌的吧?」
虽然文佩珊接的官司很多,钱赚得并不少,但是她出道才三年,赚得再多也不可能买得起那么多名牌服饰和珠宝首饰,他一直奇怪,但从没有想过她是被大老板包养,才买得起那些高档货。
我的老天啊!衣雅玟捣住自己惊讶的嘴,集美丽与头脑于一身的文佩珊,竟也做有钱男人的情妇!
「名颐,我知道我错了,我会立刻和他分开……」文佩珊双手在双膝之间交握,眼睛瞪著地毯。
他截断她的话。「我没发现的话,你知道错吗?你打算和他在一起到什么时候?我们结婚后吗?」戚名颐痛心地说。他曾想过娶她。
「不,不会,我不会再跟他在一起了,真的……」
「你会的,你控制不了你的物质欲望。」
这时,衣雅玟突然惊觉到她是在偷听别人谈话,但她并不想关窗,反而更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这么说你是不原谅我了?」文佩珊颤抖著双唇问。
「我无法原谅你,我和你在一起三年多,我从来没有看别的女人一眼,而你却一直劈腿,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戴绿帽。」戚名颐下颚紧绷。
「你说谎!你是因为已经移情别恋了,才不肯原谅我!」
那性感的声音变得尖拔得不得了,她从未听过这么尖的声音,充满歇斯底里。
「你自己做错事,却怪在我头上,你太不讲理了吧!」戚名颐突然粗鲁地说。
「你还不承认你爱上衣雅玟了——」
戚名颐爱上她了!有吗?她是当事人,怎么都没感觉到……
「她跟我之间什么也没发生。」他冷冷地说著。
看吧,她就知道他根本没爱上她,文佩珊只是胡乱说给自己找台阶下的。
「我走了以后,你们就会发生了。」文佩珊转身走出去,砰一声甩上门。
关门的回响声渐渐消逝,屋内的沉寂似乎强调著文佩珊的话语。
「我爱上衣雅玟……」戚名颐躺到床上,望著天花板喃喃道,「我没有。」
没有吗?他思索著。他怎么会爱上一张有无辜大眼睛的小脸蛋?他又怎么不会?他在工作时,她那并不是特别漂亮的脸,始终出现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而且他似乎嫉妒她和华仔之间的友谊,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有种「她是他的」的心态,他不要别人看她或爱慕她,他这辈子占有欲从没这么强烈过。
他不清楚从何时开始喜欢上衣雅玟,记得有一天从办公室开车回家时,一路上都在想她,想到回家可以看到她,就觉得很温馨,那时他发现自己好像很习惯和她一起在家的时候,并没有多去想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他已经很清楚自己在过去几个月中,从不得不照顾她,到开始爱上她,到现在是极度渴望她。
衣雅玟双手环抱自己,凝视著床上的性感薄纱睡袍。
这是晚上华仔带她去新光三越,送她的礼物——为了色诱戚名颐。
她当时还对华仔说,恐怕没机会用到,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文佩珊劈腿被抓包,戚名颐怎么都不肯原谅她,似乎跟她分手定了,而文佩珊也因此离开戚家。
这真是天助她也!不过天助,也要人自助,她不能痴等戚名颐来敲她的房门。
仿佛受到激励般,衣雅玟换上薄纱睡袍,丝质睡袍贴在皮肤上的感觉和她平常棉质睡衣不同。
她站到穿衣镜前,不敢相信地看著镜中的自己。
这真是她吗?翡翠绿的薄纱睡袍,好似第二层肌肤般,紧紧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而且映衬出她白皙的肌肤。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丑小鸭变成美天鹅,变得好性感喔!
戚名颐看到,会不会也觉得她很性感,然后推倒她呢……
如果他和她做爱会是什么感觉?
蓦地,一股热潮淹没了她。
她抓起梳子,用力梳了几下,然后再看看镜中的自己。老天!她的脸上写满了我要抱抱的讯息,唇瓣娇艳欲滴,勾惑人心。
以前从来没看过自己这样的表情,也从未想过色诱男人……色诱成功后呢?她乐观地告诉自己,也许戚名颐会爱上她。
衣雅玟的内心虽翻腾不已,但心意已决。
这是唯一能够抓住戚名颐的机会,假如让它溜走,他可能终其一生都不冒明白,有个叫衣雅玟的女孩极度为他疯狂。
衣雅玟抱持著「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决心,跑去敲戚名颐的房门。
希望他还没睡著。
门后传来戚名颐的声音:「衣雅玟吗?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有什么争?」
他怎么会这么问?现在除了她,难道还有第二个女人?他不会是在等文佩珊回来吧……现在不适合想到那个女人。
「你可不可以把门打开,我、我想起了一些事。」
「我门没关。」
临进门前,衣雅玟想了半秒钟,迅速脱下睡袍内的内衣裤,全身只剩下一件睡袍,朦胧的遮掩同体。
当衣雅玟走进房内时,戚名颐惊愕地张著口,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你……你……」
她看著他,那双眼睛明亮动人。「你要我吗?」她的声音几乎发不出来。她要他,天啊,她多么需要他用有力的双臂抱住她。
戚名颐一动也不动地盯著衣雅玟若隐若现的同体。
他怎么没扑过来……她啮咬著红唇,缓缓将肩带推开,整件睡袍因而顺著她的身体滑落地面,蜷在她的脚踝。
戚名颐饥渴地凝视她完美的躯体。
「难道你不要我吗?」她声音里有痛苦难捱的哀伤。
天啊,她那么性感,他的欲望再也无法阻挡他的理智了。
「不要你?」他像火山爆发似地说:「我都快想死了,怎么会不要你?」他要她,现在就要,不管她是别人的老婆,还是别人的妈!
他将她拉向他,当他们肌肤相触时,他俩的身躯皆兴奋得微颤了一下。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印上深情的热吻,她也热情的回吻他,舌尖在彼此的嘴里交缠著。
「我要你。」他细吻著她的颈项。他从没想过他会这么想要一个女人。
他将她轻轻推倒在床上,他炽热迷眩的目光深深锁住她。
「噢——衣雅玟——」他呢喃。老天爷啊,他不可置信地想,跟文佩珊在一起也没有这样的经验,他像个初次约会的小男孩一样性急!
衣雅玟嘴角挂著微笑地看著他,想著她的美梦就快要成真了,即使戚名颐只是一时性冲动,就算只是露水姻缘,一夜情,她都无怨无悔。
在这一刻,他们没有任何思考,只有需要。
初次翻云覆雨的喜悦像电流般冲击著她,一波又一波,飞向无法想像的云端,两人一同到达欢愉的顶端。
泪水倏地自衣雅玟眼中流下,并将自己的脸埋在他那满是汗水的发内,他瘫软地躺在她身上。
「我爱你。」她轻声耳语,等著他的回应,却只听到他沉睡后发出均匀的鼻息。
戚名颐支肘半抬起身子,看著衣雅玟的睡脸。她的睡相像个小孩子,蜷起膝盖,弓著上身,两手握合靠著下巴。
他瞥一眼手表,将近七点。他低身吻一下她光裸的肩,她立刻醒了。
她举起手,摸摸他的脸,把他拉向她。
她吻一下他的额头,抚平那乱七八糟的头发,然后说:「几点了?」
「快七点,给我一个早吻。」他的唇吻上她。
当他的舌尖移至她性感的颈项时,他听到她的气息转变。
她吐出一声叹息,伸手阻止他,轻声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必须起床做早餐。」
「不急。」他拉开她的手,依然故我地继续他的探索……
事后,戚名颐慵懒地轻抚她的发丝。
「你真使我疯狂。」
「不乖!大白天就不知节制——」她顽皮地朝他扮个鬼脸,然后跳下床。「你应该赶快起床,刷牙洗脸,然后去上班。」
他申吟了一声,躺回枕头。「我今天不想上班,只想躺在床上。」
她先将窗帘拉开,让阳光透进来。「你不去上班,好吗?」
他想了一下。「那我们下午再去好了。」
她回到床边,吻一下他长出胡渣的下巴。「弄好早餐后我会叫你,你还想要其他的吗?」
「你。」他对她邪恶地笑一笑。「吃完早餐后,我可不可以要你?」
他的手游栘在她腰间时,她挣扎出他的魔掌。
「看时间够不够啰。」她笑著说,走出房间。
将咖啡壶的插头插上后,衣雅玟打开冰箱,才发现柚子汁喝完了。
她一想到这种果汁,就觉得酸死人了,可是戚名颐总是坚持要喝柚子汁,才能清除他喉咙里的脏空气。
「柚子汁没了,我出去买。」
她穿上一套宽松的家居服,听见他充满睡意的应声:「马上回来喔,达令。」
「很快,吾爱。」
空气湿热而黏人,这就是夏天!汗水从肩膀流下背脊,真令人受不了!
她尽量走阴影的地方,朝莎也加面包店走去,在那里她可以买到戚名颐喜欢的面包卷和柚子汁。
想起昨晚的甜蜜,衣雅玟不禁心花怒放,跳起来大叫一声。
她奸快乐,觉得自己就像搭上热汽球往云端飞升,那么愉快。
在莎也加,她买了半加仑的柚子汁,三条奶油面包卷——两条给戚名颐,一条给自己,然后迅速朝回家的路上走。
她希望戚名颐还躺在床上,因为她喜欢把房门打开时所能看见的——阳光的光线照向床头,他们两人坐在床上分享这份早餐……她的脚步跨得更大,还有一条街,立刻就能到家了。
衣雅玟走向戚宅时,看到有个妇人在门口探头探脑,她大吃一惊。站在门口的居然是她的后母!
「我上天下地差点把整个地球都掀了起来,终于找到你了。」后母看到她后得意地大叫。
「你找我?」打死她都不相信后母会找她。「你找我做什么?」
「关心你呀。」
后母的回答令衣雅玟忍不住惊讶地瞪著她。「你也会关心我?」
「当然,你离家时身上没带多少钱,你不知道我有担心你在外面受苦,后悔那时怎么不拦阻你……」
「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你那些话说给别人听吧。」衣雅玟听不下去,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话。
「好,我知道你出了车祸,失去记忆——不过,你看来不像失去记忆嘛——」后母又说,「现在住在大律师家。」
后母已经找上门了,她得尽快告诉戚名颐实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找你是为了向你道贺,恭喜你钓到了金龟婿,乖女儿。」
乖女儿?真佩服她有脸说得出口,她什么时候把她当女儿看了?
衣雅玟已经明白了她的来意。「又是为了钱!你又输了多少?」
「不多,几百万而已,相信大律师不会那么小气吧!」
「你一毛也别想拿到!」
「我把养你这么大,你也该报答我——」后母立刻反驳。
「你别笑死人,你什么时候养过我了?你嫁给我爸三年,我从没看过你出去赚一毛钱,倒是把我家几千万的钱都输在牌桌上。」
「好歹我是你的后母,没有血缘关系,也有法律上的关系,你不会不管我吧?不然我可是会上法院告你遗弃罪,当然,我不希望走上这条路。」
「别忘了,是你把我赶出我家的。」她咬牙切齿地提醒后母。
「我可没有赶你,是你自己要走的。」后母大言不惭地说。
「我不走不行。」她留在家里,每天都要看后母的脸色,做伊的小奴隶。
「过去的事了,记那么多做什么!」后母开始虚伪的微笑。「我欠的钱下星期一要还,你请你律师男友星期二刚把钱送到家里来。」
「我说过一毛钱也没有,你再想别的办法吧。」她表情麻木地说。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们的家也抵押给地下钱庄了。」
「你跟我说也没用,那又不是我的家。」她冷淡地说。
「其实房子是登记在你的名下,你爸早就过户给你了,我和律师骗了你。」后母接著说,一如果下星期一没有三百万你就得把你的房子卖掉。」
「你太过分了!」衣雅玟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已经跟你说了,你自己看著办吧。」后母转身要走,又回过头,「刚刚有个高挑的女人进去你男友家,我只看到她的背影,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什么!文佩珊来了!」衣雅玟立刻抽出钥匙打开大门,进去后把门关
客厅中飘荡著香水味,是昂贵的法国品脾气味,文佩珊惯用的牌子,但佩珊并不在客厅。
她忐忑不安地走上二楼,听见戚名颐的房里传出声音,她悄悄接近门缝,像偷窥狂般窥视房里面——
文佩珊脱去身上名牌洋装、内衣、内裤,露出全裸的背部,然后把自己的身体压在躺在床上的戚名颐身上。
不!不要!衣雅玟觉得从戚名颐房门口到她房间的路彷佛永无止尽,她整个人彷佛被抽成真空,踉踉舱舱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立刻崩溃在印花的床单上,满心愤怒,交织著昏眩、失落、受骗的感觉。
戚名颐才是超级大骗子!他欺骗了她的感情和身体。
他有骗你吗?她自嘲地想,他又没说过爱你,是你自己送上门去的。况且,她老早就知道她又不是什么世界级大美女,怎么能够绑住像戚名颐这样的男人?自欺是件很可怕的事。
衣雅玟从床底下拉出行李箱,把她的东西全塞进去,衣服、化妆品、卫生棉、洗发精等,洗发精不是她带来的,但拿点纪念品可以吧?
她塞得乱七八糟,她新买的几件衣服都皱得不像话了。
但她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她只想插翅离开这个伤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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