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欧文面前,站着铁艳茹。她背对着他,凝砚着落地窗外。
“你给我说清楚,怀文是谁的?”范欧文如雷灌耳地吼着。
铁艳茹转过来面对他,美得叫人陶醉的双眼一眨也不眨。“你的!”
“我不相信,怀文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在内湖我姐姐家。”铁艳茹在落地窗前的床垫抱膝坐下。
“明天我要带他去医院做亲子鉴定。”他不带感情的说。
“可以。”
这回答出乎范欧文的意料之外,一时之间倒是愣住了。
“那天我真的是被伟文强暴,而你却一跑三千里远,连给我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后来当我知道怀有你的孩子后,为了要给孩子父亲,只好嫁给伟文。”
“是吗?那天你为什么会在我家,而没去上学?”他冷冷问道。
她的声音悠悠传来,“伟文骗我说你生重病,所以那天我向学校请假,赶去你家探你的病,谁知……”
“小茹,你一向很会利用你楚楚动人的优势,把男.人耍得团团转,其实你跟我哥早就开始了吧?”他的双眼透露出锐利之色,像是要看穿她。
“我承认,但那是因为我早就被他强暴了,他威胁我要告诉你,而我在不愿失去你的情况下,迫于无奈,’只有委曲求全。”声音听起来顶哀怨的。
“既然你早早和他发生关系,又怎能确定怀文就是我的?”
“我就是知道。”她语气坚定。
“你继续在我面前否认吧,反正我只相信亲子鉴定报告。”他淡漠地说。
“欧文,我已经告诉你我是不得已才跟伟文的,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我原不原谅你重要吗?”
“很重要,因为我一直爱着你。”
“这点我很怀疑,但我不想去探究,因为我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
“你忘了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忧郁笼罩着她的双眼。
“这句话我收回,我这辈子爱的是单芝琪,不会改变了。”
“你忘了我们热恋时浑然忘我的情景?”双眼中流转的净是媚光。
“忘得一干二净。”
“不可能,我才不要相信这些,一个曾经这么爱过我的人,怎么可能忘得那么彻底?”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你一定是伪装的。”
“我不像你,没有那么好的演技。”他表情非常冷峻。
“你以为以前那些甜蜜恩爱,全是我在演戏?”她哀愁的脸顿时转为惊愕。
“小茹,你是曾经爱过我没错,但后来你爱另一样东西比爱我还深。”
“什么东西?”
“钱!我想了很久才想通你为什么会背叛我?我想是因为我告诉你我不会继承家业,你才去勾引伟文的吧。”他抿唇非常专心观察她的表情。
铁艳茹的细眉微微一挑,瞬间又回复怨妇的神色。
“不,不是这样,你完全误会我了。”说完,流下一颗晶莹的眼泪。
“省省你的眼泪吧,它对我已起不了任何作用。”
她把眼泪逼回,叹气一般轻声说:“我要怎么做,才能重拾你对我的旧爱?”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是不可能再对你有一点热度。”
“没有热度是因为我们太久没在一起了。”她说,满脸净是藏不住的乐观。“欧文,现在没有伟文,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不可能,就算怀文真的是我小孩也不可能,我已经对单芝琪做了承诺,将来你是要做单亲妈妈,还是把怀文给我,由你决定。”
“我要你们两个!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她紧紧掐着他的双臂摇撼,凌乱的长发有一半都掩上了脸颊。
他这才发现,跟这任性的女人说话,永远不会有共识。“小茹,我不跟你扯了,明天我再来找你,带怀文去医院。”他拿开她的手,转身便走。
她立刻扑上去,从后方抱紧范欧文。“不要走!”
“不要这样!”他僵硬地说。她柔软的胸脯在他背后摩挲着。
她耳语一般的声音响起,“我会让你想起我们的爱……”
“你这是在自取其辱。”
她的手溜向他胯下,煽情地说:“我还记得怎么让你亢奋……”然后像被蛇咬到似的缩回手。他没反应!铁艳茹猛然明白他对自己再也不会行欲望。
“现在你清楚了吧。你就是脱光衣服,张开大腿,我也不会想要你。”
“你——你不再是我认识的范欧文。”她的眼眶微红。
“我还是以前的我,只是你不是以前的你——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从你爸事业垮了后,你就不一样了。”
“我是怕了贫穷,这样有错吗?”泪水滚落下来。
很少人哭起来会好看,但他知道铁艳茹每天对镜练习,看得出来成绩斐然。“是对是错?我不是上帝,不能评断。”
“欧文,其实是你没长大,这世界上钱最伟大,什么爱情?不过是狗屁,没听过贫贱夫妻日日哀?我不认为单芝琪能跟着一无所有的你。”
“你错了,她愿意。”他灿然一笑。
从进门那一刻到这时,范欧文的脸上第一次有笑容,是为那个女人!铁艳茹擦掉眼泪,咬咬下唇,“那恭喜你了,找到一个和你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
“小茹,是你的物质欲望太高,太过喜欢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看在她是他第一个女人的份上,他给她忠告,“其实你的生活比绝大多数的台湾女人过得要好多了,你只要降低一点你的欲望,衣柜里就不会永远少一件衣服。”
“我还不需要你来教训。”她噘起嘴。
“忘了告诉你,我已经见过父亲了,也说服他将财团傅贤不传子,所以你该诱惑的人是陈总经理,不过他是一个爱妻的居家男人,你的媚功可能对他没用,还是好好当伟文的遗孀,我爸不会少给你零用钱,或者另找户头吧。”
“你怎么可以对我说出这么可恶的话!”她咬着牙说。
这时,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客房服务。”
“本来我以为我们会重修旧好,所以点了香槟。”她苦笑一下,“已经点了,我们就不要浪费,陪我喝杯香槟,让我恭喜你找到所爱。”
给了服务生小费后,铁艳茹先到浴室洗高脚杯,这是她的习惯,她总认为外面的器皿都没洗干净,充满细菌。然后她捧着两杯冒气泡的香槟出来。
接着铁艳茹递过来的酒杯,两人举杯轻碰杯缘,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希望你也找到幸福。”范欧文啜饮一口之后,看了一下手表,“没想到谈得这么久,我该走了。”
“我不敢要求你陪我喝完这瓶,但至少这杯喝完再走嘛。”铁艳茹柔声说。
范欧文一仰而尽,“朋天见。”走到门边时,他突觉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眼前是两个门,“小茹……你……”然后像一棵倾倒的大树,铁艳茹及时承接住了他的头。可不能让他的头撞到地。
“乖乖睡吧,宝贝,醒来后你会发觉世界变美好了。对我而言。”
※※※※※※※※※
大雨,连续几天淅沥下个不停,雨丝从窗口飞逸进来,增添了几分寒意。单芝琪翻身坐起,感到双唇干燥,于是去厨房喝了一之杯温水。
从窗口望出去,这梅雨好像不准备停,要下他个一整年似的。
欧文去南投两天了,人又像石沉大海,单芝琪不满地想,这男人真是的,不管事情怎样也该先打个电话回来,好让她放心。
一声短促的铃声响起,单芝琪不假思索的跃身而起大喊:“欧文!”
门一打开,罗名伦耸肩,“让你失望了,我不是范欧文。”
“你还来做什么?”她的声音透着防备。
“请你看场电影。”他谄谀地笑说。
“我不会跟你去看电影。”她作势要把门关上。
“你去找别人吧。”
“等等,不去看你会后悔,因为是你新男朋友主演的。”他以故弄玄虚的语气说。
“你的谎话越来越不高明了。”她虽这么说,但却没有完成关门的动作。
“我以荣誉发誓,如果我骗你,下辈子做猪狗。”
“你的意思是下辈子的生肖是属猪或属狗的是不是?”她没好气的说。
“芝琪,拜托你好不好?从你喜欢范欧文后,就把我看成十恶不赦的坏人,不管我说什么,你一概不相信。”他很委屈的样子。
“我没有把你看得那么坏,只是觉得好像从没‘认清’过你。”
“讲这种话,真伤人。”罗名伦显然深受打击。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你,但这真的是我的感觉。”她平心静气地说。
“不说这个,赶快跟我走吧,去晚了,精彩的就看不到,只能看到片尾。”
“嗯……”她犹豫着。看罗名伦的样子,应该是在哪里看到欧文了。他既然回来台北了,为什么没来找她?
“怕我把你载去卖呀。”他催促着,“去晚了没见着他,不是我的责任喔。”
“我换一下衣服就出来。”单芝琪淡淡上了妆,挑了件粉紫色的洋装出门。
一路上,单芝琪两膝并拢坐在驾驶座旁,专心却又茫惑的看着雨刷来回、勤奋的扫着挡风玻璃上的水痕。
“我们在一起八年,还很少看你化妆。”罗名伦酸溜溜的说。
这种醋话无需搭理。“能告诉我电影的内容吗?”
“先知道不就没意思了吗?”他得意洋洋地卖关子。
他们没有再对话,沉默像是一种重量,对心情原本就沉重的单芝琪来说,她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了。于是她打开车窗,驱走车内的郁闷……或是心中的?
“雨都飘进来了。”罗名伦咕哝一句,“看电影的地方到了。”
“丽晶酒店?”她板起了脸。
“没错,丽晶酒店619号房。”他没注意她的脸色。
“你想骗我跟你进房间就范!”她瞪着眼,像只母兽。
他露出被冤枉的表情,嚷嚷道:“老天爷!你把我当那种下三滥的人呀?以前我有多少次机会可以和你那个,都尊重你没那个了……”
她打断他,虎霸霸地质问:“那你带我来这干嘛?”
“你有健忘症啊,忘了我们是来看你的欧文?”
单芝琪揣着不安的心,步履艰难的跟着罗名伦进电梯上六楼。他买通房间服务部的清洁欧巴桑,像做贼似的轻轻刷下磁卡,门应声开了。
迎面的圆床上,全身赤裸的范欧文趴睡正酣,裸背上有着数条明显的抓痕。铁艳茹只穿着一件纯丝睡袍,近乎透明的袍子下,是全裸的身体。
伊坐在范欧文身侧,修长的两指夹着烟,伊与烟的画面这时候看起来,多么像是某种放浪之后的舒缓,和‘饭后一根烟,快乐似神似’的意境有点类似。伊见到她,眯起眼睛微笑得像只坏心的猫,然后深深吸口烟,一只手轻轻占领范欧文壮伟的背脊,直抚摸到他结实的臀部。
她满身沁出了冷汗,心里面酸楚难当。
伊站起来,华丽的同体,在她和罗名抡面前展露无遗,看起来像沙巴女王朝她走来,喷了一口烟在她脸上。“真没礼貌!”然后门被关上。
“铁艳茹,开门,”单芝琪拍打门。
门又打开,但门链是关上的。铁艳茹从门缝里瞧她,“疯婆子,你干什么?”
“我要进去找范欧文!”她要找范欧文问个清楚。
“小声默,没看见他在睡觉?”伊嘘她一声。
“我就是要吵醒他,你给我开门!”她扯开了嗓子。
“真是难看,我跟你说过,我和他以前是一对恋人,阴错阳差分开,现在冰释前嫌,他要回到我身边,不要你了。”
气坏了的单芝琪用力推门,“你说谎!”
“我说谎!你近视很深是不是?没看清楚躺在床上的裸男是谁?”铁艳茹眉眼含笑地瞧着她,“两个小时前我和他在这里做了什么,不用我说,相信你猜得到。单小姐,我们现在是一家团圆,请你不要再来纠缠他了。”
“这句话,我要他亲口对我说!”她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说出。
“行!等他醒来看是要打电话、写信,还是拍电报给你都行,但他现在太累了,我们太久没在一起了,所以彼此都有点……像是想要把那一段空白弥补起来,单小姐,他真的很累,你先回去好吗?明天我再叫他怯找你。”
“我不回去,我在门口等他不犯法吧?”她赌气地坐在地上。
“回去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铁艳茹对罗名伦使个眼色。
“不要在这里闹笑话了,我们走吧。”罗名伦强行拉走单芝琪。
铁艳茹以一种恶毒的眼神,瞪着单芝琪的背影。她找征信社调查单芝琪,知道罗名伦这个追八年把女朋友追跑的驴蛋,所以找他合作。
范欧文实在小看她了,他虽和公公不和,但儿子毕竟是儿子,她知道范欧文会放弃范氏财团总裁的位子,但被她查出范氏财团百分之六十的股权,公公已偷偷移转在他名下,对孙子怀又是设立信托基金,她虽是监管人,但要等到怀文二十五岁才能动用,她哪能等那么久!而公公给她的零用钱根本不够她花。她要人财两得,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得了她。
接下来,就要看那个说起来长得还满英俊的罗名伦了。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单芝琪从人堆后挤出去,留下罗名伦跟着电梯往地下停车常她跑出丽晶,旋即被雨打得全身湿透,但她无所谓,在雨中狂奔起来。
下吧、下吧,所有的雨都打在她身上吧!最好有闪电劈到她?单芝琪哭喊着。她已分不清楚脸上是泪多,还是雨多?而她全身和心一样的冷。
她的罗曼史,已经结束了。
一辆减缓了速度的车开到她身旁,车门打开,“上来吧,我载你回家。”
单芝琪无意识地钻人车内,靠着车窗,阖上眼,似乎对这个世界很失望,看都不想看一眼。才不过一会儿功夫,她睡着了。
仿佛睡了一世纪一般,电动铁卷门降下的声音惊醒了她。“这里是哪里?”
“汽车旅馆。”罗名伦侧过脸说。
本来是想载她回他住所,可是她一定死都不肯进电梯,遑论进他屋子里,所以直接驶进偏远的汽车旅馆,除非她想走夜路回家……一个女人走夜路多危险,所以她只有选择和他睡这里。
一男一女睡在一张床上,女的伤心欲绝,刃的哈女的很久,这晚会发生什么事?可想而知。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她厉声地问。
“安慰你受伤的心埃”他嬉笑地说。
“我不需要你的安慰。”她忿忿地说,出了车门。
他跟着出来。“你还想要那个男人的安慰吗?事情你也有看到,我敢说范欧文不会要你了,不过我要你,我不在乎捡范欧文的二手货。”
“你嫌我是破布,我还嫌你是破碗,你跟多少女人上过床?我还怕你有性玻”平常她是很有家教的,说话不会这样刻薄,但她现在心里破了个伤口,他偏要在她伤口上抹盐巴。
罗名伦走到她身边,把手搭在她的肩头,“好啦,我们一个破布,一个破碗,我不嫌你,你不嫌我,我们就凑做一堆。”
“谁要跟你凑做一堆!”她按下箭头向上的按钮,电动铁卷门缓缓往上。
“你可以给他,为什么不可以给我?”他一手抓住单芝琪的手臂,一手按下箭头向下的按钮,电动铁卷门开始往下降。
“你放手,不然我喊强暴。”她死命想扒开罗名伦抓住她的手,却徒劳无功。
他粗暴地推她,她的背撞到车头,他很快地扑到她身上,不让她有逃走的机会,他将她的双手放在她头上,下半身顶上她的裙底。“感觉到了吗?今晚,它会好好伺候你。”然后用‘小木偶的鼻子’猛力戮她一下,“范欧文是不是这样对你,一次又一次,我倒想知道他教会了你什么子待会我们做爱时,你会申吟给我听吗?会配合我的节奏扭动屁股吗?还定会帮我吹萧?”
她吐口水在他脸上,“下流的猪!”然后屈起膝盖撞击他传宗接代的地方,在他抱着下体哀号跳脚的同时,她从铁卷门低窄的空间钻了出去。
钻出来后,顾不得大雨,也顾不得恐惧,单芝琪像只丧家犬,没命地往最黑的夜狂奔而去。
※※※※※※※※※
不知跑了多久,才看到一具公共电话,单芝琪拨了一通电话找左菲。
“呼……”她喘得像条跳出水面的鱼。同时感觉到全身冒的不是热汗,而是冷汗,除此之外,头晕目睥喉咙沙哑,这些都是感冒的现象。
“你这个变态,缺德带冒烟,三更半夜不睡来吵老娘,你最好不要被老娘知道你是谁,不然我叫你生不如死。”左菲破口大骂。她最近夜里常接到骚扰电话,不出声,只喘气。她考虑要换电话号码。
“左……我是……芝……”她小声虚弱地说。
“芝琪吗?为什么这么小声?我听不清楚,可不可以大声点?”
单芝琪像在沙漠中快要缺水而死的人,“我不……行……快……死了……”
这下,左菲听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冷静一点,我火速去你家。”
“我不在家……”
“你在哪里?”左菲有不祥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荒郊野外。”
“台北市寸土寸金,没有荒郊野外人口北县才有,但她在台北县的哪个荒郊野外?天哪,这简直是超级大难题!
“附近有什么明显的建筑物。”左菲冷静地问。
“暗索索的,什么也看不情楚……我刚刚是从一家叫‘野宴’的汽车旅馆里逃出来的。”她使尽吃奶力气一下说完。
什么!左菲拿着话筒的手抖了一下。芝琪到底遭遇到什么?她不敢想。“你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通知思思分头去找你。”左菲立刻挂下电话,拨给熊思思。
“思思,代志大条了……”左菲心急如焚地说。
“现在才几点,你就叫我起床嘘嘘……”听声音就知道还在睡眠状态。
“大小姐,你给我马上醒过来,芝琪出事了,我现在只知道她流落在台北县某处,你行动电话带着,我会在车上打手机跟你联络方向。”
这下,熊思思的睡意全消。“好,我立刻出门。”她披了件晨袍,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和大哥大,一阵风也似的夺门而出。
左菲查出台北县叫野宴的汽车旅馆在七堵交流道和林口分别有一家,她认为是七堵交流道,因为从长庚医院建在林口后,带动了林口的发展,不像芝琪形容的荒郊野外。想好了后用手机通知熊思思,两人的车子驶向七堵。
过了两个小时,左菲和熊思思在公共电话下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单芝琪。
方菲只说了一句,“天啊?”便当机立断,和熊思思合力将单芝琪抬进她的车里直驶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单芝琪昏沉沉地睡去了。
送到医院以后,医生诊断她是初期肺炎,随即就办理了住院手续。医生很肯定地告诉她们,住一、两个礼拜就没事了。
熊思思拨了一组号码,看了左菲一眼。“我打给我爸,请他动用关系,把芝琪转进特等病房。”
“太好了,那你在这里看着芝琪,我去她家拿点内衣裤。”
夜里,左菲和熊思思就睡在病房的沙发上。
※※※※※※※※※
现在五天过去了,单芝琪匹局烧未退,白血球数急速增高,肾功能衷退,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天里难得醒来一、两次,数度被推进各种不同的检验室。
又过三天,医生们会诊后走出病房。
“一群狗屁医生!”左菲对着们咒骂。
“你小声点,他们会听到。”熊思思紧蹙双眉。
“我偏要大声,芝琪如有三长两短,我要告他们医疗疏失、草菅人命!”
“呸呸呸,乌鸦嘴,芝琪会长命百岁的。”
因为高烧的关系,单芝琪脸颊潮红,熊思思替她调整了冰枕,又用毛巾擦擦她的脸和脖颈,及用棉花棒湿润她的双唇。
“真不晓得芝琪是出了什么事。我问过护士她有投有被强暴,还好是没有。”左菲从口袋?掏出苗条牌淡烟和廉价打火机。“不知手臂和后背的瘀伤是怎么来的?”
“这里是禁烟区。”熊思思高声说,并拉开窗帘,耀眼的阳光斜照了进来。
“我心里焦躁嘛。”左菲点了一根烟,不打算理会熊思思的禁烟令。
“唉,我看你去一趟南投找她那个叫范欧文的男朋友来。”熊思思说。
“南投那么大,你叫我上哪里去找人?”左菲就着窗缝吐烟。这时,她们都清楚听到床上传来的动静,所以就来到她的床头。
“我在哪里!”单芝琪问,她的声音非常于涩。
熊思思从床头俯低下来,双眼含泪地看着她。“国泰医院,你总算醒了。”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她皱着眉深深迷惘。
“我们送你来的。”左菲握起单芝琪的手,发现她的手是冰的。“芝琪,八天前的夜晚你打电话向我求救,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熊思思责怪地看了左菲一眼。“现在不要问,你没看见她情绪还不稳。”
“八天前……”单芝琪喃喃念着,慢慢地想起了很多事,眼泪不觉流下来。熊思思和左菲相顾一眼,然后默默地站在床头。
她哭了一阵子,慢慢能够控制自己了,才断断续续将那天发生的事讲出。
“我要去杀了那两个王八蛋!”左菲愤怒地喊着,眼砷像杀猪的。
“杀人是犯法的,你是想坐牢,还是想坐电椅?”熊思思期期以为不可。
“可是,我不能坐视芝琪被欺负而不管。”左非悻悻的说道。
“没有人叫你做忍者龟,也知道你做不来,但你得光问问芝琪,她想怎么做?”熊思思轻轻拨开她额前柔软的头发,“要不要告罗名伦强暴未遂?”
“不要了。”芝琪摇头,“是我负了他,算是还债。”
“你不要那么温情好不好!明明是罗密欧先对不起你。”左菲不服气。
“芝琪这么决定,你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熊思思深深看着单芝琪,“那……那个薄情郎呢?”
薄情郎……单芝琪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泪水流进枕头。范欧文一而再、再而三欺骗她的感情和身体,说什么她是他今生唯一的新娘,又说去找铁艳茹谈小孩的事,结果两人谈到床上去了。
范欧文根本就是另一个罗名伦,在他眼里,她等同被罗名抡玩的那些女人。
看单芝琪哭得眼泪鼻涕齐下,左菲转过头,问熊意思,“你说我们要怎么整他?找人把他打成残废,还是关了他?”
“放他一马。”单芝琪忽然这么说。
“对嘛,不过是一个破男人,又不是世界末日,能想开是最好,还是赶快把身体养好。”熊思思抽出一张张面纸,轻柔地拭么单芝琪脸上的泪痕。
“不能这样便宜他!”左菲以惊人的音量说:“被上这样欺负,至少也该给地点颜色,怎能一声不响的躲在角落舔自己的伤口,连一口气也不吭……”
“我不想报复,只想振作起来过日子,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她勉强做了一个微笑,“这八天你们都在这里陪我吧,一定很累,回去休息吧。”
“那就这样了,你好好休养,我们明天十班后再来。”能思思帮她拉好被,然后椎走还有话要说的左菲。
单芝琪躺在白被单的床上,两眼空洞万分地瞪着天花板,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这一觉其实也睡没多久,她就被一个噩梦惊醒。她梦到她穿着白纱礼服和范欧文走在红色地毯上,后来铁艳茹带把尖刀出现,刺向她胸口,白纱礼服染出一朵血红色的花,然后她惊醒了。
倾刻间,泪花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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