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姐。”
祥馨刚从徐千峰的“魔掌”里逃出来,正要下楼,骆京旋后脚就跟上来了。
她停住脚步,回过头,漾起和善的笑容。“有什么事吗?”“我要到收发室去拿邮件,一起下楼吧。”虽说是“一起”,但她穿着球鞋与长裤,双手插在口袋里,小跑步地抢在前头,然后脚底板啪啊帕啊地踏拍着,好像很不耐烦。
对于她挑衅的行动,祥馨心里不是不明白,但也没说什么。
她足下水晶镶嵌高跟鞋轻轻往前踏,叩、叩、叩、叩,完全按照她自己的节拍,心神没被眼前毛躁的女生扰动半分。
骆京旋盘起双臂,站在前头等地,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喔──原来你就是徐组长的未婚妻。”她边打量边点头,口气与眼神都脱不了轻视之意。
“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口嘛。”
“怎么了?”祥馨走到她面前,甜唇微扬。“难道有人跟你提起,说我是个三头六臂的人物吗?”她故意问。
不然,何必用上“不过如此而已”,这种一听就知道是贬抑的话语?
“没有,正好相反。没有人说你是个人物,也没人夸你有三头六臂的能耐。”她的表惰很不屑。“我只是听说你漂亮、身材好、挺会讨好别人,就这样而已。”祥馨刻意略过她带刺的话语。“请帮我谢谢那些人的赞美。”“漂亮的人果然没什么脑袋。”连她的讥讽都听不出来。“我叫骆京旋,请牢记我的名字。也评有一天,这个名字会让你痛不欲生。”她虚张声势地说道。
“是吗?”祥馨非但没被吓着,反而盈盈笑开来。
早在骆京旋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察觉到她的敌意,是来自对徐千峰的爱慕。
但她并不在意。
从小到大,徐千峰的仰慕者什么时候少过了?既然他的仰慕者不曾少过,而她又稳坐他心目中第一且唯一的位置,那又何必随人起舞、生无聊闷气?
“我早就暗恋徐组长,也早就知道你的存在。”骆京旋直言不讳。“我知道你们订婚了。不过,我认为你没有内涵,只想用肤浅的外貌来吸引男人,用柔弱的表象激发徐组长的保护欲,这样的你,根本匹配不上徐组长。”祥馨感兴趣地看着她“那你呢?你做了什么样的努力?”“我接受训练、通过考验,成为霹雳小组中的一员。我不像你,甘于当一只花瓶就满足,我要站在徐组长身边,当他的左右手,我认为这样才是以匹配他!”“喔?”这个女生是拐着弯儿在骂她,除了容貌之外,其他一无是处耶。
祥馨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很有趣。
这种人她不但是第一次遇到,也比她目前写过的小说主角还劲爆!
哗!订婚才几天,婚礼倒数还有一百七十几天,“准老公”都还没变成“亲亲老公”,就已经有人下战帖来抢亲。
她嫣然一笑。
“好啊,如果你能让他爱上你,别说是婚前这半年了,就算是婚后五十年,只要你抢得走,他就是你的了。”祥馨走过她身边。
如果不是有绝对的自信,和徐千峰的爱为她撑腰,她当然说不出这种话。
“那我就先告辞了。”她悠然如故地说道。
可恶!居然把她看得这么扁,真以为她抢不走徐千峰吗?
“不送。”这两个字,从骆京旋口中气愤地迸射而出。
★※★※★※
射击训练完毕之后,徐千峰离开总部地下室的靶场,直接走向停车常“组长!”骆京旋从后面追着他跑。
他在爱车旁回过头。
“这是下午送到办公室给你的快递包裹,因为当时你正专心于射击训练,所以我等到训练结束之后才交给你。”她捧着一个大盒子,递给他。
“谢谢。”徐千峰接过手,点个头,便坐进驾驶座。
开排档锁、发动引擎、抓安全带,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家陪祥馨了!
骆京旋站在车门边,两眼溜溜地直看着他。
听说徐千峰除了未婚妻以外,从不把其他女人当女人看待。如果她要抢走这个男人,势必得先让他注意到她才行。
过了三十秒,一切准备就绪,正要关上车门,他突然觉得有点奇怪。
“你还有什么事吗?”这个新来的队员为何一直站在旁边?
“组长,请问我刚刚在训练时,表现得怎么样?”她起了个话题。
“可圈可点。”徐千峰给她一个兴旧得是以冲上天的回答。“假以时日,你会成会霹雳小组倚重的一员。”所以,梁队长实在不必担心人才不是的问题。
她急切地接口。
“其实我觉得,我还有一些技巧出待改进,像是……”“等等。”他举起手,示意她停止。“特警队的工作量繁重,你要试着在下班时放松心情,上班时绞紧神经,有任何工作上的讨论,都等明天再说。”可恶,她原本以为这个话题可以让他们迅速地熟稔起来!
“……好吧。”她勉强收住口。“那我也回家好了。”她期待地看着他。
“你自己路上小心。”
徐千峰叮咛一句,关上车门,趁着热车的空档,眼神专注盯住快递包裹上。
奇怪了?谁会把要给他的包裹寄到办公室去?
骆京旋见没有继续搭话的机会,他甚至也没开口问一句“需不需要送你一程”,只好悻悻然地先离开再说。
除千峰拿起盒子,先是放在耳边摇了摇,然后层层折开牛皮纸。
那里面是一个很漂亮的礼盒,打上了粉红色的蕾丝缎带。
他打开来.礼物是一对新郎与新娘的瓷偶,表情栩栩如生,脸上洋溢着幸福。
但是,吸引他目光的是──
瓷偶上,新郎的左腿已经被硬生生地敲断。
他的眼神霎时锐利起来。
这是个威胁。
绝对是。
★※★※★※
快意飞驰的摇滚乐曲,揭开了夜晚狂欢的序幕。
雷射灯球飞速扫射,投下了诡谲莫测的七彩光影,舞池里聚满了年轻男女,正随着节拍摇摆身躯,雀跃的气氛让冷台台的空调不断地升温、再升温。
跨过舞池,进入的内侧,有一座隔墙,是以巨大水族箱砌成。
热带鱼戏游水间,冰蓝色的灯芒与往上冒的气泡是最好的屏障,作用有如降温器,有效地冷却了舞池那方热辣辣的气息,进入了宁静一隅。
一座原木打造、色泽厚重的吧怡上,生了一个独酌的男人。
“学长!”韦克快步进来,双眉微灵着。“抱歉,我迟到了。”可恶,如果不是因为某件事正困扰着他,他从来不会不按时间出现。
“没关系,先坐下。”徐千峰简洁说道,面前摆着一杯以威士忌为基调酒的“”。
“我口渴死了!”韦克坐上高脚椅,弹了下手指,唤来酒保。“给我一杯生啤酒。”大概是他的表情真的写了“我非常渴”四个大字,冰生啤很快就被送上来。
他大大呻一口,焦躁的神色舒缓了些。他偷看一眼手机,表情捧弯了一下,在心里默数五秒,确定自已可以转移心神之后,才正色面对徐千峰。
“什么事找我?”他像变色龙一样,瞬间改了表情,变得笑咪咪。
徐千峰一语不发,将左手边的礼盒递给他。
韦克不改一页的吊儿郎当,忍不住要耍嘴皮子。
“哇,干么这么客气?约出来喝酒还送我礼物?你想追我喔?”“闭嘴。”有时候,他实在受不了韦克的聒噪。“先看再说。”他端起水晶杯,轻啜一口,冰冷醇厚的酒液滑过喉咙,一路辣烧到胃底。
韦克怎么可能听不出他凝重的语调?
他小心翼翼地阿开盒盖,拿出那尊新郎与新娘的瓷偶。
“结婚礼物?”嘻哈成性的他,忍不住又要说讨打的话。“哎呀,学长,我跟亚宁还没要结婚,就算有,也绝不会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你喜冲喜──”讨打的话突然中断。
他顿了一下,忽然发现那尊瓷偶有个不对劲的地方。
“咦?新郎的左腿不见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仔细看了下。“被人敲掉了?”见徐千峰颔首,他的神情立刻转为正经无比。
韦克以更小心的手劲,将瓷偶放回礼盒里,盖上盖子。
“这是哪里来的东西?”
“快递送来的。”
“寄件人是──?”韦克可没忽略那尊瓷偶象征的威胁意义。“先别说,让我猜猜……成旭甫?”从新郎瓷偶被敲断的左腿看来,就可以直接联想到寄件人是那个因为徐千峰而愤然离开特警队的男人。
除千峰的眉目之间,有些阴郁。
“包裹没有署名寄件人,但我想,应该是他。”他的长指在桌上敲了敲。
他收到这个包里已经几大了,一直在想,该拿它怎么办。
此事可以化大,也可以化无,一切只取决于成旭甫对他的恨意有多深。
看看那尊瓷偶,很显然地,当年他秉公直言,成旭甫至今仍然认定,那是私人恩怨。
然而,秉公直言也罢,私人恩怨也罢,就算当年的情况再发生一次,他还是会采取相同的行动。
“看来,他对你的近况不但很了解,而且来意也不善。”“这就是我找你出来的理由。”徐千峰凝视眼前那一大酒柜墙,说道。“韦克,去帮我查查他。”“没问题。”听到他一口应允,徐千峰的心情当下宽松了些,因为他知道,韦克是一个绝对可以信赖的家伙。
虽然他不羁的个性,不适合待在一板一眼的特警队,但他确实有本事,明查暗访,追索内幕消息,甚至大展拳脚,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存于在私,他们曾经合作过许多次,从来没出现过瑕疵。
“如果他想对你采取不利的行动,你打算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很坚决。“我不会让他危害到身边的人。”韦克点点头,把这件事记下。“我知道了。”他们无声地喝酒,片刻后,韦克抽出手机,连拨几通电话,但都没有接通。
他的表情有些无奈。
“这件事就交给我,我手下有几条人脉可以动用,等会就同征信社处埋。”他按下按键,再试一次──看他猛打手机,徐千峰也把自己的抽出来,萤幕上显示“没有未接来电”。
这代表没有人找他。
包括祥馨……即使夜已深,他还没回家,她也没有过他。
突然间,被冷落的感觉涌上心头。
唉……
算了,反正祥馨本来就不会查勤。要事谈完了,他还是乖乖溜回去“一头热”,他放韦克早点回去陪女朋友,比较妥当。
“这事还不急,明天再处理就好了。”
韦克露出苦笑,收起手机。
“还是马上处理吧,我今晚可是长夜漫漫,不自己打发都不行。”徐千峰蹙起眉。“罗亚宁呢?你不用陪她吗?”韦克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学长,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哪。”他下巴抵在吧怡上,一脸颓废。“唉,女人怎么会那么难搞?”什么意思?他听不懂,这两句话有什么关连吗?
韦克手一摊,无奈地从实招来。“我跟亚宁吵架了!”★※★※★※点亮“韦克征信社”的灯,那“峰峰相连到天边”的档案夹堆,依然如故。
幸好两个男人都受过训练,步履轻悄,动作灵活,是以一条通往办公桌的小径,虽然途中充满了“险阻”,却没有发生惨烈的“档案夹山崩事件”。
徐千峰自动自发地拉开一张椅子,满脑的神经线都被两个字困祝这两个字,代表一件事;这件事,从来没在他与祥馨之间发生过。
“吵架”。
韦克与罗亚宁在吵架。
韦克与罗亚宁吵架了,所以一脚被踢出香闺,不准回去。
“学长,你跟我回来做什么?”韦克打开电脑,连上网路,看了眼萤幕右下角的峙钟显示。“奇怪了,你今天不用赶回去陪嫂子吗?”“……嗯,等一下。”他模糊带过。“先说说你跟亚宁怎么回事?”他不知道自己在好奇些什么,只是看到拜把兄弟感情受挫,一时之间,联想到自己无风也无浪的爱情。
跟爱人吵架是什么滋味,他从来都不知道。
韦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想当我的爱情顾问吧?”“不行吗?”他被质疑得有点狼狈。
言及自已过去的风光情史,韦克陡然打直腰板,一脸很神气的模样。
“学长,不是我想自夸。别的事,你或许做得比我好,但谈到男女交往,我的阅历肯定比你更丰富。”“怎么说?”他不爽地扳了扳手指关节。
虽然他只心系于祥馨一个女人,但是男人本性如此,一听到自己“阅历”不如人,难免会想翻脸,这纯粹是面子问题。
“你只有一个女朋友,就是祥馨──我们未来的嫂子。你们从小就是两小无猜的小情人,长大之后又顺顺利利地订成了婚。月老早就帮你牵好了红线,你们的爱情路是如此平坦,像你这种人,又怎么会了解我这种“飘撇男儿”走在情路上的艰辛?”他拭了拭眼角假想的泪水。
徐千峰心里打了个突,一个意念一闪而逝,快得让他抓不祝他拍了下韦克的后脑勺。
“问你一句,你答那么多句做什么?”真以为他听不出来,他是在炫耀自己“阅人无数”吗?“你们都在吵些什么?”韦克耸耸肩,想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有点失败。
“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亚宁又在生我的气了。”俊脸垮下来。
生气?徐千峰想了一下,印象中,祥馨从来没对他生过气。
“气你什么?”
“气我随性、气我吊儿郎当、气我晚归又不肯报备、气我袜子塞在床底下不拿出来洗、气我踢歪了桌子椅子,却没回头把它们对齐排好,总之什么都能气。”这些事,不多不少,他好像也都做过。不过,可没见祥馨对他拉下脸,她总是笑盈盟,浑然一副没事人儿的模样。
“这些都算小事嘛。”他咕脓。
仔细想一想,怪不得祥馨不生气,因为这都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埃“就是小事,女人才爱找碴。”韦克的口吻很权威。
他找到一个隐密的网站,输入使用者名称与密码,开始作业。
“女人看自己的男人,高兴的时候,什么都顺眼,穿什么都帅,摔一跤吃到狗屎也会夸你有神农尝百草的精神。不高兴的时候,就算你把自己洗得香杳,绑上红丝带,送给她当牛当马来操,她也有话可以嫌。”“有这么夸张吗?”徐千峰拧起眉。
“当然有!”韦克浏览过电子布告栏,留下一个简短讯息,请某个线人跟他联络。“算啦,她只是发发脾气而已,我是男人,男人就要有风度,可以不跟她计较。”他抬手看一眼腕表今晚的第次。“晚一点再爬回去跟她求饶就好。”求饶?一个更新鲜的词汇!他第一次在恋爱中的男人口中听到。
“你向她求饶,有用吗?”
“一开始当然会再骂个几句泄愤,不过,把十八般武艺全使出来.只要逗到她发笑,就啥事也没有了。”韦克眨眨眼。“和好之后,晚上会更疯狂喔。”又吵架又求饶又和好又疯狂?“平平”都是爱情,为什么韦克的看起来好像比较有戏剧性?
他陷入沉思,第一次发现他与祥馨的感情路,好像跟别人的大不同。
“喂?”
“学长,你干么不说话?”莫非是看轻地想求饶,认为他缺乏男子气概?
韦克不服气地想着,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要男子气概做什么?爱!爱才是最重要的!
徐千峰的表情有些奇特。
韦克说的对,对女人的阅历,他比他丰富多了,这也就表示,揣摩女人的心情,韦克比他行多了。
他来讨教一番。“每个女人都会对她的男人计较这些事吗?”“应该是吧,起码我以前交往过的女人,都会为了这种小事跟我吵架。”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亚宁一样,明知道她有些气走出于“龟毛”,但还是吵得让他心甘情愿,爬回去说学逗唱、哀讨告饶,求回美人归。
“祥馨从来不曾为了这类的事跟我吵架。”他魔起眉。
“那是当然的呀。”韦克反而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为什么说“当然”?”
“祥馨是所有女人的典范、男人的梦想。她大度能容,仪态万芳,如进退又懂礼数,哪会为了这种小事情跟你吵架?”很理所当然的口气。
是这样吗?祥馨在其他人的眼中,是这种形象?
他愈想愈觉得不对。
是人都有脾气,有喜怒哀乐,有嗔痴爱怨,他自己也常有心情好、心情差的时候,但记忆中,祥馨好像天天都是好心情。
她没有对他生气过,一次都没有!
他甚至想不起除了笑脸之外,她还有什么表情……他突然发现,这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吗?
“你不会希望祥馨为了这种小事跟你吵架。”韦克坚决地摇摇头,见他不说话,语气开始动遥“……对吧?”徐千峰不答反问。
“你们多久吵一次架?偶尔,还是常常?”“大概每隔不久,亚宁就会发飙一次。”韦克开始担心自己发的牢骚会对他造成不良影响。
“她自己会找事情来发飙?”徐千峰再确认一次。
“对呀,她们女人都觉得我们男人很欠扁,习惯就好了,反正打是情、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啦。”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徐千峰握紧拳头,终于想到,绊在他与祥馨之间的小石子是什么了!
★※★※★※
接连几天,他都在挑战祥馨耐受度的极限。
向韦克问妥了几六点“会让女人疯狂失去埋智,歇斯底里症头立刻发作”的事项,他一一照着做。
他开始天天晚归,去哪里也不报备一声。
祥馨始终温柔以对,毫无怨言,她无质问,害呆泡在韦克征信社里好整晚的他很挫折,只差没有蹲在墙角画圈圈,悲伤自问:是不是他没有回来也无所谓?
回家后,他随手扔下脏袜子,两坨黑袜就像蜗牛一样,静静蹲爬在地上,散发汗臭。
祥馨笑笑地收拾,也没念些什么。
──-!听说这一招最容易让女人抓狂,结果一点用也没有!
洗完澡,他“不小心”把年度限量薰衣草籽皂泡在水里,烂成一团肥皂糊。
祥馨提了一下,主要是叫他小心别滑倒,除此之外,还是笑得很春天。
她这么有气量,反而令他沉不住气了,他开始卯起来作乱,非逼出她不同的反应不可。
他乱丢拖鞋、他乱放杯子、他霸着她工作用的笔记型电脑不放。他上完厕所,“忘记”把马桶盖放下来他睡觉,假装打呼得很大声;他在手机里,故意输入一些陌生女人的名字;他拜托韦克,用王八机传一些暧昧兮兮的简讯给他。
他甚至提前让自己老化成“欧吉桑”,洗完澡,连自己都觉得很恶心地坐在床边,故作抠脚状,再趁祥馨不注意,偷偷跑去洗手洗脚……他观察祥馨的反应。
她的反应就是微笑。
除了微笑,还是微笑,微笑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
“她没有生气过,一次都没有!”
徐千峰踱来踱去,踱来踱去,手往电脑前面的人头一指。
“你认为这代表什么?”不生气,不在意?
“学长,你可不可以行行好,今天不要在这里混太久?”韦克无奈地说道。
他已经跟亚宁和好,每次吵完架,两人就会加倍甜蜜,夜里也会加倍激情,但学长每晚都卡在这里,不肖早点回去,把他的“春宵”硬生生砍去半个夜晚。
他有一种受到无妄之灾的感觉。
“你只要告诉我答案就好。”
“能告诉你这个答案的人,是嫂子,不是我。”说得有道埋。
冲着这句话,徐千峰脚跟一转,打道回府──回到“孟”府。
“你回来了。”
祥馨原本坐在后厅。晕黄的台灯下,一张巨大的橡木桌上摆着她的笔记型电脑与书籍资料,答啦答啦的打字声说明了她正在写稿。
她立刻站起身,朝他走来,脸上有他最熟悉的微笑。
“吃晚餐了吗?”
他沉默地摇摇头。
“等我一下,我去弄晚饭给你吃。”
她为什么这么温柔,这么无谓?她为什么都不先拧他一把,问一句:“你今晚死到哪里去了?”祥馨关掉电脑,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准备食材,打算热炒几道菜。
她有一手好厨艺,是他的准岳母传授给她的。虽然孟家的贸易事业日益腾达,聘请几个佣人、厨师绝不是问题,但准岳母仍然坚持家事自己来。
她认为巩固家庭的基本条件,就是一张中式大圆桌,与女主人亲自下厨的好料理,她把这个观念传给了祥馨,大大嘉惠了他的后半生。
祥馨动作俐落,三两下炒出了一道色彩鲜艳的时蔬总汇,一道香辣开胃的黑胡椒牛柳,熬了一锅排骨煮仁汤,再从冰箱里取出早就准备好了的侮汁凉拌洋葱。
三菜一汤上了大圆桌,诱人的香气叫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坐下来,快点吃饭。”
祥馨摆好碗筷,先不管厨房里待洗的锅铲,陪着他坐下来。
“你吃过了吗?”他问。
虽然舍不得祥馨为了等他而饿着,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希望她回答“没有”。
他知道,文艺对白通常是很白烂,但他偶尔也想听一句“我在等你,因为我想跟你一起吃晚餐”。
“我?当然吃过啦。”祥馨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饿到自己的。”咚!一根利箭瞄准他的心,正中目标!
“噢。”这个笑容让他有点郁卒。
祥馨亲手为他布菜。在讲究营养的糙米饭上,淋上了整大盘的黑胡椒牛柳,弄成了他最喜欢的桧饭形式。
“要来一杯红酒吗?”红酒含有多种檀物性抗氧化物质,可以减少心血管疾病发生的可能。
“嗯。”他漫应一声。
“怎么了?”她将红酒杯放在他面前,注入莹红的酒液。“你看起来好像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他拿起快子,眼底有着深思,不像以往一样,抓起碗就大口大口地扒饭。
闻着牛柳香,他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祥馨,你爱我吗?”
她愣了一下,笑。“以前你都会先说你的感觉。”“我当然爱你。”徐千峰面不改色地回答,又追问:“你爱我吗?”看他急的,她又忍不住笑了。“你今天是怎么了?这种事还需要问吗?”“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先吃饭吧。”“你先说。”“好吧,我爱你。”听起来好像很敷衍的样子,他有点受伤。
“前几天,我比较晚回来,你都不会寂寞吗?”祥馨怔了一下,这才察觉到,他的心情真的迥异于以前情人絮语的时候。
她仔细端详着他,脑袋溜溜一转,配合著他前两天拚命“捣蛋”的纪录,终于跟上了他的思绪。
他是哪条筋不对了,怎么突然想到这些问题?她当然爱他,他以前也从来都不怀疑这一点。不过,最近是什么机缘,让他开始想东想西?
“我不会寂寞。”她垂不眼帘,小声而坚定地说道。
她的否认真的让人很受伤。
“为什么?”
“因为我有很多事要做埃”
“我这么容易就被“事情”取代吗?”
“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是”怎样?”说清楚点,好不好?
祥馨把玩着左手腕上的银雕紫晶手环,慢慢地说道。
“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但是你不可能一直都待在我身边。当你不在的时候,我会自己去找事情做,不管是写稿、找朋友聊天、还是逛街,我都会自己打发时间,所以我不寂寞。”听起来,他还是很容易被取代,即使不是被一个野男人干掉,站在天秤上,他也会跟一堆拉拉杂杂的其他人事物一样轻重。
“你让我觉得,我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他扁着嘴。
她选择避重就轻。
至于为什么避重就轻,她当然有自己的理由,不能对他明说。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真的很像小孩子,一点都不像平时虎虎生风的特警队员?”那是因为,当特警队员,他有信心做好该做的事,但是唯有祥馨,因为她是他最在乎的至爱,才会反而显得没有信心,患得患失。
“快点吃饭了,好不好?”她轻哄。“这些事改天再说,饭菜都要凉了。”“……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一声,忿忿地大口扒饭。
“不打不骂不相爱”就像句咒语,烙在他的心上,怎么想,心里都不舒坦。
可恶!疑问悬而未决,连吃到肚子里的米粒,都像铁块一样,沉沉地压住他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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