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重阳节快到了,府中的节日气氛越来越浓郁,已经嫁出去的大小姐锦雯提前一天便回了娘家,还带回了宫中赏赐的重阳糕。
这重阳糕又称花糕、菊糕、五色糕,制作很是讲究,重阳糕要作成九层,像座宝塔,上面还作成两只小羊,以符合重阳(羊)之义,出自宫里的重阳糕则更是精致,送到老夫人跟前她都舍不得吃,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谁不知道尚书令大人家的嫡女入了宫,如今顺利诞下了一位公主,已经封了正三品的婕妤,圣眷正浓,尚书令大人府中也正是得意之时,这重阳糕不正是文婕妤赏下来的,作为文府的姻亲陆府也才跟着沾了光。
锦雯回了陆府,老夫人便将屋中女眷都请到了安苑一并陪着说话聊天,一眼望去,满室尽是罗裙玉钗,香风袭人。
锦雯的夫君文清远如今已经是正五品的国子博士,所以她如今也是堂堂正正的诰命夫人。
锦韵安静地坐在陆氏身侧,细细地打量着这位大堂姐,只见她穿着一身银缎滚边的素色锦绸长衫,下边系着一条窄身六幅白绫长裙,素净中又透出一种无声的华贵,娇美的鹅蛋脸上薄薄地施了一层脂粉,一笑时唇角弯弯,看着倒是挺可亲的。
大夫人刘氏与锦雯坐在老夫人的左侧下首,她亲热地拉着女儿的手,笑道:“这段日子忙着也没顾上,如今府里添了人口,今儿个你倒可以好好认识一番。”
刘氏此话一出,顾氏便垂了眼。
如今才添了人口,难道从开始便不是一家人么?
锦韵在心中冷笑一声,自从闹出那家产风波后,合着他们如今二房的人都不讨喜了,刘氏明里说笑暗里嘲讽,这宅门的生活过得可真是有滋有味啊!
锦茜年龄毕竟还小,有些话一时反应不过来,神色怔怔的,倒是丽娘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什么叫府中添了人口,难道他们不是陆府正儿八经的主子,说的倒像是从外边买回来的丫鬟婆子似的。
想到这里,丽娘不禁将目光转向了顾氏,希望她能出面说两句,顾氏却一直垂着头,明显地是想将一切是非拒之门外不掺和,丽娘不禁一咬银牙,暗恨不已。
“这是你二婶和锦韵丫头,当年你二婶离开陆家的时候你不过才八岁的年纪,兴许还记得?”
刘氏对着锦雯使了个眼色,母亲的心意她自然便理会得,锦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坐在椅上淡淡地道:“二婶。”
如今锦雯是五品的诰命夫人,顾氏却什么名头也没有,她不向顾氏行礼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只是若在别个府里这样对长辈,即使是没有诰命的长辈,锦雯的做法自然是有些欠妥的。
不过顾氏也不是计较的人,闻言笑了笑,“一晃眼锦雯都出嫁了,大嫂真正是好福气。”
刘氏自然是笑着点头,目光又转向了锦韵,眉梢一挑,意味分明。
锦韵轻呼了口气扯了扯裙角,慢慢地站了起来,行到中间对着锦雯福身道:“锦韵见过大姐。”
锦韵低垂的目光划过一许无奈,刘氏的眼神如此明显,她想躲也躲不过,不过是显示他们长房处处压着他们一头,连女儿都是五品诰命夫人,那得意劲都写满了整张脸。
“三妹客气了。”
锦雯淡淡地应了一声,又将头转向了老夫人,道:“前些个时日陛下赏了老太爷几盒君山银针,知道祖母喜欢这味,孙女便带了一盒回来。”
锦雯说完,便有丫鬟递上茶盒,打开盖子一闻,茶叶的清香顿时飘散在空气中,余韵袅袅,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笑意更加浓郁。
对于锦雯故意地冷待,锦韵倒也觉得没什么,起身便又退回了自己的座位,对着顾氏投来询问的目光安抚地一笑而过。
老夫人又拉着锦雯聊了一会,刘氏才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头,失笑道:“哎哟,瞧我这记性,竟然忘记了丽娘他们母女。”
说罢,这才对着丽娘与锦茜唤道:“快来见过大小姐。”
丽娘毕竟是贵妾,不过,再贵也是妾,对着陆府里正经的大小姐外加五品诰命夫人,她是必须得起身行礼的。
想到刘氏的故意忽略与冷落,丽娘心中再呕也只得咽下那口气,牵着锦茜的手缓缓地步了过来,盈盈一拜道:“见过大小姐。”
“锦茜见过大姐。”
锦茜就算再懵懂如今也反应过来,合着这是瞧不起她们母女呢,刚才她还在看锦韵的笑话,没想转眼间便换了自己,她心中也装着气,福了福身,一张小脸却涨得通红。
就在丽娘与锦茜对着锦雯行礼的当下,刘氏便热心地介绍起来,“这是你二叔迎娶的贵妾,这才有了府中的四小姐,起初我们可是不知道的……”
说着说着,刘氏便将当初陆柏松如何在进京赶考途中遇到意外,张家又对他如何救治,以致于失忆后纳了丽娘成为贵妾的往事一一道来,就连细节也不曾错过。
两母女说了半晌,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还僵在半空中保持着行礼姿态摇摇欲坠的那母女俩,丽娘的脸已经气得铁青,锦茜瘪着一张嘴,双腿打颤,泪花在眼眶里转着,眼看就要掉落下来……
毕竟同是二房,顾氏已经忍不住想要开口,这时老夫人却轻咳了几声,道:“还不快扶丽夫人和四小姐起来。”言罢,又转过头对刘氏轻斥道:“你这做娘的也真是,有这么急着和女儿叙叨的!”
老夫人言语间竟然将这一场尴尬局面轻描淡写地带过,虽然是指责,但却又是褒扬刘氏与锦雯母女情深,还下了丽娘母女的脸子,怎么看都挑不出错来,锦韵不禁在心头暗叹了声“高”!
看来长房与二房之间的战火已经因为陆柏松的冒失而就此点燃,这才不过刚开始,或许以后那明枪暗箭更是防不胜防,身处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也不知道是幸亦或不幸。
在这个时候,锦韵不禁开始怀念起在朝阳县的日子,那一方朴实的农家小院,守在村口的那只老黄狗,以及村口不远处那条清澈明快涓涓流淌的小溪……
就算搬到定字胡同后她也时常想起这样的场景。
如今再想回到那个地方,恐怕也只能是在梦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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