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韵与高寂走到一半便遇到了等在路旁翘首以待的晓笙,见着俩人的身影,她欣喜地上前,看着高寂犹带血痕的外衫,眼眶发红,咬唇道:“那些人下手也太狠了,将人伤成这样……”
高寂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接过晓笙递来的衣服自去一旁的树后更换,在草原上时他不也经常受伤么,家常便饭,没什么好介意的,更何况是为了保护锦韵,他自己甘愿。
晓笙是没见着那几个躲在一旁疗伤的蓝衣侍卫,比起那些人的骨折,他这只算是皮外伤,更何况已被锦韵处理过了,没有大碍。
“是我的错,若不然高寂也不会受伤。”
锦韵内疚地对晓笙摇了摇头,本来便是一场误会,哪里又到了生死相搏的境地,如今高寂弄成这样,她心里已经亏欠得紧,再看到晓笙一脸的心疼,她心里更难受了。
“哪里是小姐的错?”
晓笙抹了一把眼泪,恨恨地道:“若不是他们仗势欺人,又怎么会……”
那帮人的强势晓笙已经见识过,虽然她心里仍然怨恨,但却也莫可奈何,只得暗自诅咒那些伤了高寂的小人没有好下场。
“我娘那里……你是怎么说的?”
锦韵眨了眨眼,刚才有人守在身边,但那一番话晓笙应该是会意的。
“奴婢还能怎么说,就说那位夫人与小姐投缘,硬是要留小姐下来聊天,有高寂在一旁守着,出不了事。”
晓笙吸了吸鼻子,顾氏好歹是相信了她的话,这才领着周妈妈一行人先行上了清凉寺,又命她在山腰上守着,等着锦韵一起回,她也正有此意,又偷偷让来喜取了高寂的一套衣衫,焦急地等候在路旁。
“我的晓笙姐姐,还是你懂事。”
锦韵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她就是怕顾氏担忧,如今好在蒙混过关了。
对那位沐夫人她倒是挺有好感的,看着是那么高高在上,却是个清淡的性子,最主要是人不做作,有什么说什么,比那个严肃的吕妈妈好上许多。
“奴婢可不敢当,只要小姐以后再不出这些意外,奴婢可比什么都开心。”
晓笙终于破涕为笑,小姐和高寂没事,她才真正放下心来。
三人上到清凉寺后,得知顾氏一行被安排在了内院的东苑厢房里,带路的小沙弥还特别提醒他们西苑里住着一位贵夫人,不喜被打扰,让他们约束着下人不要走错了地方。
锦韵自然会意,暗想着住在西苑的该不会就是沐夫人一行吧?
顾氏见到锦韵,也只是随意问了几句,得知那位夫人姓沐,顾氏有些诧异,但随即便摇了摇头,山高皇帝远,这里又这么偏僻,那样的贵人又怎么会来,定只是同姓罢了,便也掠过不提,各自带着丫鬟去收拾整理住所去了。
清凉寺坐落在不修山的山坳里,浓荫遮蔽,空气宜人,在夏日里尤其清爽,睡在简朴的厢房里,看着头顶的青纱帐,鼻间是清草的湿润与芬芳,锦韵紧绷了一天的心绪终于缓缓放松下来。
顾氏虽有疑惑,但也没作过多的猜疑,只是嘱咐她以后谨慎行事,不可毛躁。
好在今日有惊无险,想来在寺庙里寻清静的贵人们,也不会愿意多造杀孽,虽然她本是无意冒犯,但却是错有错着,与那沐夫人也算是结下一段善缘。
此刻在细细回想起来,总觉得沐夫人那眉目那样貌有几许眼熟,也许正是这样才让她生出了几分好感,可再从记忆里细细翻阅,却又不能与任何一人对上号来,这还真是奇怪。
在这清凉寺说不准还要待上个把月,避过京城最热的时光,赶在锦堂参加会试之前再回,她也不希望再与西苑的贵人有什么交集。
那位沐夫人虽然看起来淡淡的,但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与气度却不是寻常妇人可比,至少自己母亲就没有那样的气场。
吕妈妈也是,那份谨慎,那份小心……让她一度以为他们的身份是不能被外人知晓的,至少是她这个级别攀附不上的,她本来也没这种的心思,所以他们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再打交道的好。
夜深人静,锦韵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还是沉沉地进入梦乡。
第二日一早,锦韵睡到辰时才起,梳洗完毕后便被顾氏请到了东苑的正厅里,说是有人找。
锦韵虽然有几分疑惑,但心中也有了底,清凉寺那么偏避的地方来的人本来就不多,不难猜测。
“娘。”
锦韵踏进东苑的正厅,便见到了端坐的顾氏,以及在一旁淡淡品茶的吕妈妈。
吕妈妈今日穿着一身青色滚着黑色澜边的长衫裙,梳着一丝不苟的元宝髻,头上只插着一根素银的簪子,看起来便十分干练。
“锦韵。”
顾氏看到女儿来到仿若看到救星一般地站了起来,这个吕妈妈不苟言笑又带着股威严之感,顾氏与她坐在一处总觉得全身不对劲,说什么话题都扯不到一块,已经冷场很久了。
“陆小姐。”
吕妈妈并没有起身,而只是淡淡地对着锦韵点了点头,那种倨傲的感觉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锦韵也不介意。
都说王府的门房亦是半个老爷,吕妈妈跟在沐夫人身边近身侍候,想来身份也不会低,对自己这样一个小女子能够做到平静客气想必在她眼中已是难得。
“吕妈妈。”
锦韵对顾氏点了点头后,示意她稍安,这才转身向吕妈妈行了一礼,道:“可是沐夫人有什么吩咐,还劳烦妈妈亲自跑上一趟。”
锦韵心里也想着是否沐夫人的伤势有恙,但这样的话语不适合由她说出来,贵人们都忌讳这一点,如果她主动提及,焉知这吕妈妈有没有其他想法,若说她故意诅咒沐夫人,那她可就冤枉了。
不知怎么的,对这吕妈妈锦韵总存着一分戒心,亲近不起来。
对锦韵知分寸懂礼节,吕妈妈很是满意,这才笑道:“夫人与陆小姐投缘,特命老奴给小姐送些小玩意过来赏玩。”
吕妈妈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侍女捧上了四个锦盒,在顾氏母女面前一一打开。
四个锦盒里分别装着一对象牙耳环,象牙耳环的底面嵌套着银镏金累丝,中间是一个椭圆形凸面,錾刻着粉色花朵,看起来十分精致。
两朵绢制的木兰花,花瓣是玫红色至粉白色的渐变色调,看起来栩栩如生。
还有一对银制的虾须镯以及一支羊脂玉如意云纹簪。
这些事物远看不打眼,但近看却是个个细致精巧,材料皆是上层,技艺更是巧夺天工,与上次京兆尹大人送来的赏赐之物感觉上有些相似……
锦韵心中咯噔一下,若真是内造之物,那位沐夫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沐虽然是国姓,但绵延下去,普通百姓里亦有姓之,但在京城里姓沐,能随意出宫又拿得出内造之物的沐夫人,除了出自沐亲王府还能是哪里?
沐亲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还有一位亲王算是圣上的叔爷爷,只是这位亲王远居凤城,万不会有亲眷出现在这清凉寺中。
夫家姓沐,又能自称为沐夫人的,除了沐亲王爷的正妃,谁敢?
锦韵心中犹如雷鼓一般震动,面上仍然淡着浅笑,跑到清凉寺还能遇到皇亲国戚,她的运气不是一般得好。
当然,这种好亦是加了隐号的。
“夫人所赐,锦韵心中感激。”
锦韵笑着对吕妈妈点了点头,又转向晓笙,道:“将放在我房间柜里的那瓮雪山乌龙拿来,请吕妈妈带去与夫人品尝。”
吕妈妈话里已经说的明白,这是沐夫人赏的小玩意,她自然不好推拒,礼上往来,她也应该表示一番。
雪山乌龙?
听到锦韵这样说,吕妈妈的眼皮不由抖了抖,听说这雪山乌龙采自茶树上最鲜嫩的一点经秘制加工而成,每年进贡到京城的才十瓮而已,这小姑娘便有一瓮,这也太……
思及此,吕妈妈打量锦韵的目光多了几分谨慎与考量。
须臾,晓笙去而复返,吕妈妈接过那瓷瓮,以衣袖遮挡着,巧妙地翻看瓮底印着的朱红字迹,“顺城瓷瓮”四个红艳艳的小字,又带给她内心一阵激荡。
顺城,那是大辰国第一瓮城,所出的瓷瓮皆是上品,而她手中的瓷瓮触手温润,极有质感,不仅是上品,而且是上品中的佳品,这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用得起的。
若是说吕妈妈先前还有怀疑这雪山乌龙的真实性,眼前这瓷瓮在手,足以让她打消疑惑。
吕妈妈深深地看了一眼锦韵,这才告辞离开。
顾氏松了一口大气,拉过锦韵的手便坐在一旁,谨慎问道:“那沐夫人的身份你可知道?”
吕妈妈的态度做姿,以及那些内造之物,顾氏也是有眼色的人,前有京兆尹送来的那份赏赐作对比,顾氏也不难猜出。
若是女儿真合了沐王妃的眼缘还好,就怕是有别的什么,她可是担忧得很。
“起初不知道,眼下有几分明白。”
锦韵点了点头,顾氏的担忧她明白,与皇亲国戚沾边可不是好事,特别是他们这样的身份,没有权势,别人凭什么青睐?
地位不平等的相交,谁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弄不好,便会被人利用,最终成为一个弃卒或者踏脚石。
这是他们母女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顾氏眉头轻皱,“不然……我们还是离开这里?”
“不行,只要他们不主动找我,我们也别去招惹,偌大个寺院,也没机会经常碰到,我们住段日子再说。”
锦韵摇了摇头,在给沐王妃治疗的时候她已经自报了身家,如今再走,这躲避的意味太明显了,弄不好人家还真的以为他们别有用心,白白惹人猜疑。
“也好。”
顾氏想了一想便点了头,锦韵想得长远细致,也比她周全,她都感觉到自己越发地依赖这个女儿了。
顾氏发了话让下面的人都好生约束,若是犯了什么忌讳或是惹到不该惹的人,她也保不了。
所以在最初一段日子里,陆府的人都小心谨慎,规矩行事,倒是无风无波平静度过。
如此小心翼翼地过了五六天,锦韵见西苑再没有动静传来,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地享受起度假生活。
白日里去山里逛逛,呼吸新鲜空气,采点混合药草放屋里防蚊,山里虽然没污染空气好,但山蚊子也是个顶个得大,那一咬一个大红包,她可痒死了。
晓笙起初还用艾草熏,一天两天还管用,适应了这味道后山蚊子便亦加疯狂,一到夜里就像开了吸血盛宴似的,每个人都深受其害。
这个情况直到锦韵使用混合药草之后才得到改观,这混合药草使用夜来香、艾叶、烟叶、桉叶、薄荷叶,再加上一点雄黄、花椒,捣碎了混在一起制成,不仅防山蚊子,蛇虫鼠蚁皆会退避,实乃上山住宿必备之良方。
这种混合药草除了洒在各个角落窗台,锦韵还让晓笙制成香囊,挂在床头床脚,再随身携带一个,夜里总算是清静了。
实验效果成功后,陆府人人受益,锦韵也很高兴,思来想去之后,又让晓笙做了几个香囊命周妈妈送到西苑去,这不是刻意讨好,这样的东西要说讨好也拿不出手,只是一点心意而已,谁叫她对那位沐夫人的长相有几分好感,虽然是清冷的容貌,但就是让她有亲近的感觉,真是奇了。
沐夫人收到香囊后,却很是感兴趣,吕妈妈本着谨慎的态度已经让人送到大夫那里检验之后才取了回来,确定只是驱防蚊虫的,这才挂到了沐夫人的床头。
“这陆姑娘还真有心思。”
沐夫人看着挂在床头的香囊莞尔一笑,这香囊是用上好的锦缎缝制,价值自是不便宜,绣工亦尚佳。
想起那瓮雪山乌龙,沐夫人垂了眉眼,暗自思量,就她所知,陆柏涛虽然官居四品,陆家却算不得什么大富之家,可这陆姑娘出手的东西样样都是珍品,一般人或许不知,但她常使着这些物件,又怎么会不识的。
这瓮雪山乌龙,尝着比王府里的还新鲜细腻余韵悠长,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让她亦发好奇这小姑娘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说是这陆家小姐与晋阳首富林家小姐交情不匪。”
沐夫人没有吩咐,吕妈妈也早命人下去查探了一番锦韵的身份,若是结合这一点来看,这小姑娘拥有这些珍贵的物什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了。
“你是说……她慷他人之慨?”
吕妈妈抿唇不言,但那表情大抵算是默认了。
“妈妈可别小瞧了她,这姑娘聪明着呢。”
沐夫人淡淡地摇了摇头,这姑娘看起来不像是那样心安理得接受别人馈赠之人,一身傲骨,聪慧机智,连药理都懂上一二,若说那双巧手不会生财,她是不相信的。
不是说时下京城里风行的“浮云阁”所供应的茶料汤水都带着养身调理之功效,这一切又与这小姑娘没有一点关系么?
“再聪明也比不过少爷。”
吕妈妈仍旧不以为然,顶多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姑娘罢了,这样的人她见多了去,论到聪慧谁能比得过自家少爷。
说到自己的儿子,沐夫人自是眼中带笑,口中却叹声道:“宣儿聪明有余,却是太不让人省心。”
吕妈妈眉眼带笑,轻声安慰,“好在少爷如今已经成了亲,慢慢地就省事了,夫人不必过余操心。”
却不想沐夫人听了这话微微一怔,片刻后冷笑一声,道:“你觉得那文舒华对宣儿好么?怕也是嫌弃他是个病秧子,你瞧她那日敬茶时的漫不经心,怕是连我这个婆婆都没放在眼里!”
文舒华是尚书令家的嫡女,也算是身份高贵,沐夫人原以为儿子娶了她,若是夫妻同心,文家也会成为儿子一方的助力,却不知道这个儿媳的心思一点也没放在宣儿身上,真是让人可笑。
反观柴婉柔那笑得合不拢的嘴,她心里就一阵犯堵。
吕妈妈也知道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了,顿时心中一噎,忽听得门外响起一阵轻咳声,少年虚弱的声音响起,“什么事又惹得母亲不开心?”
“少爷!”
看见沐子宣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吕妈妈也松了一口气。
一身白衣,玉冠束发,妖孽一般精致的脸上是一双泛着笑意的凤眸,只是皮肤略显得白皙,衬着那身穿着更显得苍白虚弱。
“你们下去吧!”
沐夫人一挥手,吕妈妈与房中的侍女都退了出去,只余下他们母子在内说些体己话。
“母亲不开心?”
房门一关上,沐子宣的虚弱之态便一扫而光,坐在沐夫人对面,抬手便倒了一杯茶水,笑着递了过去。
沐夫人没接,却是转过了头,冷哼道:“你倒是逍遥,指不定哪天为娘的一命呜呼,你还不知道身在何方?”
沐子宣心里一噎,脸上的笑容讪讪的,知道母亲还在为那日被毒蛇咬伤的事而记怀着。
这几年他都是东奔西跑,却不只是为了治病,他身上的余毒已经尽除,却是借着弱体的掩护在外走动,做他自己的事。
这些,就连沐夫人也不知道。
“母亲,孩儿错了!”
沐子宣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心中也是后怕不已,听吕妈妈说那天若不是一个小姑娘出手相助,母亲也许等不到大夫前来医治。
看来,他是该找师傅要几颗保命丸了,他这样的奔走亦不会停歇,只怕今后出门的时日多了,若是家中再让他放心不下,他如何能够放开拳脚施展。
沐夫人哼了一声,转过了头,看着床头挂着的香囊,想着吕妈妈说那陆家母女感情深笃,她就羡慕不已,不禁脱口道:“要是我有个女儿像陆姑娘一般,那该多好……”
“乐儿不是也孝顺母亲么……”
沐子宣话音刚落,似是反应过来沐夫人刚才提到的那个字眼,顿时面色一紧,连呼吸也滞缓了几分,只是沐夫人头转向了一旁,并未发觉,只见他小心翼翼,又好似不以为意地问道:“那姑娘是姓陆么,不知是京中哪位大人的千金?”
沐夫人回头看了沐子宣一眼,见他面色平常,并无异样,这才淡淡地说道:“凤阳巷陆柏涛大人府中的三小姐,只是她父亲还是个举人,如今并无官身,倒是可惜了这个妙人儿……”
果然是她!
沐子宣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欢腾,就像山泉在四肢百骸流淌而过,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舒爽与清透。
没想到随着母亲来清凉寺避暑,竟然也会与她走到一处,这真是缘,妙不可言!
前段日子他也听说了上元节那意外事件之后论功行赏的赏赐之物送到了陆府,他也替她开心,在加上有心地宣传造势一番,京城中人说起陆府的小姐来,谁不竖起了大拇指。
只是奈何她行事低调,不轻易行走于人前,也就知道她与威远侯府的方小姐交好,以及如今京城中风头正劲的“浮云阁”掌事小姐,亦是新晋的林解元之妹林碧娆情同姐妹。
虽然在心里已经告诉自己要忘记,但他却在潜意识里收集打探着她的消息,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为她高兴和欢欣。
她一定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在暗处默默注视着她吧?
想到这里,沐子宣莞尔一笑。
“怎么,你认识她?”
沐夫人怀疑地看了一眼沐子宣,儿子那一瞬间绽放的笑容太过耀眼,那种毫不掩饰的欢心直达眼底,让她不由心中一动,一点别样的心思渐渐升起。
沐子宣朗朗一笑,“先前并不知道,此刻母亲说起她的身份,儿子才反应过来,上元节的那场意外,不就是她四处奔走救护百姓么,儿子亲眼所见,这陆姑娘心肠极好。”
既然沐夫人也对她有好感,沐子宣不介意将这份好感更加深一层,也许这是他潜意识里布的暗棋,不过谁知道呢?
明明以为不会再相遇,却能意外地重逢,或许这一次,他能随心而为,也为自己放纵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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